《一品诰命夫人:国相枕边妻》作者:笔下落雪 南山书殿VIP2017-08-02完结 一纸赐婚,亡父下葬她转眼‘嫁’入相府,嫁衣红妆都是奢望。 他对已逝发妻深情似海,她对他一往情深。 从不甘心到心死,需要多少个过程? 墨云锦:如有来生,我定要忘记你。 云殊:若有来生,我要第一时间遇到你。 正文 第一章 讽刺,续弦正好 第一章讽刺,续弦正好 “不,不要!”墨云锦猛然坐起,右手揪着心口的衣衫,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垂直黏在她的脸上,整个空间只听得她大口大口喘气的声儿。 “你醒了。”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耐。 墨云锦顺着声音循去,也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处身床上,陌生的房间里摆设简单,一眼看去只有一张圆桌两张凳子。 圆桌前,那人穿着青色长衫,背对床坐着,墨云锦看不到他的模样,却能感觉他浑身的冰冷气息。 “既然来了相府,就要守相府的规矩。”如同低声的呢喃,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桌面上。 ‘笃笃笃’的声音落到她的耳里,还没从梦境里抽离的墨云锦,只觉心脏一紧,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相府? 是了,自己已经嫁进相府。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十里红妆,甚至没有大红嫁衣。有的,是一身丧服,还有一道充满同情的圣旨。 “墨将军劳苦功高,因意外离世,特赐将军府嫡长女墨云锦于丞相云殊为妻,以彰其绩,以慰墨将军在天之灵。” 水云国与相邻的东离开战十年之久,终于凯旋回朝。谁料坚守国土的护国大将军墨祝融,未被倭寇杀害,却是在庆功宴上,因饮酒过量而亡。 “墨将军尸骨未寒,本应守孝三年,他的嫡长女却要出嫁,真是荒唐。” “去你的守孝三年啊,墨家嫡娘子及笄两年之久,年已十七,再守三年都双十了!再说了,那是圣人体恤,能一样吗?” “撇去那些不说,我觉得两人蛮般配的啊,国相大人丧妻四年之久一直未娶,墨家嫡娘子曾经被退婚,娶为续弦正好啊。” 娶为续弦正好…… 想到那些褒贬不一的嘲笑话语,墨云锦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被退婚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吧。 许是太久没得到她的回应,背对着她的人终于转过身来。 如同上天精工雕琢过的俊脸印入眼帘,温润如玉。纵然神情淡漠,却意外地相融。 “我已经做到你的要求,安置好将军府的姨娘和将军的遗孤,你该不会连相府的规矩都无法遵守吧。” 他的话里带着讽刺,似乎在嘲讽她没有人情味。 也是,饶是谁遇上这种事情,第一时间想的应该是和家人相依为命吧。唯有她墨云锦,在父亲下葬,国相奉旨来娶时,提出要和将军府一刀两断。 被认为冷血,又有什么错儿? 思及到此,墨云锦也不解释,径直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条,正穿着绣花鞋时,只听一声冷嗤,“轻浮!” 脚下动作一顿,墨云锦微微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去,双唇微掀,“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这是轻浮?” “这是第一个你需要遵守的规矩。”他的声音越发冰冷,凤眼微敛,“我只有一个妻,但绝对不是你。” 你不过是圣人强行塞到相府的!我不过是忠于圣人! 墨云锦甚至能听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面色一白,终究还是勉强地扯起嘴角,“早听闻国相大人与发妻情比金坚,果真闻名不如亲眼所见。” 道完自己的佩服,墨云锦强忍着心中疼痛,甚是不在意地点头,“这个规矩,我守。” 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似乎她是多心胸狭窄的人,他也完全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那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汹涌袭来,墨云锦抿了抿嘴角,“还有什么规矩,国相大人一并说了吧。” 一句话吐一点,她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这就是规矩。”简单明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如同利箭狠狠地射在她的心口,刺进她的肉里。 “所以,空有相府夫人的头衔吗。”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无话可摧,纵然五年时间午夜梦回时,想起的都是他。 她一直以为只要能嫁给他,心也跟着解脱了。原来,她也贪心,贪心要得更多更多。 “我说了,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话语凌厉如剑,那黑下去的脸似乎能滴出墨,他的眼里盛满了“我就知道你贪心不足!”的字样。 墨云锦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她却早已经没有眼泪,她无比艰难地扯起一个笑容,“好。” 话落人走,如人走茶凉。他毫不留恋地离开,如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腰背挺直而坐的墨云锦,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如同没了脊椎骨,径直跌在床柱上,与床柱碰撞发出“砰”的声响,她却毫无知觉。 不过一盏茶功夫,门外传来了沉甸甸的脚步声,待到来人进入房间,墨云锦已经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哪里还有半分颓废模样? “夫人,请不要坐在床上。”来人朝着墨云锦的方向,一板一眼地说着。 那是一个身形极为富态的嬷嬷,大概四五十岁,给人一种古板的感觉。 墨云锦眉头微拧,“你是谁?” “请夫人做好了再跟老奴说话。”嬷嬷抖着身上的肉,说出的话语如同训斥。 奴大欺主,墨云锦怎么不懂得这个道理?看这嬷嬷也不像个善茬,不照做?是想以后没好日子过?照做?只怕以后的日子打雷下暴雨吧。 “你确定自己是奴才而不是主人?”欺软怕硬的人墨云锦见多了,一时的妥协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没完没了的麻烦。 深知其中道理,墨云锦又怎么会妥协,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嬷嬷,“有奴才会这样对主子说话的?” 嬷嬷一怔,眼中有些不明,不是说将军府的嫡长女被退婚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一个没勇没谋的病秧子吗?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虽然心存疑虑,嬷嬷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老奴的主子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你根本不是我的主子! 正文 第二章 警告,别忘了你真正的主子 第二章警告,别忘了你真正的主子 “所以呢。”墨云锦觉得讽刺,这是在为自己已去的主子讨公道来了? “国相大人吩咐老奴前来侍候。”嬷嬷说得理所当然,哪里有半分侍候的模样? 是他? 墨云锦显然有些不相信,但相府除了他能做主之外,好像没人了吧,所以只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事实吗? 自嘲一笑,墨云锦依旧没有妥协,“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地问问国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了。” 说完她便从床上站起,作势往外走。 嬷嬷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眼中夹杂着复杂,大步地拦在她的面前,“夫人,请您不要为难老奴!” 真真是说得好理直气壮,她这个当事人几乎都要当真了呢。 站在嬷嬷的面前,她与嬷嬷形成极大的对比,一瘦一胖,一高一矮,仅是身高上的造势,她已经完全碾压嬷嬷。 不言语便有被压迫的感觉,嬷嬷有些喘不过气儿,她呼哧呼哧地说道,“夫人,请您不要为难老奴!” 嬷嬷依旧坚持,只是语气不同于刚才的凌厉,反倒有种求饶的味。 然而,墨云锦依旧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亲眼看着面前的嬷嬷从一开始的细汗,到后来的大汗淋漓。 看似饱满的双唇微掀,墨云锦神情淡漠,“你若觉得为难,便让国相大人评评理,再不济,自己请辞不做。相信国相大人深爱他的发妻,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嬷嬷喉咙一紧,干涩得连唾沫都没有一星半点,国相大人当然没有亏待她…… “要不,我现在亲自去与国相大人说明,相信他愿意让你安享晚年。” 墨云锦当真绕过嬷嬷往外走,倒是嬷嬷脸色一变,再次拦住墨云锦。不过这一次她在左侧,倒是没有刚才的霸道。 “是,是老奴过分了,还请夫人恕罪。”无法想象这些话被推到国相大人面前,会引起什么样的事情,她不能丢了这份差事。 得饶人处且饶人,墨云锦深知不出意外,自己大半辈子得在相府耗着,面前人虽然是个奴才,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纵然身份低下若是倾尽全力,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麻烦。 她只想安心过日子罢了,自然不想把人得罪透了。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很抗拒我的到来,但皇命所致,我再不济对外也是相府的夫人,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清楚。” 她是喜欢云殊,甚至有种爱而不得却也要努力得到的念头。但这个时候嫁给云殊,又何尝是她心中愿意。 “是。”嬷嬷本来觉得她狐假虎威,可是越往下听她心里越发发怵。 就算是国相大人不喜,也不能明目张胆对新进的夫人太过分,不过是把夫人安排在离正房极远的西边院子,眼不见心不烦也是为了防止招来事端。 她一个奴才,不过是侍候过已逝的主母而已,树倒猢狲散,何况她一个小小的老奴才! 墨云锦能察觉到,嬷嬷在听了她的话后思考一番,也有了一丝忌惮,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一边的圆桌坐了下来。 而她所坐的凳子,正好是云殊坐过的。 …… 一晃眼的时间,墨云锦来到相府已经第三天,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她一直窝在苑里不曾踏出门一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曾经她也是期待如同在天空翱翔的雄鹰般,领略大江南北的景色。 苑落里的地方并不大,清简得只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墨云锦自己也会收拾,直接在苑落的一棵树下,给自己做了一个极为简单的秋千。 云殊前来时,正好看到她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微风拂过她的脸,散落在她面前的青丝飘起,她的脸上似乎有着化不去的哀愁。 “夫人,大人来了。”刚从屋内出来的嬷嬷,瞧着她们的国相大人正站在院门口,连忙上前提醒墨云锦,而后快速地走到云殊的面前,恭敬地开口道,“大人,您请进。” 果然,这个夫人还是有一定潜力的,纵然国相大人对小主人情深,可国相大人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对上这样一个美貌的妻,难不成还不动心? 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思及到此,嬷嬷心里抱满了对墨云锦的希望。 “让她准备一下,本相要带她回门。”云殊在心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踏进苑里,反而转过身子,背对着嬷嬷。 已经从秋千架上下来的墨云锦正欲上前,瞧着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终究还是默默地缩回自己抬出的脚。 “夫人,上去跟大人打个招呼啊。”辗转回来的嬷嬷连忙劝着墨云锦,“男人嘛,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妻端庄善良又体贴吗,您服个软,说不定大人……” “够了!” “好了。” 两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前者夹杂着怒气有着隐忍,后者则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 “别忘记了你自己的主子是谁!”掺杂着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云殊的脸上深沉不已,捎带着愠怒。 嬷嬷浑身一颤,直接跪倒在地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是,老奴不敢忘,不敢忘。” 她倒是希望能忘,巴不得忘记!但是,她忘不掉,午夜梦回她还能清晰地看到那张脸出现在面前! “起来吧。”低叹的声儿响起,云殊似是怀念又似是感叹,“泽儿在世时,对你这个奶娘是最好了,若是她还在,见到今日这般情景,该怪我了。” 墨云锦没离开,她亲耳听见他的感叹,亲眼看见他说起“泽儿”时,眼中满满的深情和怀念,似是那人没有离去,依旧活在他的心中。 她看到他宽容地把嬷嬷扶了起来,完全没有一个国相的架子。心在一瞬间抽痛,墨云锦不由自嘲,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他对那个女子深情似海吗? 你不是告诉自己,只要嫁给他就可以了吗就满足了吗?现在呢,现在你心里还这么想吗? 墨云锦不由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着自己,是不是嫁给他就宽心了,是不是嫁给他心里那股积压多年的不甘心就烟消云散了。 然而,她得不到答案。 “不是说了,要你回去准备一下,我带你回门吗?”极其不耐烦的话语落下,墨云锦抬头,瞧着他哪里还有刚才的宽容,有的是不耐和厌恶。 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既然不愿意,没人强迫你陪我回门。何况,嫁进相府之时,我已经说过和将军府毫无干系!” 正文 第三章 震惊,重兵把守! 第三章震惊,重兵把守! 她也许是有情绪的,却被她的冰冷所掩盖,能够听到和体会到的,皆是她的无情。 云殊面色一冷,横眉冷眼,“你当真以为本相闲着无事?”若不是圣人特意交代,他怎会前来陪她回门?! “不然呢,难不成还有人强迫你不成?”墨云锦冷嘲,“没有强迫你娶我,没人强迫你让你逝去发妻的奶娘照顾我,更没人强迫你陪我回门!” 站在一边的嬷嬷脸色跟着一变,她连忙朝云殊的方向瞄了一眼,直接走到墨云锦的面前,低声地哀求道,“夫人,您真的别说了,老奴陪您进去换衣服……” “不用换了!”云殊直接甩袖转身:“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不需要回门!”说完,他当真毫不留情地离开。 站在一边的嬷嬷,在云殊离开后顿时懊恼地嘟囔,“夫人,您这是何必呢,跟大人怄气,对您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您倒不如顺着大人,以后也有好日子过啊。” 她可是还盼着,能够跟着这个新主子过上好日子啊! “他并不愿意把你安排到这里。”陈述般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的双眼落在嬷嬷的身上,看得嬷嬷心里都跟着冷凝,“为什么要主动来到我这里。” 她似在询问,语气笃定不已,哪怕是经历生离死别的嬷嬷,对上她的话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 一个字却积压了许多情绪,如同下一息会崩盘而出,嬷嬷哆嗦不已,根本不敢对上墨云锦的眼,“是,是老奴主动要求前来照顾您的。” “老,老奴本来是想为难夫人,让夫人知难而退离开相府。”越说嬷嬷的脑袋越是低得厉害,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过分吧! “后来你觉得,让我离开相府倒不如让我留在相府,说不定我哪天入了他的眼,你的好日子也跟着来了,是吗。” 不知道是她的话戳中了嬷嬷的心思,还是嬷嬷本来就心虚,听着她的话,嬷嬷用力而肯定地点点头,“是。” “我还真为你的主人感到不值。”墨云锦呵了一声,转身养上房走去,没一会的时间她的身影消失在嬷嬷的眼底。 嬷嬷出了一身冷汗,肥硕的身子跌坐在地上,等到墨云锦出来时,已经换过一身素服。 还没等嬷嬷反应过来,她已经径直踏出院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人!夫人离府了!” 虽然对相府的格局并未有一点了解,甚至连嫁进相府时,都是昏着被抬进来的。但是难不倒墨云锦,因为她的方向感、辨识度高于常人。 哪怕把她放在一个陌生的大丛林中,她也能够根据自身条件,选择最有效的方式离开。 小小一个相府,只要她愿意还真的无法困住她。 出了相府,墨云锦直奔一个方向而去,那里是她的将军爹爹墨祝融的坟地。 坟地向来处于高处的山坡,墨祝融是水云国的护国大将军,坟地所在之处也是皇帝精心挑选好的。 不管是风水还是地方,都是极佳的。 墨云锦徒步来到坟地所在之处时,居然看到有重兵把守。她眉头轻蹙,心里浮起一种怪异的念头。 “站住!你是何人!”墨云锦刚出现,那守在墓园前的守卫直接把剑架在墓园前,作势拦住墨云锦。 心底疑窦重生,墨云锦轻掩思绪,敛着眼眸轻声道,“我是来拜祭将军爹爹的。”墨云锦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守卫的面前,以示自己的来意。 “拜祭?”守在墓园门口处的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低着头交头接耳。 墨云锦隐隐听到几个字眼,“圣人、国相、一起、命令”…… 虽然听得不大清楚,但仅凭几个字眼,逻辑性极强的墨云锦大概已经联想出来。 皇上下了命令,国相大人会和夫人一起前来! 墨云锦心底的疑惑越发大了,不是说将军爹爹是饮酒过量而意外身亡吗?为什么墓园还有重兵把守? “不行,你不能进去。除非你能证明你自己的身份。”经过商量,守卫最终做出决定,似乎担心墨云锦会误会,他们特意又添上了一句。 证明自己的身份?祭拜将军爹爹居然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纵然知道自己询问也不会得到答案,墨云锦依旧多余地问出口,“我不过是要祭拜自己的爹爹,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进?” 她的话语格外的清冷,却透露着一种倔强,凤眼眉梢上挑,她径直往前迈进一步,“我要祭拜将军爹爹!” 守卫哪里想到她会如此坚持,先不说他们守在这里根本没人前来祭拜吧,就说有人前来,瞧着他们都赶紧夹着尾巴逃了。 反倒是面前的女子,一身素服,三千青丝披在身后,手中拿着简单的纸钱,一副你不给我个说法我非进不可的架势。 守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以剑为十字架拦在墨云锦的面前,一言不发。 墨云锦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本来以为将军爹爹真的是意外身亡,可现在连墓园都重兵把守!若说其中无鬼,她绝对不信! 心里的信念一下下扩大,墨云锦一步一步逼上前。守卫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甚至厉喝出声,“再上前一步,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说了,我要祭拜将军爹爹!”清冷却笃定,她眸色里尽是坚定,素色绣花鞋再次往前一步。 锵锵! 佩剑出削的声音响起,只见那守卫二人径直把刀剑放到墨云锦面前,警告之意格外明显。 然而这一招并没有吓唬到墨云锦,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上前一步,依旧是那句不变的话语,“我要祭拜将军爹爹!” 守卫脸色都变了,只见她要突破界限,有命令在身的守卫也顾不上她是个女子了,手中的佩剑直指墨云锦! 眼见剑尖直指她的脖颈,千钧一发之时,只听一声:“剑下留人!” 正文 第四章 怀疑,意外还是阴谋 第四章怀疑,意外还是阴谋 铛铛! 只见那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侧身弯腰长手一捞,两颗石子以极快的速度,准确地打在剑身上,直刺墨云锦的剑相继一偏,一剑扫过墨云锦浮起的发丝,几缕青丝从中而断飘落在地。 另一剑扫过墨云锦的脖颈,一道血痕梗在脖颈中央,血珠从脖颈冒出,佩剑落地的铿锵声起,疾风袭来,她的人已被来人席卷入怀。 “你不要命了吗!”气急败坏的怒斥响起,墨云锦只觉耳边一震,呢喃的话语从她嘴中说出,“我要祭拜将军爹爹。” 如同提线木偶,她冰冰冷冷不停呢喃,那站在墓园前的守卫,见到来人连忙跪拜在地,“参见国相!” 云殊只觉得血气往上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生气些什么。他扶着墨云锦放到一边,眸色微沉,“让开。” “是,国相大人。”守卫退到一边,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坚硬。有一守卫低声提醒,“国,国相大人,她,脖颈……” 完全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的墨云锦,守卫只能用‘她’来代替。 云殊眸色一沉,要查看墨云锦的脖颈时,她却用力一甩,依旧坚持:“我要祭拜将军爹爹。” 云殊气得不轻,牙龈都咬得咯咯直响,“墨云锦!你就打算以这幅鬼样子去见将军吗?” 他从未如此动怒,却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想到刚才的画面他心里依旧有些寒凉,差点,差点那剑就刺到她的脖颈上! 墨云锦身子一僵,终于感觉到脖颈上的痛意,连眉头都没蹙,她径直用手帕擦了擦脖颈上的血珠。抬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殊:“可以了吗。” “……”云殊成功被噎,命是她的她却毫不紧张,反倒是他瞧着那再次汩汩溢出的血珠,终究忍不住地拿过她的手帕,细心地绑在她的脖颈上。 也是这个时候,云殊发现她整个人其实比较瘦小,脖颈也细长。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时,云殊有一瞬间的晃神,这清冷的模样好熟悉…… “痛。” 清冷的声音响起,云殊迅速回神,才发现自己一个使劲,竟把手帕撕为两截,绑住她脖颈的时候用了力,以至于她的脖颈被勒了一下。 云殊有些尴尬,想要道歉吧,对上她那毫不在乎的样儿,想想还是算了,“好了。” “劳烦了。”话语客气而疏离,听得云殊心里颇不是滋味。仔细一想,云殊又觉得自己有点作了,按理来说,她这般冷淡疏离才是他最满意的,不是吗? 迈步走进墓园里,墨云锦的思绪万千。将军爹爹您究竟是怎么离开的?是真的如他们所说,只是意外身亡吗? 如果只是意外身亡,为什么墓园要派重兵把守?她分明感觉到周围暗处还隐藏了一些人!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将军爹爹,您告诉我啊! 墨云锦不由在心里呐喊,可她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毫不在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撼动她的模样。 直到来到坟墓前、墓碑下,一直挺着腰杆的墨云锦,在云殊毫不设防的情况下,只听得“噗通”一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跪在墓碑前的大理石上。 云殊似乎能听到骨头和大理石碰撞的声音。 他诧异低头,看着她在墓碑前默默地开始处理着墓碑前的落叶,甚至她拿着手帕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用一尘不染来形容毫不过分。 “将军爹爹生前最爱干净了,但是出战在外,条件从来不允许他干净。” 墨云锦低声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但云殊有种感觉,她是在跟他说话。 还没等他回答,她已经跪在一边把坟上的落叶摘得干干净净,而后用手帕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她好像在做一项格外神圣的差事,安静得不像话。 直到手上的脏污擦干净,她从身上的布袋里拿出两个苹果,同样擦得干净。 云殊看着她把水果放在墓碑前,看着她焚烧纸钱,看着她为坟墓抷上新土,把新折下来的树枝插在坟前,看着她把纸钱用黄土压在坟上。 完了吗?没完。 她重新回到墓前,再次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硬生生地叩着响头,直到第三个,她埋头在地上,长跪不起。 云殊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薄唇掀动,他终究开口,“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他原本以为她无情无义,连亲生父亲死了都勾不起她的一点情绪。要知道他奉皇上旨意前去将军府时,她跪在灵前,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尤其是她得知皇上的旨意时,没有任何的抗拒而是向他提出嫁进相府的三个要求,这让他觉得她非常冷血。 今日里云殊终于明白,她只怕不是没有情感,而是情感掩藏得太深,连发泄都不会吧。 “你说得对,人死确实不能复生。”埋头地上的墨云锦突然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昏暗。 她径直从地上站起,转身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云殊,“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将军爹爹死得不明不白!” 画风突变,哪怕云殊也有些怔,对上她的目光时,他竟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他避开她的眼睛,不明问道,“怎么会不明不白,将军的死因我与你说得很清楚。”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难道是怕我看出什么端倪吗。”清冷如她,咄咄逼人起来让人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哪怕云殊亦是如此。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云殊重新面对她,四目相视,似有硝烟弥漫:“我说过,将军是意外身亡。” “我不相信!”墨云锦情绪突然激动,想到自己的将军爹爹死因不明,她就无法镇定。 她挥动着双手,指着墓园门口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嘶吼,“若是真的意外身亡,为什么要派重兵把守!” “纵然将军爹爹是护国大将军,但这种事情史无前例!” “云殊!庆功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将军爹爹的死,究竟是阴谋还是意外!” 正文 第五章 危机,新夫人正受宠 第五章危机,新夫人正受宠 偌大的墓园,似乎回响着她的声音。因为太过激动,墨云锦哆嗦着身子,双唇不停颤抖,她的双眼依旧充满倔强,一副我势必要得到真正答案的架势。 云殊的双唇已经紧抿成一道直线,他看似格外的不悦,双眼与她对视,最终缓缓吐出两字,“意外。” 还是意外! “你最好保证,我没有找出真相的机会。”墨云锦觉得血气猛然往上涌,噗的一声响起,她的眼中一片血雾,方才站的好好一个人,终究还是缓缓地往后倒,连带着双眼都合上。 “墨云锦!” …… “哒哒哒……”马蹄声从远而来,相府凉亭中央,一名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猛然站起,眼中盛满欢喜:他回来了! 然而下一息,当身材颀长的云殊飞快跃下马,抱着墨云锦从外飞奔进府,并且一路大喊“快请大夫”时,女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他,怎么能抱别人? 瞧着云殊飞奔前往的方向,女子脸上神色更加凝重,她手中的锦帕突然落地,人也飞快地往同样的方向跑去,身后是丫鬟的呼叫声,“叶姑娘,等等奴婢啊!” 云殊自然不知道府内其他情况,他抱着墨云锦大步流星地跨进了自己所居住的主卧,连忙把人放在榻上,与此同时府医跟着他的脚步进来。 “邢大夫,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云殊完全没意识到他的话语里有多急躁,反倒是刚抬脚踏进房门的叶卿卿,清楚地听出他的着急。 “大人,怎么了?”眉头一蹙,叶卿卿终究还是抬脚进入房间,她一脸地迷惑,“方才卿娘在外面就听到您呼喊的声音,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如同当头一棒,云殊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是啊,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为什么不顾一切地呼喊? 纵然心里有千万个疑问,云殊终究没表现出来,“无事,无须担心。” 见他不愿意多说,叶卿卿心里有些着急,她上前两步,似是刚刚发现榻上的人儿,她“啊”了一身,轻掩嘴角,“这女子可真是貌美,大人这是想开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叶卿卿似乎没看到他突变的脸色,“心直口快”地说道。 云殊面色一沉,似是想到什么事情,当即冲着门口的家丁道,“还不赶紧让两个嬷嬷过来把人带回去!” 正在看诊的邢大夫闻言登时抬头,颇是不赞同地说道,“她的身体虚弱,不适合挪来挪去。” 云殊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当即肯定说道,“有你在。” “你们两个,把夫人送回去。” 风风火火被抱回主卧房的墨云锦,就这样昏迷着被人抬回到她自己的苑落,无人看到在墨云锦经过时,叶卿卿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墨云锦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的事儿了。守在一边的嬷嬷打着瞌睡,一个不留心猛然往下栽,赫然清醒过来。 嬷嬷正准备睡过去,才注意到墨云锦醒了,她瞧着床上的墨云锦瞪着眼睛瞧着头顶,不由觉得奇怪,也跟着仰头看着。 没有注意到任何的异常,嬷嬷不由问道,“夫人,您这是在看什么啊?” 嬷嬷的话中不乏担心,没有得到回应她站了起来,连连道,“夫人醒了,我得去告诉大人才是,说不定大人担心得一宿未睡呢。” 墨云锦本是想阻止嬷嬷,也不知道是想让自己死心还是让嬷嬷对她不抱希望,她终究一言不语,默默地由她离去。 然而,本该离开的嬷嬷却是因为她的不管不问顿了下来。她无奈地坐回到床边,煞费苦心地开口,“夫人您何必跟大人怄气?女人不都是出嫁从夫么,是,老奴是指望着您过好日子呢,但您觉得老奴说的话一定用处都没?” 相府里可都传遍了昨日大人紧张新夫人的事情,描绘得那个五彩缤纷,嬷嬷却觉得其中的可能性大极了。 如果她侍候的新夫人能够获得大人的喜欢,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她自然要在里面加把劲儿! “你的主子,知道你现在的想法吗。”声音依旧清清冷冷,她毫无情绪地瞧着面前的嬷嬷。 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也许是心虚,嬷嬷差点就暴露出自己的心思。 她佯装尴尬地清咳两声,“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跟了你老奴的主子就是您了,何况我的小主子临终前亦是希望大人能够幸福。” 一个男人的幸福,当然是从女人、事业所获取。 虽然嬷嬷说得理所当然也顺其自然,但墨云锦隐隐觉得其中的事情没有这般简单,她未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瞄着面前的嬷嬷。 嬷嬷被看得心里发慌,门外面正好响起了敲门声,嬷嬷从凳子上起来,连忙开口,“一定是大人来了,老奴去把大人迎进来。” 也没等墨云锦回答,嬷嬷已经快步离开。 墨云锦依旧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浑身乏累,根本提不起劲。等到脚步声从外响起时,墨云锦自嘲,这会嬷嬷该失望了吧,来人铁定不是云殊。 她猜得没错,来人不是云殊而是叶卿卿!当嬷嬷欢喜打开院门,瞧着叶卿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时,浑身都打起了冷颤,却还是硬着头皮把叶卿卿迎进了苑落里。 “桂嬷嬷好似不大欢迎我?也是,现在新夫人正受宠着呢,您怎么会记得我这个被扔在旮旯里的人呢。” 略带怨哀的话语从外穿了进来,那清脆如同黄莺般的嗓音本应听起来悦耳至极,躺在床上的墨云锦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来人,是谁? “叶姑娘折煞老奴了,纵然府里来了新夫人,您在府里的地位也是无法撼动的。”如同怀里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地蹿着,蹿得嬷嬷心儿乱糟糟的。 在她们的言语里,墨云锦心里的疑惑更上一层,这是云殊纳的妾室?但不是说云殊爱妻如命,她这一次若不是皇上赐婚,云殊也是终身不娶,那为什么…… “桂嬷嬷可是当心了,姐姐生前最爱大人了,您觉得她希望看到大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吗,嗯?” 正文 第六章 疑惑,管家大权在她手 第六章疑惑,管家大权在她手 鸡皮疙瘩在一瞬间“咻咻咻”地蹿了起来,墨云锦总觉得来人的话中有话。同时她大概猜到来人的身份——云殊已逝发妻的妹妹,叶卿卿。 想想都觉得好笑。云殊看起来挺薄情的一个人,没想到对发妻情深意重也就算了,甚至连发妻妹妹也接进府中居住。 据她所知,现在的叶卿卿应该是在相府中照顾云殊和发妻的孩子吧。 门外不再传进声音,墨云锦也不理会,她只是静静地闭上自己的眼睛,是真的累了也不想应付外面的人。 但有时候有些人则是不顾别人的感受,就好像现在的叶卿卿。她直接推开房门从外面走了进来,那脚步声听起来还真的是格外的清亮。 “墨娘子这是真的睡着了呢,还是根本就不想看到我?”依旧清脆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听得格外的清晰。 墨云锦能够感觉她来到自己的身边,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她能肯定叶卿卿对云殊一定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不然一个未婚女子进入相府做什么? 照顾孩子? 呵呵,天底下真的有这么无私奉献的人么?反正她墨云锦不相信就是了。 “我知道你没睡着,这么闷着也不是办法,起来我与你说说话吧,毕竟我也在相府住了有几年的时间了,对相府的里里外外都比较清楚。”虽然没有主人的允许,叶卿卿依旧坐了下来。 墨云锦是真的不打算搭理叶卿卿,但很显然只要不搭理叶卿卿,叶卿卿就会继续地说下去。有一只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直响,是个人都不喜欢,尤其是喜静的墨云锦。 索性,她直接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朝着面前的叶卿卿便道,“叶姑娘,没有人告诉过你吗,打扰别人的休息等于谋财害命。” 她现在真是身心俱疲,一点都不应对面前的叶卿卿!当然,就算她不累她也不愿意和这些人周旋,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可是我看墨娘子你的脸色还是挺好的啊,哪里有休息不好的模样?”叶卿卿扫了一眼面前的墨云锦,疑惑地开口问道。 说实话,叶卿卿的言语之间听不出一点的纰漏,任何一个不了解叶卿卿的人只怕在第一时间对叶卿卿都格外的喜爱,觉得叶卿卿是个可交的朋友吧,不过墨云锦不一样。 她从小经历过的事情,又怎么会是普通人能够比的? 认真说来,叶卿卿对她的敌意她几乎是第一瞬间便感觉出来了,所以她一点都不想和面前的叶卿卿纠缠。何况,这称呼已经说明了问题呢! “叶姑娘要是来找茬的,麻烦您等我身体好起来的时候再来,我现在没有这个精神和你纠缠。”墨云锦直接下逐客令,完全不给叶卿卿留面子。 叶卿卿皱起了眉头,她有些不赞同地开口,“墨娘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前来找你的茬,不过是因为……” 真是讨厌。 墨云锦忍不住地蹙眉,“叶姑娘你若不是来找茬,请问你口口声声叫我‘墨娘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嫁给你的姐夫了吗?” 她特意咬重了“姐夫”二字,听得叶卿卿眉头更是直蹙,不过很快叶卿卿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是,墨娘子,啊不,夫人你说得对,是我大意了,不好意思。” 能屈能伸? 看起来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儿,当然,若是没有那些歪心思的话。 “其实我前来呢,是想请夫人你一同前去主厅用早膳。”叶卿卿俏皮地朝着墨云锦眨了眨眼睛,并且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像她这种年龄的女子,做出这种动作时十分的机灵又可爱的,就算墨云锦心里对叶卿卿并不喜欢,只是对上她这一个俏皮的动作时,突然有些小小的闪神。 什么时候,她也曾经像面前的叶卿卿一样,充满了生机活力?仔细想想,那真的是许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呢。 墨云锦敛了敛眼眸,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藏在心里。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缅怀也不必再记起,这不是她一直以来努力要做到的事情吗? “桂嬷嬷,快进来帮夫人梳妆打扮。”在墨云锦回过神时,本来已经坐在床榻边上的叶卿卿已经站了起来,并且走到外室冲着外面叫喊了两句。 桂嬷嬷果真从外面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墨云锦还坐在床上时有些发怔,身后的叶卿卿却是开口道,“桂嬷嬷,不是让你给夫人梳妆打扮吗?你要知道夫人可是大人新纳进门的,不容得怠慢。” “若是怠慢了,不说我饶不过你,就连我姐姐都不会饶过你的呢!” 桂嬷嬷脸色一白,肥胖的身子微微一抖,她连忙上前扶住墨云锦,“夫人,请您梳妆打扮吧。” 机敏如墨云锦,怎么没看出桂嬷嬷的情绪变化,她心里有些疑惑,这桂嬷嬷和之前的相府夫人不是相处得极好吗?外面传言她们的感情很好,但未什么桂嬷嬷听到叶卿卿对她旧主人的称呼时,会害怕? 心里有着疑虑,墨云锦也觉得自己没必要为难桂嬷嬷,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算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夫人你可不能让桂嬷嬷再养成这样的习惯,她的年纪已经大了,你要是不让她做点事情,只怕她领着相府的月银觉得不安心呢。”本来已经退到一边准备离开的桂嬷嬷,因为叶卿卿这一句话停了下来。 她全程低着头,朝着墨云锦开口道,“夫人,叶姑娘说得对……您就让老奴做点事情吧,否则老奴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这是想做什么? 柳眉轻蹙。虽然叶卿卿和桂嬷嬷之间的话听不出一点的怪异,只是桂嬷嬷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奇怪,这让墨云锦的警戒心蹿了起来。 “叶姑娘,你管得还真是宽。”不知道叶卿卿的真正目的,墨云锦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她淡淡地朝着叶卿卿开口:“听闻你是进相府照顾小公子的,该不会连相府的管家大权都掌握在手里了吧。” 自古能够掌握管家大权的,除了正牌主母之外再无她人。 若是叶卿卿真的掌握了管家大权,那她可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了。 “……当,当然不是。”叶卿卿的脸色难得地变了一下,她尴尬地轻咳两声,“我不过是觉得你身为相府的夫人,身边有人还要亲自动手,着实是个不好的习惯。” 墨云锦嘴角微微一挑,她听出了叶卿卿这一句话的勉强,“难道叶姑娘对我的来历一点都不知道吗?我虽不说从小生长在边关,可我在边关呆的年数并不少。” 在边关的时候,都顾着上场打战为了保国为土。 她虽然身为将军的女儿,却从来没有个任何的例外可言,所有她能做的不能做的都是她自己做的。甚至有些时候忙了,她也需要去帮忙包扎士兵的伤口。 毫不夸张的是,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在边关那种恶劣的生活环境教给她的,而且她也非常相信,这样的经历会伴随她的一生,给她不一样的生活和感受。 “……只是夫人回到了京城,自然要适应这些生活方式的。”被反驳的叶卿卿脸色并不好,不过她很快地调整好了。似乎怕墨云锦再次拒绝,叶卿卿索性抛下一句话,“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要为了相府面子着想啊。” 若是这些事情传出去,一定会惹人诟病的。 墨云锦皱了皱眉,这个回答她确实无法反驳,她总不能告诉叶卿卿,她来相府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还有让自己彻彻底底忘记云殊这个人的吧。 “好。” 最终墨云锦还是应了下来,而叶卿卿的脸上终于堆满了笑,“那夫人你先更衣,我先回去和大人说明一下。” 本来已经迈步离开外室的叶卿卿,突然转过头来朝着桂嬷嬷的方向道,“桂嬷嬷你可是要好好地给夫人梳妆打扮哦。” 已经拿着梳子的桂嬷嬷手上一抖,梳子‘噌’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地半蹲下身子把梳子捡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 坐在梳妆台前的墨云锦眉头一皱,她直接从桂嬷嬷的手中拿过梳子,扫了她一眼,“不知道刚才你说要忠心于我的话,可还算数?” 桂嬷嬷一愣,她突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墨云锦,有些不明白墨云锦这话里的真正意思。 “你刚才不是说,既然来侍候我那我就是你的主人吗?”墨云锦皱着眉,“难道这是你一时开玩笑说出来的?” “不是!”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桂嬷嬷连忙否认,“老奴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才敢这么说。” 瞧着她的神色也不像说谎,只是那眼底有着惊恐和挣扎,墨云锦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不过她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甩出橄榄枝,“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事情发展得太快,哪怕是桂嬷嬷也看不透面前的墨云锦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疑惑,“夫,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七章 把柄,她让你怎么做 第七章把柄,她让你怎么做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我说了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珍不珍惜你自己看着办。”她的声音没有一点的感情,好像只是在陈述。 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澄澈,以至于桂嬷嬷有些心虚地低下自己的头,她仔细地思考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墨云锦的意思,只是她不敢确认,只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墨云锦。 墨云锦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心中有些惆怅。这种后宅生活不是她所愿意的,但她还是蒙着头一下子跳了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会给别人所谓的三次机会,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是不把握,那我只能向大人说明了。” 噗通! 她的话刚刚说完,桂嬷嬷一下子跪在了地面上,她有些惊恐地开口道,“夫人,夫人请您不要赶老奴走,您要是赶老奴走,老奴真的没有别的活路了!” 这么严重? 墨云锦可不觉得桂嬷嬷是在开玩笑啊,因为桂嬷嬷的反应实在是太真实了。她蹙了蹙眉,却依旧装作淡然地开口,“有些话我真的不想再说第三遍了。” 她不喜欢别人给她梳洗打扮,桂嬷嬷侍候了她两天也是知道的。但叶卿卿一定强调要桂嬷嬷好好给她梳妆打扮,若说这其中没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她真的是不相信。 哪怕是她自己小心眼了,是个误会!她也绝对不会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是,是,叶姑娘让老奴把这个东西放在您的衣服上……”好一顿挣扎的桂嬷嬷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她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看起来格外的精致。 美人有毒,何况是这么精致的瓶子呢。 墨云锦伸手把桂嬷嬷手中的瓶子拿了过来,她仔细地端看了一眼这瓶子的周身,没有见任何的问题。正当她要打开这个瓶子时,桂嬷嬷却开口阻止于她,“夫人,这里面是痒痒粉……” 原来是这个? 墨云锦心里觉得好笑,她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地打开痒痒粉的瓶盖,然后仔细地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翘,“喏,原来真的是痒痒粉啊,她让你把这玩意放在我的衣服里,该不会是想着看我出丑吧。” 这一语击中的,真是没谁了。 桂嬷嬷没有说话,她的心里是踌躇不定的,因为这本来是叶卿卿交给她的东西,如果她没把东西放在墨云锦的衣服上,只怕会引起叶卿卿的怀疑。 她,有把柄落在叶卿卿的手里。 之所以现在对墨云锦表忠心,是因为她觉得墨云锦是个不错的人。 “给,她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吧。”正在桂嬷嬷怔愣的时候,墨云锦直接把手中的痒痒粉瓶子放回到桂嬷嬷的手里。 桂嬷嬷错愕不已,她瞪大了双眼,“夫人,这是痒痒粉!” 你明明知道叶姑娘是想让你出丑,你还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桂嬷嬷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她觉得墨云锦这样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吧。 “你要是不按照她说的做,只怕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墨云锦完全不矫情,她直接暴露自己的目的,“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她说的做吧,你也不用这么难做。” 是,她就是让桂嬷嬷知道,她将会是一个好主子。在相府这个地方,她只怕得不到云殊的喜欢,想要生活下去她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自己创造一些更好的环境? 比如说收买人心。 墨云锦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心的人,为了能活下去生活少一点磨难,不过是区区小事,她愿意做。 “夫人……”此时的桂嬷嬷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想到墨云锦居然这么坦然地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再想到之前自己对她那叫一个嚣张跋扈,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会是个好主子。 “听我的做吧,你不用担心我会在大人的面前出丑,但我一定会让叶卿卿知道,她让你做的你都做了,让她没办法在这方面寻你的错处。”墨云锦说着。 桂嬷嬷差点就要哭了出来,她要把手上的瓶子给摔烂,墨云锦却挡住了她,“听我的,没错。” 墨云锦梳妆打扮的时间也不长,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就整理好了。倒是前去主厅的路程有些远的,走了整整一刻钟还没有到达。 临近主厅时,桂嬷嬷有些小小的担忧,她忍不住地拽了拽墨云锦的衣袖,“夫人,要不还是回去换个衣服吧。” 虽然这一路夫人看起来挺正常的,但她真的很担心夫人会在大人的面前出丑啊。 “没事的。”墨云锦抬步走进主厅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云殊和叶卿卿坐在了一起,哦不,他们的中间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孩子,直觉上看,就好像这是一家三口。 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墨云锦淡然地走进主厅里,一脸毫不在意。 坐在主位上的云殊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小的不舒服,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孩子,又扫了一眼叶卿卿,低声地开口询问身侧的孩子,“念泽,你要跟姨母坐在一起吗?” “嗯。”那小小的孩子沉寂了一会,很快地点头。 墨云锦的视线虽然没放在孩子的身上,却没代表着她没注意那个孩子,只是看到孩子眼中的呆滞时,她有些小小的错愕。没人跟她说过,这相府的小公子是个痴儿啊。 心中疑惑,却是在她转移视线的时候,那看起来格外呆滞的孩子突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双眼亮晶晶的,哪里有半分痴儿的模样? 墨云锦怔了,但下一息她再投去视线时,那孩子依旧呆呆滞滞,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这是怎么回事? 她可不觉得自己是眼花了! 看来这相府中到处都是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情呢。 “开始传膳吧。”似是为了专门等她,桌面上还没有上饭菜。待到她坐下后,云殊直接朝着一侧站着服侍的人开口。 相府奴才的速度是一流的,没一会的时间便已经把饭菜都上桌了,是小米粥和几个清淡的菜肴。 墨云锦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偌大一个相府,居然会这么简朴。 坐在一边的叶卿卿脸上带着笑,颇是和善地开口道,“夫人,你应该能吃习惯吧,相府向来都不主张铺张浪费的,说起来也是姐姐的功劳呢。” 又是姐姐。 墨云锦觉得这叶卿卿说话的时候有些千篇一律,在她的面前提云殊过去的发妻,大概是想要她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会横跨在她和云殊之中,她永远都得不到云殊的心。 在云殊和孩子的面前提起相府过去的主母,大概是想要让这两个人都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从而缅怀。 对于叶卿卿这样的做法,墨云锦只觉得好傻。 “能吃习惯。像这种问题我烦请叶姑娘不必要一提再提,你说着不累我听着好烦。”墨云锦顿了顿自己的话,直接把自己的想法道了出来,“我不是京城的娇娇女。” 不是京城的娇娇女? 这是什么意思? 云殊的心里顿时起了疑惑,据他所知相府的长嫡女可是一直都在将军府中呆着,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她却来这么一句话? 这真的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夫人果真是将军府的人!这种品质确实值得我们这些人学习的。”叶卿卿见情况不一样,连忙地把话题调转,低头便问身侧的孩子,“念泽,姨母喂你好不好?” 念泽。 这一次墨云锦清楚地听到了这个名字,她不由地在心里念叨了几次:念泽念泽,是思念他已逝的发妻吧,她记得他已逝的发妻叫叶雨泽啊。 这般情深,为何当初对她这么绝情? 墨云锦在心里苦笑一声,连嘴角上也扯上一抹讽刺的淡笑。 坐在她对面的云殊只是一抬头便看见了她那种笑容,他不由地蹙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早膳看起来用得格外地和谐,只是其中的硝烟无人得知。 叶卿卿时不时地往墨云锦的方向看上几眼,被墨云锦抓包的时候她倒也不尴尬,朝她笑了笑似乎就能一笑泯恩仇。 直到一个早膳用完,墨云锦很是自觉地站了起来。她蹙了蹙眉,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大人,既然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事情,叶卿卿怎么甘愿?她当即开口道,“夫人,才刚刚用完膳,还是先在这里留一会吧。” 不然她怎么能看好戏呢! “不用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墨云锦皱着眉,似乎有些小小的惆怅。 一听到她不舒服,云殊不由想起昨日她发生的事情,他不由地开口道,“既然不舒服那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墨云锦也没搭理他,直接抬步就走,只是临走时还嘟囔着出声,“见鬼了,这身子怎么有些痒痒的?” 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叶卿卿,听了她这句话有些气结,她想要开口挽留墨云锦,只是云殊已经发话她确实不能再去说些什么,无奈之下她只能闭着自己的嘴巴,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正文 第八章 听说,做戏得做全套 第八章听说,做戏得做全套 直到墨云锦和桂嬷嬷一同回到院落里,桂嬷嬷连忙地帮她脱下衣服,“夫人,您还好吧?” 这会,桂嬷嬷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她一直都有陪在墨云锦的身边,自然也感受到叶卿卿时不时投来的狠戾目光。她当时以为墨云锦已经忘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不是忘了,而是选择最好的时机和最好的方式说出来。 “没事也得装有事,做戏自然得演全套了。”不然怎么令人信服呢。 墨云锦一直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直接让桂嬷嬷前去打水,然后真的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身子,连门外的桂嬷嬷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希望她早些停止这些事情。 哪怕是桂嬷嬷也不知道墨云锦究竟冲洗了多少遍的身子,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墨云锦所谓的做戏是真的做!而不是所谓的说说而已。 待到墨云锦躺回床上时,已经彻底地受寒了。 “去,把府医请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墨云锦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头重脚轻整个人都好像要飘起来了。刚才还好好的声音,这会就变得有些嘶哑了。 桂嬷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重重叹了一声连忙地跑了出去,前去把府医请来。 因为桂嬷嬷的走动,大半个相府的人都知道墨云锦身体不舒服的事儿了。 她们虽然对新来的夫人并不熟悉,但这两日因为新来夫人屡屡不舒服,倒是被她们常常挂在嘴边。 看着桂嬷嬷那着急的样儿,她们心里对这个新夫人更是好奇了!要知道就算旧夫人在的时候,桂嬷嬷也没有这么着急过的时候啊。 叶卿卿很快就得到了墨云锦不舒服的消息,想到之前自己让桂嬷嬷动的手脚,她决定前往证实一下。 刚到墨云锦的院子里,就见桂嬷嬷急匆匆地带着府医刑大夫前来,她装作关心地开口问道,“桂嬷嬷,听说夫人不舒服,这可是真的?” 桂嬷嬷早就知道叶卿卿在府中的视线不少,见她出现在这里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连忙地点了点头,“回叶姑娘,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老奴怎么敢说谎?” 走在前边的刑大夫瞧着桂嬷嬷停在原处与叶卿卿说话,他停了下来格外不愿意地开口道,“我说桂嬷嬷,你不是说你的主子不舒服吗?怎么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 “是是是,老奴马上去。” 刑大夫在相府中的地位也不低,哪怕是叶卿卿都不敢怠慢,何况是桂嬷嬷呢。 桂嬷嬷说完就要跟上去,叶卿卿尾随其后,低声地问着,“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东西放在她衣服上了吗?你没有做?” “叶姑娘,老奴冤枉啊!”桂嬷嬷敛了敛自己的眼眸,连连低声喊冤,“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把一瓶的东西都倒了下去,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在回来的时候一直叫嚣着身子痒,这不回来后不停地冲澡,要抑制下去,却没有想到受寒了。” 话语真的是条理清晰,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的错处。叶卿卿也不疑有它,终于还是相信下来,她看了一眼桂嬷嬷,颇是赞赏地开口道,“你装得不错,这值得表扬。” 谁装了! 老奴那是真的着急! 桂嬷嬷内心的小人不停地叫嚣着,不过她表面上倒是没敢表现出来。不然墨云锦为了她所做出的一系列事情,可就要被毁掉了。 “桂嬷嬷!” 上房处传来一声怒吼,桂嬷嬷连忙朝着叶卿卿福了福身,转身进入上房之中。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讯息,叶卿卿的心情很好,不过本着做戏做全套,她倒是没有立刻离开。直到她听了刑大夫的诊断之后,心里算是彻彻底底地信服了桂嬷嬷。 她安慰了两句墨云锦,心里却已经愉悦得飞起来了。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但能够让墨云锦身体不适也是一个不错的事情,她应该知足了。 只要桂嬷嬷在这边,日后她想做些什么不行呢。 抱着这样一个心态,叶卿卿心情颇好地离开了墨云锦所在的院子。 待到叶卿卿和刑大夫相继离开后,桂嬷嬷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她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没有一点血色的墨云锦,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夫人您这是何必呢,您根本就不必要受这个苦。” 而且还是为了她这样一个老妇人。 桂嬷嬷心里真的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感觉啊,要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被人保护的事情。 黄土已经埋到她大半截身体,却是遇到一个懂得体谅她的主子,桂嬷嬷的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 “做戏自然得做全套,不逼真怎么能让她相信。”墨云锦的话倒是格外的平淡,好像这一切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桂嬷嬷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夫人……” 头一次遇到一个真正好的主子,桂嬷嬷的心底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好了,你也去歇着吧,我没事。”看着桂嬷嬷那两眼泪汪汪的模样,墨云锦的心底也不好受。 说到底她这一次这样做也存在着一种利用桂嬷嬷的心思。 即使后宅之事她并没有沾污多少,但她在外面游历了这么久,又怎么不知道内宅之事格外的肮脏? 若是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就算这个后宅只有叶卿卿一个人,她也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自己要时刻惦记着这些事情,脑仁都跟着疼了起来。 事实上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管后宅这些阴私之事,只是她嫁入相府,终究要面对这些事情的。 “老奴不累,夫人您放心地睡吧,老奴守着您。”经过今日里的事情,桂嬷嬷虽然不说全心全意地信任墨云锦,但心里也是真心实意地把墨云锦当成是自己的主子。 叶卿卿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虽然确认了这里的事情,但叶卿卿生性多疑,谁也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为了墨云锦的安全,桂嬷嬷觉得自己还是守在这里的好。 墨云锦瞟了一眼桂嬷嬷,看她是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好,顿时也没辙。她只能低声地嘱咐道,“你若是累了就在边上的矮塌上休息吧,也不必过于牵强。” 揣测人心是她最会的事情。 即使桂嬷嬷什么都没说,但她能从桂嬷嬷的眼神中看出一个讯息——桂嬷嬷很不安。 揣测人心的最高境界是从一个人的眼神里甚至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里,都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但很显然的是,墨云锦还没达到这种状态。 何况她对桂嬷嬷并不算很了解,也只能简单地猜出她现在的状况。 坐在边上的桂嬷嬷听着墨云锦的话,心里再一次泛起了波澜。从她卖身为奴的那天起,从来没有一个人考虑过她的处境。 又或者说根本没人把她当作人来看,但今日里,她从这个新进的夫人这里,得到了尊重。 看着墨云锦侧过身子,没过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桂嬷嬷低叹一口气。 这个新进的夫人倒是好侍候的很,她的身份如此敏感,也亏新夫人在她的面前睡得着。 也不怕她再偷偷做些小动作了。 被信任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桂嬷嬷的心思起起伏伏到最后也没落到实处。 她不知道的是,背对着她的墨云锦并没有真正的睡着。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哪怕她真正熟睡的时候,都会保持着警惕。 “哐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似乎暗了下来,门外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声响,在床边打着盹的桂嬷嬷猛然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却见床帘之中的墨云锦依旧睡得好好的。 终究还是来了! 这种声音桂嬷嬷以前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听到的时候她都没有感觉。可偏偏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心跳如鼓,甚至她厌恶这种声音。 她只是想要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为什么都这么难?! 桂嬷嬷的心里恨极了。 她明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却因为那一个暗地里联系她的人在短短几年里的时间,变成一个过街老鼠。 至少桂嬷嬷是这么认为的。 心里对那人已经愤恨不已,桂嬷嬷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可外面再次传来一个声音,这一次不再是石子落地的声音,而是猫叫声。 猫叫,那代表着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左思右虑之下,桂嬷嬷再次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桂嬷嬷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开时,那床上的人已经转过身来,那一双桃花眼没有半分睡意。 其实墨云锦早就醒了。 虽然身边有桂嬷嬷守着,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并没有真正的熟睡过去,脑子里一直都紧绷着一根弦。 除了在京城里有一段时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边关的地方度过的。她的警惕性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训出来的。 从有人进入她的院子里,她已经知道了。何况那些小动作还做得那么明显,她又不是常人,如何能不知道? 桂嬷嬷,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正文 第九章 顺从,三个男人在床上 第九章顺从,三个男人在床上 已经平躺在床上的墨云锦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哪怕知道桂嬷嬷出去一趟很有可能会背叛于她,她的心里都没有一点的动容。 她的心,好像死水一样,翻不起一点的波浪。 哒哒哒。 比起离开时的脚步,桂嬷嬷回来的脚步显然有些慌乱。 墨云锦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在桂嬷嬷回到床边时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她的时间算计得刚刚好,闭上眼睛没几息的时间桂嬷嬷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 不过这一次桂嬷嬷并没有安静地坐在她的身侧,相反的很用力地推搡着她的胳膊,“夫人,夫人醒醒,快醒醒!” 刚开始时桂嬷嬷的话语里还有些挣扎,当她称呼墨云锦时,顿时变得坚定不已。 墨云锦把一个熟睡的人装得十分像。 她首先是不满地嘟囔两声,然后抬起素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双眼惺忪地看向桂嬷嬷,“桂嬷嬷,怎么了?” 瞧着她醒了桂嬷嬷松了好大一口气,她连忙地开口说道,“夫人,刚才叶姑娘来找老奴了,她要老奴把外面的院门打开,要陷害您!” 已经决定和墨云锦坐在一条船上,桂嬷嬷也没有犹豫直接把叶卿卿交代她做的事情说出来。 墨云锦拧了拧秀眉,身侧的桂嬷嬷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更是着急道,“夫人,咱们现在和她斗不起来,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不得不说桂嬷嬷的话是挺中肯的,但墨云锦是谁啊,她怎么可能轻易地离开? 何况,别人都要攻上门了,她要是落荒而逃,岂不是给别人欺负自己的理由? “没事,你就按照她说的做吧。”轻描淡写完全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桂嬷嬷以为她还没睡醒,可抬头看到她那一双平静无纹的桃花眼,怎么也和没睡醒勾不上边。 “夫人!那可不是受寒可以解决的,这可是关乎您的贞……” 桂嬷嬷试图和墨云锦说清楚这里面的情况,她觉得这个新夫人一定还不了解她在说些什么,所以才会这么地淡定。 “我知道,你按她说的做就行了。” 依旧是那一副风轻云淡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好似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她无关。 桂嬷嬷急得气红了眼,可看到她那一副执拗又不懂变通,自己又无法劝阻,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墨云锦重新躺回到床上,朱唇微微一扬,看起来格外的凉薄,“这个世间还真的是不平静呢。” 她不去招惹别人,倒是有人前来招惹她,怎么想都觉得好笑不已。 已经离开房间走到院门前的桂嬷嬷踌躇啊。 出去求救是不可能的了,只要她把这扇院门打开,叶卿卿安排的人就会进来。到时候新进的夫人可就真的身败名裂了! 开门是死路一条,不开门也是死路一条,桂嬷嬷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不过,门外的人并没有给桂嬷嬷很长的思考时间。 有人笃笃地敲着门,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到。 桂嬷嬷不知道墨云锦是怎么准备的,但她也担心外面的敲门声会引来别人,到时候事情闹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快速地打开院门。 “这么慢才打开!你是第一天帮姑娘做事吗?”门刚打开,首当其冲穿着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朝着桂嬷嬷不满地开口。 这个声音真的是太熟悉了。 桂嬷嬷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她点了点头,又拼命地摇了摇头,到最后也没给个准确的答案。她眼睁睁地看着好几个男人往上房的方向而去,泪水在浑浊的双眼里打转。 叶卿卿的能耐她早已经领教过,她又没有任何的能力反抗。 按照墨云锦的意思就是要她顺着叶卿卿所说的去做,再想到墨云锦那信誓旦旦的模样,最终桂嬷嬷还是扯开嗓子喊道,“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 桂嬷嬷看起来格外的肥硕。说句不好听的脸走路都能够成为笑话,但她的嗓子出了名的腔大。 在她用力的嘶吼下,夸张一点的就是整个相府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各种杂乱的脚步声从小院的周围而来,桂嬷嬷瞧着房间内的墨云锦还不出来,她心里顿时一紧,正欲冲进上房时却见一脸寒冰的云殊从外面走进,“发生什么事了?” 很显然云殊是在问她。 桂嬷嬷顿时低下自己的脑袋,浑身抖如筛糠,“回,回大人,夫人,夫人的房里遭了刺客……” 话语的尾音还没落下,桂嬷嬷只觉一股清风瞬间从她的身边掠过,再抬头哪里还有云殊的人? “做得不错。” 就在众人都闯进了上房时,怔忡在院门口的桂嬷嬷却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抬起头来,她清楚地看到叶卿卿那一张清秀的脸。 那是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可在桂嬷嬷看来,那张脸好像会吃人,随时都有可能张大了血盆大口,直接把人吞进腹中! “是,是,姑娘吩咐的老奴不敢不做。”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桂嬷嬷也不指望别的了。就好像新夫人说的,做戏做全套,就算她此刻不知道上房的情况如何,但她应该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奸细”角色演好。 在桂嬷嬷离开上房之后,躺在床上的墨云锦已经做好了准备。她没有一点的紧张,甚至她的身心都很放松,表现得完全像一个熟睡中的人。 当那种杂乱又轻微的脚步声踏进上房进入她的内室时,帷幔之下她的唇角微微一挑——来了! 前来的三人显然很有信心,一个个眼睛放光如同饿狼一样,朝着床上就扑过去。 他们今日的任务,就是要让床上的这个女人身败名裂。 只要她被国相大人厌恶了,到时候要怎么玩弄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就是这一刻! 那三人齐齐往床上扑来时,似是锻炼过千万次一般,纷纷地朝着床上撕抓开来,原意是为了把床上人的衣服给扒掉。 早已经知道他们意图的墨云锦又怎么可能如了他们的愿,只是一个翻身,甚至他们都没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她已经从床上来到他们的身后,直接抬脚用力地朝着三个男人的背后一人给上一脚。 速度之快根本就不是这些个小人能够反应过来的。 “啊!” 墨云锦踹得可是有着十分的技巧。既能够让这些人趴在床上起不来,同时痛呼出声时也不可能让外面的人听到。 在三人趴在床上的时候,她撩起床上的帷幔,轻松地跳在他们的背上,绣花鞋轻轻地在他们的背上一碾。 “啊!” 三个痛叫声陆续响起,却没有惊动外面的人。 想到这些人的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女子的鲜血,墨云锦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这一次她毫不留情的,直接站在床榻上一人给他们一飞脚。 直接踢中他们的下巴! 她的一脚,直接把趴在床上的三人给踢飞出一边。 噗通! 啊! 几个声音相继响起,偌大身子落地扬起了灰层。 云殊正好从外面大步走进,脸上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担忧。可是,他差点就要被不明“物体”砸中! 只是差那么一丁点! “救,救命……”那被摔在地上的三个男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他们也顾不上其他,看着面前出现的金丝边靴子,努力地张口求救。 已经从床榻上下来,端正站着的墨云锦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她什么话都没说,好似这些事情与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云殊本来想等她解释,可等了许久都没得到她的一声解释,甚至连普通的问候都没有。 耳边只有几个男人的求饶声,他顿时怒从心起。 他是疯了才会担心这个女人!这上房里突然多了三个男人,若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云殊还真是不相信。 墨云锦清楚地感觉到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带着的斥责和怀疑,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痛,但还是跟针刺一样,痛得她自己抓肝挠肺都无法调整。 桃花眼低敛,抬起头时她的眼里有的只是清淡,“国相大人以为呢。”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想看看在云殊的心里对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看法。 只是她终究失望了。 云殊并未回答她,那凛冽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看起来倒是怀疑居多。 早知如此,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墨云锦心里觉得好笑,更多的是苦。对于云殊的了解,甚至比她自己好要多上好几倍!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了解得很少。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我现在要你给我答案。”云殊的脸绷得很紧,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倔强得跟头驴似的。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娇妻,温柔似水,连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甚至脸上带着红晕。 可面前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就不像一个女子。 “如国相大人所看到的一般。”没有任何的解释,甚至连脸色都是淡淡的。墨云锦指了指地面上躺着不停哀嚎的三个人,脸上带着清冷的笑意,“国相大人觉得,三个男人在我的房间里,能有什么事?” 正文 第十章 刺痛,他们要爬我的床呢 第十章刺痛,他们要爬我的床呢 云殊的脸色一变! 恰在此时,叶卿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本来是想看看墨云锦的悲惨下场,却没想到首先看到的居然是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个人。 顿时,她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地站在了门口处,好像被面前这一幕吓坏了。 墨云锦自然听到了叶卿卿的脚步声,她努力地要自己把目光从云殊的身上抽回,再放到叶卿卿的身上。 瞧着叶卿卿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墨云锦嗤笑,“叶姑娘,还满意您看到的吗?” 不满意! 她当然不满意! 叶卿卿愤恨极了,只是她怎么可能让自己露出那一副表情? 她没想到自己在云殊面前维持了那么久的真面目,差一点因为墨云锦的原因而全面崩盘。 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叶卿卿惨白着脸,哆嗦着唇颤道,“夫、夫人,您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三个男人?” 她表现得一无所知,眼中似乎还有着恐惧和不敢置信。 “我也不知道呢。”墨云锦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她摊开自己的双手,一脸的无奈,“他们要爬我的床呢。” 爬……床! 本来脸色还格外惨白的叶卿卿,听到她这一句没羞没臊的话顿时红了脸,倒是把一个未出闺女子的含蓄表现得清清楚楚。 “夫人,话,话可不能乱说,这种话也实在太令人误会了。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是你……”欲|求不满把这三个人招来的呢! 叶卿卿红着脸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但看墨云锦和云殊的反应,大概是墨云锦没解释。至于这三个人究竟是怎么趴在这里的,她还不清楚。 但事情败露,无法达到原来的目的,那她大不了就把脏水往墨云锦的身上泼就是了。 只要能让云殊厌恶于墨云锦,这样便可以了不是吗? “诶,叶姑娘这话说的可就令人误会了呢!”墨云锦就好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在叶卿卿的话语落下几息后,她刺拉拉地说道,“你要说什么那尽管说完,为何要说一半留一半?徒留人误会。” 叶卿卿面色一白。 她哪里想过墨云锦会计较她这一句话,以至于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夫人,你误会了。”对上墨云锦那一双清冷的双眸,叶卿卿心有余悸。她强装镇定地开口说道,“我并没有什么意思。” 墨云锦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像叶卿卿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她所见的那些至少在年龄上都与叶卿卿有一定的差别。 她实在是不明白,什么仇什么怨能够让叶卿卿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她不过是按照皇帝赐婚,来到相府。先不说她是不是真的雀占鸠巢,就算真的是,叶卿卿至于要想出这么损的主意,要她身败名裂吗? 墨云锦自认不是光明磊落之人,却想不出这样的主意费尽心思地去对付一个陌生人。 “哦,我也没说你有什么意思啊。”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墨云锦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叶卿卿的脸色又变了变,最终还是勉强地笑了笑,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看向站在墨云锦身后的云殊,脸上有着讪然。 她从来没在云殊的面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大,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卿卿好像才发现云殊在此处,她有些惊喜地开口,连忙上前想要站在云殊的身侧,却因为云殊身上的气势太过凌厉。 她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他的面前刹住脚,“大人,新夫人受了委屈,你还她个公道。” 这时,叶卿卿表现得像一个单纯的孩子。 很平常甚至有些孩子气的话语,听在墨云锦的耳里却有些发刺。 受委屈? 这是在间接说明就算这些人和她没有关系,但她墨云锦一定被玷污了么。 墨云锦不喜欢揣测人心,可情况如此,轮不到她装纯。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袭清冷地站在云殊的对面,看着那两个相对站着的人,墨云锦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来相府几天的时间被彻底忽略,这是一个事实。 她脸上装做什么都不在乎,可她忘记了心不受自己的控制。 墨云锦啊墨云锦,你一定要把自己的心伤得满目疮痍才罢休吗? 她低下自己的脑袋努力地把眼眶周边的湿热给压了下去,殊不知在她低头时云殊那打探的目光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这女人,难道没什么为她自己辩解的么? 在她房间里的可是三个男人! 就算是刺客,她也应该说上一句吧? 没有任何的辩解,她是觉得他理应相信她? 云殊心底的情绪有些复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在墨云锦抬头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叶卿卿的身上,“你怎么来了,不是在照顾念泽吗?” “我听说夫人这边出了事情,担心出什么事情前来看看。”他的询问于叶卿卿而言是最好的良药。 正好冲散了这件事情没有成功的阴郁。 叶卿卿想,如果没有“念泽”这两个字,她应该会更为高兴。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吩咐嬷嬷好好照顾念泽了。”瞧着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悦,叶卿卿生怕他因此生气,连忙地开口说道。 云殊眼底的不满还是消散了不少,这让叶卿卿松了一口气。 “念泽习惯有你照顾,你先回去吧。”房间里沉默了好大一会,云殊才淡淡地开口说道。 这怎么行? 她都还没看到他对墨云锦的处置! 叶卿卿有些着急,她下意识地拒绝,“不!” 等她反应过来,分明看到了云殊眼中闪过的怀疑,她连忙开口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新夫人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先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吧,说不定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呢。” “回去。” 不冷不淡的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完全不容拒绝。 叶卿卿面色一白,泪水瞬间涌上她的眼眶。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云殊,却见他一脸的冷漠,似乎她只是一个照顾孩子的普通人而已。 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叶卿卿梗着嗓子哭着转身就跑。 在经过墨云锦身侧的时候,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她的肩膀硬生生地撞上墨云锦的肩膀。 纵然墨云锦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但她心里有伤,身体也跟着虚弱了些,刚才又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被叶卿卿一撞,她脚下不稳,瞬间往后倒去。 她身后的地上,是那几个被她教训了痛得连哀嚎都没力气的男人。 哎,真是功亏一篑啊。 在倒下之前,墨云锦在心里连连摇头。说实话她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个人接触的,哪怕碰到她都觉得很恶心。 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浑身也没了力气。 纵然知道自己摔下去的后果,她也没有任何的力气可以反抗。 一息、两息…… 墨云锦静静地在心里念着,她想着该是两息的时间她就会摔在别人的身上了。但没有想象中的上下其手,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她疑惑地睁开自己的双眼,却发现自己的腰部悬在半空,而她的腰间,则是悬着一根白色的丝带。 丝带的另一头,是一双指骨分明的大掌拿捏着。 墨云锦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所注意的不是那一双深邃如井的凤眼,而是那一条横亘在她和他之间的丝带! 撕拉。 清脆的丝帛断裂声音在耳边响起,墨云锦也瞬间回神。她压下自己心底的那一丝窒息感,瞬间翻身。 那一根横亘在她和云殊之间的丝带,似乎得知她已经安全,直接断为两截。 墨云锦的心境从所未有的平静。 或者说,这是从她回到京城,历经父亲死亡又嫁进相府这么多的事情以来,心里最为平静的一刻。 她明白了。 他不爱她是事实,甚至谈不上任何的喜欢。他和她之间若是真的有缘分,早应该在一起了,又何必等到今日呢。 想到这里,墨云锦在心里扯了一下嘴角,站稳了脚跟后,她连看都没看身后的云殊一眼,径直地朝着外面说道,“桂嬷嬷,叫上几个家丁,来处理一下房间里的事情吧。” 他对房间里三个男人的来历一点都不感兴趣,想来也不会追查所谓的真相吧。 也好,省了她的一番嘴皮。 墨云锦毫不在意地想着,却特意地忽略了心底那一丝丝的刺痛。 自从叶卿卿哭着离开狠狠地瞪了桂嬷嬷一眼后,站在门外的桂嬷嬷一直都处于一种心慌的状态。 她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已经把全部都压在了这位新夫人的身上,是生是死,好像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等桂嬷嬷按照墨云锦所说,带着家丁进来,看到地面上的场景时,她有些错愕地瞪大了双眼,“这……”怎么会这么惨? 墨云锦摆了摆手,直接让家丁把人拉了出去。至于接下来会怎么处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文 第十一章 侨香,这绝对是侮辱 第十一章侨香,这绝对是侮辱 她不过是一个挂名相府夫人,至于这府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像都轮不到她来做。 府里真正话事的人自然是云殊。 桂嬷嬷虽然有心听墨云锦的话,可心底的奴性还是在的,她下意识地看向云殊,想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意思。 谁料,云殊一点神情都没有,甚至根本就没说着一件事情该如何解决。 这下轮到桂嬷嬷难做了,她是要听新夫人的,还是等国相大人来处理这件事情?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僵持了多久。 墨云锦也没有开腔。 她知道桂嬷嬷的顾虑,也知道自己在相府里的位置。桂嬷嬷这样做无可厚非,而她,不是相府里一个不足为道的挂名夫人而已。 心底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舒服,墨云锦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却是觉得房子都跟着自己转了起来。 “这,房子也会动啊……” 行动比脑子想法还要快上一步的云殊,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她的身边。当她落进他怀里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墨云锦那一句话。 顿时,他的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 墨云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她睁开自己的双眼,疑惑地看着自己所躺的床上,柳眉轻轻一拧。 “夫人,你醒了。” 还没等墨云锦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帷幔被撩起,一个清秀的丫鬟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认识。 这是墨云锦的第一感觉。 她皱着眉头,清楚地看到了丫鬟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 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墨云锦倒是不生气。她撩起帷幔,开始穿着自己的绣鞋,“你是谁?” 桂嬷嬷…… 墨云锦努力地想想起桂嬷嬷的模样,但她想不起来。不过她对人的声音都是过耳不忘的,倒是能够掩盖过她面盲这个缺点。 新来的丫鬟呶了呶嘴,她一点都不想侍候在这个新夫人的身边。府里的人都知道,这新夫人就是挂着一个名头而已,在府中根本没有任何的上升机会。 作为一个丫鬟,本来就已经是人下人了,当然想跟一个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的主子。 所以,当她听到墨云锦的话时,她只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地站在一边。 墨云锦的脾气好吗? 熟悉她的人大概都会知道。 但别说这京城熟悉她的人少之又少了,她可以说这个世界上熟悉她的人都是少之又少的。 她的脾气并不好,只不过不想多和她人计较。 从睁开眼到下床,墨云锦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 因为她原本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格外的简朴,但这个房间不管是格局还是别的,都与她原先所住的那个不一样。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云锦心里很奇怪,不过她并不打算询问身侧的丫鬟。明知道问了都不会回应,她何必自讨没趣? 因为要替墨祝融守孝,所以墨云锦身上所穿的都是一些素色的衣服。 她也不管身侧的丫鬟,直接走出房间。 “你起来了。”淡淡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本来站在室内的丫鬟心头一惊,连忙走出室外。 刚出了上房的墨云锦倒是没想到会遇到云殊。 看云殊的样子很显然是刚下朝回来,不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国相大人这是刚下早朝?”即使知道,墨云锦还是明知故问。 她言语中的生疏让云殊有些不悦,只是想到某些事情,他的脸色归于平淡,“嗯。” 她冷淡与他应答,他也同样冷漠回她。 明明是夫妻,看起来却像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跟在墨云锦身后的丫鬟看着这种情况,终于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她相信像墨云锦这样的冷淡女人,国相大人应该不会喜欢的。毕竟这与前夫人相差得也不只是一丁点了,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呢! “奴婢侨香给大人请安。”丫鬟侨香连忙上前,盈盈福身。 哟,原来是个会说话的。 墨云锦是个很敏感的人,哪怕侨香只是说了一句话,她已经从侨香的语气里听出了一抹不寻常。 侨香在称呼云殊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丝丝的爱慕。 墨云锦并不喜欢以己度人。 她喜欢云殊,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喜欢。以防自己弄错,墨云锦还特意地回头看了一眼。 得。 这下她算是彻底地信了。 她分明从侨香的眼底看出了那一丝丝的兴奋和爱慕。 墨云锦怔了怔,但想到云殊丧妻这些年来都是洁身自好,又是位高权重的,有人喜欢仰慕不也正常嘛。 思及到此,墨云锦也没挑破侨香的心思。何况她也不敢保证,她说了云殊就会相信啊。 “你是谁?”在侨香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会赢得云殊的注意时,云殊的脸上却有一丝不满,“桂嬷嬷呢!” 他的言语里似乎有些愤怒。 云殊的反应,不管是墨云锦还是侨香,都意料未及。 相较于侨香,墨云锦却更为冷静一些,甚至在他提出桂嬷嬷的时候,她的心头一下子闪过了叶卿卿的脸。 她脸色微白。 “这是哪里?侨香不是你派来的吗?”墨云锦的心里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想起之前在自己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墨云锦终于记起她晕过去的片段。没等云殊回答,她双手提着自己的裙子,顾不上所谓的仪态,快步地往外走。 这个府里,能够动桂嬷嬷的除了云殊,就只有叶卿卿了! 想到这里,墨云锦的心里更慌了。 她确实没心,但桂嬷嬷是真心真意地投降在她这边。她在这个府里举步维艰,难得有一个对她好的人,她绝对不能让桂嬷嬷出事! 心里越是这般想,墨云锦脚下的步伐越快。 可是她用力跑了很久,却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处不动。等她反应过来时,却发现云殊一个手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提拉着。 “放开我!” 墨云锦的脸色顿时变了,这绝对是侮辱! 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确实很大,但她没想到云殊作为一个文官,居然轻轻松松地把她提了起来!而且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让她觉得愤怒。 这小脸终于有些生动了。 云殊静静地想着,脸上却没任何的变化。他扫了一眼墨云锦,淡淡吐出一句,“去哪儿?” 他的平淡对于墨云锦来说,是一种无言的伤害。 因为透过他的平淡,墨云锦似乎看到了那一年他上府坚决退亲脸上的决绝和冷淡,就好像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墨云锦的心微微刺痛了下,她眨了眨自己干涩的眼睛,把自己的思绪都平稳下来。然后,极其冷淡地看着他,“我不要她侍候,要桂嬷嬷。” “夫人!”侨香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在侨香看来,这新夫人应该很好欺负才是,可现在她出口就说不要她这个奴婢侍候!而且还是在大人的面前,这简直要毁了她啊。 墨云锦可顾不上侨香心里怎么想的,对于这个侨香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如此赤果果地忽略她没关系啊,可在她的面前勾|搭云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不体胖也不心宽,虽然和云殊保持着一种有名无实的关系,却不代表她能够容忍别人因为云殊的关系,骑到她的头上。 “放肆!” 云殊突然冷喝出声,眼中有着冰冷。不过他这句话不是针对墨云锦,而是针对侨香。 “来人,打三十大板,直接找人牙子卖了去!” 冰冷无情的话从他的嘴中说出,侨香的面色突然发白。他双腿一软,直接啪嗒一下跪在了地面上,“大,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先不说卖给人牙子的事情了,就这三十大板她都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侨香的心里惊恐极了,她不停地求饶,可云殊的脸色一直格外的冷淡,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很快,有几个强壮的家丁前来把侨香拉下去,云殊却突然喊停。 侨香以为云殊是后悔了,要改变他的决定,痛哭流涕地说道,“谢大人不打之恩,谢大人……” “谁说不打。”还没等侨香说完,云殊的话语幽幽而出,“本相决定的事情,从来不改变。” 侨香一怔,眼泪挂在脸庞上久久未能掉下。 反倒是一侧的墨云锦,听到这一句话嘴角染上了讥笑。 这话,很多年前她就听过了。 她相信云殊说的,也知道他决定了就很决绝,一如当年。 “本相让你被打也打得个明白。”云殊笑了笑,只是冷艳不已,“就算本相并不喜欢她,却轮不到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侮辱她!” 就算要侮辱,也只能他来。 不只侨香怔了,在院落里的下人们都因为云殊这一句话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言语里的“她”显然是新夫人墨云锦。 被‘维护’的墨云锦也不知道自己是哭好还是笑好。她没想到云殊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又或者说,她没想到云殊居然还会在意这些。 但很快,那一丝丝被维护的喜悦还是被压了下去。 他当众承认他不喜欢她呢。 “带走!” 话落,一边哭一边求饶的侨香终究被带走。 正文 第十二章 笑话,他居然要她道歉 第十二章笑话,他居然要她道歉 云殊回头时,看到的是一脸淡然若无其事的墨云锦,他顿时蹙起剑眉。 这个女人是没有心吗? 他刚才为她做的事情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呸! 他才不是为他做的,不过是容不得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云殊的心底有些乱。 墨云锦好像没看到,她直接抬步就往外面走。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把桂嬷嬷带回来,至于云殊心里的想法? 猜不透摸不着,就不用自寻烦恼。 “你去哪?”看着她从身侧轻飘飘地过,云殊的脸色并不好,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忽略过,而墨云锦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墨云锦如此敏感,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满。 未免他再次叨扰她接下来的事情,墨云锦很是认真地解释道,“我要去找桂嬷嬷,国相大人您可以放手了吗?” 是的。 云殊在一个‘不小心’下直接揪住了她的衣袖。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云殊松开自己的手绷紧了自己的脸,“你找桂嬷嬷做什么?你之前不是不喜欢桂嬷嬷吗?难道折磨她折磨得还不够?” 什么? 折磨? 墨云锦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头一次不是以这么清冷的态度面对云殊,脸上染上了讥诮,“国相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身为一国之相您不知道什么叫做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吗?” 被质问,云殊的脸色很不好。 鹰隼般的双眸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眼底还蕴藏着一丝丝的怒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出声,“墨云锦!” 即使是简单三个字,她却能从中感觉到他的怒气。 墨云锦什么也没说,她只是讥诮地看着面前的云殊。 她眼中的清冷让云殊有些失控,他几乎是咬着牙龈低吼出声,“你要桂嬷嬷侍候,不就是因为桂嬷嬷曾经侍候过泽儿么?你以为有桂嬷嬷的侍候,你就能成为真正的相府夫人?!” “别做梦了!” 真正的,相府夫人。 别做梦了! 这一句句的话狠狠地打在墨云锦的头上,击进她的耳里。就好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用力地刺进了她的心脏部位。 痛。 还有窒息。 没有人回话,四周都是沉寂的。云殊头一次觉得这种沉寂的氛围有些憋闷,他张了张嘴,挑着凤眸看着面前的墨云锦。 啪! 快而凌厉的掌风猛然袭来。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又太过出人意料,哪怕是云殊也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打了一巴掌。 “你!” 云殊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纵然是最落魄的时候也没被人打过耳光,何况是被一个女人。 他很愤怒,双眼里都充斥着猩红。 墨云锦掐了掐自己发麻的掌心,没有人注意到她扬起的那个手掌乃至是整个手臂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却始终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 云殊一怔,被打的人是他,他都没还找她算账,她现在这般眼泪汪汪地算是哪门子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这般模样时,他的心底似乎有一丝不舍。 这一抹心绪跑得太快,以至于他根本都没捕捉道。 “云殊!我真是瞎了眼才喜欢你!”强忍着心里的悲恸,墨云锦朝着他吼了一声,随即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就走。 喜欢? 有一瞬间,云殊的心是雀跃的,可整句话联在一起时,他突然又有些不悦,什么叫做瞎了眼才喜欢他?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云殊怔忡了好大一会。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墨云锦的身影。 他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地追了出去。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墨云锦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哪怕她一直咬着她自己的唇瓣,都没能克制住自己的眼泪。 无奈之下,她只能随便地找一个看起来隐秘的地方,等到她的思绪真正平稳下来时,她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墨云锦对相府并不熟,但她的方向感和辨识度很高,加上脑子活动,足以让她判断出自己所在的地方——侧厅外的小竹林。 她借着自己的方向感很快地离开,在这个过程中才发现,自己之前出来的院落,竟然是正房! 心里虽然很错愕,墨云锦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不知道云殊究竟想做什么,但她能肯定的是,叶卿卿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墨云锦浑身都颤了颤。她面上依旧清冷,却不忘和府里的下人打听叶卿卿的住处。 她很礼貌,却不谦卑,也许是让下人们感觉到尊重,所以有些人虽然害怕她,却还是悄悄地把叶卿卿的住处指与她看。 叶卿卿的院落,离正房并没有多远,可见云殊对她的看重。 墨云锦心里觉得好笑不已,叶雨泽已经去世,可云殊连一个死人的妹妹都能够看得如此重要,可见叶雨泽生前对云殊有多重要了。 心好像被什么重重砸了一下,墨云锦浑身都颤了颤。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让自己冷静下来后迅速地前往叶卿卿的院落。 叶卿卿的院落前。 “我要见叶姑娘。”站在门前,墨云锦第一百零一次重申自己前来的目的。 然而,那站在门前的丫鬟第一百次回答墨云锦,“姑娘不在,还请夫人回去。” 呵。 架势可不小。 墨云锦冷笑一声,倒是让守在门前的两个丫鬟都打了个寒颤:不是说新夫人好欺负吗?她们怎么觉得她笑起来如此可怕? 心里这般想着,丫鬟的脸上倒是不显。 她们依旧格外地有礼,但墨云锦顾不上别的,她直接左右手捏上守在门前的两个丫鬟的手,然后用力往身后一甩。 两个丫鬟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动手,直接被撞在了一起,眼冒金星。 而墨云锦则是趁着这个时候,迅速地进入了叶卿卿的院落。 她没有任何的踌躇,却没有直接去找叶卿卿算账,而是先行前往柴房这些偏僻的小地方。 “桂嬷嬷!” 墨云锦不顾她人的反对,在柴房等地方都找了,却是没有找到。她不信邪,直至到了叶卿卿院落里开小灶的地方。 这才发现了一脸黑的桂嬷嬷。 桂嬷嬷是背对着她的,只是墨云锦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桂嬷嬷。 她喊了出声,然而,还没等桂嬷嬷回答她,外面便传来了叶卿卿哭诉的声音,“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新夫人,她何必要这么做。” “上我的院落,还打了我院落里的下人。到处东翻西找的,她究竟想做什么啊,就这么看不得我在府里吗?” 墨云锦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当她听到了不由地蹙起了眉头。 还没等她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厨房的门突然被踹开。 她下意识地转身,却见一高大身影从外面走进,他的面色格外的冷淡。 他生气了。 这是墨云锦的第一个感觉。 “你在这里做什么,嗯?”冰冷无情的话语响起,似乎还夹杂着冰渣。 墨云锦的脸被刮得生疼。她没有回答云殊的话,而是上前一步让那个烧灶的人回过身来。 然而,那人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一直都没有反应,无奈之下,墨云锦只有亲自动手。 只是,还没等她的手握上那烧灶人的肩膀时,云殊却以一股凌厉的风袭来,直接把她的手给拉出了小厨房。 相比厨房里的黑暗,外面倒显得光明许多。 墨云锦用手挡了挡阳光,却听得一句愤怒的怒吼响起,“道歉!” 她瞬间回神,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云殊。 因为外头的光亮,她清楚地看到了云殊的脸色——铁青不已! 可道歉是哪门子的事情? 墨云锦没说话,她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云殊,脸色依旧平平淡淡,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声无厘头的“道歉”在她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痕迹。 “我说道歉!” 他再一次重申,言语之间都有些咬牙切齿。 墨云锦笑了笑。 往日清冷的她,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无疑是好看的。哪怕她脸上的是冷笑,却阻挡不住她的风华。 有人失神,有的人呆呆地看着墨云锦,眼中有着一定的炙热。 没想到新夫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唯有云殊,在看到她笑起来的时候眉头拧得紧紧的,似乎格外的不悦。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在笑什么。 “国相大人不觉得讽刺吗?道歉?我为什么要道歉?”她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整个人似乎都比以前冷了许多。 面对她的“质问”,刚刚熄火的云殊又觉得一股火气‘蹭’的一下从心底蹿了起来,“你乱闯宅院!吓到了叶姑娘,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他的言语同样冰冷。 纵然早已经想到他会这般,墨云锦心里却忍不住地痛。 吓到…… 呵呵。 若是往日,墨云锦真的会道歉。但今日,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乱闯宅院?国相大人别忘记了,就算我是个不受宠的,我也是您亲自纳进门的新夫人!” “这府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 她的言语可谓犀利。 正文 第十三章 分寸,她永远都比不上她 第十三章分寸,她永远都比不上她 云殊有一瞬间是怔的,而身侧的叶卿卿听到这句话,像是炸毛的猫儿一样,顿时闹了起来,“给你鸡毛真的当令箭了!要知道大人曾经说过,我的姐姐连他的书房都能进。” “但我姐姐可是个有分寸的人,也没有恃宠而骄,哪像你,哼!” “你还真的是没一样比得上我姐姐!” 叶卿卿的话可谓是一点都不留情。她不但告诉墨云锦,云殊爱叶雨泽,爱到连他的书房都可以进! 书房啊! 云殊身为一国之相,书房无疑是除了主卧之外最为重要的地方。可他能够让叶雨泽进去,可见他对叶雨泽的用心良苦。 叶卿卿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墨云锦非但没有进书房的权力,甚至连在府里多走一步都不行! 没有娇宠却能做到这种地步,若是到往后云殊真的宠上她了,还指不定做出什么通天的事情呢。 叶卿卿的话是一语双关,既针对墨云锦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云殊,不能宠墨云锦这么一个人。 果不其然。 在叶卿卿的话语落下后,云殊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仔细地想想,觉得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本想着你刚进门那两天安安静静,没曾想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无情的话语在院落里响起,抬头看去是他充满鄙夷的眼睛。 似乎她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一瞬间,墨云锦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说,这两日之所以对她脸色好转是因为她之前的识相。没想到只是识相个两天就露出了真面目。 总得来说,就要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 没人注意到,墨云锦的身子往后退了退,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却迅速地消失在眼底。 “是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国相大人应该很后悔把我娶进门吧。” 墨云锦在心里苦笑两声,脸上却是那般的风轻云淡,“不如和离。” !!! 不管是云殊,还是叶卿卿,亦或是在院落里的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和离。 她居然说要和国相大人和离! 下人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丝的讽刺。 有些人觉得她就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哪怕国相大人曾经娶过妻,在京城依旧是一块香饽饽,多少女子巴着要嫁给大人呢,她倒好,居然要和离。 有些人则是觉得她很有心机,居然以退为进。 很显然的是,云殊和叶卿卿都属于后面这种想法的人。 云殊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后院中的争斗,他当初之所以只娶叶雨泽不再纳妾,是因为他很爱叶雨泽也因为他不希望自己的后院变得乌烟瘴气。 但现在,墨云锦居然在他的面前耍心机! 他如何能够忍受? “和离?”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云殊冷笑出声,“墨家大姑娘你可别告诉本相,你根本不知道这一出赐婚的所有事情!” 什么意思? 墨云锦一脸的茫然。 然而,她的茫然在云殊看来就是耍心机的表现。想到那一出赐婚,他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下来,却仍旧非常“好心”地告诉墨云锦:“皇上赐婚,你觉得能和离吗?” “何况,你别告诉本相,你不知道我与你之间的婚事,除非你我身亡,才会不存在!” 轰! 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墨云锦被雷得外焦里嫩。 除非身亡! 也就是说,只要她有命在,她依旧是相府的夫人。 没有人注意到,当叶卿卿听到这些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她长袖之下的双手狠狠地攥了起来,怎么,怎么可以! 叶卿卿愤恨至极。 她没有想到今日这一出居然会扯出这么严重的事情。 死,只有死才可以解决吗? “不可能!”首先接受不了的是墨云锦,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和云殊过一辈子。 她之所以同意嫁进相府,一是因为圣旨,二是因为她自己要亲自了绝自己心里的不甘。 只是进府短短数日,她已经看出来,云殊对她有着各种的情感,比如说厌恶鄙夷,却独独没有喜欢。 她宁愿常伴青灯,也不愿意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相伴终生。 “呵,有什么好装的,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一直强忍着自己心底恨意的叶卿卿开口,脸上似乎有着讥笑,“说不定日子久了,你就能够取代我姐姐的位置了呢。” 取代…… 这一个字何曾遥远。 “卿卿!”非常不满的言语响起,似乎还带着压抑。 叶卿卿心里一痛,却强颜欢笑道,“大人不必生气,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旧人已走,大人何必要一直束缚着自己?何况姐姐也希望大人能够幸福。” “没有人能够取代泽儿!”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云殊的脸色顿时难看,“不要再说这些胡话,你的姐姐,永远都是相府的正夫人!” 永远! 如果有人问墨云锦,世界上最伤人心的词是什么。墨云锦一定会回答:永远。 他许给叶雨泽一个永远,可曾想过她这个所谓的新夫人位置何在? “你,现在给她道歉。”心里乱了的云殊只想尽快地把事情解决,他直接指着墨云锦的方向,以命令口气地说道。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周转的过程里墨云锦已经寒心得不能自已。 “就因为我闯进她的宅院,所以要给她道歉吗?”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此时的墨云锦表现得十分平淡。 她是没有任何情绪地问起了云殊,那冰凉的眼底,直让云殊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体内一点点的剥离。 云殊感觉不到,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依旧冷着脸,“你觉得你闯别人宅院还正确,对吗?” “好。”依旧平淡的一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墨云锦看了一眼面前的云殊,然后再看向叶卿卿,“叶姑娘,非常抱歉打扰了您。” 她说的谦卑。 没有人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地低头。 云殊以为她道歉了自己就会高兴,可她道歉了,他的心里却微微一痛。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究竟怎么回事,墨云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叶卿卿的院落。 桂嬷嬷,大概不在这里吧。 就算在,以云殊护已逝妻子的程度,又怎么舍得那个曾经侍候过叶雨泽的人出事情呢。 墨云锦走了,叶卿卿的院落里也恢复了寂静。 叶卿卿心里微怔,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正要和云殊说话,云殊却是疲惫地挥手,“行了,没事本相先回去了。” 他说完就走,也不等叶卿卿回答。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卿卿的眼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离开叶卿卿院落后,云殊突然觉得偌大一个府邸他居然不知何去何从。 想到那个已逝的妻子,他心底忍不住地痛了起来。 泽儿,如果你在,似乎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啊。 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那个曾经对他温柔无比、说句话都能够脸红的小娇妻,早已经离去了。 云殊觉得憋闷,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而另一边,离开的墨云锦回到自己的院落里,却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桂嬷嬷?” 还没平复心情的墨云锦刚进门就看到在扫院落的桂嬷嬷,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桂嬷嬷转过身来,笑意满满地说道,“夫人您回来了,在大人那里过得好吗?” 诡异,说不出的诡异。 墨云锦只觉得面前的桂嬷嬷脸上似乎蒙了一层面纱,让她看不清桂嬷嬷的真实面目。 “你怎么会在这里?”即使心里有异样,墨云锦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疑问地开口。 桂嬷嬷一怔,似乎有些茫然,“老奴是侍候夫人您的,自然会在这里啊。” 脑袋里灵光一闪,墨云锦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她又是若无其事地说道,“哦,那你继续吧。” 墨云锦抬步进入上房,却发现身后的桂嬷嬷也跟了上来。转身时听得桂嬷嬷说道,“夫人大概是累了吧,老奴侍候您吧。” “不用了,你出去吧。”压下心里的奇怪,墨云锦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可不行。老奴就是侍候您来了,怎么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呢。”桂嬷嬷非常坚持自己的立场。 墨云锦的面色一冷,“究竟我是夫人还是你是!” 桂嬷嬷没想到她会这样,怔了一下,似乎还思考了一番,到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不放心地退了出去。 在房门关上时,墨云锦直接躺回身后的大床。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这个桂嬷嬷究竟是谁。 她不知道桂嬷嬷长什么样,但她对声音很敏感。虽然这个“桂嬷嬷”声音和原本的桂嬷嬷有些相似,但她也听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人的尾音比起之前的桂嬷嬷稍微低了点,再加上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不像是原本桂嬷嬷应有的。 那,真正的桂嬷嬷在哪里? 心里有着无尽的疑问,墨云锦却不知道从何处想起。 正文 第十四章 糟糕,等阎王告诉你 第十四章糟糕,等阎王告诉你 脑袋突然好像浆糊,乱得连她自己都整理不清楚。 慢慢的,墨云锦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梦境。她忍不住地低声嘟囔道,“难道,是因为太累了?” 只是,她的声音很低很低,那一双眼睛几乎要合上。 迷糊之间,墨云锦只觉得自己的眼前闪过一抹亮光,她顿时警觉,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那人的动作。 匕首! 当她抓住那人的手时,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了那一把锋利的匕首,最重要的是,拿着匕首的人居然是桂嬷嬷! 她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劲。 糟糕,中计了! 墨云锦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下迷药。倒不是对别人的信任,而是觉得至少杀人放火什么的不会如此光明正大才是。 但她还是小觑了这些人的胆子。 “你究竟是谁?”即使没有太多的力气,墨云锦还是用力地和桂嬷嬷纠缠着。她既用力地捏着桂嬷嬷的手,同时脚下也有动作。 若是在平时,别说一个桂嬷嬷了,就算是十个她也能对付。 但今日的情况不一样! “想知道?等阎王告诉你吧!”桂嬷嬷的脸上略显狰狞。 墨云锦在边关呆的时间很长,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来自桂嬷嬷身上的气息——她想杀了她! 这个人究竟是谁?! 来不及做任何的思考,趴在她身上的人突然发力,那把匕首就这样直愣愣的往她的眼睛刺去。 墨云锦心里一紧,手上的力度更紧。她试图用脚,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踢,那人都能够闪避自如。 不是平常人! 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墨云锦不停地在挣扎,眼见着匕首就要刺到她的眼睛时,她猛然用力却成功地把人推倒。 “啊!” 一声尖锐在院落中响起,没过多久,许多的护卫都进入墨云锦的院落里。 当他们看到面前的一幕时,皆是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有人反应过来,“快!去通知国相大人!” “没想到她居然杀了桂嬷嬷!实在是太狠心了!” “桂嬷嬷可是相府里大人最在意的嬷嬷,现在出了事情,大人指不定会怎么伤心。” 各种杂言杂语在她的耳边响起,墨云锦的心却是凉的,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她把桂嬷嬷推倒之后,要往外面赶来,谁知道桂嬷嬷一直在追杀她,直到院落里,也不知道是她一个失手,还是桂嬷嬷故意的。 在她反抗的时候,桂嬷嬷手中的匕首突然刺向了自己,而她墨云锦的手,则是握在匕首的剑柄上。 阴谋!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墨云锦的心里冰冷不已,可还没等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捋清,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匆匆而进。 当他看到地上躺着死不瞑目的桂嬷嬷时,他的眼里闪过痛感。 “你该死!” 墨云锦浑身无力,而云殊处于一种极其愤怒的状态,他直接一只手把她揪了起来。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和猩红。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这样的云殊,实在太可怕。 就好像那一年,她在边关森林里遇到的野兽一样,它们是以她为食物,眼里闪着幽幽的绿光。而此时的云殊,却是因为恨! 恨不得把她撕碎,恨不得把她剥皮拆骨!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云殊眼里的腥红久久未散,他盯着墨云锦的眼里有的是怒意甚至是杀意。 她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 此时近在咫尺,墨云锦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抖和冰冷。 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说她杀了桂嬷嬷!可,这个人是桂嬷嬷吗?就算真的是,她被追杀被下药就不应该反抗,而是等着被杀吗? 有一瞬间,墨云锦很想赌气地承认下来,是她杀了桂嬷嬷。 只是,在她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云殊却突然说了一句,“我真是后悔娶了你!没想到堂堂大将军的千金,居然是这么一个狠毒的女子!” 狠毒。 他居然说她狠毒! 墨云锦忍不住地笑了。 “云殊,不管你怎么想,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杀她!就算我杀了,也是她该死!”笑后,墨云锦冷冷出声,眼中尽是冰冷。 “你!” 云殊似乎被她的话激怒,顿时掐上她的脖颈。那力度,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墨云锦好像感觉到死神的来临,她甚至隐隐约约间看到了前来锁魂的黑白无常。 “呵……呵,原来,她在,在你的心里,真,真的这么重要!”口腔里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挤压干净,墨云锦勉强地从嘴里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若是一般人,被这样对待后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求饶,她却说出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她,指的当然是叶雨泽。 不管地上这个桂嬷嬷是真是假,但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就是桂嬷嬷! 曾经侍候过叶雨泽的桂嬷嬷,在云殊的心里也有着一定的位置。甚至比她这个所谓的新夫人要来得重要得多,现在因为桂嬷嬷的死,她墨云锦也需要一命偿一命吗? 墨云锦真是觉得很好笑。 若是这一次,她没有反抗被桂嬷嬷杀了呢,云殊他会怎么做? 他应该会高兴桂嬷嬷做出这种行为吧,觉得桂嬷嬷这是在拥护旧主,觉得她这个人死得活该。 谁让她抢了叶雨泽的位置? 云殊本来是震怒的,他甚至真的想要杀死墨云锦。可是,当一滴冰凉落在他的手上时,他却觉得如同火一样的滚烫。 他一怔,却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掐紧她脖颈的手一松,早已经没了力气的墨云锦直接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好不响亮。 如同常人一样,被摔在地上的墨云锦摸着自己的脖颈,不停地咳嗽着。 只是,等她摸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时,她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哭了。 她居然哭了。 墨云锦觉得好笑不已,她低低地嘟囔出声,“原来,原来我还会哭,哈哈哈……” 她的声音极其地沙哑,甚至有些低。可在场的人都清楚地听到了她的话。 原来还会哭? 这算是什么话? 墨云锦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她却不管不顾。 心伤透了。 他能够为了一个曾经侍候过叶雨泽的嬷嬷就要置她于死地,若是以后,她和叶卿卿之间发生事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叶卿卿的身边吧! 就因为叶卿卿是叶雨泽的妹妹! “大,大人,外面有官差来了!”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相府管家云岭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赶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汗。 官差! 坐在地上的墨云锦呵呵笑了一声。 真是残忍啊,不但没有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甚至还要用官差来。 是不是她刚才一命偿一命,就不会有所谓的官差到来了? 墨云锦什么都没想,她只觉得心里很累很累。 或许,从她迷恋云殊的时候,就是一个错吧。 “大人,听说府里出了事情。”就在相府管家被打发前去安抚官差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身鹅黄衣裙的叶卿卿从外面走进,当她看到地面上的桂嬷嬷时,她惊叫出声,“桂嬷嬷!” “是谁这么狠心害了你啊桂嬷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桂嬷嬷,桂嬷嬷!” “姐姐临死前还要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可你现在走了,我要怎么跟姐姐交代啊!” 叶卿卿不停地哭诉着,云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而坐在地上的墨云锦嘴角冷冷一翘。 看来有些人想要她死,真的是不择手段啊。 她真是不明白了,她不过进入相府短短数日之间,这叶卿卿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 就因为她嫁给了云殊? 叶卿卿口口声声在说为桂嬷嬷喊冤,实际上却在用已逝的叶雨泽拉情感,就是不想云殊这么轻易地饶过她。 呵呵。 对上这种情景,墨云锦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知道云殊一定会听进叶卿卿的话,甚至会对她做出一定的惩罚。 举目整个京城,她最亲的将军爹爹已经死去,又有谁会站出来维护她呢。 “来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殊终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移交官差,查明真相!” 短短十个字,却让墨云锦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刺痛,到最后,官差前来她被戴上囚笼时,她对云殊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 也许,她这一次的离开会死吧。 这个京城,她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她死的人,但她知道叶卿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墨云锦被带走了,而桂嬷嬷的尸体则是被云殊吩咐好好安葬。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云殊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窒息了一下。 或许,她真是被冤枉的?不然,背影如何决然? …… 一时间,京城的四周都传着“相府新夫人杀害前夫人的贴身嬷嬷”的消息。 每人茶后余谈的,都是这一出事情。 在他人的眼里,墨云锦就是因为嫉妒才做出这些事情。 正文 第十五章 荒唐,她可是你的夫人 第十五章荒唐,她可是你的夫人 皇宫内。 “荒唐!”坐在殿中的皇帝顿时恼怒不已,他直接把手中的奏折,用力地甩向站在前面的云殊。 奏折很是准确地打到了云殊的头上,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 满殿大臣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连忙低下自己的头,眼中有着一丝不敢置信。 皇上,居然为了那个将军府的遗孤,对国相大人出手! 要知道平日里皇上可是十分相信国相大人的,别说是打了,就算是谏言得太过严重,也不见得皇上会生气。 可这会,皇上是彻彻底底地生气了呢。 没人敢为云殊说一句话,哪怕云殊自己也是耷拉着自己的脑袋,整个大殿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气得脸色通红,“云爱卿,你当真是糊涂,糊涂啊!” 皇帝连连道了几句,最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开口和自己身边的宫人道,“去,传朕的旨意,把墨姑娘放出来。” “咳咳,是云夫人!” 他特意咬重了“云夫人”三个字,甚至视线直勾勾地放到云殊的身上。 云殊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可对上皇帝的目光,他还是不得不把自己反驳的话咽回去。 有了皇帝的庇护,墨云锦自然很安全地从监牢里出来了。 只是,她本来就比较瘦,在牢里呆了三天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像是皮包骨。 从京兆府出来,看到外面的太阳,墨云锦的脸色格外地惨白。她看了一眼街道,面色格外的清冷。 “云夫人,奴才送您回府。”被皇帝委以重任的宫人站在墨云锦的身侧,轻声地劝说着。 有一瞬间,墨云锦是真的不愿意再回到那个高墙大院的相府,可她知道,不能一走了之。 在宫人的护送下,墨云锦安全地回到了相府。 她没有理会相府中他人的目光,直接回到她自己的院落里。 看着萧寂的院落,还有一地的落叶,墨云锦嘲讽一笑,直接进入上房。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居然还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刚进入上房,墨云锦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是她。 墨云锦还真的没想到刚回来叶卿卿就敢撞上来。但想到云殊护妻的程度,也不觉得奇怪了。 这是他的妻妹,想来他一定会以最大的能耐保护叶卿卿的吧。 心里的情绪千思万转,墨云锦的脸上却无一点的表现。她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叶卿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叶姑娘居然有这样的通天本事。” 她的话平平淡淡的,却让叶卿卿的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 “你,你可别乱说。”突然被反击的叶卿卿显然没做好准备,被墨云锦打了个措手不及。 呵呵。 墨云锦只是冷笑两声,脸上依旧清冷不已。 她在牢房里住了整整三天。 即使她是相府夫人,可有云殊的“彻查”在先,官差对她的脸色见不得好,她声明她无罪,可那些狱卒却要她认罪。 更有甚者,有人买通了狱卒! 要不是她本身的功夫已经恢复,再加上她有防身的方法,她就要被侮辱了! 能做出这些事情的,叶卿卿的可能性比云殊还要更大一些! 想到短短三日在牢房里遇到的事情,墨云锦的脸顿时冰冷不已,她看着面前的叶卿卿,一步一步地逼近,直至把叶卿卿逼得无路可走。 只能让丫鬟搀住的时候,墨云锦伸手捏起了叶卿卿的下颚:“叶卿卿,别以为你自己做的小动作我都不知道。” “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姑娘,居然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来。 可今日起,她再也不会任由人欺负了! “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从外面传进,紧接着是凌厉的掌风袭来。 纵然心早已经凉透,可感觉他对她出手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痛。 看着他那凌厉的掌风袭来,墨云锦嘴角冷冷一翘,紧接着,她直接用力把叶卿卿放在她的面前。 “你卑鄙!” 愤怒而惊恐的女声响起,毫不意外的是前来的云殊很好地收回了他自己的掌风。 墨云锦冷笑一声,直接用力一推,正好把叶卿卿推进了云殊的怀里。 “要是前来兴师问罪,那就免了!”再也没有一丝情感,有的只是冰冷。墨云锦甚至看都不看云殊一眼,冷笑一声,“没人喜欢招惹她,自己送上门的,关我什么事?” 说完,墨云锦转身就回到上房。当着众人的面,她直接把上房的门给关上,全然无视门外的人。 云殊的脸色顿时铁青。 被拥在怀里的叶卿卿脸色酡红。她没想到这墨云锦居然还能帮她达成一个小小的心愿,大人真的抱她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只是叶卿卿的美梦没有维持多久,云殊很快把她推出了一边,脸色并不好。 叶卿卿面色一白,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不过是听说她被放回来了,所以前来向她道歉,谁知道她会……” “够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云殊的脑子里都是墨云锦刚才清冷得没有一点情感的模样,他甩了甩自己的脑子,然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叶卿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既然不乐意别人去你的院落,那也别到别人的院落来。 正因为听明白云殊话里的意思,正准备向云殊狠狠告墨云锦一状的叶卿卿顿住了。她没想到云殊会为墨云锦说话,这在她的意料之外! “还不回去?” 云殊见她没有反应,有些不满。他突然想起今日里早朝后皇上留他下来说的一句话:“就算那是你的妻妹,可她毕竟是个未出闺的女子,你让她照顾你的孩子,却没有考虑过她的名誉。何况,你现在还有了新夫人,让旁人怎么想?” 一句话,还真的是点醒了云殊。 一直以来他觉得念泽能够和自己亲近的人在一起,那无疑是最好的。可皇上说的没有错,他不能因为这样而束缚了叶卿卿。 或许,他应该为叶卿卿找好出路。 被低声询问的叶卿卿觉得他扫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怕极了。她总觉得他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把她送走! 想到这里,叶卿卿打了个寒颤,连忙地开口道,“是是是,我现在就走,现在就回去。” 说完,叶卿卿也顾不上自己前来的目的,连忙带着丫鬟离去。生怕晚一步云殊会说出让她离开的话,那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院落里只剩下云殊一个人了。 看着满地的落叶,这院落格外的萧条。 云殊突然有些茫然,他想到前几日桂嬷嬷还是在院落里没了性命,脸色顿时冷了下去。 二话不说的,他直接往上房走去,不动声色地推门。 门内没有一点的动静。 云殊皱了皱眉,他刚才明明看到她进入上房了,难不成还能飞了不成? 心里这般想着,云殊却是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此时,墨云锦正在屏风后洗浴。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把水打进了浴桶里,虽然格外的冰冷。可她也算是个迷信的人吧,觉得扫扫自己的晦气也是应该的。 故而她也不顾寒冷,径自进入了浴桶。 在大寒冬里洗着冷水,这无疑是酸爽的。 墨云锦刚踏进浴桶之中,便感觉寒意从她的脚底窜起,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却还是咬着牙擦洗着身体。 很冷,只是没有心冷。 碍于自己身体和天气的原因,墨云锦没有在浴桶里呆得过久,她很快就从浴桶里起来了,并且拿着布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颤抖着出了屏风,面前赫然出现出一人。 “啊!” 她惊叫出声,只是还没来得及惊叫完,那人已经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并且把她抵在屏风之上。 也许是他的力气过大,乃至于她撞上屏风时,屏风轰隆一下倒了,然后,那一只浴桶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 云殊没想到她居然在房间里沐浴,等他发现时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墨云锦。 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居然在她沐浴的时候闯进来,那得多尴尬。 “别说话!”他冰冷开口。 墨云锦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却知道自己此刻冷得只想躲在被窝里。 如同小鸡啄米般她连连点头。 云殊见她识趣,这才松开了他自己的手。 “流|氓!”刚松开手,一只脚狠狠地往他的方向踹来,而她所踹的地方,正好是他的下|胯。 云殊脸色都黑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直接制止了墨云锦的动作不说。他甚至因为愤怒,直接把墨云锦扛了起来,扔在床上。 “唔!” 在牢房里虽然没有经历所谓的非人待遇,可那些暗伤难防。她现在可是全身疼痛得不能自已,因为云殊这一扔,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拆散了! 她闷哼出声,本来就发白的脸色此时更没一点血色。 怒在头上的云殊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以为她是装的,脸色不悦地上前,直接把墨云锦压在了身下。 “想废了我,嗯?”他的言语里都带着危险。 即使他为前妻守身如玉,但不代表他能放纵别人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是尊严的问题。 正文 第十六章 区别,伤口再痛也没有心痛 第十六章区别,伤口再痛也没有心痛 墨云锦面色发白,瞧着他的俊脸近在咫尺,又听到他的话,直接冷嗤一声,“你现在废了跟没废有什么区别?” 咯咯。 那放在两侧的拳头捏得紧紧。 云殊的眼里好像喷着火,格外不满地看着面前的墨云锦,“要不你试试!” “我为什么要试?”明知道激怒他不是最好的选择,墨云锦却忍不住自己心头的怒气。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赐婚又不是她要皇上赐的,娶她也不是她逼着他娶的。进入相府她基本上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安静的生活。 即使如此,麻烦依旧不停地找来。她不反抗,是等着找死吗? “你可是本相的新夫人呢,这夫妻之间的事情,不是正常吗?”云殊也是被激怒了。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对他,而墨云锦是第一个。 呵。 这次,墨云锦什么都没说。她直接冷笑一声,然后把头侧向一边,可脸上的讽刺格外明显:就算你行,我也不愿意和你发生任何的关系! 正是她这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云殊怒火中烧。 他直接把她身上的围着的袍子给扯开,墨云锦惊呼出声,“你混蛋!” 她双手把自己的袍子给扯回来,扬起手便朝着云殊的脸上打去。 云殊没想到她会反抗,差点就被她打中了。不过他反应极快地侧过头去,很快就躲避了墨云锦的手,甚至把她的双手都钳顾在头顶。 这羞人的动作,让墨云锦觉得羞愤不已。 他不爱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墨云锦以为自己今生的泪都已经流尽了,但此刻她的眼眶热热的,似乎有泪珠子从她的脸上滚下。 “哼!” 本来还格外愤怒的云殊,在看到她的泪珠子时,终于停下他自己的动作。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所触碰到的肌肤,都带着凉意。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直接起身来到她的浴桶前,却见里面一点热气都没有。 凉水! 脑子里一下子蹦出这两字,云殊的心里突然不知道做什么滋味。 等他回过神时,床上的人已经蜷缩在被窝里,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太怯弱。 她为什么不用热水? 云殊的心头有着疑问,只是这已经不是询问的时候了。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墨云锦,内心越发的乱了。蹙眉、停顿,好一会的时间他才直接转身离开。 他应该厌恶这个女人的,不是吗? 要不是她的父亲临死之前要皇上下旨令他娶了她,他们之间可能一点交集都没有! 何况,她还向他提出这么可恶的要求。 似乎这样想着,心里就能好受了一般。离开院落的云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临走时把房门关上。 世界似乎寂静了。 躲在被窝里的墨云锦觉得自己浑身疼痛得厉害,可再痛,也没有心痛啊。 …… 自以为铁打的墨云锦病倒了。躺在床上无一人侍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真是越来越娇弱了。 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别说大冬天洗冷水了,有得洗澡已经算不错了。但现在,有冷水也有厚被,她突然就病倒了。 这对她来说,有些像开玩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概说的就是墨云锦吧。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甚至想着自己该不会就这么病死了。若是这样,那真的是太丢将军府的脸了。 心里这么念叨着,思绪也神游四海。 “她怎么样?”站在床侧的云殊看着床上面色酡红的人儿,面色微拧。 若不是一个丫鬟发现她的不对劲,只怕她病死在床上都不自知。 想到这院落里没有人侍候,云殊的脸色有些难看。 悬丝诊脉的邢冷,也就是府医刑大夫,他并未回答云殊的话,而是细心地诊脉。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面色也算不上好。 “你来烧试试?”邢冷的神色有些冷,“这若是放在常人的身上,早已经烧得连爹娘都不认识了。” 云殊的嘴动了动,但很快他还是默默地闭上了。 这样的邢冷,他还真的是少见啊,可见墨云锦病得真是严重。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那就不要把人家娶回来。”邢冷一边用冰水帮墨云锦降温,一边开口说道,“娶回来了给人家一个名头,却让人家过的猪狗不如,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 云殊突然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他和邢冷的关系比较好,又或者说他们是好朋友。若不是因为他的原因,邢冷才不愿意呆在相府之中。 如今,邢冷居然为墨云锦说话,云殊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为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邢冷感觉她额头上的温度终于降下去不少,这才把手中的锦帕放在水里,然后开了一张药单,“就让管家去抓药吧,这药也得管家看着熬。” 云殊略有错愕,他很清楚邢冷这一句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这府里有人要害墨云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身侧的邢冷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冷哼了一声,“何况她可是你的夫人,要管家帮忙抓药熬药还有不妥?” 今日里的邢冷似乎格外的尖锐。 云殊心里奇怪,却没有多问,很快就叫来了管家,并且把邢冷所说的话都告诉了管家。 管家虽然觉得奇怪,倒是没有说些什么。 管家离开,已经完成任务的邢冷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外室坐了下来。 云殊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邢冷了:“你……”怎么还没走? 按照往日邢冷的做法,一定会直接离开的,哪像今日,非但没走还留了下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坐在外室的邢冷似乎有些烦躁,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头看着面前的云殊,眼中泛着一丝丝不明情绪。 “大人,果真不记得了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从邢冷的嘴中说出,却是让云殊摸不着头脑。 不记得了? 他该记得什么? 大概是看到了云殊的表现,邢冷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淡淡地摇了摇头,好像把这一页揭过去了一般。 云殊心有疑惑,正要询问邢冷话中的意思时,内室却传来了一声声的咳嗽声,似乎还在刻意的掩饰。 只是下意识的,云殊便站了起来。 “娶了她你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有些事情也不要只看表面。”身后,传来了邢冷不冷不淡的声音。 云殊顿在原地,他微微转身,有些不明邢冷的变化,“你在替她不平?” “为什么?” 云殊是真的不明白,他比谁都了解邢冷,因为两个人是好友。但今日邢冷的所作所为都透露着一种怪异。 “……以后你就知道了。”邢冷沉寂了一会,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 再抬头看着面前的云殊,他有些不明,“你不是要去看她吗?” 为什么又停在这里。 知道他不想多说,云殊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能点了点头,转身进入内室。 身后,邢冷长长的叹息一声,夹杂着无奈。 内室。 已经醒过来的墨云锦脑袋依旧有些昏涨,喉咙间的干涩直让她不停地咳嗽出声,连带着咳嗽声都是沙哑的。 瞧着一旁的桌面上有一杯水,墨云锦默默地移动着自己浑身无力的身子,伸长了手试图把水杯拿到手里。 然而,她的手才刚刚接触到水杯,身下却是一个趔趄,水杯连带着人都直接摔在地面上。 啪! 砰! 由于水杯率先摔到地上,等墨云锦摔下来时胳膊正好压在了那些玻璃碎渣时,她顿时闷哼出声。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云殊听到那一个声音,顿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撩起珠帘时看到她趴在地上,心中一钝。 “怎么这么不小心?”云殊显然很不悦,他连忙上前要把墨云锦扶起来。 虽然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他,不过一个错愕后,当他的手伸上来时,墨云锦直接把他的手拍掉,“不,不用你。” 很沙哑,却也很决绝。 趁着他呆愣的时候,墨云锦勉强地扶着床边站了起来,她的袖子都被鲜血染红,也只是皱皱眉头,倒是什么都没说。 云殊方才还有些怜惜,被她拒绝又见她这一副清淡的模样,突然就有些生气。 “邢冷!” 只是一句话,邢冷很快就从外室走了进来。瞧着床边墨云锦的憔悴模样,他皱着眉头,“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倔。” 以前? 不说云殊了,哪怕是坐在床边的墨云锦也有些怔。 这个人,认识她吗? 只是没等墨云锦问个明白,邢冷已经开始给她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你出去,我来。”就在邢冷要处理上药的时候,一侧的云殊突然开口。 这让邢冷和墨云锦都有些怔,心里的想法倒是十分一致:这厮该不会脑子有毛病了吧。 邢冷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云殊既然开口了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索性把手中的东西都推到云殊的手里。 倒是身侧的墨云锦,淡淡地说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正文 第十七章 错愕,人不是她杀的 第十七章错愕,人不是她杀的 一时间,邢冷被夹在中间难以选择。 “你出去看看她的药熬好了没有。”在寂静之时,云殊主动开口,把邢冷打发出去。 墨云锦试图把他手中的医药用品拿过来,但显然的是云殊并不乐意。他直接躲闪过去,然后在一边坐了下来,“我帮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 ‘来’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直接撩起了她手上的衣袖,甚至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开始帮她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墨云锦觉得他真是个疯子。 明明不喜欢她,却还要做出这么令人误会的举动。 心里一顿,墨云锦却没有再反抗。毕竟在这种时候反抗,痛的是她自己,又何必呢。 整个处理的过程里,墨云锦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伤口被玻璃划伤,又有酒精,自然会疼痛一下。 墨云锦的额头上都是汗,唇瓣也紧紧地咬着。等云殊发现过来时,她的唇瓣已经被咬出了血珠。 “你在做什么?!” 云殊忍不住地朝着她怒吼出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咬唇瓣时,自己心里会这么难受。 在他的怒吼下,本来坐在床榻边上的墨云锦伸手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随即开口说道,“如你所见。” 她不知道云殊为什么会不高兴,但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与他解释这么多。 反正,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应该是水火不容,亦或是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吗。 “你!” 云殊很想生气,可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硬是一句谴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墨云锦能感觉他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她也不知道原因。 或者说,她能够揣测别人的心思,可是云殊的心思她真是猜不透也看不明白,索性也不让自己这么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下床时,眼角的余光扫过已经被处理过的胳膊,那上面的包扎倒是中规中矩的。 “去哪里?”虽然心里真是好气,哪怕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可看到她都孱弱成这般模样,依旧要下床,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墨云锦下床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不温不淡地说道,“大人不觉得我这般很不合规矩很轻浮吗?” 莫名觉得“轻浮”两个字很熟悉。 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在墨云锦的意料之外。她以为云殊至少会回呛她一下。 她直接下床开始前往衣柜寻找着自己的东西。 看着她那忙碌的身影,云殊的脑里闪过一丝灵光,他微微抿了抿自己的唇角,扫了一眼周围的东西。 才发现这个房间真的是十分的简朴,就算是一般的妾侍,待遇都比墨云锦的待遇好上许多。 云殊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明过得不好,为什么不低头与他说明一下? 他看起来就这么不通人情么? 墨云锦可不知道此时的云殊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迅速地在自己的衣柜里找了一件素色的衣裙,然后来到屏风前。 看见已经被换过的屏风,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很快她还是进入屏风之内。 待到墨云锦换下衣裙,出了屏风时,一件厚实的狐裘突然就落在她的身上。 她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云殊,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呢,云殊已经自顾自地开口,“天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好端端的为什么怕她冷! 墨云锦没说话,因为她看不懂云殊这么做的真正意思,只是当她看到有丫鬟在收拾她的衣衫时,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是在干什么?” 她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了! 她正要上前阻止,身侧的云殊却拉住了她,“是我吩咐她们做的。” 什么? “国相大人,您究竟想做什么?!”墨云锦的脸色格外的难看,“您若是想把我赶出相府,至少提前跟我说一声吧!” 她现在可是一个铜钱都没有! 云殊顿时皱起眉头,原来在她的心里他居然是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心里也不知道做何种滋味,被甩了面子的云殊脸色并不好看,“我为何要把你赶出相府?” 他询问出声,心里也确实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位。 “呵!” 墨云锦心里只觉得讽刺。 她从来不知道堂正如云殊,竟会提出这般问题。 果真是好笑。 这些年来她自认了解他,可进入相府后,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她并不了解云殊,甚至她之前以为的了解,竟顶不上他的一个甲盖! “大人何必装下去呢。”心虽凄然,可墨云锦觉得有些话真是该说明白。 她不是圣人,也不喜欢所有的脏水都往她的身上泼。 “这一次圣上下旨把我放了出来,相信你也不会信任于我。” 云殊一怔,她想表达些什么? 很快,墨云锦便让他知道,她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了。 “你不信任我不要紧,但我依旧要告诉你,死的人不是桂嬷嬷!那死去的人也不是我杀的!” 墨云锦的言语之间有些起伏,她心里甚至有着一定的愤恨。 她为什么要替别人背下这个黑锅,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这种不被人信任的感觉,真是该死的不好! 云殊有想过她要说的话,唯独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说。 死的人不是桂嬷嬷,人也不是她杀的? 大概是看出了云殊的疑惑,墨云锦呵呵笑了一声,眼帘低垂,她怎么忘记了,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不相信她! 墨云锦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对上他的审视时,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好,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又要说她不是桂嬷嬷?”大概不知道墨云锦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并未立刻生气,而是沉着声问出口。 那么大一个活人,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是桂嬷嬷,而她在他的面前,居然说那个人不是! 这种震撼,又怎么可能不大? “我真不明白,她已经没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一个嬷嬷动手。” 冰冷而无情的话语赶在墨云锦开口前响起,直接把墨云锦即将出口的“因为易容了”的话噎在了喉咙间。 她? 说的就是那个已经过世的相府正牌夫人叶雨泽吧! 她大概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她因为嫉妒原配,然后对原配身边的嬷嬷动手! 换而言之,她今日里说的话,他没有当真! 墨云锦很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云殊,良久,她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你要怎样认为就怎样吧。反正,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说完,墨云锦再也没有任何话语可说,直接走到丫鬟的身边,阻止了丫鬟的动作,甚至非常强硬地把自己仅有的几件素色衣衫放回到原处。 “你……” 云殊的话语从身后传来,墨云锦却是坚持着自己的做法。 见状,云殊只能把丫鬟遣退。 倒是墨云锦,静静地把自己的衣服都叠回到原处,起身时,她才淡淡地开口道,“我知道你很想把我赶出相府,但至少现在不能。” “我不……”是! 话还没说完,墨云锦却截断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道,“时间到了,我会离开相府的。” 她淡然的说着,云殊的脸色顿变。 她居然想着离开相府!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些话从墨云锦的嘴里说出来时,云殊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他想要再开口说点什么,可墨云锦已经背对着他,大有不再搭理他的架势。 身为一国之相,云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哪怕是当今的皇上,对上他时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倒是这个小女人! 云殊心里颇有几分不愿,只是他也不是那种情绪外露的人,自然不会在墨云锦的面前表现出来。 “你怎么起来了?”就在房间一片寂静时,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和不满的声音。 墨云锦一怔。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自然能听出来人的言语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可是,这个人她好像不认识啊。 这么想着的同时,墨云锦抬起头来,只见一人逆光而来。而他的手中,似乎还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墨云锦的脸色顿时变了。 她捂了捂自己的鼻子,下意识地挪动自己的脚步。 从外面走进来的邢冷瞅着她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笑,“你还是那么不喜欢喝药。” 什么意思? 不说墨云锦了,连云殊都有些错愕。 他和邢冷是好友,虽然不会过多的关注邢冷的私生活,可一般情况下,邢冷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如今听邢冷的话,好似与墨云锦早已经熟悉了一般。 他怎能不错愕? “你认识她?”云殊开口,只是语气很笃定。 端着药碗进来的邢冷一怔,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他点了点头,倒是没在这方面继续说些什么,惹得云殊有些不快。 “把药喝了吧,你的身体不好,真的需要好好的调养一番。” 似乎没看到云殊眼里的阴霾,邢冷朝着墨云锦的方向低声地说着,看起来倒是少有的温柔。 正文 第十八章 身份,朋友妻不可欺 第十八章身份,朋友妻不可欺 云殊顿时有些气了。 这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把他这个正牌男人放在眼里了? 心里虽是这般想着,可想到那个‘正牌男人’的时候,云殊又顿了顿。 他忍不住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这是在胡想些什么?他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她的正牌男人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云殊的脸色沉了沉。 等他抬头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阿冷,我希望你知道她的身份。”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包含了很多层意义。 邢冷的面色一顿,他明白云殊所说的意思,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担忧站在一侧的墨云锦。 本以为会在她的眼里看出一丝忧伤,然而她格外的平静,好像根本没听到云殊说的话。 有一瞬间,邢冷几乎要以为她根本不懂云殊话里的意思。 但下一息,墨云锦的话便打破了他‘以为’的想法。 “请国相大人放心,我还不至于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墨云锦面色淡淡,倒是看不出一点真实的情绪。 云殊本意是想说要邢冷注意他自己的身份,毕竟他们两个是好友。 先不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了,就凭邢冷现在身为相府里的府医这一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他们几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为什么,听到墨云锦的一句淡言淡语,非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觉得心里很压抑? 他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墨云锦,扫了一眼被邢冷端着的药碗,再看一眼房间里的二人,索性开口说道,“麻烦大人和邢大夫了,我现在没什么事情了,还请两位离开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邢冷感觉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忍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无奈地把药碗端到她的面前,“这是给你熬的药,总得先喝了。” 墨云锦扫了一眼邢冷,依旧觉得他这一张脸格外的陌生,即使她进入相府数日已经见过他好几次,但她还是没能记住他。 “我没事,不需要。”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喝药的厌恶。 对药,墨云锦一直都很抗拒。 “你的身体需要休养。”虽然早就知道了这幅情景,只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邢冷看着面前的人儿,脸色微微一顿,心里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捏着他的心脏部位一般,疼痛得难能自已,“这药,你必须喝。” 他的言语有些凌厉,似乎一定要墨云锦把药喝下去才罢休。 不止墨云锦有些奇怪他的态度,连云殊也有些惊愕。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光芒,却很好地被他掩埋在心底。 云殊扫了一眼药碗,从邢冷的手里接了过来,然后放到墨云锦的面前,“喝。” 平平静静而简短的一个字,却好像夹杂着冰渣子。 墨云锦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他的不悦,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看着面前漆黑的汤药,她蹙起眉头,顿时拧眉,“请你们出去。” 她坚持。 “这里属于相府。”他同样坚持。 墨云锦一噎,所有的话语都因为他这一句话咽回到肚子里。 是啊,这里是相府,她所居住的地方就算再偏僻也是属于相府的一角,不是吗? 想到这里,墨云锦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寄人篱下的感觉,真是不好啊。 她不应该坐以待毙的! 想到这里,墨云锦突然做下一个决定。抬头时再也不见之前的清冷,反倒有一丝坚决,“是不是我喝了药你们就不再打扰我?” “……”听着这句话,邢冷也不知道作何感受。他抿了抿唇,倒是什么都没说。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只是想亲眼看到她把药喝下去而已。 “会让你休息的。”虽然云殊心里有些小小的不开心,但还是妥协了。 “记得你说的,我喝了药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墨云锦直接甩下一句话,然后接过他手中的药碗,蹙着眉头直接把药喝了下去。 非常苦涩的味道。 墨云锦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这种味道的。 直到一碗药见了底,她努力地压制下自己胃里的翻腾,直接把药碗放在了桌面上。 只是有些不稳,以至于声音有些大,好似她生气把药碗拍在桌面一般。 “你们,可以走了。”墨云锦可顾不上这么多,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云殊,眼中都是撵人的意思。 云殊的脸色并不好,他什么也没说,倒是直接走了出去。至于邢冷,有些担忧地看了墨云锦一眼,终究把药碗拿起,跟上云殊的脚步。 “呕!” 确认两人已经彻底离开,墨云锦再也忍不住,捂着自己胃部的位置,直接呕吐出声。 本来就没走远的两人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顿时也顾不上别的,迅速地往回走。 一时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 自从那日逼着墨云锦把药喝下之后,不管是云殊还是邢冷,都没有再逼她喝药。 即使她的身体不适。 原因就简单了——逼着墨云锦喝了汤药,非但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反倒是让她更加折腾。 只是,这样邢冷就有些无奈了。 她这般虽然算不上讳疾忌医,可一个病人要是连药都喝不下去,这身体又是怎么好起来呢。 偏偏她的身体还有些弱,若是喝一次药就要吐一次,不管是对墨云锦来说,还是对他们来说,都直是一种折磨罢了。 “哎!” 想到这里,邢冷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又是三日的时间过去,每日看着墨云锦那憔悴的小脸,他都恨不得替墨云锦把罪受了。 “很少见到你有这种情绪。”就在邢冷长叹一口气后,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在药房里响起。 邢冷有些错愕地看着来人——云殊。 他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药房这种地方吗?觉得药味太重。 今日里怎么破例了? “这不是烦着吗。”邢冷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有些无奈地说道,“她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如今又生病又……” 没等邢冷把话说完,云殊已经截断了他的话,“很少见你这么关心别人。” 尤其是,邢冷关心的那个人还是皇上给他云殊赐婚的妻,怎么想就怎么觉得怪异呢! “嗤!” 邢冷是什么人啊,他又如何不懂云殊话里的意思。他冷嗤一声,似是无奈地说道,“那是,我也不只你一个朋友。” “你和她是朋友?”从邢冷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端倪,云殊蹙紧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邢冷对墨云锦的良好态度,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只是这原因,他自己却想不明白。 “不可能,她不认识你。”想了又想,总结墨云锦看到邢冷时的态度,云殊又觉得邢冷说的“朋友”不可信。 察觉到云殊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邢冷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她不认识我很正常啊。就算你让当今皇上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是不认识的。” 隐隐约约觉得邢冷是话中有话,云殊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对她果真是一点都不上心。”虽然是意料之内,邢冷的心里却有些替墨云锦不值。 凭什么她一直都记得云殊,反倒是云殊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察觉到他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邢冷忍不住地吸了一口气,好大一会才继续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有面盲症。” 面盲症?! 云殊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各种画面,他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情,于是哑着声音道,“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邢冷倒是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你不就是觉得她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么?呵,你以为她真的看出来了啊,她不过是靠着声音认出我们这些人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在她的眼里我们这些人见过一面都忘记了。” 云殊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自这些话从邢冷的嘴里说出,再联想起平日里墨云锦见到他们这些人时,都是平平淡淡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有些刺痛。 在这件事情上,他相信邢冷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面盲症! 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将军府的嫡长女,居然会有这么一个病症。而他,似乎真的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 “不过你放心,即使她有面盲症,但她的耳朵很好使。”好歹也是自己的好友,有些话说得太过分也不好。 邢冷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听说前两天府里出了事情,她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杀害桂嬷嬷? 呵,不就是一个嬷嬷吗?也值得她动手? 云殊一愕。 他突然想起前两日墨云锦对他说过的话——死的人不是桂嬷嬷,人也不是她杀的! 心顿时拧成了一团,云殊心绪难安,他想去找墨云锦问个明白,想了想还是低头询问坐在桌前的邢冷,“你确定她对人的声音很敏感?” “废话!”邢冷直接白了云殊一眼,“她面盲是真,所以她都是靠声音来辨别一个人的。你说敏感不敏感。” 不怪邢冷这么熟悉,他与墨云锦的关系,本来就有那么一点微妙,只不过墨云锦都不记得了而已。 正文 第十九章 误会,何必如此 第十九章误会,何必如此 “诶,你去哪里?”邢冷回过神时,抬头只见云殊匆匆离去的背影。他顿时站了起来,眼中有着迷惑。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种可能,邢冷还是快速地把手中的医书放下,连忙跟了上去。 安乐苑。 经过几天的调养,墨云锦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好了许多。只是她不能依靠药物,效果自然是不显著的。 今日里的天气不错,墨云锦在房间里呆的时间也挺长的,索性让丫鬟搬了个贵妃椅,然后静静地坐在院落里晒着太阳。 美人如画。 云殊踏进院落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躺在贵妃椅上闭着双眼进行阳光浴的墨云锦。 此刻的她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素色的衣裙还是她苍白的脸色,总给人一种孱弱的错觉。 云殊看得有些呆了。 “大人!”依照墨云锦所说,被云殊派到她身边侍候的丫鬟从上房中出来,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院落门口的云殊。 丫鬟被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瞧着贵妃椅上的人儿缓缓张开眼睛,对于丫鬟的惊吓云殊莫名有些不悦。 只是他把情绪掩埋得很深,倒是没有人察觉出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人有事直说吧。”虽然没想到云殊会突然前来,但墨云锦也不是矫情的人。 她相信像云殊这样的人,不可能无事前来找她。 云殊眉头一皱,“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疏离吗?” 他虽然和她没有夫妻之实,可放眼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他云殊娶了将军府的嫡长女墨云锦。 他也承认她相府正夫人的身份,她偏偏要用这么疏离的态度来和他说话!就好像是陌生人! 他似乎很不悦? 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墨云锦在心里笑了笑,表面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大人前来难道只是为了跟我讨论说话的态度?” 疏离吗? 也许吧! 但这一切不正是他云殊所需要的吗? 她不再缠着他,也不会在意他相府夫人这个身份,只要给她一段时间,他就能够彻底地摆脱她这个所谓的包袱。 现在这种态度,应该正好吧。 墨云锦也说不清自己此时心底的想法了。她只知道自己当初嫁给云殊是因为皇上赐婚,也是因为迫不得已,也有她自己的私心。 只是短短小半月,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境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所有的不甘心,似乎都已经被他的态度冷静下去了。 “不是!”云殊心有不悦,看着她的神色心底更是不满,可想到某些事情,他还是压制下自己心底那股异样,“你前两天说的话可是真的?” 前两天? 墨云锦拧了拧眉头,有些不明地开口,“前两天说的话这么多,你具体指的哪一句?”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听起来真是让人觉得奇怪不已。 云殊一噎。 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墨云锦没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还是该不高兴她事事如此冷淡。 心里虽有戚戚,云殊的脸上却不显,“你前两日不是说,死的人不是桂嬷嬷吗?” 墨云锦一呆。 她倒是没想到云殊找她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情。 想到前两日说起这件事情时,云殊的反应。墨云锦忍不住地苦笑出声,“大人这是打算重新兴师问罪,再把我送进官府里么?” 她是个人啊,不管如何清冷终究是血肉之躯。 想到云殊找她的真正目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抽痛一下。 为了那个已逝的发妻,他竟是连一个嬷嬷都如此看重,那她呢,她墨云锦究竟算什么? 心有凄然,墨云锦的脸上倒是没有朵表现出来,毕竟云殊对她的态度,早已经点明了一切! “你!”云殊本就觉得她的言语太过疏离,心底对她有着偏见。如今听她这般话语,心底更是不好受了。 他正要发怒,抬头却见她嘴角那抹苦笑,顿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也许是他之前,伤她太深? 除了这个,云殊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缘由,能够让她如此。 想到这里,云殊倒是放轻自己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听说你对声音很敏感,想来你说的那番话,有你自己的道理。” 所以,这是觉得她被冤枉了,重新找回真相? 有一瞬间,墨云锦觉得自己的心又复活过来了。 但很快,她那一头的火热很快就冷静下来,因为她想到了某种可能——他不过不想桂嬷嬷枉死而已! 最真实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桂嬷嬷是那位夫人的贴身嬷嬷吧。 墨云锦笑了笑,到最后也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确实对声音很敏感,我也说了,那个死的人不是桂嬷嬷。”感觉到云殊有话要说,墨云锦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地说道,“至于真正的桂嬷嬷在哪里,很抱歉,我并不清楚。” “……”云殊。 她这是什么意思,巴不得和他分得一清二楚吗? 想到这个可能,云殊心里顿时有些不喜。 他是当朝国相,什么时候被人嫌弃到这种地步?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大人若是无事,那就请吧。”虽说自己的心脏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但她实在不想再从他的嘴里听到其他的话语了。 因为她担心,他再开口的话语,只会把自己伤得更厉害。 所以,有多远就离多远吧。 云殊只觉得一股怒气‘蹭’的一下涌上他的心头,看着面前的人充满嫌弃的脸色,他再也忍受不住,直接甩手离去。 哼! 远远的,墨云锦还能听到他不满冷哼的声音。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就在墨云锦低着头思量着别的事情时,一个不大不小的温和声音在院落里响起。 是谁? 墨云锦收敛起眼底所有的情绪,抬起头时依旧一副清冷。 邢大夫? 看着面前这张极其面生的脸,墨云锦心底有些茫然。 听声音她确实知道,这人是相府里的府医,但她有些不明白的是,他这口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无奈? 好像,她和他没有这么熟络吧! 邢冷也看出了她的疑惑,有些好笑地说道,“想不起来又何必想。” 这语气,实在是太过熟络! 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亲昵? 不管墨云锦心底有多奇怪邢冷的态度,她的面上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你认识我?” 她的话虽是疑问,可语气很肯定。 邢冷有些错愕,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出现,竟是能够引起她的疑问,“嗯。现在京城中人,谁不认识你呢。” 他很直接,这是墨云锦所没想到的。 不过他的话里有着歧义,以至于墨云锦有些茫然,她有些分辨不清,他究竟是以前就认识她了,还是她嫁进相府之后才认识的。 刚开始,墨云锦心底还有着疑惑,可现在,墨云锦突然觉得自己这般的担心,很是莫名其妙。 “看来我在京城中,成了名人。”墨云锦笑笑,倒是不再去说些什么。 邢冷本来想跟她说一些关于云殊的事情,可现在看她这个模样,感觉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再也不知道去说些什么为好。 索性,他和墨云锦打了声招呼,转身便离开了。 墨云锦不再像之前一般,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此时的她紧紧盯着邢冷离开的背影,清冷的眼底染上了一丝疑惑。 这个人,很熟悉…… 自从那一日,云殊来过却怒气冲冲地离开后,墨云锦的生活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一张偌大的湖面,哪怕一小块石头砸下去,也翻不起任何的波浪。 天空放晴。 热闹的街面上。 一名身材颀长的少年正往前走着,却在此时,一道身影猛然从面前蹿过! 若不是少年躲得及时,只怕会被连累。 “啊!” 尖叫声顿起。 少年不由自主地皱眉,瞧着摔在地面上连正面都看不到的女子,他有些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先起来吧。”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少年敢插手这件事情一般。 这让少年觉得疑惑不已。 就在此时,一道狂妄的声音从内传出,“呵,本公子还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要救我的人?” 少年眉头一蹙,这话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他的人? 少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女子。心里闪过了好几种念头,却是未曾有正确的答案。 虽然如此,遇上这种事情不是他愿,却还是需要解决的。 “这位公子,我想你误会了。”少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既然是你的人,那挡了路也丢了你的脸吧。” 他之所以伸手和动手,可完全是因为面前的人挡他的路了啊。 “是吗?”那个狂妄而嚣张的声音再次从内传来,只是依旧不见人影,“可,本公子就是让她挡路,你又能奈我何?” 嚣张! 狂妄! 少年听到这些话,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往声音的方向扫了一眼,只能看到人影浮动。 好一会,他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对挡路人的做法。 一脚。 嗵。 看到面前的人已经被扫到一边,少年的嘴角微微扬起。 正文 第二十章 误会,不打不相识 第二十章误会,不打不相识 因为这突然的一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看着少年那更为嚣张的动作,在场的人皆是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齐齐地往后退上一步。 这是在找死啊! 谁不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嚣张霸道公子哥? 哪怕京城中有权有势之人,一般也不敢招惹于他,可今日里,这面生的少年,竟是把那位公子哥要的人,给踢了……踢了! “哟呵,还真是有本事呢。”略带轻佻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夹杂着不满。 本来嘛,人是他不要的,可动了也是踩了他的面子,他如何能了? 少年挑眉,那双桃花眼竟泛出一丝丝的风情来。 “你是丑得不能见人呢,还是帅出天际?是人是鬼,总得现出原形;是驴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噗! 在场的人本来很紧张,可因为少年这一句话,忍不住喷笑。 可喷笑过后,他们抽搐了一下,连连地捂着自己的嘴,然后……有多远走多远。 废话,这个时候不走,难道要等到那位公子哥出来了,然后把他们这些嘲笑的人抓起来再走么? 本来热热闹闹的街面,好像一下子被清空。 就在少年准备抬步离开时,一人穿着华贵而价值不菲的锦袍从客栈内走出。 许是向着阳光的原因,那人好像从光中走来,温和得好像晨曦的阳光。 “胆子倒是不小啊。”只是,他一开口,便破坏了他整体的美感。 这人,看起来倒是养眼,像极了画中的美男子。可是,他一说话,就给人一种痞子的感觉。 少年,咳咳,其实就是墨云锦装扮出来的。 墨云锦扫了一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公子哥,撇了撇嘴,“反正比你脸大。” 公子哥:“……”这特么的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比我的脸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的胆子比我的脸大!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该死!你这小娘们,嘴巴还挺厉害!”公子哥愤怒地说道。 这会轮到墨云锦错愕了。 她倒是没想到面前的公子哥居然会拆穿她的真正性|别。要知道她女扮男装多次,还真是第一次被别人看出来呢!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和我打一架?”虽说身份被看穿,可墨云锦硬是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 脸色淡然。 再加上她那一袭白衣,看起来还真的像一个翩翩贵公子。 “本公子还不至于和一个娘们动手。”那公子哥冷嗤一声,似有不屑。 然而,就是他这一句不屑的话,惹恼了从不轻易动怒的墨云锦。 只是瞬间的时间,墨云锦的身子开始移动,来到公子哥的身边,直接抓住他的双肩,啪的一下。 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被狠狠地甩在地上。 “嗤!说什么不跟娘们动手,那刚才地上的女子不是你扔出来的?呵。” 墨云锦冷笑两声。 她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那个女子之所以被扔出来应该是心谋不轨。 因为她刚才伸手去牵那地上的女子时,女子尚且有一丝意识,可她从女子眼中看到的是厌恶。 对自己伸以援手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只能说心术不正。 但,她很讨厌别人说一套做一套的好咩! 你说你打了就打了吧,重要的是你也别鄙视或不屑别人啊。 她墨云锦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看起来不可一世的人了! “公子!” 就在公子哥被摔在地上的第一时间,他的身边突然落下两人。 影卫! 这个发现让墨云锦有些措手不及。 也没等她思考自己摔的这个人是谁家的公子时,那两个影卫迅速地朝她出击。 墨云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这件事情确实也是她引起的,她打了人家的主子不是,作为一个忠诚的影卫,对她出击也很正常。 无奈之下,墨云锦只能迎头而上。 “退下!” 就在那两个影卫即将要和墨云锦动手时,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似乎蕴含着一丝怒气。 影卫也是说一不二,以主人的命令为先。 所以在公子哥的一声令下,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墨云锦的眼线之内,速度之快,连墨云锦也忍不住地咂咂舌。 “看来本公子今日里还非得破了这个例不可。”公子哥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墨云锦咬牙切齿地说道。 咦。 难道是她误会了什么? 然而,对面的公子哥可不给她一点反应的机会,很快以极快的速度攻了上来。 墨云锦的本事确实不错,可她敏锐地感觉到,周围有些地方投来的探寻视线。 这个人是傻吗?! 纵然心里再冷静,墨云锦还是忍不住怒了。 她今日可是绕过了相府里的人,静悄悄地从府里出来的。 出来查一下亡父的情况,也想增强一下自己的能力。 毕竟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一辈子留在相府。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能留在相府,但那个男人可不一定容让得下她。 嗵! 打斗之中最忌分心,墨云锦心里有事,一个不留神直接被那位公子哥一拳打出一边。 她整个人都摔在地上,擦出了一道痕迹。 “咳咳……”身子与地面摩擦,本就穿着单薄的墨云锦,感觉到皮肤上都是灼热感,嘴上也吃了一嘴的灰尘,她忍不住轻咳出声。 一道高大的阴影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只是未曾对她动手。 “看来你也不怎么样。”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讥诮。 趴在地上的墨云锦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这会听到公子哥这一句话,气得脸都红了两分,“你也不怎样!” 墨云锦深知,刚才的对打之中,是她分心了。 若是旁人,铁定撸起袖子再次和公子哥打起来。但墨云锦不是咄咄相逼的人,何况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再打下去。 “哎,你去哪里?” 当墨云锦从地上站起来时,转身就走。那公子哥不情愿了,当即询问出声。 墨云锦转身,桃花眼微敛,“怎么?还不让走了?” 有完没完了? “还以为是个明事理的。”所以她才想着打一架,这事情就算完了,但现在看情况,好像不是这样? 那公子哥似乎被气到了,俊俏的脸上都带上一丝红晕,“我何时不让你走?不过是觉得你有趣,想结交一下罢了。” 结交?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墨云锦的目光,再次落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不瞧不要紧,这一认真看,墨云锦有些怔了。 这人的锦袍,是上等的流云锦所锻造。 要知道,这流云锦可是宫中贡品! 那,这公子哥是何身份? 她可没忘记自己此次出来的真正目的,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那日宫宴上发生的事情。 如今,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以他身上所穿的锦缎来看,他与皇宫中的人肯定有关系。 但,她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做得过于刻意。 “嘿,你在想什么呢?”就在墨云锦怔愣时,公子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并且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危险! 墨云锦没想到自己的警惕性居然如此之低!竟是一个不留神让人近了身。 “你是不是在想刚才的事情啊?本公子告诉你啊,那个女子不是本公子踢的,是本公子身边的影卫给弄出来的。” “谁让她在本公子的面前花枝招展的,看起来就觉得恶心。” 说完,公子哥还抖了抖自己的身子,以此表示自己对那个姑娘的不满。 墨云锦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的公子哥。 纵然心中有千万种情绪划过,她的脸上依旧淡然不已。 她也不是愚笨的人,自然知道公子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那个姑娘喜欢于他,在他的面前晃甚至做出一些让他忍受不了的事情,才会落得这种下场。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可能是因为你本身就招蜂引蝶。”墨云锦很是一本正经地说着。 噗。 公子哥毫无形象地喷笑出声,“本公子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夸我帅吗?” “可以这么理解。” 由于墨云锦一脸正经,以至于那公子哥都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 无奈之下,那公子哥只能笑笑,耸了耸肩膀,“那我就这么理解咯。” 虽说不是第一次被人夸,但这一次心里的感觉竟有些不一样。 “嗯,我们这应该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像是想起了什么,公子哥笑了起来,“正式跟你介绍一下我。我是傅子箫,你呢?” 傅子箫?! 姓傅? 难不成和安定候有什么关系? 墨云锦心里一团乱。 她在京城的时间并不长,以至于她根本就不了解这京城中各个派系或者世家的事情。 不过,不了解她也不至于拂了傅子箫的面子。 毕竟她还挺喜欢他的性格。 “云锦。很高兴认识你。”墨云锦朝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让刚才发生的误会,消散在风中。 “来来来,云姑娘,赏脸喝杯茶不?”傅子箫卖乖地说道,脸上都是笑意。 他倒是没想到,今日出门竟会遇到一个,恩,看起来挺舒服的姑娘。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钻在草丛里的小家伙 第二十一章钻在草丛里的小家伙 在京城,墨云锦并没有朋友。所以当她听到傅子箫以朋友的身份,邀请她前去喝茶时,她应了下来。 “没想到你胆子挺大的,居然敢跟着我前来。”在茶楼包厢里的傅子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颇是自恋地说道,“我觉得一定是我容貌过人。” 墨云锦真的没见过这么一种人。 明明长得很帅气,单凭一张脸都饿不死,但性格偏偏也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而傅子箫,就是这种人。至少墨云锦觉得,这傅子箫是个好人。 “第一次见面,我能够放心跟你前来,难道不是你的内涵更为重要吗?” 难得出来一趟,加之交到一个朋友,墨云锦也挺高兴的,轻声地调侃起傅子箫来。 这还是傅子箫第一次自恋,却反遭调侃。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微张嘴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与人交友,相比样貌,我还是最在意内在。” 对她来说,一个人长得面如丑盐,还是貌若潘安,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除了那个人之外,她从来记不住第二个人的样貌。 是以,她交友之时,看重的都是内在。何况,心灵美人看起来也会觉得舒服。 相由心生便是如此道理。 “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有……内涵?”最后两个字,是傅子箫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相对坐着,墨云锦自然看不到傅子箫说话时,搁置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 她只是遵循自己的本心,点头认真地说道,“是啊。” “你很面生,应该不是京城中人吧。”傅子箫的神色不变,颇是自得地说道,“你要是京城中人,必定会知道。 有一个人,他就是欺凌弱小,童叟皆欺,高傲自大目中无人。 总而言之,他在京城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霸王!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清冷的小脸上,墨云锦的嘴角微微抽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她虽然不了解京城动向,但她有耳朵啊。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仔细点打听不就可以了。 这人,还真的是……嗯,矛盾的结合体。 “你既然知道,还说什么内在,这不是存心笑话我吗?” 说实话,傅子箫也没想到墨云锦居然知道他。因为她给他的感觉,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喔,道听途说本来就不可信。”墨云锦淡淡地说道,“你刚才用那么多词儿形容你自己,那我也教你一个词。 以讹传讹。” 墨云锦摇了摇脑袋,手执茶壶的握柄,“他们没有接触过你,自然不知道你真正的为人。 就好像今日,你不过是教训一个,眼高手低的卖艺女子。 因为你的行事作风,在别人的心里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加之他们对你的偏见,自然便会流出你欺负民女的摇完去。 有些事情,你无法阻止,但你可以不放在心上,只要自己过得舒适、问心无愧就好。” 震惊。 精辟。 傅子箫没想到,自己有一日居然会从,一个刚认识的,甚至在不久前还大打出手的女子口中,听到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儿。 “你怎么知道,她是卖艺的?” 傅子箫很奇怪,那个时候她明明没在现场,她是如何知道那女子是卖艺的? “普通人家一般不会前往那种烧金的酒楼,这是其一。 其二,那女子所穿衣着,布料看起来比较粗糙,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那不是进入酒楼之人该穿的。 其三,她的双手处有着薄茧,是常年弹奏琴类磨出的。” 墨云锦淡然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把一杯茶送到傅子箫的面前,从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试问,这样综合的条件下,她不是卖艺女子,如何会在酒楼之中?” 这会,傅子箫的嘴巴长得更大了一些,“那你怎么断定,那是她的错而不是我的错?” 哪怕把事情从头看到尾的人,大部分都觉得他错得更多,唯独她,说得肯定。 似乎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反而是相识多年,互相了解的知己。 “刚才不是说了吗,她的穿着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真正卖艺之人,如何会穿得如此轻浮?” 倒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那女子穿得太过令人浮想联翩。 一袭衣裙,轻薄得几乎可以看到酮体。 “妙人,你果然是个妙人,哈哈哈……”也不知哪点勾起了傅子箫的笑意,他笑得开怀。 墨云锦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如墨云锦心中所想,傅子箫确确实实不是表面那般霸道自傲。 相反的,在与他的言语交谈之中,她感受到的,是傅子箫的直爽和坦荡。 墨云锦看着时候不早了,再想到自己今日出来,虽然没能打探到自己想要的事情,但认识了一个朋友,也算是不错。 “我该回去了。”云锦看着外面已经落山的夕阳,微微一笑。 不能否认的是,和傅子箫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 “我送你。”傅子箫当即从位置上站起,他对云锦很有好感。 一下午的交谈,她并没有说起关于她家中的任何事情,甚至连她是何家千金,他都不知道。 送她回去,一是为了安全,二则是为了看看她居住何方。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便可。”想到今日里,自己一路走来,京城中人对她的评头论足,墨云锦潜意识里,便不愿意让傅子箫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关于她的传言,与傅子箫的不同。傅子箫不过是性格使然,被刻意传成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而她,在这些人的眼里心里,是一个杀害前夫人身边贴身嬷嬷的凶手。 即使有皇上证言,可终究是不清不白。 “别忘记了,我的身手也是很不错的。”见他坚持,墨云锦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表示不用他担心,转身就走。 “哎,你不告诉我你家住何方,日后我怎么找你?”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知己,可不希望因此断了联系。 墨云锦头也不回,夕阳的余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却给人一种孤寂的味道,“有缘自会再见。” 傅子箫低低喃着墨云锦所说的话,待他抬头时,墨云锦已经走出他的视线。 他追了出去,站在茶楼门口,看着各街道,却没有找到她。 微风中,似乎有一句话淡淡飘远:“有缘,再见吧……” 墨云锦其实没有离开,而是躲在茶楼的另一边。她听着傅子箫那一句怅然的呢喃,嘴角微微勾起。 她想她能懂傅子箫的,因为她和他都是同样孤独而不被理解的人。 …… 墨云锦回到相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她刚进入后门,准备回苑里时,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她顿时拧起眉头,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看到那一截暴露在外的衣袂,墨云锦抽了抽嘴角,这人藏身的功夫,未免太不过关。 她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刚才之所以查看,是因为她以为是什么危险的爬行动物。 但现在,只是个人而已。 但,当她抬脚离开时,呜呜噎噎却细小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格外的痛心。 小孩? 墨云锦顿时拧起了眉头,停住脚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往一边的树丛走去。 “怎么了,小家伙?”看到那一颗在树丛里钻来钻去的脑袋,墨云锦顿时觉得萌感十足。 她低下身子,半蹲在孩童身后,低声地询问着。言语之间,是少有的温柔。 然而,那钻在草丛里的孩童,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缩成一团,呜呜噎噎地抽泣着。 这…… 墨云锦有些头大了。 她和孩童相处过,但这样一声不吭的小家伙,问题还挺大的。 “你……”墨云锦本来想引导他说话,方便对症下药,但她看到他身上的布料时,眉头轻蹙。 金丝缎锦绸? 整个相府,怕是除了那位小少爷,没人穿得上这种布料的锦袍吧。 心里有一瞬间是黯然的,但墨云锦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嗯,我送你回去?”她说着,顺带看了一眼周围,完全没看到一个丫鬟下人。 她有些不明了。 相府里的嫡少爷,被捧在手心上的孩童,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疼……”像猫咪呜叫,没有一点力气的稚嫩声响起。 墨云锦瞪大双眼,“哪儿疼?”她完全忘记自己之前,答应嫁给云殊时,特意提出来的条件。 云念泽不说话了,墨云锦没办法,只能四处找着。 当她看到他的小手,捂着他的脚踝时,墨云锦拧起了眉头。 她把他的小手拿开,当看到他的脚踝上有两个小齿印时,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被蛇咬了?” 云念泽依旧不说话。 无奈之下墨云锦只能低头查看他脚踝上的伤口,仔细检查过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是无毒蛇。”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本来就是阴凉之地,虽说这是相府,基本不会有蛇蚁一类。 但还是不要侥幸的好。 墨云锦站起身,正欲把云念泽抱起来时,云念泽却突然起身,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墨云锦也懵了,这什么情况? 好在的是,云念泽跑的方向,是正院那边的。 罢了,也许是不喜欢她吧。毕竟,很多小孩子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家中出现除却母亲之外的人。 她当初不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墨云锦摇了摇头,离开后门。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彻底死了这条心 第二十二章彻底死了这条心 回到安乐苑时,苑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早已经习惯这相府中人对自己的冷淡,她也不在意,径直推开了上房门。 “吱呀——”门从外推开,迎面而来的是一片黑暗。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清香,她挑了挑眉,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抬脚进入房中。 “去哪了。”略微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听起来有些许的诡异。 若是一般女子,早被吓得连连惊叫,但墨云锦不是。 她进入房间的时候,已经闻到了不属于她房间里的气息,即使他隐匿得很好。 “这似乎不需要向大人您报告吧。”墨云锦毫不在乎,言语之间似乎带着一丝邪妄。 一阵劲风突然袭来,似乎夹杂着怒气。墨云锦顿时警醒,却是慢他一步。 啪。 背部狠狠地撞在门板上,她低呼出声,一股男人气息袭面而来,直接冲击她的味蕾。 “你!”墨云锦有些恼怒,她抬头要反抗时,那人却来到她的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身子两侧,把她整个人都拢进他的包围圈里。 墨云锦自认以她的身高,在女子之中绝对是佼佼者。可现在,她被迫窝在云殊的包围圈里,居然有种诡异的“小鸟依人”感觉。 “你,让开!”总有种压迫感觉,墨云锦觉得怪异至极。 她抬手要推开云殊,却发现他的手臂坚硬得厉害,完全不是文人应该有的。 “你干什么!”这种不受控制、挣脱不掉的感觉,勾起了墨云锦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抗拒,得到的却是更加厉害的压迫。 云殊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贴近她,直到两个人的身子隔着衣衫,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黑夜里,墨云锦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只是太黑,无人看见。 “进入相府,就得守相府的规矩。”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若不是他的话太过锥心,墨云锦想,自己一定会陷入这种“温柔”之中。 墨云锦平生最爱的是自由。 被囚禁在相府里,本来已经打破了她的常规。加之云殊的话,给了墨云锦一个感觉—— 她就是他关在金丝笼里,不,关在木笼子里的鸟儿。 见不得光,飞不出去,永远只能局限于这个安乐苑中! “呵~”墨云锦不由轻笑出声。浅淡的笑声里,有的是浓浓的嘲讽。 云殊拧眉,薄唇蠕动,正欲说话时,墨云锦却淡笑出声。 “请问大人,我何处不守规矩了?”她询问,却不等云殊回答,径直地说道。 “擅自出门? 大人你可别跟我说,堂堂的相府挂名夫人,竟是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呢。” 特意被咬重的“挂名夫人”四字,听在云殊的耳里,颇不是滋味。 然而,墨云锦不知道他这一瞬的想法,抬头直视他的双眼。 桃花眼的眼角,泛着一丝红色,“相府的规矩,难道是指,一个挂名夫人,连丫鬟下人都不如? 是指除了这安乐苑,其它的地方都是禁区?进入了,都是我这个人的错?” 有些事情不辩驳,不代表她的心里好受。 关于上次在叶卿卿苑落里受到的白眼和屈辱,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可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呢。 墨云锦轻挑嘴角,完全不管自己的话,在他的心里造成什么影响。 她依旧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被迫娶了我很委屈。 但你有我委屈? 就算是联姻,夫妻相敬如宾也是常事。 将军府没了,你心里有你的泽儿,但,这样就代表你有伤害我的资格? 云殊,国相大人,还请你明白,你被迫娶我,我未必愿意嫁你!” 说完,墨云锦直接抬手把人推开,抬步往内室走去。 直到她进入内室,外室的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她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可心里,隐隐有些痛意。 墨云锦啊墨云锦,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 五年啊,五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忘记他,什么时候,你才能死心? 墨云锦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低头叹了一口气,开始铺床。 外室。 反应过来的云殊,若有所思地看着内室的方向。 在烛光之下,他清楚地看到内室中的人,不停地撩动着被子,亲手铺床。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刚才她说的话,真的是准确又戳人心窝。 皇上赐婚这件事情,事发突然,她铁定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 可他一味把事情怪罪在她的身上…… “你被迫娶我,我未必愿意嫁你!”这一句话,突然就在耳边炸开。 云殊想起,当日他随着宣旨公公前去,她跪在祠堂之前,一张小脸除了清冷没有任何的神情。 她说,“要我过相府,也行,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他让她把条件说出来,其实内心格外的不喜。毕竟他本身就抗拒这种事情。 她好像浑然不知,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嫁入相府后,我和将军府再无关系。” 当时他是震惊的,甚至心底浮起了一丝愤怒。 他觉得她着实无情,墨将军刚过世,她竟是要和墨将军断绝关系! 也是从那天起,本就不喜这门亲事的他,更是抗拒到极点。 可为什么,今日想起来时,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却透露着倔强的小脸? 见鬼了! 云殊在心里咒骂,心底竟有些乱。 “怎么,国相大人还不舍得走吗?难不成要在这里留宿?”已经整理好床铺的墨云锦走了出来,看向云殊的目光里没有一点动静。 只是,她的言语间有些讽刺。 云殊还真的没经历过这些事,或者说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要知道他之前的夫人,也就是叶雨泽,是个乖巧温顺的姑娘。 哪怕是成亲后,他握一下她的小手,叶雨泽都会脸红。 至于叶卿卿? 在他的面前也向来温顺。 唯有她,从来都不按理出牌。 有一瞬间,云殊的心有一丝颤动。只是发生得太快,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尖锐吗?”云殊不满。头一次遇到这种,浑身都是刺的女子,他竟有种不知所措。 “不然呢。”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墨云锦嗤笑一声。 她可不觉得,他这是为他自己出口的话语感觉到抱歉。 “大人指望我说点什么好听的?比如,让你留下来,好好临幸我?” “你!”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作贱自己的话,云殊瞪大了双眼,眼底有着震惊和怒气。 墨云锦没有看他,她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和能力,再承受一次他充满嫌弃和鄙夷的眼神。 毕竟,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她这一句话可谓是惊为天人。 若是旁人听了,指定说她是个淫|娃|荡|妇。 之前,她不过在他的面前穿鞋,他便说她轻浮,此次,怕是觉得她更加不堪吧。 心有所思的墨云锦没抬头,也错过了他眼里的情绪。不过,就算她看到,也只会觉得云殊是因为她粗俗的话语而生气。 云殊,无形中给她的伤,太多太多了。 “大人还是赶紧离开吧,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我们的相处方式。” 之前皇帝赐婚,她嫁进相府时,心里还有一丝希冀。 人生太长,也许她能够在漫漫人生路里,打动他的心。 可现在,她不再抱希望。 他的心早已经随着叶雨泽的离去,而变得荒芜。 她嫁进相府,对他而言只是鸠占鹊巢。所以,从开始他对她不喜,把她扔在这僻静的安乐苑,她也认了。 只是啊,因为桂嬷嬷的事情,他竟是亲眼看着她进入牢中。 呵呵…… 全是因为她‘杀’了那个,曾经伴在叶雨泽身边的‘桂嬷嬷’呢! “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现在还能做到这样吗?”那般疏离的语气,直接冲击了他的头脑。 云殊只觉一股怒气冲上他的头顶,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待他反应过来,说出的话就好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大人这是在怪我,打乱了你平静的生活?”墨云锦的脸色不变,反正,云殊针对她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难道不是吗?”发现话语收不回来的云殊,索性将错就错,“你进了相府的门,成为相府夫人,已经打乱了府里的定律!” 呵。 好一个打乱了府里的定律! “不过是,我替代了她的位置罢了。”墨云锦摇了摇头,心底浮起了无尽苍凉。 哪怕是个挂名相府夫人,只怕对云殊而言,她就是抢走了属于叶雨泽的东西。 可笑啊。 云殊的心一震。 她眼中的荒凉,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种历经沧桑的神情,竟让他有些恍惚。 墨云锦没得到他的回答,以为他这是在默认她的话,只在心里苦笑一声,终究还是按捺着心底的痛意,一字一句道。 “你可以给我一纸休书,我离开相府便是。”终究是抢不过啊。 也是。 叶雨泽活着的时候,他都不看她一眼,心里眼里只有叶雨泽。 如今,叶雨泽去世,早已经在他的心里烙下一颗朱砂痣。 叶雨泽生前,她墨云锦便无可奈何,何况死了呢。 一纸休书! 云殊错愕,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是来问她今日出门之事,为何到了现在,却是上升到休书之上。 “这是皇上赐婚,纵然我不喜和你在一起,但我无法违抗圣意。” 话说完,云殊忍不住在心里唾了一下自己。他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说出口就变了? 不对,他确实不能违抗圣意啊! 云殊的思绪有些乱,他甚至分不清自己这种奇怪的情绪从何而来。 这让他觉得烦躁。 “既如此,那你寻个时间,带我进宫,我亲自与皇上说明。” 她一直以为,就算他对她无意,她也能在这相府之中若无其事地生存下去。 但现在看来,她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成为奢望。 也好,这样也好。 至少日后,她不再需要伪装着自己,彻底让自己死了这条心。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男女授受不亲 第二十三章男女授受不亲 云殊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安乐苑走出来的,他那向来淡漠的脸上,居然浮上了一丝彷徨。 与墨云锦的婚约,虽然是皇上所赐,但他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清冷艳绝的女子,居然不乐意和他在一起! 她说,要进宫与皇上说明,他们二人和离。 她说,即使皇上不同意,她也会有办法,只要他带着她进宫! 那一瞬间,他退缩了,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退缩些什么。 他不是很讨厌她吗?如今她主动地提出离开,他应该高兴应该答应才是啊! “大人,小公子被蛇咬了!” 就在云殊彷徨而心绪杂乱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忙而来,冲着他慌忙大喊。 云殊顿时回神,大跨步地离开了安乐苑。 安乐苑内,清楚地听到外面声音的墨云锦,默默地把苑门关上,似乎这样就能够,把所有的声音和事情,隔除在外。 ……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墨云锦从前不知,自己居然也有被难倒的一天,但今时今日在京城,她总算有了一番彻悟。 这里,不是她可以自由翱翔的边关。 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 自那日和云殊不欢而散之后,墨云锦的日子过得是越发的难了。 虽是挂名的相府夫人,可她的安乐苑里从来没有前来侍候的丫鬟,所有的一切事情,都需要她自己来做。 当然,自己动手这些事情,对墨云锦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有些人显然不想要她好过,不仅仅克扣她的伙食,更是连所谓的月银都没有。 不管在哪些地方,总是要有些钱财傍身才是有保障的。同样,墨云锦自认自己是个俗人,也避免不了这些。 她实在太需要强大起来了。这里不是她如鱼得水的边关,这里是她陌生却又熟悉的京城。 也许是因为云念泽出事的原因,这些天相府里前来安乐苑走动的人更少了,这也方便墨云锦离开。 …… 大街上。 同样一副男装的墨云锦在闹市上穿梭着,哪怕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也游刃有余。 经过上一次和傅子箫的见面,墨云锦总算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问题出现在哪里了——她有耳洞,又没有喉结。 这些细节性的东西,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她偏偏忽略了。 不过今日,她伪装得特别好。 “我去,是她!”就在墨云锦在人群中穿梭,打量着闹市上铺面的情况时,另一头已经有人注意到她。 “嘿!” “啊,疼!” 随着“嗵”的一声响起,然后……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墨云锦回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咳咳,傅子箫?” 傅子箫那个冤枉哟。 他本来看到男装打扮的墨云锦,特意想前来给墨云锦一个惊喜。 谁知道,喜没有,倒是变成惊了! 他不过是在她的背后准备伸手拍她一下,然后……就被她直接抓住双肩,用力地摔在地上。 傅子箫敢肯定,她这一下肯定用了五六成以上的力度,不然,他怎么感觉浑身上下都是痛的。 “你也太……残暴了!”傅子箫试图从地上站起来,然而,他浑身疼痛得厉害,好像被马车碾压过一样,根本使不上一点力度。 墨云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倒是不顾忌别的,十分豪爽地把傅子箫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应该感谢你提早出了声音。” 不然,等待他的可不止这么一丁点的伤痛。 “照你这么说,你刚才这么对我还是轻的了?嘶——”刚被墨云锦扶起来,来不及惊叹她力气之大的傅子箫,呲牙咧嘴地盯着墨云锦。 墨云锦很是认真地点头,“对啊。我听到你那一声的时候,我还特意卸了我的力度。” 这倒不是在扯谎,而是很认真地说明。 “……”傅子箫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只手搭在墨云锦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恨不得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实在太丢人了。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子给撂倒了。 “还站在这里啊,你没发现别人看我们两个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吗?”敏锐的墨云锦很快就感觉到周围投来的三三两两视线,演变成几十道视线。 谣言害人,她一直都很清楚。 经她这么一说,傅子箫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抬头,便见他人的眼里流露着鄙夷…… “瞧瞧你这摔的,连走个路都走不稳当,这会可不随便吓人了吧,还不赶紧上医馆里瞧瞧。”一侧的墨云锦很快就捏着嗓子说了起来,把傅子箫和自己这样‘勾肩搭背’的原因说出来。 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发生变化,傅子箫也是个聪明的,如何能不懂? 很快他便摇了摇头,一脸痛意,“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就把我往死里摔!” “还不赶紧把我扶医馆去,腰都快被你摔断了,医药费可得你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终究还是慢慢地离开了人群的视线。 身后,还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几句—— “原来是开玩笑摔了,才会扶着的,我就说嘛,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怎么敢。” “哈哈,说到底还是咱们眼光狭隘了点,那么俊的两郎君,断袖什么的太不可能。” …… 已经扶着傅子箫走到人少地方的墨云锦,听见后面谈论的话语,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你说你真是闲的。”墨云锦也是无奈,扫了一眼依旧呲牙咧嘴的傅子箫,无奈道,“现在我们去哪?” “当然是去医馆啊!” 傅子箫用力地说着,生怕墨云锦半路给他扔下了。可这大声说话吧,他的身子也猛然一直,顿时那个腰哦! 墨云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再蹦跶两下,也不用去医馆了,直接趴床上过完一辈子吧。” 当然,她这话是夸张的成分大了些。 若是在边关,有人敢这样对她下手,只怕手腕都给拧断。 在她发现来人是傅子箫时,本来只有五成的力度,她直接卸到两成,但也够傅子箫受的了。 “简直,暴力!” 虽然直到她话里有夸大的成分,但傅子箫还是忍不住地扶额,“我说云大小姐,你能不能好好地,先把我送到医馆?” “难不成你真的要我趴在床上过一辈子啊。” 傅子箫一脸的委屈,“你可不能这样啊,得对我负责。” 墨云锦:……我负哪门子的责啊,简直了。 “要医药费没有,大不了我帮你医治便是。”她现在都穷得连自己都养不起了,银两什么的最好不要跟她提。 何况人也是她摔的,负个责还是可以的。 开什么玩笑? 傅子箫当即退了一步,顾不上腰间的扯痛,一脸惊恐地看着墨云锦。 一个女子有着一身男人都觉得逊色的武功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来告诉他,她会行医?! “别闹,我可不想因此丢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啊。” 当然,此幸福非彼幸福。 “算了算了,你还是赶紧把我送医馆去吧。”傅子箫表示很无奈。 墨云锦一直都有注意着他的神色,发现他并不是不相信她的话,而是因为羞臊而拒绝,她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只是一个刚见过两面的朋友,都能相信我说的话。” 可是,那个成为她心头上朱砂痣的人,不仅仅不相信她,还怀疑她,拒绝她…… 她的声音很低,没等落到傅子箫的耳里已经消散,但傅子箫终究能捕捉到一点,他有些错愕地侧头看着墨云锦,“怎么了?” 墨云锦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想来,她和那人之间,有缘无分吧。 “……”大概是感觉到她情绪上的低沉吧,傅子箫的耳朵红了红,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你,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男女授受不亲啊! 要是别的女子来跟他说,我会武功也会医术,傅子箫铁定赏她一个白眼。 但墨云锦不一样。 他能感觉到,在墨云锦说出她会医术的话时,他的内心是震惊的,然而,没有一丝的怀疑。 莫名的信任,来得非常的奇怪。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他说得支支吾吾,脸都跟着红了起来。墨云锦瞧见他这般模样,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截断他的话,难得调戏了他一下下。 傅子箫:“……”你一个女子,把这些暧|昧的话说得这么认真,真的好吗! 终究,还是墨云锦扶着傅子箫去了医馆。 等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傅子箫的脸色都是青白交加的,有些难耐的羞臊夹杂在里面。 “小爷发誓,下次再也不要到这里了!” 傅子箫愤愤地说着,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用力地踢了一下脚底下的石子。 然而,他用力过度,哪怕石子被他踢了出去,自己的脚丫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就差半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哇哇直叫了。 这般真性情不掩饰的他,倒是给墨云锦留下了极大的印象。 毕竟,能够得到一个人的真心,实在太难得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还真是雌雄莫辩啊 第二十四章还真是雌雄莫辩啊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把内心的阴沉思绪收敛,墨云锦瞥了一眼他穿着靴子的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刚刚还说再也不到医馆里头,现在又自己作,这不是找虐被打脸的节奏嘛。 “!!”傅子箫瞪大双眼,佯装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捂上自己的心脏部位,一脸悲戚,“你你你,你居然诅咒我进医馆。” “我受伤了,真的!我真的受伤了!” “……” 他浮夸的演技看在眼里,墨云锦表示无言以对。但不可否认的是,刚才尚且压制在心头的沉闷,因为傅子箫这一出,终于好受些了。 “倒不至于诅咒你进医馆。不过你若是使劲,把脚也踢伤了,岂不是自己受罪?” “再者,讳疾忌医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墨云锦说得淡然,倒是傅子箫,听到还要继续上医馆的话,悻悻地收回自己那放在外的脚,佯装正经。 “呃——我没事,我也不会讳疾忌医。” 瞧着他那一副“生怕她把他推进医馆”的模样,墨云锦忍不住笑了出声。 美人一笑,桃之灼灼。 刚抬头的傅子箫,正好看到她脸上盛放的笑意,一时看怔了去。 他从来不知道,世间竟有人笑得如此好看。仿若三月桃花开,魅惑不失纯净,艳丽却不过分。 多一分会妩媚如妖,少一分却是单纯如不谙世事的少女。 而她,笑起来竟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让人移不开眼,却也不敢亵渎。 四周,都为她的笑容而失色。 在傅子箫背对着的地方,同样有一人,因为墨云锦的笑容,惊艳得移不开眼。 那人,便是云殊。 云殊,本来有事才会前往这个方向,却不曾想会在这个地方,看到墨云锦。 说来也奇怪,墨云锦明明着男装,就算是熟悉到极点的人,站在墨云锦的面前,也不一定会认出墨云锦来。 偏偏,人流当中,只是一眼,他便认出那是女扮男装的墨云锦。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竟然……笑得如此……” 云殊不自觉地呢喃出声,那一颗尘封多年的心,有一瞬间柔软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大人?” 就在云殊怔愣时,被堵在身后无路可走的一人上前,恭敬而疑惑地开口唤着。 “嗯?” 云殊瞬间反应过来,一时间脑袋里都是空的。 跟在身后的人有些惊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下意识地顺着云殊发呆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两个男子。 那背对着的看不到,自然没什么看头;倒是那面对着他们方向的少儿郎,看起来极其清秀,那模样真真是世间少有。 这—— 那跟在云殊身侧的人微微一愣,不由地多想了。 大人,该不会放着家中的娇妻不爱,反而喜欢这种类型的吧?! 就在那人胡思乱想时,云殊那冰冷的声音响起。 “走!” 这咋了? 感觉云殊身侧的温度降低了几分,那人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身子,心中疑惑,却还是跟在云殊的身后走上去。 只是,临走前不忘往少儿郎的方向瞄了一眼。 墨云锦可不知道云殊来过,正是笑着时,她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她下意识地收敛自己所有的笑意,往目光的来源方向寻找,却没有看到一个可疑的人。 “怎么了?”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傅子箫,掩下眼中的惊艳。看着到处寻找的墨云锦,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看到可疑对象的墨云锦,心中依旧有疑惑,却没有把情况告知傅子箫,只是若无其事地回答,“无事。不过是觉得脖颈有些酸,到处转转。” 是吗? 傅子箫有些怀疑,毕竟墨云锦的模样,并不想她说的那般‘脖颈酸’。 不过,他也能明白,大概是她有难言之隐吧。 “哈,你的身后正好是医馆,进去看看?”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医馆,傅子箫很是幸灾乐祸地出声。 真是心细。 饶是墨云锦,刚和傅子箫认识没多久,对傅子箫的印象,却是好极了。 实在是傅子箫这个人,开朗却不会聒噪、圆滑却不会插科打诨、待人真心却也留有几分心防。 这样的人,很聪明。 他明知道她是敷衍他,却不会多问,因为他明白,她不想告知于他,却不会因此而心里不适。 很是坦荡。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也有几分医术。”心里对傅子箫的印象更好了,墨云锦倒是没有表现出来。 她淡淡地说着,却是让傅子箫觉得可惜不已。 “其实你应该多笑笑的,很好看。”话语脱口而出,有几息的时间,两人之中陷入一片沉默。 好一会,傅子箫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你不笑也好看,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子箫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描越黑,到最后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他自己都没听到。 唐突了。 真是唐突了! 傅子箫的脑袋都是乱的,他担心墨云锦会因为他一时唐突的话语而生气,亦或是心里有不满。 毕竟,一个男子夸一个女子样貌俊,听起来还真的有些调|戏的味道。 “精神还不错,看来这医馆大夫的本事也不小。”好似没有听到傅子箫之前说的话,墨云锦淡淡地说着。 傅子箫:“……呃,还可以吧。” 看墨云锦的神色并无变化,似乎根本就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傅子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觉得可惜。 他不由想,若是真的走进她的世界里,这一句话,她会如何回答他。 只是,傅子箫也知道这些问题太过唐突,再加上墨云锦的态度分明就是要把这件事情翻篇,他也识相地不再去提。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你府中。” 并不知傅子箫心中所想的墨云锦,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才发现一天的时间,溜走了一大半。 “这个,不用了吧?” 当傅子箫听到墨云锦的话时,差点就要喷了。 他一个大男人,还要一个女子送! 这说出去,得多丢他的份儿啊。 不过,他不能否认和墨云锦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很快。 “不如我送你回你府中吧?”傅子箫小心翼翼地提议。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也大概知道墨云锦并不打算让他知道她居住的地方。 但,他还是比较想知道。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过这么一个,想要结交的朋友了。 “方才在医馆之中,大夫是否吩咐你不要乱走动,不然腰部伤势容易复发?” 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墨云锦询问出声。 “你怎么知道?!!” 傅子箫错愕地瞪大自己的双眼,等他发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时,已经晚了。 “算了算了。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想要知道她的住址,是如此难。 不过,他也不着急。 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我把你伤了,自然得把你安全送回去。”知道傅子箫是担心她一个女子,晚了回去不安全,但她还真的没这方面的顾虑。 傅子箫:“……” 他怎么有种自己比姑娘家还要柔弱的错觉? “就算你自己一人能安全回去,但你晚了回去,不担心家人会担心吗?” 傅子箫也是费尽了心思。 即使他知道墨云锦有身手,但他也不知道她身手如何,再加上她好歹是一个女子家,他多少还是会担心,她发生意外。 为了让她打消送他回去的念头,他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 然而,他不知道,他这一个折中的办法,正好戳中了墨云锦内心深处的伤疤。 家人? 担心吗? 如果将军爹爹还在世,他必定会担心的。 还记得在边关时,她有时自己训练得比较晚,回去时,常听到将军爹爹说。 ‘虽然我的小锦儿身手很不错,但终究是女儿身,总要注意安全才是,不可侥幸。’ 可是,现在呢。 唯一疼爱她的将军爹爹,没了。 她,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纵然,奉旨嫁进相府,圆了自己当初的梦,但又能如何呢? 相府,终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想到这里,墨云锦不由嘲讽一笑,“无事,我家中人……不会担心的。”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傅子箫清楚看到,她说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再看看她的神情,虽然依旧淡淡,却莫名给人一种悲戚的感觉。 好像,‘世界之大,无她容身之所’! 可是,可能吗? 她应该有家人才是。 摒除心中杂乱无章的想法,傅子箫很是主动地,把墨云锦归为自己这一类——虽有家人,却从未感受过温暖。 不得不说,即使傅子箫是懵的,也懵对了。 “好吧!那小爷就允许你送小爷回府啦!” 找到自己和墨云锦的一个共同点,傅子箫觉得和墨云锦之间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不想看到墨云锦黯然的神情,他佯装大爷,准备把手搭上墨云锦的肩膀。 却突然想到墨云锦虽着男装却是个女儿身,悻悻地缩回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鼻子,低声地嘟囔道,“还真是妖孽,雌雄莫辩啊现在是。” 连他,明知道她是女儿身,都要被她给蒙过去啦。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三从四德 第二十五章三从四德 傅子箫自然拗不过墨云锦,加上墨云锦本来就有送他回府的打算,在傅子箫的妥协下,还是墨云锦扶着傅子箫离开了。 两人很是默契地选择,动用自己的双腿走路。 用傅子箫的话来说呢,既然伤到了腰,那自然要慢慢的活动活动,正好。 虽然他也担心时间晚了,墨云锦回家会麻烦,但终究还是内心深处的小恶魔打败了心中的天使。 他喜欢和墨云锦在一起的时光,哪怕只是走走。 至于墨云锦? 囊中羞涩,她也不好开口坐马车。 一路,两人说说笑笑,倒是增进了彼此的感情。 傅子箫很是自觉地把自己家中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他原意是想着,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告诉墨云锦,她其实不用这么伤心。 因为,她还有一个伴,那就是他傅子箫。 然而,墨云锦听了他家中的情况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虽然你家中的情况有些特殊,但你要相信,世间还是很美好的。” 傅子箫:“……” 究竟是谁安慰谁?! 他怎么感觉自己反被安慰了? 傅子箫欲哭无泪,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没错……”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去说些什么了。 他担心自己再开口,墨云锦会化身为书塾中的先生,好生地教化他一番,天知道,他的问题,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 “到了。” 并没注意傅子箫反应的墨云锦,看着就在不远处前,装潢精致、灯火通明的府邸,停下自己的脚步。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先回去吧。” 这么快到了? 傅子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当他顺着墨云锦的视线看去时,可不就是自己所居住的府邸么!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他觉得回府邸的路程如此短暂。 同样的,也是第一次,他觉得步行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这个过程,很幸福。 “那……你回去吧。”心里有些不舍,傅子箫也没去细想,他只当自己是舍不得这一个可以交谈得上的朋友。 墨云锦点了点头,也没矫情地说什么“等你进入府门了我再走”之类的话,而是落下一句,“那我先走了。” 然后,没也等傅子箫反应过来,她直接转身就走。 看着如此爽快离去的人儿,傅子箫几乎都要以为她非常厌恶自己,可他知道,她是那种表里如一的人。 不停留,不仅仅是性情爽快,更是因为没必要。 只要有缘,总会相见。 “白一,把她安全送回去。”到底,傅子箫还是担心墨云锦的安全,毕竟现在已经入夜。他朝着黑暗处说了一句话。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是!”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蹿过,四周又安静下来。 已经离开的墨云锦可不知道傅子箫的做法,没了傅子箫,她加快自己的脚程。 若是此时有人出现,必定会看到一道轻盈的身影闪过,再不见其他。 “这……真的要送吗?” 跟在身后的白一,越跟越觉得吃惊,越跟越怀疑自家主子做下决定的正确性。 若不是傅子箫说话时的坦诚,他都要以为主子是不是想用这个办法,获取这姑娘府邸住址了。 “哎!人呢!?” 只是一个闪神的时间,前方已经没了墨云锦的身影。跟着的白一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 “该不会出事了吧?!”想到这个可能,白一吓得冷汗都从额头冒出来了。 跟在主子的身边多年,他自然知道主子的性子了。 不管人家姑娘对主子是什么想法,反正主子对她比别人可不一样了。 若是出了事情…… 白一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回去,告诉傅子箫,不用担心,我会安全到的。”就在白一寻找着墨云锦的身影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听着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声音,再查看着周围,白一还是认命地放弃了,“姑娘放心,主子只是让属下把你安全送到,并无别的意思。” 被发现了是他自己没本事,可不能让对方误会了主子。 “我知道,你回去吧,不要再跟了。” 清亮声音再次响起,白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敏感地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变化,然后…… 那道清亮的声音不再响起。 “走了啊。”已经露面的白一有些无奈,一边往原路返回一边想着,自己回去后该怎么和主子说明。 白一不知道的是,在他走了之后,就在他原先所站的地方后面一米远的地方,一道身影闪了出来。 正是墨云锦。 看着白一离开的方向,墨云锦也没有停留,很快就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相府。 与墨云锦心中所想的一般,她居住的安乐苑,并没有烛光,依旧黑漆得不见五指。 虽然早已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一室清冷,可处身其中时,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抽痛。 又是一个人了啊…… 墨云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推开院门,前往上房。 当上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淡得几乎闻不见的清新香味袭来。墨云锦脚下一顿,但随即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外室。 只是,她并没有把房门关上。 走到搁置烛台的地方,墨云锦若无其事地拿起火折子。 “终于舍得回来了?”烛台尚未点亮,一道冷冽的声音先行响起。 那声音,赫然是云殊! 黑暗中,墨云锦那拿着火折子的手微微动了动,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她依旧淡然地开始点烛台,却没忘记回答云殊的问话。 “嗯。” 嗯? 这是什么回答?! 坐在黑暗中的云殊,听到她这只有一个字的淡然回答时,几乎没忍住从胸口一涌而上的怒气。 什么叫做“嗯”! 白天时,她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巧笑倩兮,如今在他的面前,竟是如此的无话可说? 有一瞬间,云殊直想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大声问她:“对我,你就这么无话可说?” 只是,当烛光亮起时,光亮一下子照射到他的脸上,似乎一瞬间,就把他内心的阴暗,全部都呈现在光亮之下。 “有事?” 烛光亮,墨云锦也清楚地看到了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几乎隐藏了整个人身影的云殊。 面对云殊,她只能尽量地话少。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若是与他多说,只怕内心深处的情绪,隐藏不住。 他向来聪明,而她,在他的面前真的是鲜少能瞒住自己对他的情感。 想想,墨云锦便觉得可笑不已。 五年的时间,没能把她对他的情感磨灭,相反的在她的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成为她心头上的朱砂痣! “……!”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云殊一口气上不来,他几乎都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终究,他还是没能忍住,瞪着眼睛问出声。 什么意思? 有一瞬间,墨云锦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她分明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悲戚。但,当她反应过来时,却是忍不住嗤笑。 “大人,这是在质问我吗?” 他怎么可能悲戚? 怎么可能?! 最该悲戚的人不是她吗? 他娶她,本来就是圣意难违!她还抱什么希望? 墨云锦的话,充满了嘲讽,她不再用力隐忍自己内心的情绪,而是选择发泄一些。 她,也是个人。 有血有肉! 大概是今天突然想起了离世的将军爹爹,所以,内心的情绪才会如此控制不住吧! “我……”没有。 最后两字,云殊还是没说出来。他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墨云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冷淡出声。 “当初你进相府时,你所提的要求,我都做到了。但,我要你做的,你未曾兑现过。” 果然,那种带着悲戚的语气,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听到他冷淡的语气,墨云锦不由嘲讽扯了扯嘴角,暗自嘲笑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 只是,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请国相大人告知我,我是何处不守你相府的规矩?”她也不是泥捏的,虽喜欢云殊到骨子里,但也不至于卑微得连尊重自己都忘记。 当初她进相府时,他便说了,要守相府的规矩。 她,何时不守了? “三从四德,你守了?”瞧见她那一副‘我没错’的骄傲模样,云殊心里微微不悦。 想到白日里看到的,他更是觉得她可笑不已。 “三从四德,相府的规矩?”听到‘三从四德’四个字时,墨云锦反射性地响起白日里那一道炙热的视线。 但看到云殊如今的模样,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怎么可能。 那种炙热的视线,可能出现在任何人的身上,也不可能出现在云殊看她的场面上。 “三从四德,难道不是你们妇人家要守的规矩?何必拘于相府一说?” 云殊也是恼。 他向来骄傲,哪怕以前和叶雨泽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落过面子,而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在告诉他,他的怀疑是错的!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守活寡,遵从三从四德 第二十六章守活寡,遵从三从四德 第二十六章守活寡,遵三从四德 呵。 真是可笑啊。 墨云锦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嘲讽地扯起自己的嘴角。 微敛的桃花眼中,蓄满了许多云殊看不懂的情绪,紧接着,她默默地上前几步,直到面部的距离与他的面部只相隔一指。 她甚至清楚地看到,因为她的靠近,他那敛尽风华的凤眼,随着她接近的距离而不停地紧缩。 “呵——” 看着他那紧缩得几乎成了一团的瞳孔,当着他的面儿,墨云锦笑了,“国相大人是要我一边守着活寡,一边遵守着所谓的三从四德?” 守活寡! 所谓的三从四德! 还没从她那嘲讽的笑意中反应过来,云殊便被她另外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你这是在怪我让你守活寡?”想到今日她与别的男子相谈甚畅,再想到她见到他之后的种种表现,云殊不满了。 他把这种不满,归结到自己见不得她给自己丢面的份儿上。 “不。” 然而,墨云锦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为何,要怪你让我守活寡?没必要。”这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话,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清楚他的性子。 说到做到,又痴情不是吗? 当初他能为了叶雨泽,退了她的婚;她嫁进相府,他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只有相府夫人的头衔,除此之外,她再也不能奢望其它。 她从来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我不过是觉得,你相府的规矩,与众不同罢了。” 她是委屈齐全之人? 不,她不是。 有时候她不说,她忍让下来不代表她没脾气。 就好像一个弹簧,越是压制,等反弹的时候那反击绝对惊人。 “你曾说过,我只有一个相府夫人的头衔,不要妄想能够代替她的位置,我一直铭记在心。” 其实,她不记也会有人时常告知她,明示暗示,各种示,包括他。 她从不强求自己能够在他的心里落地生根,因为她向来觉得,求来的感情并不靠谱,而她,需要一份稳定的情感。 本来,按照她的性子,应该是幸福的,毕竟无欲无求。 可惜,她的心早已经落到他云殊的身上。 那年的惊鸿一瞥,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心里落地生根,到现在,已经成为一棵大树,哪怕是她自己,下定决心也无法撼动。 她忘不了他,这是一个很现实的事实。 但,不代表某些事情上,她会毫不顾忌地,压低自己的底线。 “我自认我做到了你所要求的,不去奢望我自己不应该奢望的。”墨云锦低了低头,嘴角微微一扬,笑得悲戚,“可是,相府夫人的头衔,真的好用么?” 是好用的,只是这个好用,并不会落到她的身上。 “哪怕被人称为‘夫人’,也改变不了我在这偌大的相府里,不如一个下人的事实。” “下人,尚且有自己的活动范围,甚至他们可以在这相府中走动,可是我呢?”墨云锦抬头,反问着面前的云殊。 云殊一怔,蠕动嘴角却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也想反对她说的话,可是,他想到了那日在叶卿卿院内发生的事情,他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在相府中,只能蜗居在这安乐苑中。” “安乐苑,顾名思义,是让我安乐至死么?” 安乐至死! 第一次,第一次云殊觉得这四个字竟是如此地沉重。 他能感觉到墨云锦的情绪有着明显的变化,可他猜不到原因,只能往白天看到的画面上想。 是因为那个男子? 所以,她不准备隐忍了? 隐忍?! 想到这个可能,云殊的心情蓦然有些沉重。 他真的从未想过,嫁给他,她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一样的沉重。 他一直以为,她应该是乐意的。 “回答我!” 突然,墨云锦又靠近了一步,身子已经和他的身子接触,可她依旧直愣愣地抬头。 当那一双桃花眼,蓦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那清亮的眼眸中,清澈得没有一点杂质时。 云殊默了。 无法否认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于她。 当初把她安排在安乐苑时,他的唯一想法就是,他无法违抗圣意,只能娶她。他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无法给她正常的夫妻生活。 但,他也不会亏待她,让她在安乐苑度过余生便是。 后来,她嫁进相府前提出三个要求,让他以为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然后,原本就严苛的条件,更是苛刻到极点。 没有侍候的人,连房内的东西,都没有几件! 现在,她说,“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在这安乐苑中安乐至死。”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是’吗? 可是…… 云殊心中犹豫了,就是这一个犹豫的时间,墨云锦笑了。 不同于白日的笑,此时她笑得格外的悲戚,那小脸上也充满了嘲讽,“果然,安乐至死,呵呵呵——” 讽刺啊。 真是讽刺。 安乐至死? 原来在他的眼里,在他的心里,这种环境对她来说,已经是安乐! 一个简陋得连下人房都不如的院落,没有一个佣人,连物件都少得可怜,最重要的是,连月银都没有。 甚至,连基本的生活她都无法保证。 这就是他对安乐的理解。 或者说,这是他对她‘安乐’的理解。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竟是如此不堪,不堪到这种地步。 “罢了,罢了——” 累了。 她是真的累了。 她为什么要自己找虐,在今晚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是早已经知道,她在他的心里其实一文不值么? 为什么,还要自己找不爽快? “国相大人还是请回吧。”她真的没什么可以和他说的了,或者说,再说下去她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 在他的面前崩溃。 “……” 完全没能接上话的云殊,听到她这一句送客的客气话,剑眉微拧。 “怎么?国相大人还不走,难道要在这里过夜?”这话听得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可是她还是说了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逼他离开。 “!!”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她偶尔的语出惊人,可再次听到时,心中的震惊还是难免。 “大人还是走吧,留在这里过夜,不说毁了我清誉,也毁了你深情的名声。”清楚看到他眼中的震惊,墨云锦眼中闪过受伤。 只是一瞬间,她已经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看着面前的人,她再次开口,听起来那叫一个咄咄逼人。 可墨云锦并不在乎他的看法,反正他对她的印象也不差这一个坏的了。 “你!”从她的话语中,云殊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思。她是真的想让他离开,并不是所谓的口是心非。 “我今晚就在这里落住。” !! 饶是墨云锦,也不由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一次看到她那清冷的脸上会出现这种生动的表情,云殊还真是有些意外。但想到今日在外面看到的画面,刚刚缓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你不是说空有一个相府夫人的头衔么?那我今晚给你坐实了,如何。” 他嘴角微扬,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 敏感如墨云锦,怎么可能没看出他脸上的神情,小脸顿时一冷,连带着语气都夹杂着冰渣子般。 “国相大人难道不怕对不起自己的前妻?” “你没有资格提她!” 墨云锦的话语刚落,便听得他大怒的喝声。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叶雨泽,又或许是‘前妻’这两个字,刺激到他了,云殊的脸色顿时铁青。 “娶你是圣上的旨意,可圣上并未说过娶你就等于休了泽儿!那是我云殊的妻!不是所谓的前妻!” “而你,不过是圣意难违娶回来的罢了!” “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那是我云殊的妻! 而你,不过是圣意难违娶回来的罢了! 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脑海里、耳里,一直在回响着云殊说的话,本以为不会再痛的心,却在这个时候,如同钝刀狠狠地挫在心上。 痛得难以呼吸。 “砰!!” 怒气冲头的云殊,转身往门外走去,离去时,愤愤地摔了一下房门。 门板相撞在一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嗵。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墨云锦再也忍不住,整个人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直接跌坐在地上。 烛光中,只见墨云锦那张小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密密麻麻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滑下。 看起来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她双手紧紧地捏着心口位置,双唇青紫,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摔门离去的云殊,直至出了安乐苑,吹着冷风才冷静下来。 直到好大一会,他才彻底冷静下来。 想到自己刚才没能隐忍住的情绪,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再想到自己出来时,墨云锦那突然煞白的脸色,云殊有些犹豫,还是转身往安乐苑的方向走去。 然而,有些时候天意难违。 就在云殊想要转身回安乐苑时,黑暗中有一身影匆忙而来,喘着大气不停歇地说道,“大人!念泽出事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第二十七章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当云殊听到这一句话时,只是往安乐苑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往与安乐苑相反的方向而去。 没有人,比云念泽重要。 云殊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开的这个瞬间,有一人,白着一张脸,却是扬着嘴角,亲眼看着他离开。 那人,便是墨云锦。 “看,他刚刚是想要返回看你情况的,可是呢?只要碰上小少爷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小少爷。” 耳边,响起了一个阴沉的声音。 那人的声音似乎刻意改变了,听起来阴森至极。 他紧接捏着她的命门,嘴上说着残忍的话,“呵,看来你这个相府夫人,真的没什么用呢。” 是谁? 究竟是谁? 墨云锦只觉得自己的瞳孔涣散,慢慢的,眼前的一切尽数成为黑暗。 …… “怎么会这样!” 从安乐苑急速赶到云念泽院落的云殊,看到床上躺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小人,面色深沉。 急得直掉眼泪的叶卿卿,听到云殊怒喝的声音,眼泪掉得更欢了。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开口说道,“一刻钟前念泽还是好好的,可是突然他就叫嚣着不舒服,一边喊着‘娘亲’,一边哭,怎么也哄不住……” 关于云念泽的事情,云殊一向听得认真。只是听到叶卿卿说到云念泽喊‘娘亲’时,他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明情绪。 “邢冷呢?怎么还没到?” 似乎根本没有细想叶卿卿话中意思的云殊,冷着一张脸问着情况,然后坐到床边,伸手握着睡得极其不踏实的云念泽的小手。 “念泽乖,不怕,爹爹在这——” 云殊从来不是柔情的人,可对上云念泽时,他总会比平日里多上一份柔情。这一份柔情,不同于女子的细腻,反而有种铁血的感觉。 可是,男人和女人,总是有区别的不是吗? 一侧的叶卿卿看着柔情的云殊,眼中闪过一抹痴迷,但还没等云殊察觉到,她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 “邢大夫他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回答云殊的话时,叶卿卿有些犹豫,“发现念泽不舒服时,我已经派贴身丫鬟去找了……” 还在哄着云念泽的云殊,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顿,只是眉头微拧,转头有些不悦地说道,“若是你的贴身丫鬟真的去叫了邢冷,邢冷知道了必定会赶过来。” 所以,就算有错,也不会是邢冷。 云殊在话里明明白白地点明自己对邢冷的信任,一侧的叶卿卿面色白了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大人说得是……” 为什么他能够不问一句,如此相信邢冷? 那她呢? 她算什么? 叶卿卿心里不甘,可她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里咆哮两句。 “怎么回事?” 就在房间陷入一片寂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邢冷急促的喘息和话语。 手提着一个医药箱的邢冷从外面走了进来,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 云殊并未多说,只是让到一边,让邢冷查看云念泽的情况。 邢冷也不多话,连气都没喘,直接坐在床边,开始给云念泽把脉,把中医的那一套‘望问切问探’都用上了。 直到心里有个数,邢冷才伸回自己的手。 “怎么样?” 云殊平日里冷静,可遇上云念泽的事情时,总会有些急促。 他信任邢冷,和担心云念泽不成冲突。 邢冷拿出医用手帕,一边帮云念泽擦着额头上的细汗,一边开口说道,“受了惊吓,梦魇。” 简单地把云念泽的情况说出,邢冷甚是细心地处理着云念泽,直到云念泽安稳地睡过去,他才松一口气。 “好了。” 云殊也看到了效果,点了点头,把薄被掖到云念泽的肩膀处,示意他人退出。 院子内。 “怎么回事?”确定云念泽无事,云殊的心情却没有轻松。 他可不觉得云念泽突然梦魇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大人……”虽然早已经猜到这个后果,可真正听到云殊说出的话时,叶卿卿还是有些接受不住。 他,就这么不信任她么? “今天白日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仿佛没看到叶卿卿脸上的悲伤,云殊沉着一张脸,冷峻地问道。 对叶卿卿,他确实是宽容的。可和云念泽比起来,叶卿卿还真的不够看。 叶卿卿大概也知道云殊的想法,她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一一说来,“今日念泽闹着要出府去玩……” “你带他出去了?!”突然,云殊加大自己的声音,言语中还夹杂着怒气。 叶卿卿也了解云殊,她知道谎言骗云殊的后果更严重,所以即使云殊现在看起来很是愤怒,她也没隐瞒。 “是……” “谁让你带他出去的!”云殊大怒。 叶卿卿颤了颤身子,看起来似乎格外害怕。 还没离去的邢冷,看到这一幕眼神微闪,倒是冷静地道,“孩子刚安抚下来,不要再吓到他。” 说完,邢冷也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至于叶卿卿和云殊之间,他没有兴趣参与在其中。 待到邢冷走后,云殊也冷静了不少。他发现自己今日的情绪波动极大,既然发现了,他自然会控制。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被吓到。 叶卿卿咽了一口唾沫,似乎很紧张。当她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当她抬头时,眼里的情绪已经掩盖得干干净净。 “是……出去的时候,念泽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话,所以……” 叶卿卿没把话说完整,但对于聪明的云殊来说,这样的说法,他也能清楚地猜到其中的隐情。 念泽,向来是个乖巧的孩子。 因为早产,他自小身子骨就弱。好不容易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依着邢冷把他的身体调理得差不多了。 可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母亲的原因,他比一般孩子内向得多,向来都不会轻易和别人说话。 正是因为如此,这孩子越来越自闭。 对别人来说,云念泽是个怪孩子。 这一次出门,云念泽会听到什么不好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不是说过,尽量不要带念泽出去吗?”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叶卿卿的错,可到底叶卿卿是最了解念泽的人,这种事情若是叶卿卿劝不了,估计谁也劝不了了。 但今日,叶卿卿居然带着念泽出去了,他还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今日念泽一直吵着要出去,而且,比往日里话也多了点……”叶卿卿耷拉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我,我想着这种情况是不是代表念泽情况好了些,所以才带着念泽出去……” 不管怎样,她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念泽好。 叶卿卿的话,在暗示着这样一个意思。 云殊不是没听出来,正是因为听出来了,他的眉头才拧得更紧,“念泽今日在外面究竟听到了什么?” 如果情况真的如叶卿卿所说,在这种情况下念泽再听到一些不好的话,会不会对念泽造成影响? “这……”叶卿卿有些犹豫,看起来不大愿意聊起这个话题。 云殊一见,脸色更是阴沉,“若是不把情况说清,你确定念泽不会为此受到更大的伤害?” 叶卿卿默了,她非常清楚云殊话中的真实性。 她不能确定。 若是云念泽真的因为她的疏忽而出事,云殊会不会迁怒于她。 “我……”叶卿卿犹豫,生怕自己说出一些不好的话,惹得云殊生气。 云殊是何其聪明的人,如何能没看出她的为难,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更加要叶卿卿说出来。 他要她记得,既然自己没能力承受起这个后果,那就不要随便带念泽出门。 那样的结果,谁也承受不起。 “不说?那念泽若是出事,你便承受整个结果。”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残忍,即使叶卿卿是叶雨泽的妹妹,即使泽儿临死前的遗言是要他好好照顾念泽和叶卿卿。 但! 叶卿卿和念泽相比,孰轻孰重他分得很清楚。 叶卿卿这些年来,照顾念泽的功劳确实是有,可他也从未亏待过她,若是念泽因此出事,他也顾不得那些情分。 看着云殊转身就走,叶卿卿心里一钝,冲着他的方向大喊出声,“外面的人说念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 “他们说,没有亲娘也就算了,连后娘也有了!这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 已经踏出一步的云殊,因为叶卿卿声嘶力竭的话顿住自己的脚步。 如同慢动作般,他非常机械地回头,看着那双眼通红的叶卿卿。 叶卿卿似乎受到了伤害,一双眼睛红成了兔子眼,眼泪就这样盈在眼眶里。因为云殊的转身,她并没有闭嘴,而是一字一句地说下去。 “他们说,念泽是个没娘的孩子,他们说,念泽是个怪孩子,他们说念泽是个可怜的……” “够了!” 听着叶卿卿把那些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云殊的面色铁青,他冷着一张脸,怒喝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愤怒。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落到谁的手里了? 第二十八章落到谁的手里了? “你不是让我说吗?我说了啊,大人你不是都听到了吗!”眼泪不自觉地从她的眼中滑下,看起来极其的楚楚可怜。 然而,纵然如此叶卿卿也是犟着自己的脾气,用力地冲着云殊大吼。 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报复云殊刚才那一句“念泽若出事后果你承担”的话,还是在报复她自己。 “够了!别把念泽吵醒了!” 上好的锦缎长袖之下,那一双指骨分明的双手紧紧攥起,那磨得极其圆滑的指甲嵌进肉里。 也许痛,只是他并无感觉。 他的念泽,不是没娘的孩子。 是念泽的娘亲,拼了命把他留下来的,念泽怎么可能没娘?! 只是,有后娘就会有后爹吗? 云殊默然了。 他想起刚才丫鬟前去喊他,他心中那一瞬间的犹豫。顿时,紧攥的手捏得更紧。 不! 他娶墨云锦,不过是圣意难违,他刚才的犹豫,不过是因为担心她出事他无法向皇上交代! 对,一定是这样的! 因为叶卿卿的一番话,云殊的内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刚刚有一点苗头的情愫,瞬间被掐尖,而云殊根本不知道自己内心的变化,至于墨云锦? 更不会知道! 唯一知情的人,是面前眼色通红的叶卿卿。 只是,除了叶卿卿自己外,再无他人知道这一件事情的发生。 再次冷下心的云殊,看着面前的人,面色冷峻,“念泽有娘,他的娘亲,就是你的姐姐泽儿。” “外人的话,不必多听。” 说完,云殊转身往上房走去。 今日出了这些事情,他应该多陪陪念泽的。 看着他转身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叶卿卿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笑意,那一双通红的眼睛里,只残留一丝冷意。 …… 当灰暗的视线从一道裂缝里穿过,浑身都不得劲的墨云锦才幽幽醒来。 只是脑袋昏昏沉沉,如同整个脑袋被人压在水中,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看着四周的环境,墨云锦嘲讽一笑,真的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了呢。 没想到,再次遭遇这种事情,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只见四周被木板隔着,不过偶尔会穿过一缕阳光。 这大概是一个马车的隔层。 墨云锦一边查看着隔层的情况,一边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她,落到谁的手里了? 在相府之时,她明明感受到那个抓她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把她解决了? 看着样子,似乎还费尽心思地把她弄出相府,带往别的地方。 “大人,这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就在墨云锦寻思着这是什么地方时,便听得一个男声响起。沙哑而深沉,还带着一丝感性。 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墨云锦突然忍不住想要笑,只是可惜嘴巴被紧紧地绑着黑布,她根本无法作声。 至于求救? 那就更不可能了。 隔层的地方并不大,容下她一人也不过是窝着身子,空余的地方根本都没有,她连身子都无法舒展。 “普通也得检查,相府丢了贵重财物,任何人都有嫌疑。” 就在墨云锦寻思着求救的办法时,马车外再次响起一个声音。不过,这一次响起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话语。 想来就是那男人口中的官差。 墨云锦想了想,试图动动自己的脑袋,发现尚且能移动。 “砰!” “砰砰!” 马车外官差正和男人说着话,马车突然响起了几个碰撞声。 男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但还是很快掩埋在眼底,脸上神情未变,“我这是准备去探亲,车里也就放了一只羊。” 羊? 她一个大活人,到了那人的嘴里,居然成了羊?! 墨云锦也是哭笑不得,只是情绪波动得太大,刚刚碰到的额头也隐隐作痛。 “打开看看——” 就当墨云锦听到这一句话时,几乎要以为自己获救,只是官差的话未曾说完,便听得那男人再次开口。 “你看,相府丢的是贵重物品,一只羊对平常人家是贵重的,可对相府来说,是不是有些大题小做了?” 墨云锦屏息等待,最终等到的却是官差的一声“嗯”。 她心里微微一苦。 还真的是不长记性啊。 自己的性命,怎么能奢望别人救? 人心险恶,大概是这官差收了男人的银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到这里,墨云锦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不是给了官差银钱,而是‘不小心’显示了一下自己的腰牌…… 马车行走的声音响起。 窝在隔层中的墨云锦也不再试图求救,而是默默地保存自己微弱的力气。 求人不如求己,她早已经知道这个道理。 “呵,想求救?” 走了有一刻钟左右,墨云锦分明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她听到男人嘲弄的话语。 这是一个她从未遇到过的男人,墨云锦非常确认。 “……” 墨云锦是清醒的,她甚至闻到了从自己额头上的血腥味。哪怕如此,她也没有去搭理男人的话。 为什么要搭理呢? 不过是一个不认识并不怀好意的走狗罢了。 既然那个人她没见过,谈论不上得罪,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得罪的是他背后的主人。 仔细想想,自己回到京城这段时间,能够称得上得罪的,大概是叶卿卿了。 若,这幕后之人真是叶卿卿,她为何这般做?她让人绑了她,又想做什么? 墨云锦还真的猜不出来,所以现在她要做的,不过是静观其变。 “我知道你醒着,别不作声了。” 嗤。 墨云锦在心里嗤笑一声,若不是这男人对待官差时的态度和话语,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个蠢货了。 可不是吗? 先不说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就算她想回答,那又怎么样? 那黑布还在她嘴上紧紧地绑着,她想回答也是不可能的事儿啊。 也不知道那男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反正下一句他便是恍然大悟道,“嘿,看我都忘记了你说不了话。” “算了算了,还是到地了再说吧。” 男人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上一息还在说着话,下一息便开始赶马车。 大概是在不平整的地方行走,一路都颠簸得厉害。 这会,隔层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 只要她控制好自己的脑袋,就不会跟着马车颠簸。 墨云锦心中有些疑惑了。 这个路线,男人应该早准备好的。那么,这隔层的宽度…… 想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墨云锦心里有些发憷。 有一个了解自己情况的敌人,还真是可怕。若这个幕后黑手真是叶卿卿,那她的目的呢?让她去享受? 这不大可能。 那,究竟是什么目的? 一路的颠簸,伴随着疑惑,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当隔层被打开,墨云锦只闻到一股属于男人的阳刚味道。 “呵——” 也不知道哪一点触碰到男人的笑点,隔层刚打开没一会,男人便笑得欢乐。 “……” 墨云锦表示很无语。 不过,那刺眼的阳光照射进马车时,墨云锦微微眯了眯双眼,清楚地看到阳光下一个身影朝她而来。 只是,那人的面容她依旧看不清。 “我抱你起来——”充满磁性的沙哑男声响起,还没等她拒绝,身子突然腾空。 这究竟谁家的属下! 被强行抱在男人怀里的墨云锦脸色都黑了,可惜那高大男人好像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地抱着她大步往前。 逐渐适应外面光亮的墨云锦才发现,这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四周绿葱葱得可爱。 哪怕她是被迫绑来的,可看到面前这些景色,那沉闷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转好。 “这里的景色不错吧,总是让人心情舒爽。” 墨云锦:“……”她好像是被绑来的,就算真的心情舒爽,可这些话从这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奇怪呢! “先忍忍,马上就到地方,到了你就可以说话了。” 似乎没看到墨云锦那清冷小脸上的不悦,男人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墨云锦也是有些醉醉的,她看起来像一个啰嗦的人?还是她看起来不是个计较的人?所以他确认她会和他说话? 只是不管她怎么想,男人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 就如男人所说,很快就到了地方,然后他直接把她放在一个凳子上。 当她接触到身|下的凳子时,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凳面上铺着一层薄绒,据她所知,这种薄绒绝对不是寻常之物,因为柔软程度在感官上就极其不一样。 “来,马上就可以说话了。” 男人非常耐心地取掉绑在墨云锦嘴上的黑布,待到黑布被解开,男人才笑道,“还是这样更顺眼。” 这样? 更顺眼? 什么意思? 他见过她? 还是她曾经见过他?不过是忘记了? 不可能啊! 墨云锦心中诱惑,根据声音辨人,她绝对是能手,从来没出过错。她清楚地记得这男人她从没见过。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会有人照顾你的。”也没等墨云锦摸清楚情况,男人便道出一句惊人的话语。 “不要试图逃走,那样只会让你自己受罪。”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披着人皮的狐狸 第二十九章披着人皮的狐狸 “你是谁?” 在男人温柔却带着警告的话语落下后,墨云锦抿紧双唇,低声地问着。 她本来觉得这人应该是叶卿卿派来的,可现在她不没有这么肯定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的环境。 先不说这里的环境山清水秀,建筑独树一帜;就凭着她坐着的凳子和桌子,以及周围一些小东小西的价值,都不像是叶卿卿的手笔。 如果,这些都是叶卿卿的手笔,那么这真的太恐怖了! 把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心里,哪怕是询问时,她的小脸上也绝艳得没有一点表情。 “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呵呵~”似乎很意外会听到墨云锦询问这个问题,男人微微一愣,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他饶有兴趣地扫了一眼墨云锦,嘴角微微一扬,“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呢。” “……” 如果不是他的脸上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墨云锦几乎都要以为他在调侃她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既然绑架她,不能告诉她名字也很正常,可她总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一时间如白雾在前,根本看不清这其中事情的真正面目。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很准确的消息。”也不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一句话落下后,竟然主动提起给她提供信息。 墨云锦虽然有些不相信,可听听也无妨。 何况,男人也不可能给她拒绝的机会,更不可能说她不情愿听就不会说。 果然,男人说完后,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地说道,“这一次的事情,有一个叫做叶卿卿的女子的手笔。” 叶卿卿?! 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于这个信息的含金量,墨云锦有些不确认。 实在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情有些看不透。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了。”男人很是不在意地耸了耸肩,然后起身,“在这个地方,安心住上一段时间。” 什么意思? 墨云锦真是看不懂了。 为什么这个人,把她绑到这里还要告诉她这一次的主谋者有叶卿卿。为什么还要让她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他看起来,并不打算把她怎么样。 看着男人转身要离开,墨云锦停顿了一下,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其实她已经确认这个男人话里的真实性,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这很不可思议,不是吗? “如果我说,就是想看你们自相残杀呢。”本来已经转身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脸上依旧带着温润笑意。 然而,那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杀戮的感觉。 “……” 即使她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却也发现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够看懂的。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给人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怕了吗?” 还在低头想着事情的墨云锦,却是突然感觉到有人靠近,她下意识地抬头,刚好和男人的脸庞擦边而过。 !! 墨云锦错愕地瞪大自己的双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她清楚地看到了男人脸上掠过的愉悦笑意。 “还真是……甜呢。” 轻挑的话语从他嘴中说出,墨云锦攥了攥自己的双手,好一会才把自己内心的暴躁控制下去。 若是平时,她也许能和这个人一较高下,但今日…… 别说动手了,她连站稳的能力都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小命着想,一时的忍让是值得的。 “来啊,帮这位姑娘处理伤口。”男人的心情似乎还是很好,从他那轻松的语气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男人的话落下后,另一边走出一个穿着柳叶裙的女子。 “奴柳叶见过爷,见过姑娘。” 清脆的女声响起,只见一清秀女子福身在他们面前,恭敬无比。 墨云锦有些愕然。 这女子看起来如此清秀,而且一举一动落落大方,说是大家闺秀也不为过,居然只是个奴婢? 是她见识浅薄了吗? “起吧,好生照顾着这位姑娘,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可就唯你是问了。” 男人的声音依旧很温和,只是她隐隐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的淡漠。 那自称柳叶的女子,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男人这种说话方式,头不抬眼不眨的,依旧格外恭敬。 “是。” 男人不再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很是悠闲地开始品茶。 连看都不带看柳叶为墨云锦包扎的过程。 刚开始,墨云锦还觉得这男人可能很信任这个叫做柳叶的女子,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当柳叶开始包扎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过来。 也有可能不是信任,而是清楚地知道这柳叶的能力。 作为一个隐形的医者,从这柳叶的包扎手法来看,显然是个熟手。 而且,很有可能也是个医者。 想到这个可能,墨云锦面色微微发白。 如果,一个能力不错的医者,在男人这里都只是个奴婢,那,这个男人该有什么身份? 那他,把自己带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墨云锦心中担忧,面上倒是依旧清冷,只是眼底时不时地掠过沉思。 那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看上了瘾,居然双手捧着下巴,手肘搀在那琉璃桌上,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 虽说她的忍耐力不同常人,可被这么一个人紧紧地盯着,她也很别扭。 本来以为他会自己自动挪开,毕竟一个男人这样紧盯着女人看,真的很不礼貌。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厚脸皮。 最终墨云锦还是自主开口,“这位爷——” “嗯?怎么了?” 怎么了…… 墨云锦真是想喷他一脸。 什么叫做‘怎么了?’怎么就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喔——”似乎了解她的意思,男人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说我这样一直盯着你不好?” “……” 这究竟谁家的妖孽啊,赶紧来拖走吧。 墨云锦也是醉了,她真是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怎么一回事,明明做的事情这么地让人尴尬,却依旧能冠冕堂皇地说出来,简直了好么? 就在两人大眼瞪大眼时,帮忙处理伤口的柳叶已经悄然地退到一边。 “先带你去熟悉熟悉地方。”刚才还盯着她看的男人,在柳叶退出一边后,直接站起身来,扫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墨云锦真是醉了。 不过她也注意到,当柳叶听到这个男人说的话时,那双水汪汪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难道,这个男人说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还没等墨云锦反应过来呢,那男人已经直接往前走,“给你安排的地方是朝阳的,这种季节,房间朝阳很舒服,而且也能够让人心情愉快。” 男人侃侃而谈,开始介绍起这里的环境。 墨云锦虽然觉得这男人的性情有些阴霾,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描述和解说都非常地贴切,连带着环境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都一清二楚。 只是,他就这么确定她需要心情愉快?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我想你若是放我离开,我的心情会更加美妙。” “是吗?” 原本以为男人会拒绝或者大怒,但没想到的是,都没有。 他只是反问一句,轻挑嘴角,似乎饶有兴趣,“据我所知,你在相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是相府夫人,却是连点实权都没有,或者说,生活比佣人还不如。” “够了!” 男人还准备再说下去,墨云锦额头的青筋已经冒起。 她停住自己的脚步,那张清冷的脸上更是冰冷不已,“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恼羞成怒吗? 不。 她现在的生活确实很难堪,可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因为戳到你的痛处了?” 男人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却是依旧温润地开口询问。 他说话的语气,给人一种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错觉。 “生活本来就多磨难,这种生活我也不怕别人知道。”墨云锦说得坦荡,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可是生活不好,和被人监视可是两回事!” 这男人把她的生活说得这么清楚,是否说明平日里她被人监视了? 可,她并没有感觉! 难道说,是武功更加高强的人吗? 想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评头论足,墨云锦的脸色更是难看。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男人显然没把话说完,却是伸出他那如玉般的手掌,要抚上她的脸。 墨云锦直接往旁边一躲,眼中带着一丝厌恶,“别碰我!” 这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或者说,这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狡猾狐狸。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有几面,哪面才是最真实的。 “你说不碰,我就不能碰了?”男人似乎被激怒,大掌直接捏上她的下巴,然后他旁若无人地凑近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庞上。 “如果,我就要碰呢。” 绝对的,耻辱! 墨云锦咬紧牙关,柳眉紧皱,想要挣扎开他的手。 正文 第三十章 念泽的命是命 第三十章念泽的命是命 然而,男人似乎很热衷这个‘游戏’。 不管她怎么挣扎,他都不会把她弄痛,也能成功地钳制住她。 许久没有过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墨云锦心里有些慌乱,倔强地扭着自己的脖子,然后低下头,张大小嘴。 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虎口处。 “爷!!” 充当了许久透明人的柳叶惊恐出声,几乎是反射性地朝着墨云锦挥出了手。 是个练家子! 墨云锦一看就看出来了,可是她依旧没有松开咬着男人的嘴,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虎口因为她这一个下口,渗出越来越多的血迹。 “退下!” 那温润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带着一丝愠怒。 然后,墨云锦感觉自己腰部一紧,几个旋转便已经换了地方,而她原来站的地方,正好被那女子一掌打下。 砰! 尘土飞扬。 看着被破坏了个十成的地面,墨云锦眼中光亮一闪,却依旧没有松开男人的手。 “自己去领罚。” 好像被咬的人不是他,男人依旧十分冷静地开口。 刚刚听到“退下”两个字的柳叶,早已经面色煞白,只是她的掌力已出,又怎么可能轻易收回? 所以,她悲催了。 “是。” 眼神一闪的柳叶默默地低下自己的头,然后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的时间,墨云锦便听到鞭打在人体身上的声音传来。 她眉头一拧,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咬着男人虎口的嘴。 “那可是你的人,你就忍心这么对她?”总有种作孽的感觉,只因为柳叶的忠诚。 刚才,柳叶是因为男人受到攻击才会出手,到头来却是需要领罚。 “无规矩不成方圆。不过区区一个奴罢了。” 轻描淡写。 男人的声音里再也没有刚才的怒气。 区区一个奴罢了。 就这么一句话,听在墨云锦的耳里,格外的刺耳。 从这男人的话里,似乎视生命如蝼蚁,然而她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若是这个男人真的是视人命如草芥,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忠心的下属? 深不可测。 墨云锦抿了抿自己的嘴巴,把头扭到一边,“你究竟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享受? 她觉得自己真的没这个福气。 “你只需要在这里住下。” 男人说完,放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直接往前走,同样是一边走一边解说。 而墨云锦,则是看着他那被咬得留下好几个牙印的虎口看着。 …… 墨云锦在不知明的地方熟悉着环境,而外面的相府,则是因为墨云锦的消失,乱得厉害。 按理说,墨云锦居住的地方那么偏僻,又没有奴婢丫鬟伺候,她失踪的事情至少也得个两三天才会被人发现。 但! 就在云念泽出事的第二天,邢冷前去检查云念泽的身体时,云念泽突然在睡梦中叫了“娘”,然后,邢冷不自觉地想到了墨云锦。 这想到墨云锦了吧,他就想起了之前墨云锦的身体不好,抽个空去看看也好。 在相府里还没有人敢拦着邢冷,所以邢冷就这么轻易地到了墨云锦的院子。 这不去不要紧,一去吓一跳。 在外面敲门多次的邢冷始终没得到回应,再想到墨云锦那有些孱弱的身体,想着该不会又像上次一样生病了晕过去都无人知道,匆忙推门而进。 然后——他看到了那倒在地上的桌子,还有整洁的床,没有动过的被子! 察觉到墨云锦可能出事,邢冷当即通知了刚下朝回来的云殊。 云殊本来不相信墨云锦出事,充其量就是跟他生气,耍性子离开罢了。 但邢冷的一句话把他给吼醒了。 “她要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和你生气,那她早就被你气死了!她根本就不是那种耍性子的人,何况,她身无分文,能去哪里?!” 云殊愕了。 邢冷却好像下定决心要把他骂醒,又开口说道,“将军府已经没了!她还能去哪?睡大街吗?!” “云殊!亏你还是个国相,居然和一个女子置气,你的度量呢?不是说国相肚里能载船吗?” “我怎么就觉得你的肚子里能够容得下所有人,就是容不下她!” 他容不下她吗? 云殊扪心自问。 不问不要紧啊,一问问题就出来了。 仔细想想他还真的没有容得下墨云锦的时候,哪怕这一次邢冷发现她不见,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她出事了,而是她在和他耍性子。 耍性子吗? 云殊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了。 想到墨云锦那一张清冷的脸,再想到她那清高孤傲的性子,他摇了摇头,以她的性子,不屑和他生气的。 “派人去找。” 终于发现不对劲的云殊开始有条不紊地下令,同时往墨云锦所居住的安乐苑走去。 当他看到‘安乐苑’三个大字时,他不由想起了昨天夜里墨云锦所说的话,“安乐苑,顾名思义就是让我安乐至死吗?” “可是云殊,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安乐吗?” 心突然狠狠一颤,连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身侧的邢冷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直接伸手推开了院门,然后大步往前走。 上房门被推开。 当云殊看到那凌乱倒在地上的简陋桌椅时,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昨天晚上墨云锦面色煞白,捂着心口的画面。 他喉咙一干,突然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看到这种画面,你还觉得她是任性离开吗?”依旧记得刚才云殊说过的话,邢冷不无讥讽地问道。 云殊:“……” 停顿了好一会,云殊恍过神,口干舌燥地道,“她……可能出事了……” 他的语气透露着一种肯定,邢冷心里顿时一咯噔。 “什么意思?” 云殊抿了抿唇角,还是简单地把昨天晚上墨云锦的情况说来,“昨夜我离开的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似乎……心口有些不舒服。” “!!!” 邢冷手上的动作顿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云殊,好像第一次认识云殊一般,眼里闪过一抹陌生,“所以呢?你就这样走了?” 也许是气氛太过奇怪,又或许是邢冷的眼神太有侵略性,哪怕在皇上面前,都淡定自如的云殊,居然心虚了。 “念泽出事了……” “难道在你的眼里,除了念泽的性命是命,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吗?” 邢冷真的是爆炸了。 他冲着云殊没有形象的大吼。 这大概是他和云殊结交这么些年,第一次如此失控。 云殊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看着面前的邢冷,神色微冷,“是,在我的心里念泽的命比任何人都要金贵!因为他是泽儿拼命留下的孩子,我有责任有义务要照顾好他。” “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是以念泽为先。” !!! 邢冷有些无言以对,心里的震撼依旧存在。 其实他早就知道,在云殊的心里,一切都不及一个云念泽重要。 可是,他真的很想问一声云殊,对得起墨云锦吗? “是,你可以万事以你的念泽为先。可你明知道他不舒服,哪怕是在给念泽看完之后,让我这个做医者的去检查一下她的情况,这不难吧?” “行,就算你觉得男女有别,你也大可让一个可靠的丫鬟前去看看。” “只要你昨夜里做到这其中一点,她就有可能不会出事!” 邢冷说的话可算是把云殊的所有话语给堵死了。 确实,他完全可以这样做,但是他没有。 “你可以说你忘了,没关系。”看到云殊那微微变化的脸色,邢冷也没有心情继续和他说下去,只是嘲讽一笑,“反正,对你来说,就算是一个莫不相识的人在你的面前出事,你都可能救,但唯独没有可能是墨云锦。” 说完,邢冷也不说了,直接转身离开。 他真的怕自己在这个地方再呆下去,会直接一拳打在云殊的脸上。 但唯独没有可能是墨云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就算墨云锦和一个莫不相识的人同时在他的面前出事,他都不会选择救墨云锦吗?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肯定,他又不是自己肚里的蛔虫。 云殊心里充满了疑惑,大步迈了出去,追上邢冷,直接拦住了他,“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邢冷也不掩饰,直接说道。 “邢冷,你认识墨云锦,而且和她很熟。”这段时间来,邢冷的表现真的太奇怪了。 可以说的是,邢冷是一个不近女色的男人。平时不管是对谁都是瘫着一张脸,但唯独对墨云锦,他是特别的。 为什么? 他和邢冷相识了二十年的时间,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他认识墨云锦? “我从来没否认过。”依旧坦然的回答,邢冷抬头目光如矩,“云殊,你若是真的容不下她,请你一定要想办法解除和她之间的关系。” “她,真的经受不住你的伤害了。” 这一次,邢冷再也没有停顿。 他急匆匆地离开,只想要快点找到那个经受了各种磨难的女子。 至于云殊? 听了邢冷的话之后,错愕地站在原地,似乎根本不明白邢冷所说的话。 什么叫做,她真的经受不住他的伤害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死了 第三十一章死了 确定墨云锦出事,云殊也没有停顿,开始找人。 不过,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也不能说明目张胆,只能把这件事情上报皇帝。 当皇帝知道墨云锦失踪的事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云殊所说,以‘相府丢失重物’为由,开始对出城的各个关卡进行严格的筛查。 只是,百密终有一疏。 天色由白变黑,却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墨云锦的消息。 相府。 把云念泽哄睡后,叶卿卿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云念泽的房间里,等着云殊的前来。 她的心跳有些快。 寻找的结果她还不知道,她心里自然是忐忑的。 “哒哒哒……” 低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好像有些疲惫。 叶卿卿下意识地站起,看着从外面走进的云殊,迎了上前,“大人……” “你怎么还不回去睡?” 刚进门的云殊直接往云念泽的床上看去,看到云念泽正在熟睡,他微微皱眉。 唯恐他会不悦,叶卿卿连忙低声地说道,“我担心念泽夜里睡不安稳,所以想等一会。” 云殊没有再接话,只是点了点头,走到云念泽的床边,轻轻地帮他掖了掖被子。 “大人……” 看着云殊要离开,叶卿卿连忙开口喊道。 云殊皱眉,再次往云念泽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因此而醒过来,这才回答叶卿卿,“有事出去说。” 虽然早已经知道她不会和她说别的事情,但真正遇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掩埋下心底的情绪,叶卿卿随在云殊的脚步后走了出去,顺带着把门关上。 院子里。 云殊站在院中的树下,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那挺直的背影,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关上门的叶卿卿,转过身来就看到这么一副情景。 她心里微微一痛,顿了顿自己的脚步,还是快速上前,“大人……” “有事?” 依旧是不温不淡的语气,听起来还真的是敷衍。 叶卿卿敛低眼眸,把自己的思绪都沉淀了一下,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才开口说道,“我……是想问问大人,有没有夫人的消息。” 眼睁睁地看着云殊因为她这个问题而转过身来,她心头一跳。 “大人……” 是不是她哪里暴露了问题?所以他会突然转过身来? “怎么这样问?” 云殊终于开口,连带着话语都比刚才多了几个字。 叶卿卿心头一跳,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掩埋在心底,“我有点担心夫人……毕竟她现在也是国相府的人。” 她终于明白,刚才云殊为什么会转过身来了。 也许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暴露了,而是因为她提到了关于墨云锦的事情! 难道,在大人的心里,那个墨云锦真的留下痕迹了吗? 想到这种可能,叶卿卿心里便有些慌了。 不行。 她做了那么多,都没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痕迹,可是现在,那个墨云锦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能引得云殊的注意? 不! 墨云锦必须死,必须死! 想到这里,叶卿卿心里有些急。 “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云殊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刚才的叶卿卿似乎面目有些狰狞。 难道是他看错了? “什……什么意思?” 叶卿卿心头一跳,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云殊。 “没什么。” 云殊说完,直接往外面走去,也不再管身后叶卿卿的反应。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叶卿卿眼睁睁地看着云殊离开,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不平稳。 “为什么?我不就是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连个问题都不能回答我?” “我做了那么多,你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她不过就是不见了,你就这么上心?” 叶卿卿的心里极其的不平衡。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失踪了也会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想到这一个,叶卿卿默了。 她怎么能消失? 他平日里便对她视而不见,若是她失踪,只怕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墨云锦,叶卿卿嘴角微微扬起。 失踪? 找回来? 呵,这一次,她就坐看墨云锦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墨云锦死了,云殊就会注意到她了! 叶卿卿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进入一个迷宫当中。 她自以为没有了墨云锦,她就能够让云殊看到自己。 她也不想想,墨云锦不过是才来相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何来阻挡云殊注意到她的事情呢。 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 …… 五天。 五天的时间,她就在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 除了吃就是睡,当然她也可以活动。 不过,墨云锦还是有些小小的挫败。 她的方向感一向敏感,可是在这个地方,她硬是走了五天的时间,却是没能摸清楚这里的地方。 最让她觉得可笑的是,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反而她要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甚至很是耐心地给她指引方向。 这些人啊,根本就是咬定了她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所以才如此放纵。 当然也有那个神秘男人的吩咐。 “姑娘,不继续走了吗?”柳叶看着停下来的墨云锦,有些疑惑。 毕竟平日里的墨云锦,除了吃睡的时间,都在不停地走啊走,也不知道是在找出口呢还是在看风景。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她们可以管的。 “累了,不走了。” 墨云锦直接走向凉亭,柳叶一看,连忙把手中拿着的薄绒坐垫,放在其中一个凳子上,然后恭敬地说道,“姑娘坐。” “……” 面对柳叶这种做法,墨云锦已经没有任何反对的话了。 其实她觉得这个柳叶的心性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 明明那天她才间接因为她的原因,而被罚了,但是第二天她就看到了一个若无其事的柳叶。 墨云锦自然看得出来,那天柳叶的伤口根本就没好,可是她就跟个没事人是的。 而且,她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怨愤。 如果不是隐忍得太多,那就是她真的没有任何的怨恨。 墨云锦看了柳叶一眼,然后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大概是她看得频繁,柳叶微微一笑,“姑娘看什么呢?奴的脸上是有花吗?” 她说得格外轻松,令人听起来也格外舒服。 墨云锦摇了摇头,也没有隐瞒,“花倒是没有,不过我有些疑问。” “什么疑问呢?” 柳叶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问着。 “那天你被罚也可以说是间接因为我,难道你对我一点怨恨都没有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柳叶的心性真是难得了。 这样一个人,居然还只是个奴婢? 真是怪。 柳叶似乎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反应过来,才微微一笑,“不应该怨恨的,被罚是因为奴自己不懂规矩,怎么也怨恨不到姑娘的身上。” !! 这话说得真是没有瑕疵,而且她的脸上真的是看不出任何的不满情绪。 纵然墨云锦能把人心揣测得清楚,但柳叶啊,她还真是看不清。 “好吧。” 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墨云锦也没有再说别的,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水嘴角微微一挑,“对了,你这里有藏书库吗?” “姑娘是要看书吗?” “嗯,有吗?” 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墨云锦直接说了出来。 柳叶看了一下周围,见并没有人上来,有些踌躇,她若是离开,这姑娘会不会不见? 她还真的不怀疑她会走呢。 毕竟,这位姑娘其实很聪明,从这几天她的表现中看了出来,当然,她也很欣赏她了,性子直爽。 欣赏归欣赏,该注意的地方还是得注意嘛。 要是一不小心让她离开了,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该不会是怕我离开吧?” 虽说话语带着疑问,不过墨云锦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被戳穿心思的柳叶倒是一点都不尴尬,微微笑着,“确实是,毕竟姑娘聪明于人,若是奴没能照看好姑娘,那就是奴的失责了。” 哎,真是个妙人啊。 若不是自己和她的身份、立场不同,真是想和她做个朋友。 墨云锦在心里如是想着。 “行了,你去随便找几本书给我打发一下时间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柳叶嘴角弧度微微加大,点了点头,毫不担心地转身离开。 她相信墨云锦说的话。 既然说等,那就必定会等。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奇怪。 待到柳叶捧着书籍回来时,那凉亭之上人已不见,她微微错愕。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几近慌忙地把手中的书籍放到桌面上,正准备去寻人时,却在出凉亭时,看到一袭白衣的艳绝人儿正站在凉亭之下,朝着那水波粼粼的湖面看着。 柳叶顿时松了一口气,捧着书上前,“姑娘。” 墨云锦微微转头,看着那神色来不及平静的柳叶,淡笑道,“吓坏了吧。” “……” 确实是有这么一点,毕竟她离开的时候很是肯定这位姑娘不会离去。 柳叶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点头。 见到这幅情景的墨云锦,笑了一下,状似解释地说着,“在凉亭上看着这湖面挺好看的,就想着走近点看看。” 正文 第三十二章 生忌 第三十二章生忌 柳叶没怀疑她说的话。 即使是桃花眼,明明应该是妩媚中带着妖娆,偏偏在墨云锦的眼中,她只看到澄澈。 就冲着这种眼神,她也怀疑不起来啊。 “景色美不美,因人而异。” 柳叶上前,顺便把手上的披风披在墨云锦的身上。 “湖边风比较大,姑娘还是注意身体的比较好。” 墨云锦也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把披风披到她的身上,然后,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感叹:这真是个妙人啊。 为人处事得当又细腻,连说话都极其有技术。 柳叶是会医的,这个她已经确定下来。因为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柳叶每一餐都会在饮食上做适当的调整。 全是针对她身体而做出的。 医术有多厉害墨云锦是不知道了,毕竟柳叶都没给她把脉,却是能够调整最好的饮食方式,她只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湖边站了一会,墨云锦也回到了凉亭上。 看着那放在桌面上的精致书籍,她有些愕然,反倒是柳叶,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姑娘你不喜欢吗?” 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柳叶这种略显羞赧的模样,墨云锦有些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她笑了。 “……” 突然看到墨云锦笑容的柳叶,整个人都是懵的。 对,脑袋都被炸晕了。 笑起来的墨云锦,和平日里的墨云锦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平日的墨云锦,模样格外的清冷,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感。 笑起来的墨云锦,艳之灼灼,总给人一种世间只能看到她一人的感觉。 总而言之,笑与不笑,都有她自己的风骨。 “倒不是不喜欢,只是没想到你会拿这些书籍前来。” 如同稍纵即逝的烟火,墨云锦的笑容也没有多久,她很快又恢复回平日那副清冷模样,只是这会嘴角微微上扬。 柳叶蓦然觉得有些可惜,觉得她应该多笑笑的。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瞬间。 因为,她察觉到这种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念头时,快速地把自己的情绪撇了去,又恢复回那个端庄知雅的柳叶。 “书库那边奴并没有能力开启,不过奴的地方还有几本医书,以及描写各地习俗景色的书籍。奴也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索性把这些都拿来了。” 对的。 柳叶拿来的,除了医书之外,剩下的便是一些描写各地风俗人情的书籍。 若是平常人,铁定会觉得这枯燥无味,唯独墨云锦,对此有很大的兴趣。 她也没挑选,在铺着薄绒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直接拿了第一本,开始翻起来。 第一本,是描写各地风俗人情的。 墨云锦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得也很认真。 一侧的柳叶,看着她专心致志看书的模样,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不同于墨云锦此刻的宁静,云殊这边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 整整七天时间,都没有任何关于墨云锦的消息。 京城之内,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没人。 墨云锦就好像蒸发了一样,说她活着吧没一点消息,说她出事了吧也没看到她的尸体。 哪怕冷静如云殊,也忍不住焦灼了。 刚从皇宫里回来的云殊,一脸疲惫,不自觉地往前走,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停在墨云锦居住的安乐苑前。 看着院门前堆满了落叶,云殊面色有些难看了。 得到云殊回来信息的叶卿卿,得知云殊往安乐苑这边走的消息,当即追了上来。 当她前来时,看到的一副令她震惊的画面。 那个本应该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居然拿着一把扫帚,扫着安乐苑前的树叶! 叶卿卿震惊得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呆呆地站在原处,错愕地看着云殊的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忘了平日里的温和,她直接冲了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扫帚。 “大人!这是下人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做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他那一双金贵的手,要碰扫帚这种低贱的东西? 而且,他扫哪里不好,为什么要扫这个该死的安乐苑! 叶卿卿真是想不明白啊。 这七天的时间里,没有墨云锦的任何消息,她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不过,她也只能关着门乐呵那么一下。 可是,他现在的举动,她非常的不悦。 开始,叶卿卿确实很是愤怒,甚至连理智都没有了。 只是等到云殊悠悠地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时,她怕了。 她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手上的扫帚差点就掉在地上。 “大人……” 云殊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她的方向伸手。 意思已经很明显——把扫帚给我。 叶卿卿手上一顿,没有像往常一样,他说什么就听什么,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些许不赞同,“大人,这事就交给下人来做吧。” 她一点都不愿意看到他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而做这种无用的事情。 就算人在,她也不可能愿意。 “给我。” 平淡的两个字,从他的嘴中吐出,不带一点情感。 “大人……” 叶卿卿还想劝,可云殊的面色一冷,她也不敢再说些什么,默默地把手中的扫帚递了上前。 低下头的时候,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恶毒。 她本来还担心墨云锦会活下来,因为她吩咐的那个动手的人,突然没了踪迹。 但令她安慰的是,已经过了七天,都没有找到墨云锦。 就算墨云锦没出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再为惧。 不然,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下去,云殊的感情铁定收不住。 她怎么可能,让他再惦记墨云锦? 看着云殊又默默无言地在扫着地面,叶卿卿眼里闪过一抹算计。 紧接着,她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云殊。 看着云殊好一会,都没有得到回应,她不由有些挫败。 本来打算等云殊问她,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干脆自己开口,“大人……有一件事情,你似乎忘了……” 大概是因为她刚才做的事情,惹到了云殊。 即使她开口说话,云殊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叶卿卿心里有些闷,但正是如此,她才要更加正视,不敢放任他这般下去。 “大人,今日……是姐姐的生忌……” 当她看到顿时抬起头的云殊,有些后悔自己开的口。 但想到这样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也不再纠结于此。 “生忌?” 云殊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突然放下手中的扫帚,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到被扔在地上,孤零零地和落叶呆在一起的扫帚,叶卿卿也不知道自己笑好还是哭好。 这几天他忙得晕头转向的,连生忌这等头等大事,他居然也忘记了。 她也没想过要提醒他,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不如自己的意。 不提生忌,他傻乎乎地在这里,为了一个才进门没多久的女人发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现在提生忌,她心里是既放心,又无法落下那一压在心头的石头。 放心,是因为墨云锦在他心里估计依旧没什么地位,也许是因为愧疚。 不放心,是因为他的心里依旧有那个死人的位置。 不管怎样,他的心里、眼里,始终都没有她! 心里暗自不忿,可她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跟上去。 等到叶卿卿跟上去时,却被告知——大人已离府,特意嘱咐姑娘留在府中,带好小少爷。 当叶卿卿听到这句话时,差点就不顾形象地咆哮出声:我是照顾念泽不错,但我不是念泽的奶娘!凭什么让我做一个奶娘做的事情! 但,她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说出来。 她知道,若这些话说出来,那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打回原形。 “好。” 应下一声的叶卿卿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云殊离开的方向,转身回去时,明显已经是身在相府心跟着云殊飞走了。 被叶卿卿心心念着的云殊,此时已经策马奔腾离开京城,朝着远处的一山坡而去。 待到云殊把马停在山下,只身上山,来到一坟墓前,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看着那墓碑上刻着的字——妻叶雨泽之墓。左侧还有一行小字——夫云殊立。 云殊心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半蹲在墓碑前,伸手抚上“叶雨泽”三字,他的眼里深沉得可怕,完全看不出一丝情绪。 “泽儿……” 随着天色黑下来,手放在墓碑上的云殊终于缓缓开口,只是声音沙哑得厉害。 “为什么,要丢下我自己一个人?” “若是,你还在,这些事情是不是不会发生?”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离京城特别远的山坡,再加上附近一直都是人迹罕见,所以云殊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忌。 或者说,在‘叶雨泽’的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想让她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事情。 “我曾经说过,没了你我也不会再娶,可是,我终究还是食言了。” 说到这里,云殊语气都跟着苦涩,似乎带着无尽的忧伤,“因为皇上旨意,我终究,还是娶了一个女子。”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指手画脚 第三十三章指手画脚 云殊的话语晦涩不明,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说到“娶了个女子”时,他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把自己的脸贴近墓碑,似乎这样就能够和那早已经阴阳两隔的‘人’,心灵相通。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那倚靠在墓碑边上的人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一般。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云殊才缓缓起身,往山下走去。 夜色下,那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让人心疼。 “该回去了吧。” 寂静的山坡上,温润声音响起,在这山坡上,显得格外突兀。 夜色下,那离坟墓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了一修长身影。 分明是那日与墨云锦交谈的男人,而他的身边,墨云锦正复杂地看着那落在山坡上,显得独树一帜的坟墓。 那,就是他的发妻,叶雨泽之墓了。 “你准备把我困到什么时候。” 目光从坟墓上移开,墨云锦低着头,沉沉地问着身边的男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困在一个地方,却好吃好喝地供着。 今日,她本来以为还要在那不知名的地方呆着,却不曾想他突然出现,把她带到这个地方。 开始她还不懂他的意思,可当云殊出现后,她终于知道,他带她来此处的原因。 但,为什么? 他又有什么目的? 是的。 当云殊前来时,墨云锦已经在这里等了大概两刻钟。 她依旧还记得身边男人来时说的一句话,“今天,咱们来赌一场,就赌,在这段时间你失踪的情况下,那个你名义上的夫君,会不会依旧记得来这里。” 当时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这么肯定,云殊会来这里。 男人也没有隐瞒她,而是饶有兴趣地说道,“今天是你夫君发妻的生忌。” 如果,仅仅是这样墨云锦似乎心里真的不能有什么感觉了。 毕竟,云殊对叶雨泽的感情,她一直都看在眼里。 问题是,男人似乎存心让她不好过,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她。 云殊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但是他忙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皇帝给他下了命令,一定要他找到她。 所以说,他找她,更大的可能性是因为皇帝。 在这么忙而且紧急的情况下,他还能记得叶雨泽的生忌,可想而知,他对叶雨泽深情到哪种地步了。 何况,刚才他说的话她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心里不舒服吗? 当然有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能怎么办? 反正,注定入不了他的眼,也进不了他的心。 “你觉得我这是把你困住?”男人的言语里都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一般来说,困住人的办法,绝对不是这样吧!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他以为她也应该享受这种生活的。 “不是吗?”墨云锦嘲弄一笑。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目的,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她在他安排的地方,确实过得不错。 有人伺候,也有人深得她心。 但,她终究是不自由的。 “我就只能呆在那个地方,除了每天见到那些你安排的丫鬟下人外,还有谁?” “这种与世隔绝,完全没有自由可言的做法,难道不是困住?” 男人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有些犹豫,“难道那样过下去不好吗?” “若是回到相府,有阴谋过得也不好,甚至会伤心,你……” 真的确定要这样?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墨云锦那小脸便清冷如夜风来袭,“我的生活会如何,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逃避,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何况,她还要查清楚她家将军爹爹离世的真相,她怎么可能真的窝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呢! 男人似乎不诧异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再低头细细一想,抬头时似乎坐下了决定。 “明天送你离开。” 这下,倒是轮到墨云锦诧异了。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快答应下来,这更是让她奇怪了。 “不用觉得奇怪。这一次放你离开后,希望你能顶住压力,可别让我失望。” 墨云锦整个人有些懵。 什么意思? 不久后,墨云锦便明白,今日男人所说的意思。 但今夜,她的思绪几乎全被云殊前来祭拜叶雨泽时的事情占据,根本腾不出地方去思考这么一件事情。 …… 男人果然说到做到。 翌日,他便真的送她离开了,也不知道他究竟用的什么办法,反正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相府里的安乐苑中。 睁开眼的时候,墨云锦几乎都认不出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曾经简单的房间里,此时居然也增加一些家具,看起来还有一定的价值。 墨云锦拧了拧眉,看着这算得上熟悉却又焕然一新的房间,心里竟不知道做何回答。 “哒哒哒——” 属于女子的轻微脚步声从外传来,墨云锦扫了一眼房间,然后重新躺回到床上,直接闭上眼睛装晕。 “你说大人是什么意思?这夫人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外面人都说人没了,为什么大人还要我们清理、布置这房间?” 一个疑惑的声音从外响起,紧接着外室门从外打开。 躺在内室中的墨云锦眉头微微一挑,是因为那丫鬟说的话,让她微微错愕。 这,居然是云殊派人来清理、布置的? 为什么? 还没等她把这里面的事情弄清楚,外室再次传来一个声音。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是另外一个丫鬟发出的。 “这人活着的时候没好好对待,现在都没了,不好点行么?” 是这样吗? 当墨云锦听到另一个丫鬟说的话时,从来都不会轻易被别人带动情绪的她,竟有些深陷其中。 想到昨夜云殊对叶雨泽的情感流露,墨云锦觉得自己刚才心上的悸动,实在是太没道理! 有一瞬间,她居然会觉得,那是因为云殊以为她会回来,然后准备好好补偿她。 可笑吗? 真的可笑。 “哎,也对。那新夫人也是个命苦的,前不久才没有了父亲,又被迫嫁给大人。虽说这京城内大人是块香饽饽,可谁不知道,大人的心早已经给了那位离世的夫人。”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云殊是没有心的。 想要走进他的心里,难啊。 “这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是了,可别在别人面前乱说。” 那两丫鬟时不时地交谈着,而内室中的墨云锦,把她们说的话一一听进了耳里。 从她们的话语中,她也详细地了解到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自她失踪之后,云殊以“相府贵重物品丢失”为借口,开始调查,也就是说,那日她出城时,正好是云殊下令之后发生的事情。 但,她终究还是出了城。 这其中出了什么事情她也猜测过一二,但如今啊,也是乱了。 “啊!!” 就在墨云锦默默地消化这些天来京城发生的事情,那两个丫鬟已经走进内室。 当她们看到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墨云锦时,被吓了一跳,直接叫了出声。 尖细的声音,在相府的上空响起。 躺在床上的墨云锦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听着那两个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丫鬟商量着往床边来,感觉到她们瑟缩缩地把手放在她的鼻息上。 意识到她是有呼吸的,两丫鬟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然后,她们两个商量,决定留一个在这里看着,以防再出什么事情,而另外一个则是去通知云殊。 整个过程,墨云锦都听到了。 不过,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直都在装一个昏迷过去的人。 直到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墨云锦都没有反应,只是,心里终究还是在失落。 不为别的,只因那前来的脚步声中,没有他。 “人怎么样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室传了进来,紧接着属于男人的脚步声传来,似乎还带着一丝着急。 墨云锦有些迷惑。 如果她没记错,前来的人应该是邢冷。 为什么,他的态度如此奇怪? 着急? 为什么? 脑袋里面都是疑问,没等她想明白呢,人已经走进了内室,并且开始替她诊脉。 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小脸有些煞白的墨云锦,邢冷伸出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刚才丫鬟前去通报管家的时候,他正好也在。 他没想到,消失了几天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她自己院子的床上! 当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急匆匆地赶来。 当看到她呼吸平稳地躺在床上,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外,并无别的外伤,邢冷的心却始终放心不下。 没有外伤……会不会受到别的伤害? 邢冷真的是担心。 当他把布垫在她的手腕上,隔着布垫捏着她的手腕时,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那一颗心似乎也跟着拔凉拔凉的了。 你会没事的,对不对? 邢冷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好一会才静下心来,专心地给她诊脉。 大概在她的双手上停留了一刻钟的时间,邢冷才松开她的手,眉头有些微拧,脸上带着担忧地扫了一眼床上的墨云锦,好一会才回头说道,“大人回来了吗?”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泡死在酒缸里 第三十四章泡死在酒缸里 邢冷对自己的医术很放心。 他知道现在的墨云锦正在昏迷,所以他才敢在这个时候问出这种话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躺在床上的人根本就醒着,而且,她有着不逊于他的医术。 “没——” 邢冷平日里比起云殊的冷漠,有过之而无不及,丫鬟们也很是害怕他。 尤其他现在阴沉着一张脸,更是让人心生怯意。 丫鬟们纷纷低着头,生怕他会把气发在她们的身上。 其实邢冷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但丫鬟们就是怕啊。 邢冷也没为难她们,眉头紧皱,“去,让管家把大人请回来!再泡在酒缸里,他喝死得了!” 那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完全不敢接话,却还是派出一人去传话了。 不过,她们自然不可能把“泡在酒缸里,喝死得了”这样的话说出来,那可是大不敬呢! 吩咐完云殊的事情后,邢冷微微收敛自己的脾气,看着床上的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用银针扎着墨云锦手上的穴位,一边低声地嘀咕。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呢,偏偏要喜欢上这么一个痴情却无情的人。你啊,有罪受了。” 邢冷并不知道,他刚才和现在的话,都被墨云锦听得清清楚楚。 墨云锦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他说的那一句“喝死得了”上面,再联想到昨日的日子,她也大概明白过来。 大概是因为,想借酒消愁吧。 不愿意再在这件事情上深思的墨云锦,听着邢冷那一句嘀咕,内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据她所知,这个邢冷和云殊是好友,那为什么,他似乎很怜惜她? 对的,就是怜惜。 在世人都觉得嫁给云殊是她的福气时,唯独这个邢冷,觉得她会受罪。 听起来,他好像很早认识她了,也了解她呢。 墨云锦心里奇怪,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也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 …… 另一边。 被派出去通知管家的丫鬟急匆匆地走着,却突然被拦了下来。 抬头看到拦她的人居然是叶卿卿,丫鬟连忙低头福身道,“见过叶姑娘。” “急匆匆的,去做什么呢。”叶卿卿点了点头,然后询问出声。 叶卿卿在相府里的地位,绝对是云殊之下,其他人之上的,丫鬟又怎么可能不回答于她呢。 所以,当丫鬟听到这句话时,连忙回答道,“新夫人回来了,刑大夫让奴婢……”去让管家请大人回府! 可是,丫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叶卿卿突然一改平日里的温雅,伸手用力地抓住丫鬟的衣领,双目怒瞪,“你说什么?!” 她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还有着突然浮上来的血丝。 见惯了叶卿卿温柔的模样,这一时的变化丫鬟还真的没反应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啊——” “叫什么叫!” 叶卿卿怒了,“不是问你话吗?哑巴了还是怎么的,不会回答了?” 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新,新夫人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了!!”叶卿卿是吼出来的。 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是因为那丫鬟被她吓得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不停地说着‘叶姑娘饶命、叶姑娘饶命’的话。 叶卿卿赫然清醒。 她看着自己像个没有教养的女子,揪着丫鬟的衣领。 她松开了手。 丫鬟也没个准备,直接跌坐在地上,哭得两眼都肿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动……” 叶卿卿眼里闪过一抹怨恨和不屑,她自然不屑于和一个丫鬟周旋,可是她绝对不容许自己经营了多年的形象因为一个丫鬟,毁于一旦。 所以,她只能和面前的丫鬟解释。 甚至,叶卿卿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只要这个丫鬟敢露出一丝怀疑,她一定会取了她的性命! 丫鬟其实已经被叶卿卿吓得心神俱丧的那一种,可是听到叶卿卿那突然温柔的声音,她在心里狠狠打了个冷颤。 她想起平日里叶卿卿的笑脸相迎,对每一个人都是极具耐心,甚至对她们这些奴婢也是温和有加。 曾经,她听过一个丫鬟说过,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的人,而那个人就是叶卿卿。 但今日,她终于明白!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叶卿卿平日里的温和模样,估计都是装出来的。 平日里的模样都能装得如此成功,想来心思一定很阴沉。 这丫鬟也不是个笨的,相反的她比较聪明,是因为以前的主家经历过的事情,让她意识到人心险恶。 所以,当叶卿卿从那一副穷凶恶极的模样,突然解释又跟平日里一样温和有加,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打心底里相信叶卿卿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丫鬟的眼底自然没有怀疑。 她颤了颤自己的身子,抽抽搭搭地说道,“奴,奴婢知道。实在是新夫人失踪的日子长了,这,这突然出现了也难免让人激动。” “叶姑娘你就是心好,别人都以为新夫人没了呢,你还在担心着新夫人。” 叶卿卿迟迟没有听到丫鬟的回答,本来已经起了杀心,但现在听到丫鬟的回答,她也很认真地看了。 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才深深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不是什么心好不好,而是好端端一个人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又怎么可能认清现实。” “不过,现在她能回来就是了。” 叶卿卿就跟平日里一样,温温和和的,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绵羊。 丫鬟连连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别人就算知道这样,也不会跟叶姑娘一样呢。” 虽说这丫鬟说的话好听,再加上她也没看出什么,叶卿卿却还是不放心。 眼角的余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好一会她才装作无事地道,“既然新夫人回来了,那她没什么事情吧?” 丫鬟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叶卿卿又是开口说道。 “哎,这人都不见了好几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哎……” 叶卿卿唉声叹气的,好像真的在为墨云锦担心。 而丫鬟呢,听到她这一句话时,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 糟糕! 她该怎么做? 其实丫鬟已经意识到叶卿卿话里的真正意思了,可她现在还真的有些踌躇。 照叶卿卿的意思,就是想她去诋毁新夫人的名声,可她真的能这样做吗? 先别说新夫人有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了,就算真的发生了,可——那样会毁了新夫人的一生的。 流言,伤人啊。 丫鬟心里踌躇,可她也知道叶卿卿不会给她多长时间,她很快开口,只是有些茫然,“叶姑娘不用担心,新夫人看起来还好好的,刚才邢大夫也检查了。” 什么?! 看起来好好的?! 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真正的目的,但也从丫鬟的话中得到了一点信息。那就是——墨云锦很有可能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不过,表面上好好的,谁知道内里会怎么样呢。 呵。 叶卿卿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后,她才开口说道,“那,你先去忙吧,我去看看新夫人。” 不管怎么样,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是。”丫鬟恭敬地退到一边,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实则上她已经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叶卿卿走后,丫鬟也不敢再停留,快速地前去找管家。 那一双腿跟软脚虾一样。 丫鬟不知道的是,当她走了之后,本应该前往安乐苑看望墨云锦的叶卿卿,从一边闪了出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叶卿卿冷冷地勾起唇角,“差点被骗过去,呵呵,居然在我的面前装?” 是的。 叶卿卿本来是不怀疑那个丫鬟的了,实在是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 可是,叶卿卿向来谨慎,这不想着最后看一看,没想到还真的被她看到了。 她以为那个不懂事的丫鬟,居然能在她的目光下逃离。 呵呵。 再次扫了一眼丫鬟离去的背影,叶卿卿做下了一个决定,这才朝着安乐苑的方向而去。 安乐苑。 听到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邢冷面上有些不悦。 虽不说从脚步声里能听出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男是女还是能辩驳出来的。 女子的脚步声一般都比较轻,鞋子不会全部落到地面上。 但是男子就不一样了。 脚步声会比较沉稳,整个鞋面都会落到地面上。 所以,邢冷断定前来的人是一个女子。 会在这个时候前来的,除了叶卿卿外不作她想。 丫鬟,谁会没事前来? 果然,当叶卿卿出现在内室的门口时,邢冷嘴角冷冷一勾,看起来格外的阴冷。 别人看不懂这个叶卿卿,但是他能看懂。 旁观者清嘛。 对这种表里不一,心思深沉的女子,邢冷向来没有好脸色。 当叶卿卿走进来,想要开口询问时,邢冷只当没看到,直接扭过头去,往窗边看去。 叶卿卿顿时尴尬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真的是进退两难。 过了好一会,她才努力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那个,刑大夫,夫人她怎么样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来自邢冷的警告 第三十五章来自邢冷的警告 因为邢冷的原因,本来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新夫人回府的消息告诉云殊的管家,还是跺了跺脚,咬了咬牙,骑马离开相府。 京城郊外一小酒楼里。 客厢内。 刚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哪怕管家是个男人也喜欢喝酒,但闻到这么浓郁的酒味时,还是觉得格外呛鼻。 本来打算把门打开,散散酒味的管家,想了想还是重新把门关上,往前走了几步撩起帘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面上,捧着酒罐子喝着酒的云殊。 哪怕是桌面上摆满了酒罐子,手里捧着一酒罐,跟个醉鬼一样的云殊,他的气场还是比常人高上几筹。 管家在相府的时间也很长了,可以说他是看着云殊长大的,如今看到那一个高傲的人就坐在这里,闷着头喝酒,心里头还真的不好受。 只是如今的情形还真的不适合伤春悲秋的。 不说为了云殊的身体,就因为这新夫人突然出现在原来居住院子的事情,他也得赶紧把这事情告诉大人咯。 想到这里,管家也连忙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大步上前,“大人……” 话音刚落,埋头喝酒的云殊突然抬起头来,那一双锐利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管家,把管家吓了一跳。 若不是因为他眼中有着迷离,管家都要以为他根本没喝醉了。 “呃……大人。”敛了敛自己的心神,管家低低开口道,“新夫人已经回到了府里,您看?” “……”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管家,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才发现云殊居然又埋头在酒罐子之中了。 管家也是有些无语,可是他再无语也得把这件事情告知大人呐。 无奈之下,管家只能再上前一步,话语中都充满了耐心,“大人,府里有事等着您,您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管家为啥换了个措辞? 因为他觉得自己刚才已经提到了‘新夫人’的事情,但大人没一点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本就不管新夫人的死活。 若是他再继续说下去,说不定大人就反感了。所以他只能换了一个方案。 然而,云殊还是没有反应,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 “……” 若不是自己的身份,管家真是想上前,直接夺过酒罐子摔在地上,至少这样能够让他清醒一些。 但! 他不能。 “大人!” 这回,管家的声音大了些,脸上也带着无奈,“府里出了事情,急需您决定,请您回府。” 也许是声音加大的原因,这会,云殊终于抬起头来了。 “出了……什么事儿?” 云殊顿了顿,言语中似乎都带着一丝醉意。 终于不再透明的管家,觉得自己也是苦尽甘来。再看看云殊的脸色,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他才再次开口道。 “新夫人回府了……” “啪——砰!” 管家话还没说完,酒罐子顿时被摔在地上。 云殊面色阴沉,“哪里来的新夫人?你们的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泽儿!” 他每一句话都说得极其认真,甚至充满了怒气。 当然,他的怒气是冲着管家刚才说的话去了。 震怒的云殊,管家还真的少见。 他浑身一颤,眼里闪过一抹惊恐,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可是,您确实娶了新夫人了啊……” 怎么能说夫人只有一个? 管家觉得这样的云殊真有些过分,就算大人很痴情前夫人,可是这新夫人是无罪的,他怎么就能把怒气迁移到新夫人的身上? 不得不说,管家也是个多情人~ “不可能……” 本来,云殊很是震怒地甩出‘不可能’三个字,但说着说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新夫人? 娶了新夫人? 府里出事了? 一连串的问号从他的脑子里蹦起,过了好大一会,云殊双手撑在桌面上,似乎那因酒精而迷失的理智,也回来了不少。 “新夫人?”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是在问管家。 这个时候管家哪里还管是问他还是在自言自语啊,连忙地说道,“是啊,新夫人前段时间不是失踪了?今天有丫鬟前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新夫人正昏迷在床上……” 唰!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那坐在酒桌前的云殊突然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往外走去。 “……” 管家整个人都懵了。 大人呢? 他下意识地在客厢里寻找,却突然发现云殊已经离开客厢。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的管家,连忙追了出去。 策马疾驰。 初春的风还带着一丝冷冽,刮得醉醺醺的云殊也醒了几分。 当他想起方才管家说的话时,他才微微反应过来。 回来了? 突然出现在相府? 也顾不上别的,云殊快速往相府的方向而去。 相府。 安乐苑。 叶卿卿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邢冷,关于墨云锦的问题。 然后悬起心,等着邢冷的回答。 平日里邢冷就极其不乐意叶卿卿,哪怕她现在问着关心墨云锦的话,他却从中感觉到叶卿卿的恶意。 完全就不是担心墨云锦,而是!想知道墨云锦有没有出现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邢冷真是想笑了,可是对上叶卿卿那一张脸,他就觉得恶心,笑不出来。 “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不答反问。 这真的不是叶卿卿想要的答案。 叶卿卿有些不悦,但对上邢冷,她还是没敢发火,只能讪讪地说道,“邢大夫这说的什么话。夫人的身体情况又岂是我说了算?我又不是医士。” 呵。 邢冷嘲弄地笑了一声,看着叶卿卿的目光里都带着一丝冷意,“是吗?我还以为她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都是你怎么说的呢。” “!!”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叶卿卿,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邢冷,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说了算? 要是以后这墨云锦的名声出了啥问题,是不是就是她的错?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邢冷不再看她,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起来,走到叶卿卿的身边,“警告你,别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小把戏用在她的身上。” 说完,邢冷抬步往外室走去。 时间差不多了,云殊该回来了。 “呼——呼——” 强硬忍着自己怒气的叶卿卿,看着邢冷走出内室,她才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你以为你是她什么人?居然为了她警告我?” 叶卿卿真是气疯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墨云锦的房间里,愤怒地把自己的不满低吼出来。 “还说什么小把戏,呵!” “没想到啊,一个连大人都看不上的女人,居然被邢冷看上了,你行啊墨云锦!” 此时的墨云锦,依旧清醒着,不过是刚刚邢冷在,并不想醒过来罢了。 如今听着叶卿卿愤怒而压抑的低吼,她心里微微一拧。 邢冷,为了她而警告叶卿卿? 墨云锦心中疑惑,刚才邢冷说的话她并不知道。 不过,听着叶卿卿说的话,她心里便升起了一股恶趣味,想要吓叶卿卿一下。 说做就做。 她当即睁开自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背对着她的叶卿卿,不动声色地走到叶卿卿的身后,“我怎么行了?” “啊!” 墨云锦的声音本来就很清冷,平日里听起来倒是格外好听。 只是叶卿卿刚说了墨云锦的坏话,心里就虚着呢,身后就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她顿时尖叫出声。 完全不顾形象地往外冲去。 “嗤——”还以为多大的胆子,没想到就这么在身后说一句话就吓得跟啥似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见鬼了呢。 墨云锦冷嗤一声,这才转过身去回到床边穿自己的鞋子。 然而,她的玉足刚抬起还没来得及放进鞋子里,一阵风顿时掠过。 她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落入了某个人的怀里。 “……!” 连惊讶都忘了,墨云锦错愕地瞪大自己的双眼,看着把自己拥进怀里的云殊。 他? 做什么? 墨云锦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没有想到云殊一言不发就开抱。 “你……” 墨云锦正想说些什么,却是听到另一声音响了起来,“大人……” 是叶卿卿。 整个人的脑袋还是懵的呢,便感觉紧抱着她的人僵硬地松开了手,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墨云锦不由觉得好笑。 在此之前,她觉得云殊是一个天雷都打不动的人,但现在,她似乎又有了一种新的发现。 原来,他居然也会慌。 但,是为她而慌吗? 墨云锦不由自主地犯了一个女人的通病——在某件事情上知道男人偶尔露出来的脆弱,却是想知道得更多。 然而,飞蛾扑火,总是会自取灭亡的。 “大人回来就往夫人的房里来,看来是真的和夫人很恩爱。” 身后,叶卿卿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恶毒,抬起头时,却充满了笑意。 好像云殊这么做,她心里很高兴一般。 实际上呢? 内心已经充满了怨恨。 “话不能乱说。”云殊终于开口,只是开口时就否认叶卿卿的“恩爱”之话。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很单蠢很自负 第三十六章很单蠢很自负 刚刚还因为云殊的慌张,心里染上些许悸动的墨云锦,听到这冷漠的否认,如同被钝刀在心里狠狠地挫着。 她突然清醒过来,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自己的唇角。 在期待什么? 就算他刚才真的是因为慌张才会抱住你又能怎么样?说不定,他只是因为她是皇上赐婚的妻,才会如此呢? 反正,不可能是担心她才会这样不是吗? 他昨日,还在叶雨泽的墓前,诉说着他孤独一人的落寞,埋怨着叶雨泽的离去。 然而,那都是爱。 她有什么? 她究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墨云锦心里觉得讽刺极了,想到昨日自己看到的,再想到自己今日听到的,还是默默地把自己所有的情绪收了起来。 现在的她,没有资格不开心的。 “我哪里乱说话了嘛。”在云殊面前的叶卿卿,就好像一个长不大的姑娘。 她孩子气地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大人分明很担心夫人,你不说清楚夫人也不可能知道呀。” 虚伪。 看到这样的叶卿卿,墨云锦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依旧那么的波澜不惊,“难道叶姑娘就不担心吗?” “这……我当然是担心的。”没想到墨云锦会突然接话,叶卿卿心底有些不悦。 她正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下云殊的心思,顺便再给他上点眼药呢,谁知道墨云锦会截着她的话回答。 可恶! “连叶姑娘都会担心,我想大人会担心应该也是正常吧。”根本就不想自取其辱的墨云锦,又怎么可能等着云殊回答呢。 她自己回答,不过是免了自己的难堪,“还有,正如大人所说,话可不能乱说。” “叶姑娘这般说,是要把你的姐姐置于何地?” 话出,不说叶卿卿了,连云殊都是惊讶的。 叶卿卿根本就没想到墨云锦会这么大度,居然主动提起她姐姐的事情。 至于云殊,他同样如此。 还记得前段时间说起叶雨泽的时候,她的话语里还有些不自在。 但今日,他真的是一点都没听出来。 “你的身体不宜乱动,怎么就起来了。”从外面走进来的邢冷,也听到了墨云锦这一句话,他当即拧起眉头。 对邢冷,墨云锦真的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她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奇怪的表现。 只是,地上确实有点凉,她自己也是光着脚,所以她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坐回床边穿上自己的鞋。 “躺回床上吧,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置气了。” 邢冷开口阻止,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叶卿卿。 也是这个时候,叶卿卿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还被邢冷警告过。 接收到邢冷的目光,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 警告过叶卿卿之后,邢冷才回过头扫了一眼浑身带着酒气的云殊,嗤了一声,“你果然每日都像活在酒坛子里一样。” 鱼目混珠! 对自己这个好友,邢冷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希望墨云锦能够幸福,但他也知道,在云殊的身上,墨云锦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一都不可能幸福的。 因为,他的心早已经落在别人的身上了。 所以,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什么……意思。”云殊打了个酒颤。 “没意思。” 邢冷什么都没说,示意墨云锦躺回床上。 然而,墨云锦没有按照邢冷所示意的去坐,而是在一边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现在就解决了吧,我很累,不想浪费时间和浪费口舌。”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想要问什么尽管问,不要再事后再来打扰她。 云殊没想到她会这样,有些错愕。 反倒是叶卿卿,瞄了一眼邢冷,然后在心里冷嗤一声,不就是一个大夫吗?她怕什么? 难不成他还真能把她怎么样? 想到这里,叶卿卿又壮起了胆子,佯装担心地问道,“夫人这些日子去哪里了?难道是去散心吗?” “我们都可担心你了,整个京城都翻起来了。” 叶卿卿说话也很有技巧,她没有问墨云锦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问她去了哪里,只要墨云锦顺着她的话应了下来,那就成了墨云锦自己任性出逃咯。 接下来的情节,该怎么安排都是她的事儿了! 如果墨云锦说她是被人掳走的,那就更精彩了。 呵呵。 反正,叶卿卿断定了不管如何,墨云锦的名声都会受到一定的破坏! 她就不相信,一个名声都臭大街的人,到最后要怎么和她竞争。 叶卿卿心里如是想着。 “散心?开什么玩笑!”没等墨云锦回答,邢冷先行开口,“你是猪吗?不会说话麻烦你闭上你自己的嘴巴行不?” “她的事情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是她的谁?” 邢冷的话可谓是咄咄相逼,完全不给叶卿卿一点面子。 叶卿卿被骂得那叫一个尴尬,面色都有些煞白,她喃喃地说道,“我不过是担心……” “别特娘的用担心来做借口!谁特么跟你一样,人失踪了几天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只花蝴蝶似的,现在说什么担心,你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邢冷本来不想和叶卿卿计较的,可是这叶卿卿也是厉害。 他前脚刚警告过她,她后脚就若无其事地做这些令人恶心的事儿,现在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担心。 简直扯淡! 邢冷的话不可谓不毒,而且他说话的时候不像叶卿卿一样绵里藏针,而是直接指名道姓地说出来。 这不,他说叶卿卿打扮得花枝招展,房间里的墨云锦也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到叶卿卿的身上。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叶卿卿穿着的衣服还挺鲜艳的! 之所以吓一跳,是因为墨云锦知道,昨日里可是叶雨泽的生忌,作为叶雨泽的好妹妹,叶卿卿居然这般打扮…… 从来没有在叶雨泽和叶卿卿关系停留过的墨云锦,这一次心里怀疑了。 看着叶卿卿一袭黄色衣裙,头发还经过了精心的打理,正如邢冷所说,花蝴蝶。 云殊的脸色也黑了。 他之所以脸黑,更多是因为昨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怎么回事?”云殊沉着脸问道。 这么低级的错误,相信叶卿卿不会犯。何况昨天那种日子,还是叶卿卿提醒他的! 看到云殊眼里的不悦,叶卿卿顿时慌了,连忙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觉得这几天府里的气氛有些低沉,若是穿着明亮一些的衣衫,说不定能够带来阳光和好运。” “不是说人的心情好了,运气自然好了吗?” 不得不说叶卿卿也是长得一张巧嘴啊,听听,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 敢情她穿这么明亮的衣服,都是因为她墨云锦是吧。 墨云锦真是想笑,事实上她也真的嗤笑出声了,“别,真的别,叶姑娘你带来的阳光和好运,我真的消受不起啊。” 她相信之前那个男人说的话,绑架她的事情里,也有着叶卿卿的手笔。 说不定,把她弄出相府,就是叶卿卿这边做的。 不得不说,锦儿你真相了! 完全没想到墨云锦会这么不给面子的叶卿卿,面色有些难看。 纵然如此,她还真的不敢去嘲讽墨云锦,只能略微苦涩地道,“夫人何必这般,我不过是……” “不管你是什么,但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了。”出了这一次的事情,墨云锦是真的不想和叶卿卿周旋下去了。 和这样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人周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哪一天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得罪她了,她直接在背后捅你一天。 那真的死得太冤了。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虚以为蛇,所以,不要在我的面前表现你有多善良多温柔。” “不好意思,我不是男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这样伪善的姑娘。”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是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你,除非我自己的眼珠子瞎了!” 墨云锦这一次说的话真的是不留一点情面。 她把话说得很开,直接把叶卿卿的真实面目也给剖了出来,至于别人会怎么看,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呵。 在伤害她之后,还想要借着担心她的借口,来给她挖坑,有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天下有这么免费的午餐? 单蠢! 自负! “你,你怎么能这样!” 完全没想到墨云锦会说出这种话语,叶卿卿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像是受到屈辱后的声嘶力竭,她冲着墨云锦愤怒出声。 表现得,很好。 “对,我就这样,你要是看不惯呢那就别看,我也没有要求你担心我。” 墨云锦冷嗤,言语之中充满了讽刺,“我这一次发生什么事情,你不是知道吗?装什么?” “!!!” 叶卿卿眸孔顿缩,有一瞬间她差点要尖叫出声,很想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墨云锦会说出这样的话。 究竟有没有证据。 但她不可能自露马脚,因为她觉得这也有可能是墨云锦炸她的。 何况,就算墨云锦真的知道她做的又怎么样?反正墨云锦不可能有证据,她只要咬着不承认就可以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和离的最佳时机 第三十七章和离的最佳时机 想到这里,叶卿卿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她正要反驳,可是一双大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掐上她的脖颈。 “你做的?!” 低吼出来的话语带着雷霆之怒,完全不怀疑墨云锦说的话。 不说被掐住脖子的叶卿卿怔住了,就说墨云锦这个当事人,也微微错愕。 她没想到,选择信任她的人是邢冷! “我……不是,不是我……大人……” 头一次被人这么粗暴对待的叶卿卿,脸都白了。一双眼直勾勾地又充满希冀地看向云殊。 希望云殊能够把她从邢冷的手中解救下来。 对于叶卿卿,云殊一直以来都是信任的。 他从来不会怀疑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她跟她的姐姐一样,都是那般的知性善良。 如今,看到邢冷这般对待她,云殊是错愕的。 等他反应过来,脸上有着些许不赞同,“邢冷,放开她。” 呵。 没等邢冷回答,墨云锦先嗤笑一声。 她扫了一眼面前说着话,因为邢冷的动作而不喜的云殊,嘴角冷冷一勾。 这就是云殊。 不管在哪种场合上,都不会相信她的云殊!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个人是她墨云锦。 真是可笑。 “放开吧,何必为了我与你的好友翻脸?不值得不是吗?” 墨云锦淡淡出声,扫了一眼面前的邢冷,缓缓说出几句话。 她的言语之中不再带着情感,有的只是清冷。 如同,这些都是陌生人。 本来就因为云殊说的话而生气的邢冷,听到墨云锦那一句“不值得不是吗?”的话时,心里更是愤怒不已。 只是,墨云锦说的也是事实,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叶卿卿和云殊翻脸! 心里有些愤愤然,邢冷也是恼,松开叶卿卿的时候,直接用力地把她甩到了一边。 砰! “啊!” 被摔疼的叶卿卿尖叫出声,泪珠子滴滴答答地落下。 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着邢冷,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云殊的身上,“邢大夫,你怎么能这样?我又没有对不起你。” 又挖坑! 真是不知死活! 邢冷面色阴冷,冷笑出声,“我怎么样你了?是毁你名节了还是要了你的命?” 他说的话可真的是不留一点情面啊。 哪怕是叶卿卿,本来想借着自己的话,套出邢冷对墨云锦有着特殊情感的话,到这种地步也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太可怕了。 现在的邢冷就好像一只随时会扑上来的狮子,只要她稍微一个不小心,惹得他心里不快,他就会把她撕个粉碎! “我……我……” 他既没有毁她的名节,也没有要她的命。 这种问题听起来叶卿卿都觉得尴尬极了。 尤其是她现在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要是有事情没解决,就出去解决,别在我这里。” 墨云锦一点都不想看到叶卿卿那做作的样子,明明双眼恨不得巴在云殊的身上,还要装做可怜兮兮地看着邢冷。 真是够恶心的。 冷情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听得云殊直皱眉,“你怎么回事?” 消失了几天的时间,这刺是越来越厉害了。 现在连赶人的话都说得出来了。 墨云锦哪里不知道云殊的想法啊,正因为知道,所以她的脸色才依旧平淡,“我没怎么回事,大人若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呢,那就这么觉得吧。” 反正,她就是不想看到叶卿卿在这里,就是不想这好好的空气被污染了,怎么了。 有罪? 看到云殊皱眉的模样,墨云锦真是觉得可笑极了。 她以前是多惯着云殊,所以只要稍微一点反抗,他就觉得她做得不对怎么的。 呵。 可笑不可笑! “这一次的事情,你们要是想听呢,我就简单说一下就是了。不想听呢,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污染双方的眼睛。”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这些人! 没人想到墨云锦会这么说,就连邢冷也没想到。 她这是把全部的人都摒除在外了啊!当然,也包括为她出头的他。 邢冷有一种感觉。 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墨云锦的心封闭得更厉害了。 以前,云殊还能进她的心,可是现在,她的心似乎谁都容不下了。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只是担心你,所以……”一侧的叶卿卿看到云殊的脸色不对,当即冲着墨云锦开口。 “闭嘴!” 墨云锦的小脸冷了下来,一双桃花眼里蓄满冷意,“叶卿卿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你的姐夫,我也长了一双眼睛!” “你是骡是马,这一次的事情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别他娘地在我的面前装什么柔弱,装可怜,老娘看不起你!” “麻溜地给老娘滚出去!” 叶卿卿怔了,连羞臊也忘记了。 云殊错愕了,听到她一口一个“他娘”,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石化的状态中。 哪怕是邢冷,嘴巴也忍不住张得那叫一个大! 天!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清冷的姑娘,居然说粗话?! 这真的是被逼急了啊! 邢冷本来就相信墨云锦说的话,如今听到墨云锦这愤怒又毫不掩饰的话语,他更是确定,这一次的事情跟叶卿卿真的脱离不了干系。 “你……” 云殊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时而清冷时而粗暴…… “大人是舍不得让她离开?”墨云锦冷嗤,“还是说大人觉得,偌大一个相府,如今连一个让我安乐至死的地方都没有了?” 安乐至死?! 什么意思? 邢冷首先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往云殊看去,却见云殊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他本来还觉得墨云锦说的话莫名其妙,但现在看到云殊的脸色,他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不是的。 不是的! 安乐苑? 当初云殊把她安排到这里,打的就是“安乐至死”的主意吗? 想到这个可能,邢冷浑身都颤抖着自己的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云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云殊,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残忍? 他的好友居然说他残忍? 云殊本来因为墨云锦提起“安乐至死”这一个话题而不满,再加上现在邢冷那失望的神色,他的心里顿时有些闷。 他从来没有见过邢冷这么对一个姑娘,难道说,邢冷喜欢墨云锦?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突然觉得憋闷不已,然后,话语脱口而出,“我何处残忍?自从她答应嫁进相府,就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她想要的,我根本就不可能给她!若不是皇上赐婚,我怎么会娶她?!” “呵呵呵……” 云殊的话刚刚落下,墨云锦笑了。 她扯起自己的嘴角,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从她艳绝又带着悲戚的笑意中,邢冷感觉到的是她的心千疮百孔。 他嗫嚅着嘴角,想劝说她看开点,可这些话,他真的是劝说不出来啊! “大人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不是吗?”笑意突然收停,墨云锦嘴角冷冷一勾,突然又恢复回那一个清冷的模样,“你说得对,嫁进相府,不过是我自食恶果。” 而这个恶果,她现在已经尝到了。 云殊啊云殊,我一直以为,也许在时间的推移下你会看到我,但现在看来,我真的是奢望了。 这才反应过来的云殊,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句话有多么的伤人。 他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 解释? 他要怎么解释? 她会相信吗? 何况,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不是吗? 无法否认。 “娶我,委屈吧。” 墨云锦累了。 她以为在这件事情中,她能够坚持下去,但现在,她终于决定放弃了。 没用。 有什么用呢? 不管她怎么样,他都不会看她一眼的。 一如这一次,她被绑而他依旧如往常一样,拜祭喝酒,样样齐全,不是吗? 似乎听到心碎的声音,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此时更是苍白不已。 “别!” 邢冷一眼就看到她的神色变化,眸色一深,顿时上前,“深呼吸,不要激动!” 也是这个时候,云殊才发现她的脸色极其难看。 他下意识地上前,墨云锦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既是离他远了,也没有让邢冷上前。 “我现在很冷静,没有激动。” 心悸,不过是因为受不了那种疼痛罢了。 墨云锦嘴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抬手抚上自己的心窝,这里,早已经痛了多年。 这种痛,非但没有随着时间麻木,反而因为时间越发的严重。 可笑的是,居然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有的心病。 心里酸溜溜的,墨云锦低头嘲讽一笑,抬头时桃花眼里充满了清晰。 “听说这一次出事,皇上也有插手。”墨云锦淡淡地道出一句话,“如今我回来了,你也可以进宫交差了。” 第一次。 第一次觉得“进宫交差”这四个字是那么的侮辱! 云殊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墨云锦薄唇一张一合,“刚好,也带着我一起进宫吧。” “这个时候,是和离的最好时机。”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一纸休书 第三十八章一纸休书 一句话,炸得在场除墨云锦之外的三人,外焦里嫩。 叶卿卿没想到,自己一直视为情敌的墨云锦,居然会舍得和云殊和离。 但,她还是没能忍住小气而阴谋地想着,这也许是墨云锦的计策——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想到这个可能,叶卿卿看向墨云锦的眼底,带着深深的防备。 她不知道的是,墨云锦虽然也有心机,但她根本不屑用这种办法。 也就是说,提出和离,是她经过深思熟虑而做下的决定。 虽然,这与她当初进入相府时的目的背道而驰,但没关系了,她决定放自己一马。 再说云殊,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墨云锦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了。 包括上一次,这应该是第二次了。 而她,提出和离时冷静而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眼里坦荡而澄澈。 他有一种感觉——她不是以退为进,她是认真的。 可是,为什么在她提出和离的时候,心里会有些不乐意? 甚至有些愤怒? 他不应该高兴吗? 云殊真是有些闹不懂自己的内心了,但想到墨云锦刚才说的那一句“这个时候,是和离的最好时机”,他眉头微微一拧。 “不行。” 还没等邢冷从墨云锦主动提出‘和离’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呢,云殊的一句回答,炸得他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他是听错了吗? 这个时候,云殊应该高高兴兴地同意,不是吗? 毕竟他根本就不喜欢墨云锦,甚至娶墨云锦时,也是这般的为难。 那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不说邢冷现在猜不透云殊想的什么了,连叶卿卿都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殊,甚至,她的反应比邢冷还要激动许多。 “为什么不行?” “大人,你不是不想娶她吗?为什么不同意?” 叶卿卿真是忍不住了。 怎么能呢? 怎么能这样呢! 明明只要他同意和离就好了啊! 叶卿卿怎么也没想到,不同意和离的人居然会是云殊! 这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相较于叶卿卿的激动,作为当事人的墨云锦也只是一瞬间的诧异,很快就恢复过来。 她一脸清冷,似乎在问‘今天的天气好像不错?’之类的话,“为什么?” 轻描淡写,根本听不出她在不在意这件事情。 站在一边的叶卿卿恨极了。 她觉得墨云锦就是故意的,正对了她之前心里想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不然,大人为什么会不同意? 反正,对叶卿卿来说,不管云殊做什么决定,她都能够找到理由,把事情怪罪到墨云锦身上。 “就算要和离,现在也不会是好时机。” 云殊冷着脸说着,面色有些阴沉,“这一次的事情,我会向皇上说明,你不用去了。” 他已然做下决定。 墨云锦觉得可笑至极,“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从他的犹豫中,墨云锦总算明白过来了,她抬脚拦在云殊的面前,眉角冷冷一挑,“我,不需要你云殊的可怜!” 是的,不需要。 他大概是觉得她刚消失几天,回到相府,若是在这个时候闹出和离的事情,对她对他都不好。 但这个年代就是这么现实。 就算和离的事情他也得负责任,其他人却是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 流言蜚语,是可怕的。 但她不需要云殊的可怜,“如果你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会造成对我名声的影响,那没必要。” 她的名声,早已经在几年前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她需要名声吗? 呵呵。 “你!”真正的心思被猜穿,云殊的面色有些难看,但他扫了一眼面前的墨云锦,瞧着她苍白的小脸,还是没有同意墨云锦所说,“反正,和离我不同意。” 至少现在,他不会这么做。 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很重要,他自然是重要的。 嫁给他,她已然没什么好名声可言。若是再因为这次的事情,她和他和离,而她成为千夫所指,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呵,云殊,你把我当做什么?”墨云锦真是想笑了,她甚至想要一巴掌抽到云殊的脸上,让他好好清醒一下,“我说了,现在是最好的和离时机!过了这一次,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说服皇上!” 何况,和他在一起,她的危险性不知道加大多少倍! 就说叶卿卿这个狠毒的,她有时候也防备不来。 他究竟想怎样? 她想松手了,他却以“不是时机”把她给打发了。 天下有这么好的事情? 墨云锦真是想笑了,“别以为你现在不和离是对我名声的维护。云殊,你实在是太自以为是!” “这一次出了这种事情,不管我有没有出事,但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我就是一个不贞的女人!” “你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和我和离,还能保存我一点脸面。” “若是以后呢?以后你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与我和离,我又该与何种方式去面对世人?” 墨云锦每说一句,云殊的脸色就黑一分。 直到她把话说完,云殊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 “这一次你根本没出事情,怎么就不贞了!” 大概是被墨云锦给惹恼了,云殊的语气也跟着不好了。 呵。 没出事情? 墨云锦自嘲一笑,殊不知她这样的笑容看在叶卿卿和邢冷的眼里,却是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太好了! 虽然人没死,但应该受了不少苦,甚至可能失身了! 叶卿卿因为这一个发现,顿时心花怒放,表面上却不敢有所表现。 反倒是邢冷,有些担忧地看向墨云锦。 她,应该受了很多苦吧…… “大人这是自欺欺人呢,还是觉得这一次我没在府中,如叶姑娘所说,出去散散心?” 除了这个意思,她真是不知道云殊说出这么一句话,有什么意思了。 云殊一噎,突然发现话题兜兜转转下,又回到了起点——谈论她这几日没在府中的原因。 没得到他的回应,墨云锦笑了笑,“大人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默认叶卿卿说的话。 “……是!” 良久,云殊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却是惊得在场几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叶卿卿简直不敢相信云殊会相信自己挑拨离间说的话,可她的心里此时没有一点喜悦! 比起挑拨离间,她更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和离,最好就是云殊给墨云锦一纸休书! 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至于邢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他听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一向是非分明的云殊,居然相信了叶卿卿之前说的话,完全否定了这一次墨云锦发生的事情!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邢冷表示自己完全不清楚。 他下意识地看向墨云锦,生怕墨云锦会因此受不了。 然而,他看到了一副同样令他错愕的画面——墨云锦非但不伤心,反而笑了。 “不错,大人果真是爱屋及乌啊。” 因为爱叶雨泽,所以连叶卿卿都毫不犹豫地相信! 她今日,算是彻底地看清了。 嘴角微微一勾,她的薄唇里却吐出了这世界上最冷的话语,“既然不和离,那,我给你一纸休书如何!” 懵了。 云殊、邢冷包括叶卿卿在内的三人,都懵了。 他们居然听到墨云锦说,要给他云殊一纸休书! 世道变了吗? 不。 变的大概是人! 从古至今,向来都是男方给女方一纸休书,哪里有女方给男方一纸休书的? 而且,云殊可是当今的国相啊。 若是真的让墨云锦这么做了,他的里子面子全都丢了。 叶卿卿是首先反应过来的,她当即也顾不上别的,冲着墨云锦大声质问,“夫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是要毁了大人的仕途吗?” 一纸休书! 亏她想得出来! 就算真的要休,也绝对是大人先休了她,凭什么她休了大人啊。 何况,这种事情绝对能够影响到大人的仕途,这怎么行?! 毁了他的仕途吗? 墨云锦很是认真地在心里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面前面色通红的叶卿卿,“对,他不答应和离,那我便毁了他仕途,你能如何?” 不和离,便毁他仕途! 很是认真的话从她的嘴中说出,当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叶卿卿怔了。 她没想到墨云锦真的会这么做! “所以,不想他的仕途被毁,那就努力地劝服他,好聚好散。” 甩下一句话,觉得这空气实在憋闷得厉害的墨云锦,转身往外面走去。 离开院门时,还能听到邢冷从内追出,带着一丝担忧地大叫,“你身体不好,你去哪儿?!” 墨云锦不是没听到,只是不想回答。 莫名其妙的关心她不需要,她始终,都是需要习惯孤独的。 墨云锦离开了,反倒是邢冷,追出去没找到人,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气愤地扫了一眼云殊,“你不出去看看?” 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才刚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 “没什么好担心的。”云殊冷情地回答,“她若是想散心,那就让她散个够。”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苦点累点没关系 第三十九章苦点累点没关系 从墨云锦的安乐苑离开后,叶卿卿安静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当房门关上,坐在梳妆台前、上一息还格外恬静的她,顿时大变脸,用力地把梳妆台前的胭脂俗粉狠狠地摔在地上。 “疯了!都疯了!” 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后,叶卿卿并没有泻火,反而觉得一股怒气从自己的头顶蹿起,那速度快得她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啊!!” 像疯了一样,叶卿卿压抑地大叫出声。 等到她把房间里能扔的东西都扔得差不多时,她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看着狼藉的房间,她平下心来,开始默默地收拾起房间。 来到相府这些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控地大摔东西,大砸东西。 然而,她依旧一点心虚都没有。 上一息她还狰狞得跟个夜叉,下一息她便平静得如那花中仙子。 这是一个,沉着又有心机的姑娘。 等到叶卿卿把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该扔的扔到一边时,她才站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双眼猩红的自己。 叶卿卿突然一笑。 镜子中的人也跟着她一笑,只是怎么看那笑容都有些勉强。 “墨云锦,是吗?” “这一次,我没弄死你,下一次,我看你怎么逃!” 镜面中的人儿,面部突然变得格外扭曲,可她的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减。 直到她彻底冷静下来,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恢复回往日那个温柔恬静的叶卿卿,踏出房门,她往云念泽的院子而去。 …… 已经离开相府的墨云锦可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发生的个中事情,此时她一袭白色衣裙,走在路上还真的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实在是她那一张脸配上这一身衣衫,加上浑身的气势,就好像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让人忍不住顿足观望。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他人的目光,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尤其是有些人的目光还格外的不怀好意。 柳眉一拧,墨云锦直接往另一边走去,她想她有必要把自己伪装下再出来。 当她停留在某家店面时,突然低头讪讪一笑,她怎么忘记了,她根本就没有一枚铜钱! 拿什么来伪装自己? 想到这里,墨云锦转身,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该寻思个办法赚钱,一边走着路。 “诶……” 走着走着,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 墨云锦以为自己要撞上了,头也不抬地往另一边走去,然而,她往哪边走那人便往哪边走。 本来就有些心烦意燥的墨云锦有些恼了,直接抬起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竟然是一个看起来格外俊朗阳光的公子哥! 真是吃饱了撑了。 虽不至于以貌取人,可京城里大多数公子哥都是不学无术,墨云锦自然而然地把面前的人当作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行列了。 “你想做什么?” 墨云锦拧起眉头,往后退了两步,面色不虞地道。 只见那公子哥微微皱眉,没有回答她只是一直盯着她。 无聊! 墨云锦在心里默默地评价上一句,转身就要走。 然而,那公子哥再次拦在她的面前。 “诶!” 还拦上瘾了是吧? 别以为她现在身体没恢复就不敢揍他。 大概是对方也知晓她的性子,看到她攥了攥拳头,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开口便道,“真是没良心!换个装就不记得我了。” 这声音……! 傅子箫! 墨云锦完全不敢相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傅子箫。 她错愕地瞪大双眼,“你?傅子箫?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续三个疑问出来,傅子箫眉头轻皱,“你不认识我?” 居然还这么疑问? 被问到这里的墨云锦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和傅子箫解释。 可傅子箫明显不打算翻过这个话题,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开口说道,“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吧。” 在这里站着,简直是让别人当猴子看。 傅子箫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很快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墨云锦往附近的茶楼而去。 直到,进入茶楼客厢。 看着客厢的环境,墨云锦忍不住感叹,“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 这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都是茶楼,而且环境清幽,还真令人心情不错。 “说得好像你没钱一样。” 傅子箫白了她一眼,见她除了刚见面那会有些奇怪外,现在倒是恢复回之前的模样,悬起的心也放下不少。 “我真没钱啊。” 墨云锦也没把他的话当真,却还是如实地回答,“你要是有时间啊,就帮我留意一下附近有什么女子可做的活计,我好赚几个银钱潇洒下。” 傅子箫一时也分不清她这话里的真假,也只能随便回答,“你还需要找活计?开什么玩笑?” “家中的男子呢。” 在傅子箫心里,他一直都以为墨云锦是未嫁之人,话中的“男子”自然是指亲人一类。 墨云锦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的将军爹爹,可是,她的爹爹已经离开她了。 紧接着,她想到了云殊。 呵,这个男人真的是有不如没有呢。 “没有了。”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墨云锦侧头看向窗外。 这茶楼所在的位置本就极妙,再加上傅子箫包下的客厢也是特别,打开窗户,一眼就能看到那一条横穿整个京城的河流。 看着那流淌的河水,墨云锦的思绪也跟着飘了出去。 水大概是自由的吧? 至少束缚它们的是河道。 可人呢? 各种规矩各种环境。 墨云锦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自己,有些消极了。 “……抱歉,我不知道。”傅子箫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眼里带着歉意。 墨云锦还没回过神来,不过她有听到傅子箫的话了。 “没关系,有些人存在就跟没存在一样,我都习惯了。” 她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让傅子箫的心里狠狠一沉! 傅子箫不由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再联想到墨云锦这一句话,他不由把事情往这方面想。 原来,她跟自己一样吗? 有一个家跟没有,差不多吗? 不得不说,想的起点不一样,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差不了多少。 即使是胡猜的,傅子箫也猜到了不少。 因为她这一句话,傅子箫再联想到她刚才说的话,眉头不由微微一拧,“你真的决定找活计了?” “啊?” 墨云锦有些迷糊地回过头来,茫然地看向傅子箫,完全忘了自己刚才那一句脱口而出的“有些人存在就跟没存在”的话。 呃…… 对上墨云锦的眼神,傅子箫突然有点面红心跳的。 他有些别扭地移开自己的眼睛,再次重复自己刚才说的话,末了不忘埋怨一句,“想什么呢,连我说话都没听到。” 墨云锦直接忽略了他那一句埋怨的话,很是认真地点头,“是啊,我没必要开玩笑啊。” 她本来是打算盘个店面,然后自己做东家,只是她囊中羞涩啊。 只能退而其次,自己先找个活计,存上一些银两,再开始做自己计划中的事情了。 “想找个什么活计?”既然是她要做的事情,作为朋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傅子箫很是爽快地开口问了。 同时,他也在心里忖量着什么活适合墨云锦。 毕竟,墨云锦的长相实在太惹眼……找个活计也得小心。 当然,这些话傅子箫不可能说出来,他自己心里记得就是了。 “嗯,这个嘛……”就得好好思考下了。 墨云锦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开始仔细地思考,时不时地皱眉时不时地抿唇,看起来还真的是格外生动。 傅子箫发现自己的眼睛都要黏在她的身上离不开了,有些尴尬地移开自己的视线,却还是时不时地偷瞄她几眼。 没办法,实在是她今日里太耀眼。 那段时间她男装打扮,他就觉得她是个妖孽;而今日,她突然女装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着实让他惊艳了许久。 哪怕现在,他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嗯,想好了!”认真思考的墨云锦突然一拍桌子,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最好找个银钱多些的,苦点累点没关系的。” 被她拍在桌子上的声音震回神来的傅子箫,听到她这句话,愕然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啥? 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最好银钱多点的,苦点累点没关系”? 她可是个女子! 她是不是都忘记了! 傅子箫有些不赞同,“你就这么缺钱?这慢慢来不行?” “对啊。”想着傅子箫是长期在京城里的人,对京城比她了解多了,墨云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准备自己做个小本生意,不过没有本金,所以我得先赶紧赚了本金。” 因为把傅子箫当做朋友,所以她也能在傅子箫的面前,坦然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反正傅子箫也不会怀疑她,她也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做小本生意?”傅子箫眼睛一亮,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她急需银钱的原因是如此。 刚才他还以为她在家中过得极其艰难呢,没想到她自己是一个有想法的。 “你想做什么生意?” 正文 第四十章 商量 第四十章商量 “嗯,想做一些自己熟悉的,比如说刺绣什么的。” 既然想让傅子箫帮忙找一下活计,有些情况还是得让傅子箫了解一下。 “开个绣坊,本钱肯定不少。”墨云锦搀着自己的下巴,拧了拧眉头,“你若是帮我留意活计,最好能找一些工钱高些的。” “还是那句话,苦点累点没关系的。” 她不是受不了苦的人。 听她说到‘苦点累点’时,完全没有任何反感的意思,傅子箫不由觉得奇怪。 “你在家中,经常干苦活重活?” 要不,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愿意干那些苦累的事儿。 何况,现在姑娘家家的,都是在家中养性子,不是学女红就是琴棋书画,哪里像她,想着办法赚银钱。 “呃……这个,也不算是吧。”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实在不可能详说。 她总不能告诉云殊,她在边关呆过好几年的时间。 边关是个令人疲累的地方,何况她在边关的那些年,还是水云国和东离大战的时候,哪里有平静可言。 累,那是一定的。 她都已经习惯了。 墨云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时间充实。 但她这句模拟两可的话,听在傅子箫的耳里,反而成了一种默认。 想到她府里的情况,比自己所处的环境还要糟糕,傅子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默默地拿出自己的荷包,推到墨云锦的面前。 看着那精致却又不失男儿气概的荷包,墨云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是干什么?” 她确实有些不明白。 毕竟她和傅子箫认识没多久,这次也才是第三次见面。 他突然把荷包送到她的面前,她觉得有些许的诡异。 “你不是要做生意吗?这是你做生意的银钱。”傅子箫很是直接地说道。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墨云锦早就清楚了这个道理。 但对于傅子箫这个人,她并不愿意这般恶意地去揣测。 “我不能要你的银钱。” 墨云锦把荷包推回到他的面前,眼睛一眨不眨,“我确实要做生意,但我可以自己攒足了银钱再盘个店面。” 无功不受禄,即使他们现在是朋友。 “你!” 傅子箫有些生气,“你究竟在坚持什么,我给你银钱又不是图你什么。” 他以为她拒绝他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借着这个钱行不轨之事。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想多啦。 “我没说你给我银钱就是图我什么啊。”墨云锦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前两次看傅子箫是个懂得变通的人,但今日里再次见到,她怎么就觉得傅子箫有些蠢蠢的? “无功不受禄。”见他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墨云锦有些好笑,但始终还是担心他会气坏,开口解释道。 “但你我是朋友。”所以,我帮你是应该的,傅子箫如是想着。 墨云锦差点笑了,“照你这么说,只要是朋友,凡是有金钱方面的帮助,你都会帮忙?” “这……” 傅子箫有些犹疑了,实在是他没有这么‘大方’地帮助过人家啊。 再说了,他圈子里的人也不需要他的资助啊。 “救急不救穷,你可要记得了。”没得到傅子箫的回应,墨云锦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 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她还是提醒他一句。 “你这事儿不是急吗!”直接在她的话里找到了漏洞,傅子箫连忙地说着。 被自己坑了一把的墨云锦:“……” 她怎么就觉得这人说不通呢。 有些无语的墨云锦,到最后还是直接开口,“我不能要你的钱,虽然你我是朋友,但还不至于到救急的地步。” 她真是不知道傅子箫怎么想的,居然敢直接把银钱给她。 这是缺根筋呢,还是太过在乎朋友情谊了? “照你这话,是不把我当作朋友?”本来就因为她的拒绝而不悦的傅子箫,听到她这样的回答,脸上更不悦了。 她哪里有这个意思了? 墨云锦觉得自己真是冤枉极了。 “我只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你给我钱的地步啊! 何况,就算是兄弟,数目也得分明啊! 你一个大男人,给我一个姑娘家银钱做什么? 墨云锦真是欲哭无泪,想解释又无从解释。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这银钱你便收下了。”既然荷包已经出手,他又怎么可能收回? 何况,他是真的想帮她。 “先别着急着拒绝,这钱权当我借你的,等你盈利了再还我也不迟。” 终于,被脑浆堵住思考能力的傅子箫,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了,开口补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云锦真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她看着再次送到自己面前的荷包,小脸上愁云密布,“你就不担心我到时候拿着你的钱跑没影了?” 就没见过这么热心的人,一时间真是有些不适应。 “怕什么。” 傅子箫很是不在意地说道,“若是你真的这么做了,只能说我没有认清人而已,用钱买教训,也不错。” “何况,我很相信我的目光。” 你不会是这样的人。 傅子箫的话里,明明白白地表达着这个意思。 墨云锦默了。 信任的感觉…… 她从傅子箫这里得到了信任! 简直不敢相信。 许久未有的情感一下子覆盖上她的心头,墨云锦微微敛眸,心里有些发颤。 被信任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眼睛莫名有些酸涩,墨云锦再次低了低头,眨巴着自己的眼睛,意图把眼中的酸涩给眨过去。 “我说真的!这钱你就拿去用吧,你不是要做个生意吗?想来一定会很快回本的!” 见她低头不语,傅子箫还以为她在犹豫,担心她会拒绝,他很是着急地开口说着。 “我都不怕,你在怕什么!” 他有些恼了。 墨云锦却忍不住抬头笑了,“好。” “……” “啊?” 傅子箫先是愣了那么一下,随后张大嘴巴,很是不敢相信地应了一声。 见他这般呆模样,墨云锦觉得好玩极了:“我说,你这钱,我借了。” “喔!那就好那就好。” 傅子箫懵得连连点头,这呆模样实在像他求墨云锦借他的钱,而不是墨云锦缺钱问他借。 “这样吧……” 墨云锦想了想,很是厚道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钱呢,暂时算我借的。” “我不是做生意吗?到时候生意好了,就七三分,我七你三。若是生意不好,这钱我原封不动地还你。” 傅子箫再次懵了。 他没想到墨云锦居然还在较真着这件事情呢。 他能理解她说的意思,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吃惊,“你的意思是,你盘店面做生意的时候,利润分我三成?” “是啊。” 墨云锦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傅子箫借钱给她,看起来是借钱,实际上这人情她欠大发了。 她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啊。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偏偏傅子箫就是这个“雪中送炭”的人,这其中的情谊,又怎么能用银钱来计较。 “不行不行不行。” 意外的是,傅子箫并不同意,他连连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格外认真地说道。 “你一个姑娘家做生意本来就难,刺绣什么的我又不懂,怎么能占你的利润?这不行。” 傅子箫不赞同。 从他的拒绝当中,墨云锦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 心里泛上一丝感动,说起话来也随意了许多,“对别的姑娘家来说,做生意确实是难,但对我来说,这生意是很轻易的。” 她倒不是开玩笑。 她非常肯定,只要她有足够的本金,再给她一段时间,她一定能够赚得金盆满钵。 “这……” 傅子箫还想要拒绝。 他相信墨云锦说的话,实在是她给人的感觉太过自信,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 但不管轻易还是艰难,都是她的劳动成果,他怎么能不劳而获,分一杯羹。 “哎!我说你就别想了。” 见他都要抓耳挠腮了,墨云锦有些无语了,“要不这样吧。做生意呢,首先需要的是本金,然后就是周转的银钱。” “现在本金有了。”她指了指桌面上的荷包,“周转的资金还没有呢,你要是觉得这三成的利润亏了我,那到时候我需要周转银钱的时候,就朝你要,你看可以吧?” “这可以有!” 本来还十分抗拒的傅子箫,听到这里心里终于舒服多了。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那你可得答应我,到时候你需要用银钱的时候,可得跟我说啊。” “行,我不跟你客气,你都答应了,咱们可就是合伙人了,跟你没什么客气的。” 墨云锦笑着说道。 “这还差不多。”听到墨云锦的保证,傅子箫终于放心许多。 他是真的担心墨云锦需要银钱周转的时候,不找他却让他享受那三成的利润,这样他可不愿意。 不过,有了墨云锦的话,他也可以放心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个人认识没多久,但他对墨云锦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 果真奇怪。 “那,店面方面你有什么意见吗?”妥善地处理好这利益关系后,墨云锦开始与傅子箫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受委屈 第四十一章受委屈 两人交谈得十分愉快。 对墨云锦来说,傅子箫本就是谈笑风生的人,她也从来没把他当作那些纨绔的公子哥。 但今日与他交谈生意上的事情,他竟也说得有条不紊,更是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虽然傅子箫有些尴尬地跟她解释,是因为他对生意方面也有兴趣,不过碍于一些原因没有自己做,却是有一定的了解。 但对于墨云锦来说,这是他掌握的学识,能够真正运用出来,着实是个人才。 对傅子箫来说,他以为墨云锦做生意是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但应该还没什么实际性的想法。 但与墨云锦的交谈中,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她也许是真的想要解决生活的困境,但她绝对是个经商的天才! 甚至是他,在听到她一字一句的话时,还有各种详细而清晰的思路时,他清楚地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就算现在是,以后也不会是! 等到两人从茶楼中出来,已经是黄昏后。 看着已经落山的夕阳,墨云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时间过得还真快。” “嗯。” 傅子箫赞同道。 每一次和墨云锦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都很快。 “哎,对了,以后我怎么联系你?”很快,傅子箫把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想了起来。 墨云锦拧了拧眉头。 她并不想让傅子箫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你不要误会。”见她有些为难,傅子箫唯恐她误会,连忙解释道,“只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想找你喝个茶聊个天也找不到人。” 说到这里,傅子箫眸色微暗。 自那天白一没能安全把她送到府中,他就再没见过她。 开始,他以为她生他的气了,所以不想见他。 可是到后来,时间越长他心里越是担心,怎么也找不到她这个人。 这也导致他今日见到她的时候,发了好一会的呆。 “这样吧,咱们明天就在这所茶楼碰个头,然后一起去看那个店面。等店面盘下来之后,你有事就到店面找我。” 墨云锦说出了目前唯一的一个办法。 傅子箫没有拒绝,很是坦然地接受了,至少这样还能够了解她的去向,找人还是能够找到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吧。” 彻底地把事情商量好后,墨云锦一边走一边朝着傅子箫挥了挥手。 那修长的身影,在参与的夕阳光亮下,格外的修长。 相府。 墨云锦回到相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其实,她大可在天黑前赶回来,但她一点都不愿意。 只因为这相府中的气息太过压抑,她宁愿在外面孤独地游走,也不愿意在相府之中呆得过久。 但,不管她愿不愿意回来,她都是要回到这相府之中的。 “呜呜呜……” 就在墨云锦轻松地从后门而进时,突然听到一阵细小的呜咽声响起。 是个孩子? 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墨云锦,顿了顿自己的脚步,听着那一声声压抑又细小的呜咽声,想起了自己曾经那无助的模样,还是往哭声的声源处走去。 只是,当她看到以同样方式,拱到那花丛中的小人时,有些小小的无语。 这孩子,好像是相府的小少爷啊。 也不怪她认出他了,实在是上一次他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再加上他这声音有些特别,即使听过那么一丁点,墨云锦也记住了。 “哭什么?” 想了想,墨云锦还是半蹲在他的身后,低声地问了一句。 那小家伙好像没想到身后居然来了人,小小的身子用力地往花丛中拱,看得墨云锦都觉得被刮过的身子疼。 “你这小家伙,脾气还挺犟。” 墨云锦有些无奈,只能伸手把他从花丛中抱了出来。 主要的是,那花丛的杆儿也是刺人的,他这么往里面拱,真是让人心疼。 当她把他抱在怀里,看到那一双如小鹿般水汪汪又充满了可怜的小眼神时,墨云锦的心儿都化了。 “怎么每次在这里见你,你都拱这里面来呢,把自己当小猪?” 墨云锦轻笑出声,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上他的头发。 “呜呜……” 云念泽有些不适应地蹭了蹭自己的身子,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墨云锦眉头轻拧,顿时低头,正好闻到一股在泥土里夹杂着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墨云锦很是确定。 云殊有多宝贝这个儿子她是知道的,虽然她进府前跟云殊提出过不会带这个孩子,但那时是不想碰到自己的伤口。 如今见到他不舒服,她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疼……” 良久,云念泽终于吃痛地哀嚎那么一小声。 就好像是一只有气无力的小猫儿在她的怀里呻吟着,听着可怜极了。 对这种软软的又小小的包子,墨云锦真的没有抵抗,她低头看了一眼云念泽,“那,我送你回去,让你姨帮你……” 话还没说完呢,怀里的小家伙便是剧烈地反抗着,不停地摇着自己的脑袋。 更让墨云锦觉得奇怪的是,他居然浑身都在颤栗,似乎格外的恐惧! “怎么了?” 墨云锦也有些慌。 她不是第一次照顾孩子了,以前在边关的时候,有空的时候也会帮那些城民们带带娃。 但现在,对上这个小家伙她有点手足无措。 “不要,不要,不要……” 云念泽一边哭一边摇头,那小模样可怜得哟。 墨云锦看着也觉得心疼,正准备说带他回自己的院子里帮他处理时,却是有一丫鬟从不远处匆匆而来。 看到她怀里抱着云念泽,好像她是仇人一样,用力地把云念泽从她的怀里夺了过去。 墨云锦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完全没想到丫鬟会这么做,所以没有一点防备的,云念泽被抢了过去。 “哇!” 云念泽直接哭了出声,也不知道是受了委屈还是受了惊吓。 反正等墨云锦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丫鬟已经义正言辞地质问起她来,“夫人,你对小少爷做了什么?”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就算小少爷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用这么虐待他吧!” 狠心? 虐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墨云锦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有好几个人从刚才丫鬟跑过来的地方跑了过来,见到丫鬟怀里抱着的云念泽哇哇大哭,纷纷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也是个嘴巧的,她没说墨云锦虐待孩子,只是说自己来到的时候,新夫人抱着小少爷,然后她见小少爷两眼泪汪汪的,所以把小少爷接了过来。 谁知道刚接过小少爷,小少爷便哭了起来。 呵呵。 这让她墨云锦的怀里就可怜兮兮,想哭又不敢哭,这出了墨云锦的怀里就哭了起来,若说墨云锦没做什么,谁信啊! 所以,当丫鬟把话说完的时候,就差着明说这云念泽是墨云锦弄哭的了。 墨云锦是冤枉的。 她不过是好心哄这个孩子,甚至把孩子从花丛里抱出来,现在却成了她虐待这个孩子,是个恶毒后妈,任谁谁能忍得住? “小少爷,你说句话。” 墨云锦的面色有些冷,但她还是挺冷静的。 她相信这个孩子至少会为洗刷她的冤屈。 被众人戳着鼻梁骂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尤其是,这种关于到道德的事情。 “嗤!夫人,你可别吓唬小少爷了,小少爷的胆子小,经不住你吓。”那个把白色描成黑色的丫鬟,格外不屑地说道。 嘴里叫着夫人,说的话没有一点尊重墨云锦的意思。 “闭嘴!” 听到这人聒噪的话,墨云锦有些恼得慌。 她最讨厌这些挑事生非的人了,尤其这人还是个丫鬟,简直不能忍。 “闭嘴就闭嘴。”丫鬟很是不屑地把头扭到一边,却朝着身边的丫鬟道,“瞧瞧这新夫人多有夫人的气势,多有夫人的架子。不愧能成为相府的新夫人。” 那丫鬟说的话,格外的刺儿。 再加上她那一张能把死人说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嘴,绝对是影响力极大的。 果然,那前来的丫鬟们纷纷低头交耳。 墨云锦的听力好啊,所以她清楚地听到这些丫鬟们对她的怀疑对她的看不起。 若问墨云锦此生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会说,是怀疑! 所以,当她听到丫鬟的话,明知道不能跟她们计较,也没有必要听她们的话时,墨云锦还是忍不住当真了。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被丫鬟抱在怀里的云念泽,一字一句地道,“小少爷,麻烦你说句话。” 她不过是路过,好心地把他给抱出来! 或者,他简单地说一句“不是因为她哭”的话也可以啊! 但,墨云锦注定失望了。 不管她问了多少遍,那被丫鬟抱在怀里的云念泽都一直在哭,根本就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丫鬟们纷纷指责她,说她是个恶毒后妈,说她没有度量,说她不配做相府夫人。 各种各样指责的话语,就这么在她的耳边响着。 墨云锦的精神都紧绷到一定的程度,她失望地看了一眼云念泽,好一会目光冷冷地落在那几个丫鬟的身上,“我不配做相府的夫人,你们配?” “知道辱骂皇上亲自赐婚的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剧烈争吵 第四十二章剧烈争吵 回到安乐苑的墨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疲惫地和衣躺在床上,耳边依旧不停地响着那些丫鬟指责的话。 更让她忘不掉的是,她希望云念泽开口说出真相,那孩子只顾着哭的画面。 又一次好心被当驴肝肺。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 砰! 就在墨云锦躺在床上,双眼都已经合上,即将进入睡梦之中时,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直到进入内室之中。 “你还睡得着!” 才刚刚睁开双眼,还有些迷糊的墨云锦,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充满了猩红和愤怒,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要把她剥皮拆骨。 恐怖,太恐怖了! 自认自己已经看尽了人间黑暗的墨云锦,因为这一双眼睛,心里也在不停地颤抖和恐惧。 但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表现出一分一毫的恐惧。 “你什么意思?” 突然冲进她的房间,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还觉得她不应该睡着。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怒气冲上头顶的云殊,瞧见她这个模样更是来气,他用力地直接把她摔到了床上。 砰! 他的力度真不小。 墨云锦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 可是,结束了吗? 不。 远远还没有。 因为疼痛,墨云锦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而云殊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谁给你的胆子伤了念泽!” 谁给你的胆子伤了念泽!! …… 耳边一直在回响着这一句话,已经震惊的墨云锦顾不上疼痛,一脸错愕地看着云殊。 那一双清冽的桃花眼里,此时有的只是满满的陌生。 他说什么? 他说她伤了他的宝贝儿子? 墨云锦真是宁愿自己听错了,但云殊的模样很清楚地在告诉她,她没听错。 相反的,她听得格外清晰。 “当初你进府时,提出不照顾孩子,我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你!” “但你,你做了什么?啊?” “念泽不需要你来照顾,你心里不爽快了就找他的不痛快,是吗?” “你知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伤在他身,也会伤在他心!” “你真是恶毒!” “我当初就应该违抗圣意,也不应该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娶回府!” …… 刚才的墨云锦还在计较那些丫鬟们说的话难听,但现在,她却是宁愿听那些丫鬟的指责,也不愿意听他的怒喝。 他说,她心里不痛快,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在一个孩子的身上。 他说,她恶毒。 他说,他宁愿违抗圣意,也不应该娶她这个恶毒的女人。 一句又一句的话,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 墨云锦突然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脑袋开始眩晕,眼前开始发黑。 直到,她整个人昏过去。 “装什么死,你给我起来!去给念泽道歉!” 依旧气在头上的云殊完全没发现墨云锦的异样,他觉得墨云锦是装的。 这个时候,在他看来,墨云锦就是一个心机极重的女人。 可是,当他双手把人提起来却没有一点反应时,他心里一“咯噔”。 蓦然想起她失踪前发生的事情。 他整个人都慌了。 上一息,他还在因为云念泽的事情而不停地谩骂她,下一息,他则是因为她突然的昏迷,抱着她匆匆离开了安乐苑。 邢冷刚刚处理好云念泽身上的伤口,正踏出云念泽房间的正门时,便见云殊抱着一人踏进院门。 “快,她昏过去了!” 没等邢冷反应过来,云殊抱着人直接绕过他,进入房中,还给他扔下一句话。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邢冷清楚地看到了,他抱的人是墨云锦! 也顾不上问发生了什么事,准备离开的邢冷转身进入房中。 待到他各种按人中后,墨云锦依旧没醒来。 不说云殊慌了,连邢冷这个医者也跟着慌了,他当即冲着云殊大吼,“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人会昏过去!” 明明他诊断的只是因为情绪激动晕了过去,为什么按人中也没有醒来?! “……我刚刚去问她为什么要伤害念泽……” 云殊自知事态严重,也只能简单地把事情描述了一下。 然而,邢冷又怎么看不出来他的躲闪,脸色更是难看极了,“你确定只是问?而不是各种骂?” 他真的是太了解云殊了。 因为云念泽是叶雨泽拼命留下来的原因,所以他对云念泽可谓是各种宝贝。 别说现在云念泽受了不少伤了,就算云念泽掉一根头发丝,他也能化平日的冷漠为怒气,各种责怪。 “……” 被戳破真相的云殊拧眉,“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念泽怎么会这样?” 邢冷笑了,被气的。 “云殊啊云殊,亏你还被誉为史上最年轻有有才的国相,但现在在我看来,你不过如此。” “你……” “别我了,云殊,不管你怎么认为都好,反正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一次的事情绝对与她无关!” “你就这么信任她?”甚至连他这个朋友的面子都不给了。 “对!她值得信任!她就不是这样的人!”邢冷真觉得自己的脾气被云殊的做法磨得一干二净了。 以他对云殊的了解,都能想到他会说出多么伤人的话! “她今天不是提出和离了吗?为什么你不同意?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把她绑在身边?消耗她的青春吗?” “如果说你今天你不同意和离,是因为这时候对她和离不好,你也不想做这种毁她名声的人。那好,现在云殊,你认定是她伤了念泽,以你对念泽的宝贝程度,你可以同意和离了!” 邢冷真的是被气到了一定的程度。 上一次,墨云锦失踪也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谁也不知道在墨云锦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云殊白日里认定,她是出去散心。 现在,他又因为丫鬟的几句话,居然冲去质问墨云锦。 简直荒唐。 “你……” 云殊没想到邢冷会生气到这种地步,他总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做错了。 可没等他说些什么,邢冷已经冷艳打断他的话。 “不用你了!” “云殊,你若是还有那么一点良心,那就同意跟她和离!” “你已经欠她的够多了,毁她的也够多了!不要再这么继续自私下去了!” 什么意思? 从未见过自己的好友生如此大气的云殊,根本想不到他生气的原因。 听到他最后的那一句“你已经欠她的够多了,毁她的也够多了!不要再这么继续自私下去了!”的话时,他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张了张嘴,想问邢冷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便听得低低又痛苦的一句响起,“疼……疼……” 是云念泽被吵醒了,不停地叫着疼。 向来以云念泽为先的云殊,即使心中疑惑也只能把这些疑惑抛到一边,前去哄云念泽。 看着被放在一边矮塌上,昏迷不醒的墨云锦,邢冷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直接抱起了墨云锦,朝着云殊开口道,“云殊,你终有一天会后悔你自己的所作所为。” 话语下,邢冷也不等云殊反应过来,直接抱着墨云锦离开。 云殊哄着云念泽的时候,听到邢冷的话,回过头去只见邢冷抱着墨云锦离开的背影。 他眉头一拧。 还是强忍下来,低声地哄着云念泽。 “念泽,告诉爹爹,是不是新夫人伤了你?” 想到邢冷刚才那坚定的回答,对墨云锦的怀疑越来越动摇。 他很了解邢冷,根本就不会这么毫无理由地相信一个人,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新娶进府中的女人。 可是,邢冷就是相信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看到的是,邢冷对她的好对她的信任,完全没有男女之情。 那,为什么? 云殊的心里越来越怀疑,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问云念泽,还是忍不住地低声问着。 “不,不是……” 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云念泽突然吐出几个字,却是震得云殊整个人都呆了。 “念泽,你刚才说什么?念泽?” “大人,念泽好些了吗?” 云殊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开口询问,一脸愧疚的叶卿卿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云念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手忙脚乱之下,云殊只能哄着云念泽。 不停地说着“念泽不怕、爹爹在”之类的话,可是心里、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邢冷说的话。 还有刚刚云念泽那一句不知道清醒还是迷糊的回答。 无法否认的是,云殊已经相信云念泽的回答。 也就是说,他真的冤枉了墨云锦…… 等到云念泽的情绪终于安稳了些,叶卿卿再次低声道,“大人,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夜。” 云殊向来宝贝云念泽,又怎么可能同意? 即使他的心里有动摇,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冤枉墨云锦的事情,他需要好好想想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存心让我难受? 第四十三章存心让我难受? 还没到相约的时间,傅子箫已经先来到和墨云锦约好的茶楼前。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墨云锦,并且可以跟她一起去挑选店面什么的,傅子箫心里充满了期待。 时间缓缓流逝。 “唔——怎么还没来?难道是我来得太早了?”眺望着远处,希望看到墨云锦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中的傅子箫,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太阳,眉头微微一拧。 “喔——也许是她有事,我再等等。”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子箫找了各种借口,比如说自己听错时间了,和墨云锦约好的时间还没到。 又比如说墨云锦被家中事情缠住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反正,傅子箫没有离开,一直都站在太阳底下,等着墨云锦的到来。 直到日光越来越强烈,傅子箫额头上的汗水都已经顺着他的额头滑了下来,暗中的白一再也看不下去了,还是走了出来。 “爷,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您……” “放屁!” 傅子箫极其不雅地骂道,“谁说过了两个时辰了,明明约定的时间还没到!” “滚滚滚,别在这里打扰爷等人,真是的,爷好好的心情都要被你破坏掉了。” 白一:“……” 白一想劝,可他看出了傅子箫的坚持,也没有再劝下去。 爷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劝根本就没用,除非他自己愿意。 就这样,傅子箫又等了一个时辰。 相府。 安乐苑。 脑袋昏昏沉沉,耳边充斥着各种谩骂的声音,无一例外的,都是骂她恶毒,骂她没人性之类的话。 直到她努力地睁开自己那昏沉的眼皮。 熟悉的顶账,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墨云锦想要撑着胳膊肘坐起来,一双手突然伸了上来,阻止她的行动。 “不要乱动,先歇歇。” 邢冷。 每一次看到邢冷的模样,墨云锦都觉得他说的话做的事跟他的模样不符合。 明明是一个冷漠的人,对待她的时候莫名的信任莫名的体贴莫名的温柔,最重要的是,这种莫名其妙,根本就没有夹杂着男女情感。 这真的太奇怪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觉得口干舌燥的墨云锦咳了咳,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起晚了会被说,邢冷笑着安慰她道,“没事的,你醒过来就行。” 不过,他也没忘记回答墨云锦的问题,“现在是未时三刻。” 什么?! 墨云锦大脑都要当机了,她想起自己和傅子箫昨日里约定的事情,匆忙地要从床上起来。 然而,遭到了邢冷的拒绝:“你现在别起来。” “我有事。”墨云锦已经顾不得这个大忙人相府府医为什么会在这里了,直接掀被而起,急急忙忙地套上她的鞋。 “你……” 没能成功阻止她的邢冷脸色都黑了不少,他看着墨云锦匆匆穿上鞋就要往外走,又拦在她的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出去,会很危险!” 邢冷真是有些怒了。 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照顾一下她自己的身体呢。 “不管你的事。” 虽然他很好心,但她一点都不希望再和云殊沾上一点的关系! 别说她矫情什么的,但她看到邢冷,同样会想到云殊,那个不可一世,却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 直接绕过邢冷,墨云锦往外走去,却是突然发现自己今日里所穿的衣服有些不妥,又转身回房。 邢冷还以为她想通了呢,连忙要跟上去。 谁知道墨云锦冷嗤一声,堵在门口,“邢大夫还有看人换衣裳的癖好?” 换衣裳的——癖好! 邢冷整个人都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邢冷突然转回来是因为要换衣服。 墨云锦没有搭理他,直接关上门。 话都已经甩那里了,她就不相信以邢冷的性子,还敢推门而进。 不管他相信还是不相信,反正,他绝对不敢这么做就是了。 邢冷在门外等了许久。 因为墨云锦说她要换衣裳,他也不敢闯进去,若是毁了她的名声,那就糟糕了。 而且他的身份还比较特殊,如此一来还会给相府蒙羞。 然而,他等了小半个时辰,门都没有打开。 他有些急了,直接出了外面叫回来一个丫鬟,打开门才发现——人不见了! 邢冷整个人都慌了。 而,此时换过装后的墨云锦,并不知道她突然的离开,让邢冷慌了神前去找了云殊。 她记得自己与傅子箫的相约,却担心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傅子箫还会不会在那里等着。 今日失约是她的错,所以傅子箫离开了还好,她至少知道自己这个行为真的惹他生气了。 可若是没离开…… 墨云锦抬头扫了一眼天上的炙热的太阳,眉头微皱。 就算没离开,也不会在原来的地方一直等着吧? 墨云锦默默地想着,却加快了自己脚下的步程。 相约的茶楼。 远远的墨云锦就看到了那一个伫立在太阳底下,如同个傻瓜一样往各个方向张望着的傅子箫,她的心微微一酸。 这个人,怎地这么傻? 就算要等,他也可以进入茶楼,在茶楼里喝茶等待着。 何至于在太阳底下等着? “爷!” 暗中的白一一眼就看到了墨云锦从远处赶了过来,刚好他家爷往相反的方向看着,完美地与刚出现的墨云锦错过。 白一好心地提醒一句。 然而,傅子箫却以为他又要劝自己离开,眉头一皱脸一板,“我都说了!还没到约定的时辰,是我来得太早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嗦下去了。” 有这么一个啰嗦的属下,真是很无奈! 被喷了一顿的白一,眼睁睁地看着从远处快速赶过来的墨云锦,本来还有些责怪,但看到她那极差的脸色时,还是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继续隐藏自己。 “……”他已经预见他家爷丢份的画面,容许他这个做属下的去面壁那么一会会。 “喔——我怎么记得咱们约定的时间是辰时?难道是我记错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傅子箫身子微微一僵,极其缓慢地转过自己的身子。 当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她,傅子箫心里微微一跳。 他以为她今日不会来了! 他以为他一直认定的知己,居然看走眼了! 他以为…… 反正,在这三个时辰内,他的内心里从开始的坚定,到后来的动摇。 但他没想离开过。 他想,如果他误会她了,她只是有事绊住了没及时赶来,那他可就错过了一个知己好友。 他想,就算他真的看走眼了,也得让他等上一天,只要深深地记得这个教训,才能够完全真正地知道,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情。 可是,她来了。 即使离约定的时间早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但她还是来了! 傅子箫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整个人都有些踩在云尖上的感觉。 “哎!” 墨云锦刚抬头,发现面前的傅子箫眸色有些迷离,脚步都跟着虚浮,她连忙上前扶着傅子箫,“那个在暗中看着的,还不赶紧出来帮忙扶着你家主子?” 平日里她扶着一个大男人还没什么事儿,但她的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呢,又是急匆匆地跑来,现在都有些虚脱。 若是傅子箫把全部体重压到她的身上,后果只能是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暗中的白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地走了出来,直接扶着傅子箫。 “他有点中暑,先扶他进茶楼。”墨云锦连忙开口,口气都有些喘。 白一是练武之人,听着墨云锦的口气都知道她虚脱得厉害,也只是抿了抿唇,然后按照她所说的把人扶进了茶楼之中。 清凉扑面而来。 傅子箫在这里本就有个客厢,倒是省了墨云锦的力气。 待到白一把人扶进客厢后,墨云锦让白一去准备一些冰水还有金银花茶水,一边帮傅子箫按着身上的穴道。 直到白一回来时,傅子箫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 “把冰水放在一边,让它散散这屋里的闷气吧。”墨云锦一边打开窗,一边说着,回来的时候直接给傅子箫倒了金银花茶水,“喝。” 傅子箫刚才虽然有些神志不清,但墨云锦的吩咐他还是听清楚的了,如今听到墨云锦的话,他微微地拧了拧眉头,“我不想喝这茶水。” 他从来没有喝过劳什子的金银花! 他喝的都是那种西湖龙井一类的。 “不喝?”没有逼着他喝下去,墨云锦只是反问。 以为有回旋的傅子箫,连连点了点头。 然而,墨云锦笑得那叫一个诡异,“所以,你是存心让我心里难受?” 若不是因为她失约,这个蠢货哪至于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久? 现在才是开春啊! 他就可以中暑,可想而知他是一直在太阳底下的,根本就没离开过! 傅子箫抿了抿唇,眼里有着抗拒,但因为墨云锦的一句话,他还是默默地端起了茶水,送到自己的嘴边。 像喝白酒一样,一口闷了下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四十四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金银花茶水其实并不难喝,只是傅子箫一直习惯喝的都是那种上等茶叶。 就算是夏日,解暑的也有别的汤水,倒是不至于喝到金银花这一种。 所以,也难免他会不习惯。 但墨云锦有自己的思量。 不管是什么解暑的汤水,终究没有这种实打实的金银花茶水来得更实在。 可以说,金银花茶水是解暑的最佳打开方式。 偏偏世人就爱那种奇奇怪怪的汤水,忽略了这最原始的办法。 直到让傅子箫闷了好几杯金银花茶水,她才让他停下来,“可以了,现在好受点没有?” 傅子箫一脸的憋屈,“只感觉自己的肚子好涨。” “……” 墨云锦真想呼他一脸,这是在怪她让他喝金银花茶水了? 但,这件事情错得最多的好像是她啊。 毕竟,她准时赴约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今天……”墨云锦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正准备简单地和傅子箫解释一下自己今日爽约的事情。 但傅子箫摇头,“没事,你来就好。” 如果她不来,他都要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不过是个中暑而已,他还是能够承受的。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缓过神来的傅子箫,抬起头时清楚地看到墨云锦那苍白的脸色,眉头微微一拧,“你受寒了?” “……没有。” 她哪里是受寒? 不过是心寒了而已。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强撑过来。”傅子箫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赞同。 如果他知道墨云锦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这么晚来,他倒是宁愿她养好身体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可是……这世界上哪有如果啊。 “本来已经晚了,再不前来那我真的是罪人了。”她向来不喜欢亏欠别人,可在傅子箫这个人身上,她似乎亏欠得越来越多。 他是真心把她当作朋友,得知她目前困难,二话不说就把银钱借她,甚至,他对她极其信任。 仅凭这一点,她都没有理由放他的鸽子。 “什么罪人不罪人的。”似乎有些不满,傅子箫咕囔着说道,“你这一次若是没来,大不了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我生你几刻钟的气,你给我解释一下就没事了嘛。” “身体可是大事啊。” 刚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傅子箫挺靠谱的,可听下去了,墨云锦忍不住发笑,她指了指傅子箫,“如果我没记错,某个说‘身体可是大事’的人,刚刚在太阳底下晒了三个时辰。” “呃……哪有三个时辰!你不会以为我一直都站在太阳底下等你吧?哼,我才没那么傻呢!” 坚决不承认自己的傻帽行为,傅子箫很是‘理直气壮’地反驳。 “……” 因为是客厢,白一也守在了一边,听到自己爷说的话,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额。 爷,你知道吗? 你这种行为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行行行,你聪明你聪明,我没你聪明,可以了吧。”见他较真气急,墨云锦心里觉得好笑,直接把这件事情翻过去。 她知道,傅子箫已经认定了她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前来。 事实真相确实如此,却远比这个更要严重。 只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真是一点都不想说出来。 “小爷当然聪明了!”傅子箫很是傲娇地抬起自己的头,就差把鼻孔翘到天上去了。 白一越看越无语,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幼稚的人,居然是自家爷! “用饭了吗?” 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的墨云锦,开口问着面前的傅子箫。 傅子箫目光一闪,欲言又止。 他哪用午饭了,连早饭都没吃,生怕出来晚了和她错过了。 谁知道……造化弄人啊。 “身体是大事啊,真是一根筋。”有些无奈,墨云锦摇了摇头,然后才问道,“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吧,我最近囊中羞涩,还真无法请你吃饭。” 这种话,本来很难说出口。 但在傅子箫的面前,还真的没有这种感觉。 傅子箫倒是不觉得这样很突兀,反而有种更近一步的感觉。 “没事,等你挣了大钱后,再请我吃饭不迟。等到那个时候,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 傅子箫说得认真,捎带着点奸诈的味道,看得墨云锦觉得好笑不已。 但心中那一丝淡淡的尴尬,还是很快消除了去。 “行,挣大钱了就请你吃顿好的!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本应该被猜忌的墨云锦,却依旧和傅子箫相谈甚欢,而且两人没有任何的别扭而言。 因为傅子箫吃午饭的原因,同样没吃的墨云锦也被劝着吃了。 待到二人吃完这迟来的午饭,时间也差不多了。 本来还有些热的天气也开始变凉。 “这种天气正舒适,先去看看店面吧。”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先盘下店面,虽然这其中出了点差错,但始终墨云锦还是来了。 “嗯。” 在这些事情上,傅子箫没什么好拒绝的,不过,走出茶楼时,傅子箫笑得那叫一个贼,“你应该有看好的店面了吧?” “你怎么知道?” 墨云锦错愕地侧了一下身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傅子箫。 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些地方被他看出来,已经心有打算了。 “嘿嘿,我说我会读心术,你相信不?”傅子箫一脸狡黠模样。 “……相信你,才怪!” 读心术什么的,也忒不靠谱了,她宁愿相信自己在哪些地方漏出了一定的痕迹,也不愿意这扯淡的说法。 “好吧。” 傅子箫见没能成功地勾引起她的兴趣,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主动把事情说来。 “既然你都决定做生意了,我觉得以你的性子不会没有一点的准备。再说了,我刚认识你那一次,你好像就在闹市上走着呢。” 也就是说,结合这两种想法,他也就猜出了墨云锦大概的打算了。 “观察力挺仔细的。” 压根不能说什么的墨云锦无奈点头,然后和傅子箫往闹市的方向而去。 与傅子箫专心在已经看好的几个店面相继看着的墨云锦,根本就不知道相府因为她的突然离开,乱了起来。 相府。 发现墨云锦不见踪影,邢冷想到上一次墨云锦不见,引发的一系列事情还没处理好呢,现在人又不见了,他不得不往人被掳走的方向想。 实在是他觉得墨云锦,不可能做出如此不顾他人担忧的事情。 事实上,墨云锦哪里知道他们会担心?何况,她急着去赴约,也不愿意让邢冷围堵,就只能跳窗离开咯。 一时间,相府里可谓是鸡飞狗跳的,整得那叫一个乱哦。 云殊刚从云念泽的房间里出来,便见邢冷匆忙走进院子,他不由皱眉,“你不是在安乐苑?” 因为误会了墨云锦,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释的云殊也打算了解释的念头,反而让邢冷前去照顾墨云锦。 毕竟,邢冷是医者,有什么问题还是能及早发现。 但现在,邢冷急匆匆地出现在这里,是为何? “人……不见了!” 邢冷喘着粗气,慌忙地把话说了出来。 云殊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人不见了!刚才她醒来了问什么时辰,我给她说了之后,她就挣扎着要出门!” “我没让她离开,她说回个房间换个衣服,等了小半个时辰,我让丫鬟进去看,没人了!” 没人了。 又没人了! 上一次发生那种事情,就是因为人突然不见了,他们没有及时发现。 云殊刚开始时也有些慌,但他没有过急,而是开口问道,“她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离开了?” 自己离开? 可能吗? 邢冷不由地问自己,可是嘴比心更快一步,“怎么可能,她从来都不是那种任性的人!” 这一次,邢冷失误了。 “你确定?”实在是邢冷说得太过肯定了,云殊有些小小的怀疑。 人嘛,总是有小脾气的,有些时候任性也挺正常的。 为什么邢冷这么肯定她不会任性? 真让人奇怪。 “我当然知道!”生怕云殊耽误了找人的时机,邢冷口直心快,“她要是任性,几年前你怎么可能……” 呃! 差点露馅! 登时反应过来的邢冷快速地伸手掩住自己的嘴巴,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云殊。 然而,他刚才那一句话里面暴露得实在太多了。 云殊是多聪明的人啊,就算是几个字他也能猜出一定的事情,何况邢冷这句话里透露的信息太大了! “你刚才的话里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她要是任性,几年前我怎么可能……’,怎么不说下去了?” “要是她任性,几年前我会怎么样?” “我和她难道不是现在才认识吗?难道认识有好几年了?我对她又做了什么?” 云殊往前走上几步,咄咄相逼。 偶然间爆出惊天秘密的邢冷背后阴凉,连连往后退。 “你自己不记得的事情,不要问我!” “那些事情,你不记得了我帮你想起来了没用!” “你只需要知道,她从来不欠你的就是了!” 把话抛下,唯恐云殊会再次逼问自己的邢冷,撒开退……溜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入不敷出 第四十五章入不敷出 邢冷的话在云殊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在他离开之后,云殊并没有追上前,反而在脑海里不停地搜寻着关于自己和墨云锦之间的过往。 然而,并没有。 如果不是清楚邢冷这人根本不屑开玩笑,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被耍了一道。 脑子里没有任何的印象,再加上邢冷说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旋,云殊陷入了一团迷雾当中。 只是有些时候啊,有些事情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反而会掀起惊天波浪。 当然,这是后话。 云殊也不是那种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被邢冷勾起的疑惑被他压制在心底,他开始派人寻找墨云锦。 …… 再说墨云锦,和傅子箫走了好几间她看好的店面后,最终敲定了一间店面。 而这间店面,也是墨云锦觉得最满意的。 只是,在交涉的过程中,发生了一定的问题。 原因是,那本来明价标明的店家,突然就要抬价,价钱还比之前贵了一倍。 墨云锦本来挺好的心情,因为店家的出尔反尔,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六百两?” 她再次确认。 那店家有些心虚地闪了闪眼睛,碍于银钱的诱惑,他还是很不要脸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走!” 根本就不想再和店家交谈下去的墨云锦,看了一眼傅子箫,转身就要离开。 “哎!” 那店家哪曾想到墨云锦说风就是雨,这一个不愿意连谈也不谈了,直接走人。 他连忙上前,拦在墨云锦的面前,理直气壮地道,“你不是说要买下这店铺的地皮吗?为什么说走就走?” 嗤! 墨云锦直接冷笑出声,嘴角讥诮一勾,“怎么?就能容许店家你出尔反尔,就不能容许我们不愿意接受你这敲竹杠的行为而离开?” 店家面色一红。 这价钱本来是说好的,也是他标在外面的价钱,可是,这前来的两位“公子哥”,看起来就不是俗人。 这三百两把自己的地皮给卖出去,怎么都觉得这是亏本生意。 他自己心里不甘心啊。 所以,哪怕墨云锦把话说得这么露骨,店家也没有一点羞愧可言。 “可是,你觉得三百两银子,买下我这店铺真的这么理所当然吗?” 紧接着,店家可谓是发挥了他那七寸不烂之舌,不停地说着他家的店面多好多好。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墨云锦的脸色都淡然如常。 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受不住停下来的时候,墨云锦淡淡地点了点头。 店家还以为‘他’同意了自己说的话,心里正高兴着呢,谁料,墨云锦直接和身侧的傅子箫说。 “见识到什么叫做,把黑色的描成白的吧?” 傅子箫自然知道墨云锦的心思,再加上他本身也觉得这店家实在是太坑了,自然而然地附和了墨云锦的话。 “今日里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说得那个店家面红得厉害,当然,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你们两人,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店家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下,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他甚至张大嘴巴,二话不说地提高自己的声音,“我好声好气地与你们说着价钱,你们若是觉得不妥当不买就是,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我看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做生意,就是有钱了耍着我们这些人玩呢!” 不得不说,店家说的话也是可以引起公愤的。 妒富,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有。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店家站在店门口一吆喝,那外面的人纷纷停了下来。 不知所以的人可谓是瞪着墨云锦和傅子箫,恨不得把他们二人给咬死一样。 若真的是耍着别人玩的,那就太可恨了。 “哼!就是他们,就是这两个人!” 店家见许多人都对墨云锦和傅子箫鄙夷不已,当即底气又足了一些,伸着手指指着墨云锦他们二人,叫嚣得格外厉害。 “他们在我的店中敲敲打打了许久,又是这有问题又是那有问题的,就是不说要买,你们说可恨不可恨。” 这话说得,那就引起公愤了。 围观过来的,许多都是店面的掌柜。 谁都知道一个店面,最重要的是外观还要内在,这挑选个店面的,敲敲打打又嫌弃,还不买,难怪会惹起这掌柜的怒气了。 有人气愤填膺,试图上前指责墨云锦与傅子箫。 谁知道,当他们看到墨云锦和傅子箫那长相,还有他们的穿着时,都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看起来相貌堂堂,可谓是玉树临风,整个京城都不一定能找出如此俊俏的公子哥。 单纯看表面,也无法让他们说出指责的话语啊。 就说那穿着白衣的公子哥,一脸的清冷,那眼眸清澈得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是如此无赖之人。 所以,想要指责的人,只是看到他们二人的长相,便怂了。 对着这么两张脸,实在指责不出来。 店家本来还打算借着外人的力量,逼迫他们二人把这店面买下,然而,发现那些人只是在旁边看着,连一句话都不说,心里不由觉得愤愤然。 这些人真是可恶。 在这里把他当猴子一样围观,却是连一句路见不平的话都不给他说,简直可恶。 店家心里如是想着,却不敢在表面上表现出来,他想要继续地抹黑墨云锦和傅子箫。 然而,墨云锦没有了浪费时间的心情。 她抬步上前,那白色的长衫随着她的走动而飘逸起来。 “你说我们敲打坏你的东西,那敢不敢来对峙一下?” 敲坏东西? 真好笑。 他们刚表现出对这家店面的喜爱,这店家便迫不及待地升价钱,把他们当傻子宰。 她们可是连这家店面的东西都没有碰到呢。 “再说,我们确实是不想买你这店面了。” 墨云锦实话实说,店家却好像找到了她的把柄,当即开口大嚷,“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自己都说他根本就不想买我这店面!” “可是他在我的店面里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根本就是诚心耍我玩……” 没等他把话说完,墨云锦冷嗤出声,“究竟是我耍你玩,还是你耍我们玩?这些事情得说清楚了不是?” “不然,误会了多不好啊。” 墨云锦说得很淡然。 大概是店家心虚吧,心里竟觉得有些不安。 “这明码标价,三百两就可以买下你这店面。” “你要不要在众乡亲的面前,说说你问我们要多少银钱?” 果然! 店家一听墨云锦这话,整个人都有些虚了。 不成不成,绝对不能让他们败坏自己的名声,不然,自己这店面真的卖不出去了! 想到这里,店家便大声地吼着,“我哪里问你们要银钱了!明明是你们觉得这店面的位置不错,要往上加银两!” 啧~ 遇上这种脸皮极厚的人,墨云锦向来就一个办法,那便是——打! 当然,这种‘打’也是分类型的。 比如说,她现在需要的是打脸。 “位置不错?” 墨云锦脸上神色依旧极淡,但身侧的傅子箫看出来了,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呢。 他倒是想看看墨云锦会以何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也没有站出来。 “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墨云锦淡然一笑,纤细而白皙的手指,直接指着这店面的位置,开始点评。 “这里虽是闹市,但你店面所在的地方,在闹市里属于偏僻的了,这店面真要拿来做生意,盈利先不说,能不能有客人注意到都是一回事。” 她之所以看上这店面,正是因为这里的安静。 只可惜,耐不住这店家作死。 “其二,你这店面的装潢,完全把财气泄露出去,说句不好听的,这入不敷出是绝对有的。” 风水,墨云锦也有涉猎。 虽不多,但在这些小事情上,还真的绰绰有余。 “其三,作为一个店家,你为人不正,就算我们真的以高价买下你这店面,只怕日后也会惹上是非!” “你说,你这店面的位置,好在哪里了?” 墨云锦所说的话,不停留也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偏偏那店家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也没反应过来。 那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围观的人里,不乏在周围做生意的,他们虽然不会去多关注这些,但关于这店家还是了解得不少。 尤其是店家最近要把店面卖了,他们也是知道缘由的。 反正,这店做生意就是入不敷出,这是一个事实。 可是,这前来买店面的人,怎么就看出来了…… 围观的人有些小小的惊恐。 墨云锦好似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变化,脸色依旧淡然不已,“虽说你这店面位置不算好,却也合了我的眼缘。” 什么? 这样还合眼缘啊? 周围的人都不敢相信。 唯独墨云锦,依旧那一副清冷模样,“只是,你明码标价三百两,进了你这店面里,你却是要六百两,活生生地提了一倍的价钱。” “就算我们有那个宽裕的银钱,六百两银钱也可以找到比你这里更好的店面,甚至后续事情都能够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何必要你这店面?”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意外的亲密 第四十六章意外的亲密 墨云锦说的话,可谓是深入人心。 加上那店家被她刚才说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都没反应过来。 围观的人都看清楚了。 这白衣翩翩公子哥说的话都是真的,至于那店家,十有八九是想借着他们这些人,把他这不干净的店面给出手了呢。 一时间,店家被各种鄙夷的目光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恼羞成怒下,他直接把墨云锦和傅子箫还有围观的人,直接赶出了店面,把门关上。 “原来被人赶出门,是这种感觉啊。” 傅子箫一脸若有所思。 墨云锦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从始至终脸上都是淡淡的。 周围依旧有人在围观,墨云锦也没有被人当作猴子观赏的兴趣,她直接迈开步伐往前走。 直到周围的人慢慢散去。 傅子箫才开口调侃道,“我说你真是个妖孽,你刚才是没看到啊,有好几个出门在外的姑娘们,一直眼勾勾地看着你呢,好像要把你吞掉。” 这话还真的不带假的。 他还真的看到的。 想到墨云锦女装时,那些男子们黏在她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的目光,傅子箫抖了抖自己的身子,略有不悦。 “你说你这人,长得这般好看做什么,真是的。” 他低声地咕囔着。 墨云锦心中有事,并未注意傅子箫的情绪变化。 稍稍回神时,她又带着傅子箫往别的店面而去。 除了先前那些不愉快,接下来就顺利多了。 到最后,离闹市街面没多远,也隶属于闹市的街面上,墨云锦终于买下了一家店面。 只是,这家店面的银钱,比墨云锦预想中的要多一些。 不为别的,只因这店面的面积,比之前看的那些店面,可是要大多了。 除了外面可以做买卖,里面还有休息的地方。 墨云锦也看中了那个休息的地方了,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能够从相府里搬出来,直接住在这店里。 当然,这在墨云锦的思考当中。 所有的手续都办完后,天色也完全暗下来了。 自知相府里不会有人为她留着饭菜,所以在傅子箫提出要吃个晚饭再回去时,她也没有拒绝。 等到两人用过晚饭,天也彻底黑了。 饭饱餍足的墨云锦,心情也好了不少,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相府的方向走。 直到她从后院,回到自己的安乐苑中。 “去哪了?” 刚推开院门,墨云锦一眼看到了坐在院落中,转过身一双凤眼盯着她的云殊。 他怎么在这? 墨云锦有些不解。 今日晚饭时,因为找到了新店面,墨云锦心里有些高兴,知道自己离想要的生活又近了一步,也就喝了点小酒。 现在酒劲上来了,她微微打了个嗝。 “关……你什么事儿?” 清冷,没有? 冷漠,没有? 倒是有些娇憨,虽然有些不明显。 但她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刺儿。 云殊的鼻子多灵啊,再加上那风向的原因,淡淡的酒气也就传到他的鼻尖。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你喝酒了?”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墨云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步就往上房而去。 云殊见状,直接跟着她前进。 看着她走路时步伐坚定,完全没有紊乱,他甚至觉得,墨云锦是个酒量极好的人。 其实,不然。 他根本就不知道此时的墨云锦在强撑。 墨云锦的酒量虽不差,却也不好。最重要的还是今日喝的小酒后劲足,她现在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呢。 她明知道云殊跟在后面,却没有开口阻止,原因非常地简单,阻止根本没有用。 所以没必要。 推开上房门时,墨云锦脚下的步伐顿了顿。 她双手扶着门,转过身看着就站在门槛外的云殊,嘴角微微一扯,“大人,夜深了,该回去歇着了。” 跟着她算个什么事儿啊。 说完,墨云锦用力地把门合上。 她马上,就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墨云锦如是想着。 然而,不管她如何用力关门,那门始终都没有关上,甚至隐隐有越打越开的迹象。 冰凉的晚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冷得墨云锦一个哆嗦。 她很快清醒过来。 然后清楚地看到,那站在门槛外,双手状似无力地撑着两扇门页的云殊。 他怎么在这? 墨云锦还有些懵。 她下意识地手一松。 那本来被抵着的房门被用力从外推开,一个身影猛地朝她的方向扑来。 墨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双桃花眼错愕地瞪着压在自己身上,薄唇贴到她双唇之上、近在咫尺的面孔。 我的个亲娘诶! 她她她……居然被亲了! 而且还是被云殊亲了! 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向来反应灵活的墨云锦,在此时竟是反应不过来。 直到,灵活的舌尖趁着她呆滞的时候,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的香舌共舞。 太过柔情,太过暧昧! 墨云锦整个人反应过来,伸手用力一推,直接把压在她身上的云殊给推到了一边。 她连忙站起身,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有些惊恐地看着云殊的方向。 他把她当作谁了? 他刚才为什么这么深情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她知道,他喜欢的人不会是她,她几乎都要陷入他那温柔的陷阱当中! 被这么一推,云殊也顿时清醒过来。 他躺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双眼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墨云锦,喉咙一紧,薄唇蠕动,最终还是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 离开。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甩袖离开的背影,墨云锦心里一钝。 果然,他把她错当成别人了。 墨云锦觉得好笑不已,却不再去想别的事情,很快就关上门,回内室里去了。 …… 邢冷得知墨云锦无事,一早便到安乐苑,想说给墨云锦看看那遗留在内的麻痹药物还有没有。 然而,找遍了整个安乐苑,都没见人。 有了前面的事情,邢冷这一次也不急了,甚至他都没把墨云锦不在相府的事情告诉云殊。 不为别的,就算云殊会紧张,那也是云殊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云殊若是真的在意墨云锦,那就应该给她配几个丫鬟在身边。 有哪个官员的夫人,像墨云锦这样? 住在一个偏僻的小院,事事都要她自己亲力亲为,甚至连个丫鬟仆从都没有。 邢冷为墨云锦打抱不平,根本就不想再去搭理云殊这个不靠谱的。 再说墨云锦。 她一早离开是为了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她盘下的店面啊。 店面虽然盘了下来,可真正要做生意,还得等几天时间。 她今日出来,就是为了把盘下的店面好好地装潢一下。 墨云锦来到店面所在的地方时,还很早。 但让她意外的是,另一个人也很早到了。 “你怎么来了?”而且还是这么早! 墨云锦有些错愕地看着站在店面门口的傅子箫,有些不明所以。 这店面盘下来了,她也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全权处理啊,他怎么不睡个好觉,反而跑来了? “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傅子箫也不掩饰自己前来的目的,“总不能到时候白拿利润吧。” “这生意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确定我能够赚了?” 墨云锦觉得傅子箫的信任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啊。 “反正我就相信!” 拗不过傅子箫,墨云锦也不客气了。 毕竟重新装潢那个店面,实在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哪怕有傅子箫帮忙,甚至连白一都给捞了出来,墨云锦还是忙了一天。 等她真正闲下来的时候,一天又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如同第一日,傅子箫每日都在店门口前等着,而墨云锦来了之后呢,几个人还有雇来的工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的。 跟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转不停地转。 邢冷每日都有注意着墨云锦那边的情况,只是每一次前去,他都扑了个空。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了。 这墨云锦究竟在外面做的什么,为什么每日都往外跑? 在这样的疑问下,终于在第七日,邢冷早早就前往安乐苑,刚好赶上了刚要出门的墨云锦。 知道墨云锦面盲,是记不得他模样的,邢冷很快就开口,“大清早的去哪儿呢?” 邢冷觉得自己说的话还是挺亲昵的,然而…… 墨云锦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真多管闲事。 然后,二话不说地绕过邢冷,往后门走去。 “诶!” 邢冷哪曾想到自己会被忽略,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待他反应过来时,他连忙追了上前。 赶在她出后门前拦住了她,“我说你每日都离开相府,是出去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外面都把你前段时间失踪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了? 你的名声都快被毁了! 实际上邢冷想问的是这些,但对上墨云锦那淡淡的脸色时,他实在说不出这种听起来就带着侮辱性的话语。 “关你什么事。”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知道邢冷是块牛皮膏药,墨云锦也不急着走了,她直接停了下来,站在邢冷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他的好友,该知道他是多么的厌恶我,既然如此,你也应该远离我,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 “你这样接近,让我觉得很厌烦。”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半路被拦 第四十七章半路被拦 早就知道她说话不会留情,邢冷面色微微一僵,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觉得你就挺好啊……” 只是,他这话说出,得到的是墨云锦更加冰冷的回应。 “我一直都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邢大夫,麻烦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会以为你对好友妻有着不可告人的兴趣。” 扔下一颗巨型炸弹后,墨云锦二话不说地离开。 独留下邢冷一个人,慢慢消化着墨云锦留下的话。 什么叫做,他对好友妻有着不可告人的兴趣?! 邢冷整个人都要炸毛了,然而,墨云锦早已经走了。 …… 墨云锦是真的打算要忘记云殊了,可是,云殊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说,这邢冷也是不定时地蹦出来。 真是让她不厌其烦。 走在路上,墨云锦头有些痛,不停地在思虑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办,是不是趁着自己店面开业的时候,搬离相府。 正是这么想着时,墨云锦已经按照平日里的路程,进入一条幽深的小巷。 平日里走这条小巷墨云锦也没什么可怕的,但今日里她刚进入,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了。 有人在暗中藏着! 那么,这些人是什么目的? 墨云锦一边走一边想着,直到她走到小巷中央,无路可退时。 小巷的前后,都陆续地走出来几个人,把她一个人围在中间。 “哟呵,没想到这小子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领头的男人说道,话语里都带着不屑和轻挑。 “老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卖到小倌倌里,应该能得不少银钱吧!” 果然,在另一个男人的话语下,透露了之前那个男人的领头身份。 “是啊,老大!不然,就先让我们几个尝尝鲜……” “滚!” 那领头的男人似乎格外厌恶这种男跟男的行为,一脸杀气地道。 开口的小喽啰连忙缩到一边,连看都不敢看墨云锦了。 唯独墨云锦,神情淡然地听着他们这些人,在嘴上占着便宜,淡然地打量着他们这些人。 长相什么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反正这世间除了某些人,其他人的长相在她的眼里,都是一样一样的。 她不过是想要知道这几人的身份罢了。 看样子,这些人是有目的地拦截上她的。 那么,应该是背后有人了。 墨云锦如是想着。 “你们想怎样?” 就算她装得出害怕的模样,在这些小虾米的面前,她真的是连装都懒得装。 “哟呵!口气还不小,别告诉我不是个小白脸,反而是个有身手的,那样我真会笑的。” 那领头的刚说完,当真哈哈大笑起来。 墨云锦一点都不想和他们这些人浪费时间,她本来就在相府里耽误了,若是再在这里耽误,只怕傅子箫他们会担心。 想到这里,墨云锦动手了。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动的,只知道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包括那个头头,已经一个个地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啊——痛痛痛——” 地上的男人们无一不这么哀嚎着,偏偏他们觉得自己全身都痛,就是找不出一点伤口。 嗤。 墨云锦冷嗤出声,“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你们的幕后指使人,否则……” 她没把话说完,但她很用力地踩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手。 不巧,正好是那一个说要尝尝鲜的男人。 “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痛!” 谁也没有想到今日拦截的人,看起来瘦削无比,却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 几人又是惊恐身体又是疼痛得厉害,恨不得把那幕后之人都给揍上一顿。 “三、二——” 墨云锦可没心情跟他们开玩笑,她现在可赶着时间呢。 “我说,我说!” 那被踩着手连连痛叫的男人,不停地挥动另一只没有被踩到的手。 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连连道,“是闹市街面上一个掌柜的,给我们钱,要我们来教训你一顿……” “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墨云锦又是用力一踩。 “行了,不用说了。” 那被踩手的男人心里是叫苦连天啊。 什么仇什么怨? 不要他继续说一下,张一张嘴巴说个“停”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死命地踩上他一脚? 男人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默默地把苦往肚子咽。 “我要求不多,就一个。”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多有不妥,墨云锦这才松开了踩着男人手的鞋子,嘴角微微一扬。 “他叫你们怎么对付我的,你们就同样回敬给他。” 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的男人皆是错愕不已。 这叫什么事儿? 他们收了人家的钱,没有替人家消灾也就算了,现在还去触人家的霉头,也忒那个了吧。 有人是面面相觑。 墨云锦如何没看出他们的异样?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讽刺不已。 “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 那个领头的,一边咬着牙一边开口,“这有些不符合道上规矩了……” 他们是刚混起来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不讲信义的事情,只怕以后在道上都不用混了。 “规矩?” 墨云锦觉得好笑不已。 她抬脚来到那领头人的面前,然后半蹲在他的面前,伸手拿起地面上的一根小竹枝,拍了拍男人的脸。 “规矩不都是人定的么?” “我可不是你们道上的人,别跟我说什么不符合你们道上的规矩。” “你们来招惹我的时候,不就想着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么?” “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讲个道义?” 简直可笑! 墨云锦承认自己偏激了,但这些人,她也不觉得是什么善茬。 “话我给你们留这里了。若是你们老实去做,那就算了。若是不老实?呵!” 说完,墨云锦站起身来便往前走,那腰杆挺得笔直,让人看了不自觉地跟着学。 很快,墨云锦离开了巷子。 而那幽深的巷子里,前来拦截墨云锦的几人,脸色有些惨白,皆围在那领头人的旁边。 “头,我们怎么办?真要听那个小……刚才那个人说的做吗?” 被狠狠踩了几下的男人开口问着。 他其实是犹豫的,一方面觉得不听那个小白脸说的做,毕竟他已经走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什么情况,就算不做也没关系。 但,想到他踩自己时,那轻轻的力度却是让他遭受到极大的痛苦,他心里又忍不住发颤。 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他们会有什么后果? 谁也不知道。 但这就是一个赌的过程,若是他们赌对了,也许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若他们赌错了…… 那领头的男人一边忍着痛一边思考,等了许久,他终于做下决定。 “按他说的做!” “老大!” 其他人纷纷开口,有些不敢相信。 说实话他们觉得就算不按照那个小白脸说的做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儿,毕竟那人又不知道他们的真正信息。 不得不说,他们猜对了,然而,没奖励。 “别废话了,难道你们真的想让他再来给我们一顿吗?” “……” 几人纷纷无言了。 …… 墨云锦可不知道他们商量的后果,她只是一直往前走,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根本不需要理会。 她也不担心那些人会再次对她下手。 能收拾得了他们第一次,就能收拾得了他们第二次。 何况,这一次不管他们怎么做,到最后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找她,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在他们的身上做了点小手脚啊。 不是所有拦截她路的人,都能够平安无事的呢。 即使晚到了,墨云锦的心情也不错,在傅子箫的询问下,她简单地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开始忙店面的事情。 …… 邢冷发现,前段时间经常早出晚归的墨云锦,这些日子来居然连安乐苑苑门都不出了。 他本来还担心她会出些什么事情,但每日前去时,还能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院落里,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就放心了。 邢冷不知道的是,前段时间墨云锦早出晚归,是因为她需要装潢那个店面。 这段时间她之所以不踏出安乐苑一步,是因为她要自己亲手制作她店面开业的东西。 虽说墨云锦先前不讨厌这安乐苑,却也没有喜欢的意思。 但这段日子来的亲近,她却是觉得这安乐苑的位置也算不错。 至少平日里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她,她可以专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叩叩叩……” 院门被敲响,墨云锦眉头微微一皱,直接把手上的东西妥善放好,这才打开上房门,朝着那院门方向道,“谁啊?” 她这院落,居然还有人前来? “叩叩叩……” 依旧三声叩门声起,却没有人回应。 墨云锦觉得奇怪,这外面的人只是敲门却没有回应,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觉得奇怪,墨云锦干脆走出上房,往院门而去。 透过院门的缝隙,她也没看到外面有什么人,这就让她觉得更奇怪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打开院门,却在看到来人时,直接把门关上。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意外的客人 第四十八章意外的客人 “对不起……”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墨云锦关门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那站在门口外的人,趁着这个机会,竟是直接从未关的门缝里,溜了进来。 速度之快,连墨云锦都没能阻止。 “你来这里做什么?”墨云锦并没有关门,而是站在门口,看着站在庭院中的云念泽,眉头紧皱。 自从上一次,她因云念泽而受到各种责骂,却没有得到他的一句解释,她还是会记在心里的。 别跟她说什么童言无忌,云念泽还是个孩子之类的话。 反正对她而言,就算是个孩子,在是非黑白上,总是有辨别能力的。 现在,她不讨厌这个孩子,却也喜欢不上。 他突然溜到自己的院落里,又跟她道上一句对不起,反正她心里就不踏实。 “我……我来找你……” 墨云锦有些小小的吃惊。 据她这段时间在外面所听到的,这相府的小少爷应该是自闭的,根本就不喜欢与人说话。 现在为什么她问他一句,他就回一句? 难道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她不得不这么怀疑。 “我不觉得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还请小少爷赶紧回去吧。” 心中虽有疑惑,但她也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出差错。 又或许说,她并不想再因为这个小屁孩,而被骂得体无完肤。 那种无人信任的感觉,实在糟糕。 “我不!” 出乎意料的是,那小男孩居然抬起头,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锁着她的眸子,倔强地拒绝了她的婉拒。 墨云锦也就愣神了那么一会的时间,很快反应过来。 她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院门打开,一字一句地道,“请你离开。” 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可较劲的? 不,她不是跟一个孩子较劲,而是不想再因为这个孩子,而出一些事情罢了。 “我不……” 那双如黑曜石的眼睛,突然就染上了淡淡的薄雾,甚至有些红红的。 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她欺负了他。 哭? 对上他那双水汪汪却布满了薄雾的眼睛,墨云锦微微皱眉。 不得不说,眼泪是一个很有杀伤力的东西。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有因为云念泽的眼泪而心软了。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下。 墨云锦从来都不是那种,吃了亏就能够忘记的人。 相反的,她只要在一个地方吃了那么一次亏,那接下来,她就不会重蹈覆辙。 哪怕是对着一个孩子。 “我希望你明白,你到这里来,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没有一点好处。” 她并不觉得这些话对孩子说有什么坏处,这世界的残忍,始终都是要知道的。 “我……” 云念泽想说些什么,墨云锦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再次开口说道,“麻烦你回去吧。” 她已经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寻找他的声音。 若是再被人看到她和他在一起,指不定会怎么说呢。 她不怕,却不愿意听。 “我不走!” 云念泽似乎下定了决心,就是不愿意离开。 他甚至转过身就要往上房而去。 见到这幅情景的墨云锦,面色都黑了。 她正在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应付某些事情时,出神得连身后有人前来都没察觉。 “念泽。” 带着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墨云锦看到那颀长身子往前而去,直接把愣在原处的云念泽抱了起来。 云殊。 再次看到云殊,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了。 自从上一次两人有了一个意外的亲密接触,他似乎一直都躲着她不见。 当然,这里面也有她每日早出晚归的原因。 但对于墨云锦来说,现在这种“你我互不干扰”的相处模式,才是应该的。 刚才还和墨云锦犟着嘴,不愿意离开的云念泽,此时却是呆滞得一句话都不说。 墨云锦有些呆了。 这孩子,果真是个人才啊。 截然不同的模样! 墨云锦心中感叹。 云殊本来想直接离开的,但见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样儿,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他……” 只是,墨云锦在这方面受过的伤害实在太多了。 几乎在云殊开口的一瞬间,她也开口了。 “他是自己来的,与我无关。” “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我站在门口,与他有一定距离,什么也没对他做。” 墨云锦的解释,让云殊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 他本来想说孩子调皮,可是……墨云锦这么一解释,他还真的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墨云锦,云殊什么都没说,直接抱着云念泽走了。 墨云锦并不知道他离开前那深深的一眼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想多管,直接关上院门,然后回到上房里,继续自己的事情。 …… 眨眼,三月时间过。 如今,已经是二月底。 值得一提的是,在墨云锦的努力和傅子箫的配合下,墨云锦盘下的店面,正式开业。 打开门做生意,已经有一月多时间了。 闹市附近茶楼里。 墨云锦坐在窗边,看着自己的店面人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笑意时,脸上也不由浮上了笑意。 一侧的傅子箫见到她这般模样,心微微一颤。 感觉到心里的异样,傅子箫连忙把头侧到一边,以为这般会好受一些,谁知道,心跳的速度更加快了。 怎么回事? 傅子箫不由抚上自己的心口位置,他感觉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脏跳动。 “身体不舒服?” 回过头的墨云锦,一眼就看到傅子箫那覆在心口上的手,她眉头一皱,直接起身就要到傅子箫的身边。 她比谁都知道,这心悸的严重。 傅子箫还没回过神来,那手已经被墨云锦拿开,并且,墨云锦的手直接覆上他的心口。 噗通噗通—— 傅子箫清楚地听到了,来自自己心脏跳动的剧烈响声。 “咦——” 墨云锦这边刚疑惑出声,那边傅子箫便急促地挥开她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起身远离了几步。 面色看起来有些酡红。 呃…… 饶是墨云锦,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觉得自己的医术一向都挺好的,然而,她给傅子箫检查的时候,没什么大碍啊。 这就奇怪了。 “没……”话刚说完,接收到墨云锦那担忧的眼神,傅子箫也知道自己这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然后,他又开口了。 只是,这一句话,他总觉得别扭。 因为,他说,“只是觉得有些热。” 热? 不说墨云锦了,连傅子箫都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实在太牵强了。 然而,接触到墨云锦的眼神时,他还是默默地咬定了这个借口,“嗯,是有点热,我去吹吹风,一会就好了。” 说完,傅子箫走到窗边,还装模作样地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看起来还真是热得不轻。 墨云锦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也没有说什么。 大概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傅子箫似乎缓和过来了,才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墨云锦瞄了他一眼,见他并无异样,也没再说些什么。 傅子箫自然感觉到墨云锦那奇怪的目光了,他尴尬地轻咳两声,这才正色道,“看起来,这生意已经做上来了啊。” 谈到生意,墨云锦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何况,这是她目前觉得自己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了。 “嗯,这生意也开始慢慢的稳定了。” 或许这是两人共同话题的原因,所以两人在这上面谈的也比较多。 “对了,你那店面里的绣娘,有没有打算让她教教别人,然后多出几件新品?” 傅子箫在生意这上面,想得还是比较多的。 他很中肯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墨云锦微微一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绣娘?你说的是,我店面里那些新品的绣娘?” “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傅子箫一脸莫名其妙,“你那店面里的成品,不是绣娘绣的嘛?” 也没等墨云锦回答,傅子箫继续地说道,“还真别说,你这找来的绣娘挺有本事的,那绣的成品,看得还真让人心动。” 咳。 墨云锦没忍住,直接被呛了一下,好一会她才冷静下来,然后才开口道,“那店里的成品,不是绣娘绣的。” “什么?” 傅子箫一脸惊讶,显然他没想到这一点。 “有那么惊讶么?” 墨云锦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所以她不知道傅子箫这般惊讶的原因。 然而,她实在低估了傅子箫的脑洞。 “这不是绣娘绣的?难道你要告诉我,这是……男子绣的?” 噗! 墨云锦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因为傅子箫的原因,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正好,傅子箫坐在她的对面。 很不幸的是,傅子箫被迫洗了个脸。 “咳咳,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墨云锦连忙拿出手帕,递给傅子箫,嘴角的笑意是怎么也掩不下去。 “……一个大姑娘,能不能冷静那么一点。”傅子箫一边擦着脸上的茶水,一边开口调侃着墨云锦。 他自然不生气。 “那也不能怪我啊。” 在傅子箫的面前,墨云锦还是挺轻松的,倒是不会故作矜持什么的,“实在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我不得不笑啊。”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过目就忘 第四十九章过目就忘 他想多了吗? 他哪里想多了? 傅子箫实在有些不明白。 但看到墨云锦那脸上带着的笑意,他又觉得这些事情,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到最后,傅子箫干脆‘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算了,就当他想太多了吧,至少他也让面前的人笑了不是吗? “是是是,我想多了,是我的错,成了吧。” 已经擦完脸上茶水的傅子箫,正要把手中的手帕还给墨云锦时,却突然发现,那手帕竟有些特别。 “这绣帕,挺特别的啊。”傅子箫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像在问墨云锦,却也像自言自语。 墨云锦觉得好笑,她大概知道傅子箫的疑惑来自何处,却想着逗弄于他,并没有立即说明。 任由傅子箫在那里抓耳挠腮地想着。 一炷香过去了,傅子箫还是什么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墨云锦也不逗他了,“是不是觉得这绣帕上的图案,挺眼熟的?” “啊?对对对,就是眼熟!” 一瞬间的怔愣,傅子箫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然后,恍然大悟地狠狠拍了一下他自己的脑瓜子。 “我终于想起来——啪!” 很是响亮的一下,傅子箫整个人都懵了,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噗——哈哈哈…… 墨云锦憋不住笑了,直接喷笑出声。 “……” 傅子箫终于发现他自己做的蠢事——极其用力地‘赏’了自己一个,五指掌。 真是蠢爆了,他如是想着。 只是看到笑得开怀的墨云锦,他又觉得值得了。 “好了好了,再笑下去得笑岔气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傅子箫还是很好心提醒了一下。 实在是她越笑,他心里越囧。 墨云锦其实也就是心情好那么一些,倒不至于笑岔气,不过她也见好就收,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笑意。 倒是嘴角处还挂着一丝笑容,“现在,有什么感想?” 他能有什么感想啊,除了囧还是囧啊。 不过,觉得墨云锦话中有话,傅子箫在心里想了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手帕跟店里的那些绣品,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 傅子箫有些不敢相信。 “至于这么匪夷所思么?”墨云锦实在不懂傅子箫的心理,见他真的猜不出个所以然,也不逗他了,“你口中那个‘绣娘’,就是我。” 啪嗒。 墨云锦的话刚落下,刚端起茶杯往嘴边送的傅子箫,手一松,茶杯就这样直愣愣地掉在地面上。 他呆呆地看着墨云锦,看着还真是想让人捏一把他的脸。 “需要这么惊讶么?” 不就是绣品吗? 多简单的一个事儿啊。 像墨云锦这种不把事儿当事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傅子箫的心里此时有多少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了。 对傅子箫而言,墨云锦呢,就算府中情况不好,但也绝对是个娇娇女。 毕竟她的一言一行,都有着她自己的分寸,没见她出格过。 她可男可女。 在男装时,她是个潇洒、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哥。 在女装时,她是个清冷、温文儒雅的冰山美姑娘。 她是多变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但! 傅子箫真的完全没有想过,那绣坊店面中的绣品,出自她手啊! “说真的……”不敢相信的傅子箫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道,“那绣坊里的成品,全部出自你手?” 应该不是吧? 傅子箫心里抱着一丝侥幸。 要知道从盘下店面到现在,也就过了三个月。 除去之前准备工作的一个半多月,也就一个半月墨云锦是清闲的。 但,绣坊里的成品可是有几十件啊,而且每天都在供应着。 她一人,就算再娴熟也难忙得过来吧? 何况,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有着不相信,觉得墨云锦对绣品方面没这么熟悉。 现实,很快打了傅子箫一个耳光。 “对啊。” 墨云锦很是自然地回答,好像要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呀’。 傅子箫整个人都呆了,就这么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好像个石头人。 造成他这般模样的‘凶手’墨云锦,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她很是奇怪地瞄了一眼傅子箫。 甚至自言自语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过了许久。 傅子箫终于回过神来,他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大喘一口气,“简直不是人的手啊!简直不是人的眼睛啊!” 听到这里的墨云锦很是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道,“你怎么不说,这简直不是人哪?”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么说?” 傅子箫一脸惊讶。 额头滑下几根黑线,墨云锦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游走,“你刚才说的,我会仔细想想的。” 绣坊的生意必须是越做越大的,之后供应量也会更加大,她一个人始终忙不过来。 趁着现在,她若是能够教好一些人,到时候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墨云锦心里如是想着。 然而,某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墨云锦很这一句‘2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有些懵,“想什么?” “……”无言以对的墨云锦。 傅子箫今日里吃惊的次数真的太多了,从一开始的窘迫,到后来的呆愣恢复自如,都不需要多长时间了。 “你是说找人传授她们方法的事情?” “嗯。” 墨云锦点了点头,对上智商终于在线的傅子箫,她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方面我认识的人不多……” “那我帮你找。” 傅子箫自动请缨。 “我觉得你在这方面认识的人,还真没我多。” 他自告奋勇,这种行动力很是值得表扬。 然而,对于一个从没接触过绣品的人,要他找人真的是有点勉强咯。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啊。 傅子箫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一会才说道,“那……你能找来人吗?” 不是他不相信墨云锦啊,实在是她给他的感觉……在找人这方面真是不靠谱。 每次见到他,她都认不出他是谁,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过目就忘了…… 不得不说,傅子箫小爷,恭喜你猜对啦!不过,没奖励~ “找人这方面,你跟我一起去找。” “啊?” 傅子箫有些懵了,刚刚不是还说他找不来人嘛,现在又让他去找,这到底是他找啊还是他不找啊? 看出了傅子箫的疑惑,墨云锦有些哭笑不得,“我说的是你跟我一起去找,不是让你自己一个人去。” “啊?喔,明白了。” 傅子箫觉得自己今日里脑袋当机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回过神来他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哀怨地道,“哎~今日真是被你放出的几个消息,炸得头晕目眩的。” “差点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那你姓什么啊?” “啊?” 噗嗤。 墨云锦本来是想逗弄一下傅子箫的,谁料傅子箫真的反应不过来,她不由笑了笑。 不得不说,与傅子箫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给她一种轻松的感觉。 她很喜欢这种轻松又惬意的氛围。 找人的事情急不来,墨云锦自己也有着她自己的打算。 与傅子箫约好,明日一同出发找人,墨云锦在慢悠悠地往相府而去。 如同往日。 天色黑下来了,墨云锦才回到相府后门。 像前两次一样,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只是因为上次被云念泽这家伙伤透了心,墨云锦并不打算理会。 不过,这一次她就算不想理会,也得理会了。 因为,她听到了丫鬟那低斥而愤怒的斥责声。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哪至于被罚!小野种!我打死你!” 被罚? 小野种? 不知为何,墨云锦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云念泽那个小不点。 她微微蹙眉。 正在此时,孩童低声哀泣的声音响起,却听不到任何丫鬟施暴的声音。 墨云锦自认自己没有被虐的倾向,但不知为何,听到云念泽那哀泣的声音,她心底有些软。 行动比脑子要动作快上一些。 等到墨云锦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寻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在夜色之下,那丫鬟竟是拿着一根细长的针,不停地扎着云念泽的双手甲缝。 十指痛归心啊。 别说一个孩童了,哪怕是大人对这种酷刑都忍受不住。 墨云锦的心头涌起一阵怒火。 她抬步上前,开腔厉喝,“好一个奴大欺主的奴才!” 那施暴的丫鬟没想到会有人前来,吓得手上的银针都没拿住,直接掉在草丛当中。 “啊!谁……” 丫鬟吓得连连后退,哪里还顾得上云念泽? 夜色下,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丫鬟那脸上心虚而惊恐的神情,面色微冷。 “外人皆道,相府小少爷年幼失母,却也是个幸福的。只因府中丫鬟侍他如亲生,不曾想……” “呵,流言果真不可信!” 墨云锦没说假,这些流言她当真是听过的。 那日,因为云念泽没有替她辩解,她也没有生这些咄咄逼人的丫鬟气,是想到这些丫鬟真是把他捧在心尖上。 但今日,她不得不怀疑,当日那些丫鬟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掩饰她们的心虚! 正文 第五十章 因照顾而存在相府的叶卿卿 第五十章因照顾而存在相府的叶卿卿 像云念泽这种情况,生父忙碌于国事。 是以,更多的时间还是与叶卿卿、侍奉他的丫鬟呆在一起。 若是丫鬟如此待他…… 墨云锦都不敢想象,这孩子究竟受了多少苦。 那一颗本来因为云念泽当日闭口不解释而选择封闭起来的心,有了微微松动。 丫鬟显然是认识墨云锦的,她连连往后退了一步,倔强地梗着自己的脖子。 “外面还流言你这个夫人是个水性杨花的呢!我是该信还是不信?” 啧。 墨云锦不由地咂了咂舌,嘴角微微一扬,“真是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才。” 威胁她? 这绝对是威胁。 作为相府中的一员,即使身份低下,可若是某些不好的传言从这丫鬟的嘴里传出去。 只怕十分假的事情,都会变得九分真了。 这丫鬟分明就是在威胁她,要她不要多管闲事。 若是多管闲事,她势必会抹黑于她墨云锦。 啧。 啧。 原以为这相府的后院,比起别的宅院来,要好上几分。 毕竟没有一堆女人勾心斗角不是? 如今看来,她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即使没有一堆女人勾心斗角如何?这些丫鬟又何尝不想麻雀变凤凰,一飞冲天? “你说,我若是把今日所见到的事情,告诉大人,大人会怎么做呢?” 墨云锦的话刚刚道出,便见那丫鬟面色一白。 甚至浑身瑟瑟发抖。 就算那丫鬟掩饰得很好,但抵不上墨云锦的眼尖。 “知道怕了?” “我倒是不介意我自己的名声变成什么样了。”墨云锦这说的是实话,反正她这名声坏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她若真的在意,只怕早已经被外面的人气得七窍生烟。 “但你?若是大人知道你做了这些事情,你猜猜你的下场会怎样?” 丫鬟浑身抖得厉害,眼里都浮上了一丝惊恐。 她不由自主地顺着墨云锦说的去响,心里更是惊恐不已。 不行! 大人若是知道,就算不相信这新夫人说的,她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哪怕只有零点零一的可能性,大人都不可能放过。 想到这里,丫鬟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尽,白得吓人。 墨云锦见自己的警告起了一定的作用,也没有继续下去。 话锋一转。 “想来你自己也知道这个中的原因了吧。” “小少爷虽然没有母亲,但他还有一个疼他的国相爹!” “你虽是在小少爷的身边侍候,但只要你一个不小心,那下场可想而知了。” “在欺负小少爷之前,麻烦你想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就算你是这相府的夫人又如何?伤了小少爷,被大人知道,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吗?” “何况,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下人。” 聪明人应该知道,想要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就要讨好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云念泽。 然而,这丫鬟实在太笨了些。 当然,墨云锦说这些话不是在引导这丫鬟怎样飞上枝头当凤凰,而是清楚地告诫于她,别再欺负云念泽。 本来,她可以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云殊。 由云殊定夺。 就算云殊不信她,也绝对不会让一个有伤害云念泽嫌疑的人在身边。 不过,墨云锦今日里算是看出来了。 侍候在云念泽身边的人,绝对不止这一个伤害云念泽的。 是以,杀鸡儆猴估计起不了作用。 倒不如把这丫鬟留下,说不定还能护住云念泽。 见丫鬟瑟瑟发抖,害怕到了极点,墨云锦没再说什么,转身抬步要走。 她虽然帮了云念泽,只是上一次的隔阂还在,没办法如此轻易地消除。 “唔……” 然而,有些事情总是会出乎意料。 就在墨云锦转身要走时,本来在一边同样瑟瑟发抖的云念泽,突然小跑上前,用力地抱着墨云锦的小腿。 夜光下。 那一双黑亮带着泪光如黑曜石的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昂着头盯着她的双眼。 似乎在说:我疼,我疼…… 墨云锦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可看到这么一个孩子,她的脑子里浮现的全是自己小时候手足无措、四处奔跑的小小身影。 她心软了。 所以,她半蹲下来。 虽然面色依旧清冷,但她的话语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疼?” 云念泽用力地点了点头,双眼泪汪汪,把那一双白嫩却瘦削的小手放在她的面前。 银针扎指缝,有技巧的人自然能让他痛却不流血,没技巧的人是让人痛了也流血。 刚刚墨云锦还亲眼看到,这丫鬟拿着那根细长的银针,扎在云念泽的指缝间,此刻却没有见一滴血迹。 可想而知,这丫鬟颇有技巧,或者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般虐待云念泽了。 想到这个小小的身子,没了生母还这般受人虐待。 墨云锦大概也能想到上一次他不站出来为自己解释的原因了,大概,是害怕受到更严酷的报复吧。 不得不说,墨姑娘你真相了。 “……那,你跟我一同前去,我给你处理一下?” 实际上墨云锦不愿意麻烦,但对上这孩子,心肠实在硬不下来。 再说,她也不能求救于旁人,只能自己动手了。 云念泽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墨云锦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欲带着云念泽离开,却看到不远处有一窈窕身影赶了过来。 “念泽!” 本来墨云锦还不知道来人是谁呢,谁料,来人开口了。 叶卿卿! 从声音里辨驳出来人身份,墨云锦嘴角微微一勾。 恰在这时。 墨云锦发现本来离她很近的云念泽,悄然地退离她的身边,似乎要与她划清界限。 但她在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孩子以为这样能够不牵连于她。 事实证明,云念泽的做法确实是有这个意思。 “念泽……” 前来的叶卿卿,看到墨云锦也在,面色不由黑了黑。 她抬步往云念泽走去,瞧见云念泽与墨云锦的距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念泽,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双眼直勾勾地落在墨云锦的身上,似乎在说:念泽,是不是这个新夫人欺负你了? 啧,果真是个不省灯油的啊。 墨云锦心里这般想着,但她可不打算任由叶卿卿把这个罪名给安插到自己的头上。 是以,她格外疑惑地道,“叶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问小少爷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为什么要把视线落到我的身上?” “你该不会是想说,这欺负小少爷的人是我吧?” 叶卿卿一哽。 她哪里想到墨云锦会直接把话挑明? 一时心里难堪至极,却还是勉强地扯起自己的嘴角。 她嘴角蠕动,正准备说些什么,墨云锦却没有给她机会。 “哎,我说叶姑娘,就算你真的担心小少爷,也得长只眼睛对不对?” “刚才我与小少爷可是离得很远呢,我是要怎么欺负他?” !! 叶卿卿直接怒了,不过她还是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体内的汹涌怒气。 长只眼睛? 她这是在说她叶卿卿没长眼睛了? 叶卿卿气得胸口都在不停地起伏,然而,作为这个中‘凶手’,墨云锦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愧疚啊? 反正这是叶卿卿自作自受。 难道就能容许她污蔑她,就不能容许她拐着弯骂她叶卿卿了? 呵。 “叶姑娘,据我所知,你是在相府里照顾这小少爷的。” 墨云锦今日里心情不错,所以她决定跟叶卿卿玩玩。 反正,她和叶卿卿早就撕破脸了,怕什么啊? “我在这呆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了,但这小少爷天黑了来这后门,你作为照顾小少爷的人,这么久才前来,未免也太失职了吧?” 墨云锦这是直接点明,她叶卿卿在相府中,就是个特殊奶娘人物的存在! 叶卿卿双脸都红了,不过是气的而已。 她她她,她居然敢说她是照顾这个小野种才存在的?! 此时的叶卿卿,内心里有一股冲动。 她想要不顾一切地上前,伸出自己的十指,狠狠地把墨云锦的脸抓花,抓烂! 叶卿卿心里是这般想着的,不过她大抵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或者说,她需要在众人的面前,维护她那温文儒雅,知书达理的形象。 是以,墨云锦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意。 好一会才道,“新夫人说笑了……这小少爷不见,我也寻了许久时间。” 所以,你说的那些‘失职’什么的都不存在! 不过,叶卿卿这样的回答,也相当于在默认墨云锦所说的——为了照顾云念泽而存在相府之中。 无人知道,叶卿卿此时心中多愤怒。 因为她掩饰得很好。 “喔~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了?”墨云锦完全不在意,她摊了摊自己的双手,“那就抱歉了。” 这什么见鬼的道歉! 叶卿卿在心里咆哮,有人道歉跟你这样的吗?吊儿郎当,完全不把人看在眼里! 怒气席卷了叶卿卿。 长袖之下,她的双手紧紧攥着,似乎这样才能够把自己的怒气压制下去。 “夜深了,叶姑娘还是先好好照顾着小少爷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墨云锦转身完全不停留地离开。 独留下叶卿卿站在原处,牙龈都咬得咯咯直响。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梦魇 第五十一章梦魇 是夜。 平静的相府突然喧闹起来。 不为别的,只因云念泽突然做噩梦,不停地哭喊着,连云殊都给惊动了。 “怎么回事?” 云念泽的房间里,云殊面色难看。 看着躺在床上,额头上不停冒汗,浑身都全身颤抖的云念泽,云殊的心里衍生了一股怒意。 最近这段时间,念泽真的是频繁出现这种情况。 他又怎么会高兴? 叶卿卿一边给床上的云念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战战兢兢地道,“大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喜欢云殊,但云殊发怒时,叶卿卿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招架不来的。 她害怕。 所以她才擦拭的过程中,连手都是颤抖的,甚至不小心地刮过了云念泽的额头,留下一道红痕。 “啊!” 叶卿卿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失误,低低地惊叫了一声,意图用自己的手挡去他额头上的痕迹。 云殊可是一直都注意着云念泽的情况呢,他又怎么可能没看到叶卿卿的失误呢。 不过他现在没想到叶卿卿用手去,是想挡去他的视线,他以为叶卿卿这是想要弥补呢。 “你过去。” 内心里有些不悦,不过云殊也没表现出来。 他扫了一眼叶卿卿,然后接过她手中的布帛,坐到床边,轻轻而小心地帮云念泽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站在一边的叶卿卿,有些痴迷地看着他的动作。 只是看到他那眼中的怜惜时,她的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小野种能够获得大人的宠爱? 为什么大人就不能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呢?哪怕这么一会也好啊。 叶卿卿恨极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这段时间念泽屡屡梦魇?” 云殊自知,就算今夜让云念泽安静下来,可没找到真正原因,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受罪的还是云念泽啊。 是以,他开口问叶卿卿。 平日里都是叶卿卿在照顾云念泽的,这念泽有个什么事情,自然是叶卿卿最先知道。 问叶卿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得排除叶卿卿没有祸心的情况。 云殊自然不知道叶卿卿没有表面上这般温柔,所以他还是比较相信叶卿卿说的话。 然而。 叶卿卿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一个污蔑墨云锦的机会呢? 她当即有些欲言又止,“大人……这……”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有话便说!”云殊着实见不得别人要说不说的模样,眼底有些不满。 此时的云殊还没注意到呢,以前他可是喜欢那种温吞的女子,但现在,他似乎有了一些改变。 云殊不知道。 叶卿卿也没注意到。 只是被云殊这么一吼,她心里也害怕,当即脱口而出。 “今日天色微暗时,念泽不见踪影,我便去寻他,谁料寻到念泽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新夫人……” 叶卿卿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好像在为墨云锦打掩护。 遇到新夫人? 云殊差点怒了,他还以为墨云锦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但在他发怒的瞬间,他想起上一次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把墨云锦骂了一顿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瞬间冷静下来。 为何每次念泽做噩梦,先前都有与墨云锦遇上? 相比叶卿卿,云殊显然更相信自己的孩子云念泽。 想到自己上一次问云念泽时,云念泽说的不是墨云锦所为,云殊便打消了前去质问墨云锦的念头。 不过…… 云殊若有所思地敛了敛眉头。 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上一次……好像也是叶卿卿告诉他,念泽遇上了墨云锦,然后晚上念泽便做了噩梦。 这一次…… 好相似的场面! 好相似的话语! 连神情都是相似的! 云殊心神一震。 他抬头搜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叶卿卿,见她低敛着自己的眉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由心中生疑。 这,叶卿卿当真如泽儿一般,温柔娴雅吗? 云殊怀疑了。 低敛着眼眸的叶卿卿,自然是察觉到云殊的反应了,正因为如此,她才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然而,她的心里掀起了惊天波浪。 他怀疑她了! 为什么? 叶卿卿实在想不明白,她完全想不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啊。 叶卿卿心中担忧,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云殊低头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道,“你先回去歇着吧,念泽这边我来就可以。” “可是,大人……”你明日还要上早朝啊。 叶卿卿想说,却被云殊打断。 “去吧。” 无奈,叶卿卿只能转身离开。 在她即将踏出房门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句,“有些时候还是要恪守本分的好,就算你再不乐意,她也是皇上赐婚。” 叶卿卿背后一僵! 一股阴凉的风爬上她的脊背。 她脚下顿了顿,却是快步地走出云念泽的房间。 叶卿卿的一举一动,都被云殊看在了眼里,他微微皱眉:原来,叶卿卿也没有想象中的欢迎墨云锦的到来。 是觉得她鸠占鹊巢了吗? 是因为泽儿? 此时的云殊还没意识到,叶卿卿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离开云念泽房间的叶卿卿,根本没有任何的停留,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 她直接把自己的贴身丫鬟推出门外,用力地把房门关上,整个人的背部都贴在了门面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知道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她做的事情? 他是怎么知道的? 担心则乱。 此时的叶卿卿便是这个状态。 她的脑子里好像糊了一团浆糊,等她彻底冷静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就让从自己的院落里离开,来到了安乐苑之外,并且,手放在那院门之上。 敲了吗? 叶卿卿不知道。 但她还真的不想见墨云锦。 今夜她才被墨云锦气得七窍生烟,此时心情更是不好,若是再被墨云锦呛上一声,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吱呀~” 然而,在叶卿卿要转身时,院门被打开了。 墨云锦听到院门被敲响时,下意识地以为是云念泽偷偷来了,她这才出来开门。 谁料,开门看到的不是孩童,反而是个姑娘家。 “有事?” 墨云锦确实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叶卿卿,但她能够判断啊。 府中的丫鬟奴婢们都穿的是统一的衣裳,布料虽然不错。 但显然的是,面前的人身上所穿的织云锦才是上好的,哪里是一个丫鬟能穿的? 所以,墨云锦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人是叶卿卿了呢。 对叶卿卿这个人啊,墨云锦早就没有了一点好感,哪怕是让她伪装那么一下下,她都觉得委屈了自己。 故而,她对叶卿卿那叫不吝于装。 叶卿卿:“……” 什么叫做有事? 难道她不应该让她进去坐坐吗? 真是一点大家闺秀的礼数都没有。 叶卿卿在心里鄙视着墨云锦,心情似乎好了些。 墨云锦自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情,若是知道,也只会回她一句:你的大家闺秀礼数,好到哪儿去了? “没事我关门了。” 她现在忙得很,根本就没时间搭理她好么。 闲着没事来敲她的房门,真以为她闲着没事做了? 墨云锦一边说着一边关院门。 叶卿卿气得脸都红了,想了想,还是很努力地扯动自己的嘴角,“念泽做噩梦了,夫人你前去看看吧?” 咦? 有猫腻! 墨云锦瞬间嗅出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这叶卿卿今夜是不是吃错药了? 特殊时候,叶卿卿居然让她前往? 难道不是趁着她不在,往死里损么? 墨云锦觉得很莫名其妙,她从门缝里扫了一眼叶卿卿,“我说你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了吧,整天这么阴人,你自己累不累?” 即使她再聪明,也被这叶卿卿阴了好几次了。 她可不想再被阴一次呢。 “你!” 叶卿卿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说,她也忘记了墨云锦早已经和她撕破脸皮,以至于她还想维护着这明面上的一丝‘和谐’。 “夫人,我是好心来告诉你,念泽做噩梦了,你此时前去哄哄他,说不定还能够增进你和念泽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念泽的继母了。” 啧。 果然是哪里痛就往哪里踩,这姑娘够狠。 墨云锦在心里默默地评价着。 她相信以叶卿卿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继母’这二字说出来就是对她的讽刺。 但叶卿卿说了,而且说得那叫一个倨傲。 再说,墨云锦也不是笨的人,她如何没看出,这叶卿卿前来根本就不是像她嘴上说的这么好听,‘好心来告诉’她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在叶卿卿的身上好么。 不过…… 墨云锦想到这大半夜的,突然灯火通明的相府,也从这叶卿卿的嘴里猜出了几分真实。 云念泽做噩梦,是真的。 不过,让她和云念泽增进感情是假,想看她出糗是真。 判断出叶卿卿目的的墨云锦,嘴角微微一勾,心情还算不错,“喔?既然叶姑娘都这么‘诚心’地告诉我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浪费了叶姑娘的一番好意?” 她倒是要看看,这叶卿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左耳进右耳出 第五十二章左耳进右耳出 直至看到墨云锦进入云念泽的院落里,叶卿卿才醒过神来。 她做了什么? 她居然主动让墨云锦去哄云念泽? 先不说墨云锦会不会真的把云念泽哄好了,就说大人还在云念泽的房间里。 那念泽是睡着的,那她岂不是给他们两个创造了一个独处的机会? 思及到此,叶卿卿的脸色都黑了。 这怎么行? 她怎么就能给他们两人创造共同相处的机会! 叶卿卿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要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又担心进去之后,会被云殊怀疑。 思来想去,她还是默默地转身。 也许事情没有她想得这么复杂,而且她刚开始让墨云锦去哄念泽,不就是想间接地告诉大人,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想到这里,叶卿卿又平静了。 云念泽的房间。 以为房间里只有云念泽一人,墨云锦直接推开了房间。 只是在看到那坐在床边,仔细给云念泽擦着汗的云殊,她有些小小的错愕。 云殊在这里,那叶卿卿居然叫她来? 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墨云锦觉得很奇怪,而此时云殊也因为门被打开的原因,往门的方向看来,正好看到了她。 若说刚刚墨云锦觉得奇怪,那现在的云殊觉得更奇怪了。 毕竟,墨云锦可是说过,进入这相府之中,她是不会照顾念泽的,现在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对于墨云锦的到来,云殊有十分的奇怪。 墨云锦倒是想走,但先不说她怎么走了,就说她现在若是离开,总给人一种示弱的感觉。 她是个要强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往云念泽(云殊)的方向走去了。 “你怎么来了?”云殊首先开口。 他不由想起刚才叶卿卿所说,视线也放在了墨云锦的身上,似乎这样就能够看出一点端倪。 墨云锦总觉得他这目光有些怪异,但究竟怪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她也不愿意认输,很快便开口道,“你妻妹让我来的。” 墨云锦不知道的是,因为她这一个诚实的回答,把云殊对她仅存的一丝怀疑,打散了。 “她怎么会叫你来?” 云殊觉得莫名其妙。 自刚才叶卿卿说的话后,云殊总觉得这叶卿卿或许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是以,对墨云锦的到来他更觉得奇怪了。 “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她,而不是问我。” 墨云锦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瞧见云殊那有一下没一下地帮云殊擦拭着云念泽额头上的汗渍,眉头微微一蹙。 行动总是要比脑子想的更快一步。 等墨云锦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从云殊的手里接过布帛。 察觉到云殊落在自己脸上的怪异目光,墨云锦心里微微尴尬,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她究竟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自告奋勇? 墨云锦真觉得醉了。 不过,布帛已经到了她的身上,若是她再扭扭捏捏的,也不是她的性子。 “这布帛已经湿透了,再继续给他擦下去,也无法吸水,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墨云锦低声地说着,“有没有干净的布帛了?” 大概是因为这一幕实在难见,又或许是两人之间的相处气氛刚刚来。 云殊没说话,只是寻来了干净的布帛,递到她的面前。 打算趁着这个时候功成身退的墨云锦,见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布帛,嘴角微微一抽。 这…… 他究竟有没有一点点做父亲的自觉啊? 为什么要让她动手? 墨云锦觉得很莫名其妙,紧接着,她嘟囔出声,“你来吧。” “我没你细心。” “你可以让叶卿卿进来,相信她更加细心。” “她没照顾好念泽,我让她出去了。” “……” 一番对话下,墨云锦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得不行。 她倒是想要狠心地把布帛扔到云殊的身上,可看到云念泽那苍白又颤抖着的嘴唇时,她又觉得于心不忍。 想了想,她还是狠了狠心,接过云殊手中的布帛,然后……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温柔,开始擦拭着云念泽额头上的汗渍。 云念泽一直在嘟嘟囔囔些什么,墨云锦也没听清楚。 但她想到自己小时候梦魇时,自家爹爹常常给她哼唱的小曲,也不由自主地哼唱出声。 清冷却含着柔和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睡得极其不安稳的云念泽在这声音下,缓缓平静下来,直到安和入睡。 见状,墨云锦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烛光下,显得那般美丽又柔和。 云殊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想过,她能把念泽的情绪平静下来,也没有想过,她会哼唱温和的小曲。 尤其是她眉间的柔和暖意,是平日里不曾出现过的。 “这小曲……挺好听的。” 见鬼的,云殊开口道上一声。 墨云锦还没从哼唱中回过神来,略有些哀伤地回道,“自然是好听的,那是我将军爹爹曾经……” 唱给我听,哄我入睡的! 话还没说完,墨云锦瞬间醒过神来。 她侧头扫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云殊,才发现自己居然当着他的面哼唱小曲,甚至透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眸色一敛。 她很快恢复回平日里的清冷模样。 因为她把云念泽哄睡的原因,平日里对她无感的云殊,此刻心里也有了疑问。 她刚才想说什么? 好像提到了‘将军爹爹’,是墨祝融大将军吗? 这曲……是墨祝融大将军教她的? 云殊不可能想到的是,今夜里墨云锦哼唱的小曲,是她从小到大入睡前都要听将军爹爹哼唱一遍的。 云殊不知情,但他觉得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才能更加证明一个人的心性。 他突然觉得自己对面前的墨云锦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当初不喜墨云锦,是因为皇上赐婚,硬塞到他府中。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墨云锦入府前提出的要求—— 1、与将军府断绝关联。 2、进入相府不照顾云念泽。 3、解散将军府。 但现在,云殊觉得自己错得有些离谱。 她没必要在他的面前伪装出她喜欢云念泽的。 若说,她对将军府真的没有一点感情,那他为何从她刚才的话语里,听出了深深的怀念? “既然这么舍不得,当初为何还要和将军府断绝关联?” 云殊想了又想,还是没能闷住,还是询问出声。 墨云锦并没有想到他会这般问,有些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好一会,她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怀念,终究还是淡然敛去,“断绝便断绝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是啊。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与将军府断绝关系,这个中确实有原因。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是她和将军爹爹的秘密。 将军爹爹…… 墨云锦不由想起了那一个在战场上铁血无情、在生活中却对她这个女儿格外柔情的汉子。 眼眶不由微微一热。 她连忙侧过自己的脑袋,微微昂头。 居然想哭? 墨云锦真不敢相信。 她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已经掉光了,谁知道并没有,真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啊。 “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 生怕自己再留下来,情绪会控制不住的墨云锦,蓦地起身。 云殊却注意到,她虽然着急起身,却还是很细心地没有吵醒云念泽,动作都格外的轻柔。 这样的人…… 想到平日里的墨云锦,再看看有如此细节的墨云锦,云殊觉得他居然有些看不懂墨云锦。 “我送你。” 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脸,云殊突然注意到,在烛光下,她的眼睑周围似乎有些泛红。 那一双充满了清冷的桃花眼里,竟是有几分泪意。 她刚刚哭了? 为什么? 云殊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很奇怪。 这人,为什么突然就想哭了? “不用了……” 墨云锦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她还是很竭力地控制住。 她没有回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道,“小少爷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还是需要有人照看着的,我自己回去便可。” 说完,不等云殊反应过来,她人已经抬步离开了房间。 看着她匆忙如落荒而逃的背影,云殊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门外。 一直不放心的叶卿卿守在院落外,听到脚步声传来,她连忙装作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样子,却见墨云锦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情不自禁问道,“大人呢?” 墨云锦觉得她莫名其妙,“大人自然是在房中照顾着小少爷的。” 此时的墨云锦眼眶依旧有些泛红,而且声音的沙哑也没有掩饰过去。 当叶卿卿听出这个中异样时,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你哭了?” 该不会是大人把她骂哭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叶卿卿心头高兴极了。 看来她今夜里突然做下的决定,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至少能让墨云锦挨骂,不是吗? 要知道平日里大人可是不轻易骂人的呢! 想来一定是墨云锦把大人惹恼了,所以大人开口骂她了。 越想叶卿卿越觉得高兴,却还是装模作样地道,“哎,你别介意,大人他的脾气就是这样,有一句说一句,你就左耳听右耳出吧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面目可憎 第五十三章面目可憎 有病! 墨云锦听到叶卿卿那装模作样的安慰话语,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然后,她毫不留情地开口戳破叶卿卿的伪装,“叶姑娘,夜色虽好,但你面孔实在太狰狞。” “说着违心的话,你更是面目可憎。” 说完,墨云锦也不管叶卿卿是个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待到叶卿卿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被骂后,她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冲着墨云锦的方向,想要怒吼:你才面目可憎! 然而,叶卿卿没这么做。 她实在担心自己这般做,会被房间内的云殊听到,那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真是有心机!”叶卿卿愤愤地低头骂道,“居然想要用激将法,让我在大人的面前出糗,贱人!” 有些时候啊。 有些人的心思是怎么猜也猜不透喔。 明明是叶卿卿想要墨云锦在云殊的面前出糗,明明是她自己有心机,到最后却把这些个词全部安装在墨云锦的身上。 简直莫名其妙。 “你在这里嘀嘀咕咕什么?” 就在叶卿卿愤愤地骂着墨云锦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顿时,她浑身一僵。 抬头便看到云殊站在不远处。 她整个人都僵了。 “大、大人……” 叶卿卿害怕得结结巴巴,眼睛不自觉地躲闪。 大人什么时候出来了? 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都怪墨云锦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她哪至于被大人抓包啊。 叶卿卿还是把所有事情都怪到了墨云锦的身上。 云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与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区别,“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让你回去歇着了吗?” 大人这是没听到? 从云殊的话语里,叶卿卿没有听到任何的怪罪。 再想到大人的性子,若是听到她说那般的话,自然会不喜的。 叶卿卿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开口道,“我确实是回去歇着的了,但后来想想念泽半夜梦魇,说不定让新夫人哄哄就没事了,所以我去把新夫人请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云殊的脸色。 在叶卿卿看来,就算是她把墨云锦请来的,墨云锦也不会与云殊说明。 这样不是帮她刷好感吗? 所以,当她看到云殊那微皱的眉头时,她非常肯定,墨云锦没有把‘她请她前来’的事情告诉云殊。 是以,她才继续开口。 “我以为新夫人的到来多多少少能哄一下念泽,没想到会给大人添麻烦,对不起,大人……” 叶卿卿很是真诚地道歉。 越听下去,云殊越觉得这件事情真是莫名其妙。 直到叶卿卿说完,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冷芒,“你怎么知道她给我添麻烦了?” 他真是很想听听,从叶卿卿的嘴里,还能听出什么样的话! 云殊是抱着这么一个心态的,然而叶卿卿不知道,她还以为云殊听进自己的话了,甚至相信她所说的了。 顿时,心中信心大增。 “因为刚才新夫人从院落里出来时,我正好看到了。” 这倒是句实话。 “不过,我看到新夫人眼眶红红的,声音也有些不对劲,似乎心情不大好。” “所以……” 叶卿卿也没把话说完,就是这么隐隐约约地告诉云殊,这就是她以为墨云锦给他添麻烦的原因。 本来嘛。 一个人哪里会无缘无故地哭嘛,还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如果说墨云锦没有给云殊添麻烦,她叶卿卿首先第一个不相信。 真是模棱两可的话啊。 云殊似是今日才认识叶卿卿。 以前,他听到叶卿卿这般模棱两可的话时,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他一直以为,叶卿卿是个温柔的。 然而,今日发生的事情,颠覆了他对叶卿卿所有的认知。 真是……可怕。 没想到一个人居然能伪装成这样! 能成为当今国相,云殊自然有过人的本事。 虽然之前看走眼了,但真正看开时,这叶卿卿的伪装也就被他卸下了一层。 “行了,你回去吧。” 云殊没有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叶卿卿这般想着会好受一些,那就这么想着吧,反正他也没什么意见。 “啊?是。”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在叶卿卿的范围内,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朝着云殊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往自己院落走去。 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是吗? 看着叶卿卿离开的背影,云殊嘴角嘲讽一扯。 看来,有些事情他也要重新计划一下了。 此时的叶卿卿还不知道,她所做的事情虽然没有遁形,然而,她在云殊心中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 夜越来越深…… 翌日清早。 平日里上完早朝,回到府中的云殊第一时间是去书房。 不过今日有所不一样。 云殊第一时间找的是云念泽。 刚到云念泽的院落里,云殊便看到几个丫鬟在陪着云念泽玩,只是云念泽如同一个木娃娃,就这样呆呆地坐在一边,完全没有理会周围的事情。 “大人!” 那些个陪玩的丫鬟没想到云殊会在这个时候前来,皆是错愕不已。 纷纷跪地行礼。 然而,正是这般急促,那尚且还在半空的沙包,就这么直愣愣地往云念泽的方向而去。 云殊面色一沉,快步往云念泽走去。 在沙包直接砸到云念泽头上时,他伸手拦下。 整个沙包,就这么……烂了…… 里面的沙子,流了一地。 云殊面色深沉,丫鬟们惊恐不已,连连叩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这个画面,谁也没有想到。 “爹爹……怕……” 就在云殊想要暴怒时,呆呆愣愣的云念泽突然抬头,眼里噙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殊。 云殊的心都要化了。 想到昨夜里梦魇的云念泽,他对这些丫鬟们更是没好脸色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些人的照顾不周,所以念泽才会梦魇! 想到这种可能性,云殊的面色板得更厉害了。 他一把抱起了云念泽,拍着云念泽的背部,轻声哄道,“念泽不怕,乖,爹爹在。不会让她们伤害到你的……” “哇!” 谁知,云殊这话刚刚说出,被抱在怀里的云念泽,就这么直愣愣地哭了出来。 那叫一个厉害啊。 云殊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了,念泽?” 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真的很奇怪啊。 云殊有些懵懵的,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云念泽紧紧地搂着云殊的脖颈,拼命地蹭着,前所未有的亲昵,“爹爹,念泽怕,念泽怕……” 怕? 他的念泽怕什么? 云殊心头一顿。 孩子悲恸而恐惧的哭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云殊不由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爹爹在,不会让她们伤害到你的……’,所以,念泽是因为他这一句话,彻底爆发了吗? 越想下去,云殊的心越沉。 他顿时抬头,看着那些不断叩头求饶,浑身瑟瑟发抖的丫鬟们,面色冷峻。 “你们来说,究竟对小少爷做了什么!” 如果她们这些人什么都没做,乖巧的念泽不至于在他这一句话下如此崩溃大哭。 甚至,还有着从所未有的亲昵! 所以,念泽平日里不与他亲近,是因为他没有注意到,念泽的身边有这么多的豺狼虎豹吗? 真该死! 越想下去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云殊面色冷得厉害。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有丫鬟喊冤。 在对待云念泽这件事情上,云殊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 所以,听到丫鬟的求饶时,他心里非但没有松下去,反而更是悬得高高的。 “好一个什么都没做!” 云殊越想越怒,当即朝着一旁的仆从道,“来人啊!去把管家给本相请过来!” 那一个‘请’字,当真是好重好重。 在场的人可都听出了他的怒意。 大人怒了。 丫鬟们惊恐地求饶更厉害了。 有人前去请管家了,云念泽的院落里却是哭声、求饶声连连。 叶卿卿正好从外面而进,看到院落里的情形,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当她看到那一个环抱着云念泽的高大身影时,她脚下一个踉跄,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惊恐。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为何今日如此之早,便到了念泽这里? 不怪叶卿卿错愕。 平日里的云殊当真是一个在时间上非常严谨的人。 他每日下了早朝后,先到书房大概花个半个时辰的时间,处理事情。 然后,再前来云念泽的院落,陪着云念泽一起。 今日里的云殊,可是比往日里提前了整整半个时辰! 叶卿卿根本就没准备。 “大、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叶卿卿艰难地咽了一下自己喉咙中的唾沫,长袖下的双手都紧紧地攥着。 怕吗? 自然是怕的。 平日里她也是这个时候前来,不曾出过差错。 今日却被抓个正着! “本相倒是想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怀中的云念泽虽然不再哭了,但还是抽抽噎噎的,那叫一个委屈。 云殊听得心跟针扎似的。 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叶卿卿,一字一句道,“你白日里不是与念泽寸步不离吗?为何今日本相前来却不见你。”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第五十四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本相! 他在她的面前自称本相! 看来这件事情真的很棘手。 叶卿卿心中惊恐,听着云殊的质问,她浑身都在颤抖。 “我,我,我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 她扯出了一个很蹩脚的借口。 云殊脸上的怒气很是明显,哪怕是她也不由害怕。 话语落下后,久久没有得到云殊的回应,叶卿卿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浑身炙热得厉害。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滑下。 “大人……” 就在叶卿卿觉得自己浑身的水分都要被流干时,云殊终于开口了,“念泽的院落里,有茅房。” 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好像随时都会蹦出体内。 叶卿卿整个人紧张得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她越发地战战兢兢,“我,我肚子不舒服,尴,尴尬……” 她依旧用着之前的理由。 谎都已经扯了,自然要用更大的谎来圆。 叶卿卿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如此明显的错误,她不会犯。 “够了。” 云殊的语气很淡,凤眼不再看她。 他直接把念泽抱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念泽的背部,一边等着管家的到来。 老管家云岭很快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小少爷的院落里,丫鬟跪倒在地,而叶卿卿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时,他就知道,今日这事情绝对是严重的。 “这些丫鬟,疏忽职守,各打十大板,让人牙子带走。” 云殊毫不犹豫地道着。 还没等云岭回应,那些个跪在地上的丫鬟,纷纷惊恐出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她们的声音格外的凄厉。 然而,云殊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这件事情,显然没有转换的余地。 云岭领了命。 这是他做为一个管家的职责。 他也知道,能惹得大人生气,自然不是一件小事。 很快,在相府的护卫行动下,哭声远离。 云念泽的院落里,除了云念泽那低声的啜泣声,再无其他。 叶卿卿大气都不敢喘,她担心自己说话,会惹得云殊更加生气。 不得不说,叶卿卿还挺了解云殊的。 若是此时她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云殊定然会厌恶于她。 虽然,此时的云殊离厌恶她也没多远了。 叶卿卿一直低着头,随着时间的推移,额头上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地面上。 待到她终于受不住,颤抖着抬头诺诺开口喊了一声‘大人’时,哪里还有云殊的影子? 她有些错愕。 完全不知道云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松了一口气,那一根紧绷的弦直接断了,她想放纵自己坐在地面上,可是她不敢。 她担心自己这个模样被看到。 最后,她终于缓和不少时,推着自己已经软得不成的腿,往自己院落而去。 另一边。 从云念泽院落里走出来的云殊,面色依旧有些阴沉。 他完全没想到,平日里那些丫鬟们,居然是这么对待他的念泽。 天知道,当他看到念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而那些丫鬟玩得极其开心时,他心里有多愤怒。 他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部都剁了! 之所以愤怒,也有他自己一部分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云念泽。 看那些丫鬟的模样,根本就是平日里这么玩惯了。 至于叶卿卿的话? 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 以前,他确实很相信叶卿卿,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对叶卿卿也存在怀疑态度。 尤其是今日。 他觉得自己以前都看错叶卿卿了! 那些丫鬟绝对不是在那里玩一小会这么简单了,这可以从她们活动的程度看到。 再说了,她们玩的时候完全没有遮掩。 如果真像叶卿卿所说,她是不舒服才会这样。那么,她是眼睁睁看着那些丫鬟这么对待他的念泽吗?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想到这种可能,云殊的面色更是差极了。 低头,他想问问云念泽这里面的事情,却担心会伤到他。 想了又想,他还是放弃了。 反正,他以后多注意着点就是了,叶卿卿,他是不可能跟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信任她。 当云殊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走到了安乐苑前。 那苑门紧闭,看起来格外的凋零。 云殊像是着了相,他的脑海里掠出了一系列画面。 从墨云锦进入相府开始,到今时今日,已经过了四个月。 然而,那画面少得可怜。 每一次的画面,都是不欢而散。 不是墨云锦身体不适,就是他与墨云锦争执,再不就是他质问墨云锦。 总而言之,似乎都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 不,好像有呢。 云殊不由想到那一天晚上,念泽身体不适梦魇,墨云锦前去,非常温和地哄着云念泽。 直至云念泽睡着。 鬼使神差的,话语脱口而出,“念泽,喜欢新来的夫人吗?” 待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究竟在说什么? 怎么就能够问一个孩子……这样的问题? 云殊觉得自己也是够了。 他也没奢望云念泽会回答他,有些尴尬地想抱着云念泽离开。 出乎意料的是,云念泽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衫,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爹爹……我想和那个姐姐玩……” 姐姐? 云殊有些懵懵的。 他有些不明白,念泽口中的“姐姐”是何人。 对于自己儿子想要的,他自然是想要应下的。 所以,云殊也是低声地问道,“什么姐姐?她住在哪里?” 若是念泽自己喜欢的,应该不会差到哪里的吧。 他还从来没听过念泽主动说想和谁谁玩呢。 云殊如此此想着。 但下一息,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云念泽的手指向了面前的安乐苑,他小声地说道,“那个漂亮姐姐,她就住在这里……” 云殊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乐苑里,居住的人也就是墨云锦! 也就是说,他儿子说的漂亮姐姐,不是别人,正是他鬼神神差开口问的“新夫人”! 这都是什么鬼啊! 云殊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他和墨云锦现在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但夫妻之名是存在的。 他的儿子叫他‘爹爹’,叫他新娶的夫人做‘姐姐’。 这区别…… 云殊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有点坑。 “念泽,那不是姐姐……” 云殊开口,想掰正云念泽的称呼。然而,他的话语还没说完,云念泽便是呆呆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叫那个漂亮姐姐啊?” 这个问题,真的难住了云殊。 是啊。 念泽该怎么称呼墨云锦? 叫娘亲? 念泽会愿意吗?她会愿意吗? 叫姐姐那个辈分也忒乱了……可是叫别的,好像也没什么好叫的。 云殊头一次为一个称呼觉得头疼。 好一会,他才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那是府里新娶进来的夫人,你可以叫她夫人的。” “什么是新娶进来的夫人啊?” 云念泽的话从所未有的多。 只是云殊被他的问题打得很乱,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一点。 他想实话实说吧,又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接受不了。 可是不说吧,这孩子都问了,他也不可能忽略。 云殊有些为难。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带着五分笑意,“新娶进来的夫人,就是你爹爹的妻,你的娘亲。” “你胡说些什么!” 听到那前来的邢冷说的话,云殊觉得格外不靠谱。 他有些不满地恼怒出声。 “我胡说了吗?” 邢冷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错的,他勾了勾自己的唇角,有些嘲讽,“大人,难道你要说,那不是你的妻?” 已经习惯了早出晚归的墨云锦,邢冷今日前来不过是听说云念泽出了些事情,又在打听下才往安乐苑这边来。 没曾想会听到小不点问问题。 听出了云殊的犹豫,他自然很好心地帮忙回答了。 他说的是事实,也想逗逗云念泽,毕竟平日里很少听到云念泽说话。 可是,说出来云殊的回应,让他有些心寒。 “你……简直不可理喻。” 对于墨云锦的身份,云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着不,被邢冷一质问,他也不可能否认,最后,他也只能回那么一句。 邢冷‘嗤’了一声,“是我不可理喻还是你自己逃避现实?” “那是你的新夫人,按照规矩,念泽自然是喊她娘亲的,难道我说错了?” 触碰到原则性的问题,云殊非常地坚持,“念泽的娘亲只有一个,那就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邢冷连忙做‘停’的手势,“你别在我面前说这些无用的话,你若是真这般确定,那就在她的面前说,让她彻底死心。” “哎,不对,她上次不是提出和离了吗?你既然觉得她没资格当你孩子的娘,那就跟人家和离呗,反正你和她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邢冷的话还是挺狠的。 他明明确确地告诉云殊,若是不喜欢若是接受不了,那就不要耽误人家的青春。 云殊默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似乎真的无法否认邢冷说的话。 只要这样形同陌生人的下去,他和墨云锦确实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而他也不愿意让念泽叫墨云锦‘娘亲’,似乎,真的很残忍……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漂亮姐姐不能当娘亲 第五十五章漂亮姐姐不能当娘亲 邢冷不再说话,而是从云殊那里接过了云念泽。 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云念泽玩。 说来也奇怪,这云念泽在云殊的面前,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然而,在邢冷的面前,云念泽似乎开朗一些。 “念泽,你见过新娶进来的夫人吗?” 掰化不了大的,邢冷改变策略,决定从小的下手。 还真别说,邢冷这个决定做得不错。 听到他这样问云念泽,云殊有些生气,担心云念泽心里会不舒服。 可是,他心里又有些犹豫,希望听到云念泽的回答。 就在他的踌躇之下,听到了云念泽的回应。 “见过。” 清脆的孩童声,不带着那一丝小心翼翼,听起来总是悦耳的。 云殊心里不舒服了。 这可是他的儿子啊,怎么就怕他不怕邢冷这个冷面神?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哈哈。”看到云殊那微微难看的脸色,邢冷高兴了,他举了举怀中的云念泽,再次问道,“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都说童言无忌。 邢冷呢,是想着探探云念泽对墨云锦的印象。 而云殊呢,虽有不满却没有阻止,又何尝不是想知道云念泽是怎么想的。 如果云念泽真的喜欢墨云锦,那……让云念泽和墨云锦接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此时的云殊暂时忘记了,自己刚才信誓旦旦说的话。 云念泽似是有些害怕,他下意识地看了云殊一眼。 见到此副情景的邢冷,朝着云殊冷哼一声,低声地与云念泽说道,“别担心,你老实说,你爹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瞧瞧这父亲当的,连孩子都害怕! 邢冷朝着云殊,甩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 对于他的无聊,云殊不予理会,可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因为云念泽似乎不太亲近他,甚至有些害怕他。 大概是因为有邢冷的保证吧,云念泽又鼓起了勇气,低低地说道,“漂亮姐姐很好……我很喜欢她……” 什么? 这会不说云殊了,连邢冷都有些懵了。 他是想着试探云念泽对墨云锦的印象,但他也没想过云念泽会这么回答啊。 漂亮姐姐很好,我很喜欢她。 熟悉云念泽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常年伴在他身边的叶卿卿,都没有得过他开口的一声“喜欢”。 而墨云锦,居然有这个‘殊荣’,怎能不出乎人的意料呢。 邢冷怔了怔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直接笑了起来,“是吗?你真的很喜欢?” 云念泽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那小脑袋点得哟,看得都心惊肉跳的,唯恐会点得掉了下来。 邢冷得意了。 他扫了一眼云殊,格外鄙视地说道,“呵呵,我说国相大人,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怪人家对念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我就不相信了,如果她真的对念泽不好,念泽能喜欢她?” 云殊整个人也有些懵懵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云念泽对墨云锦的印象竟然如此之好。 虽说邢冷这个时候话多了点,可他无法否认的是,他说得很对。 若是她真的对念泽不好,又是一个陌生人,念泽不可能说喜欢她的。 他也注意到了。 当念泽说喜欢漂亮姐姐的时候,那一双黑汪汪的眼睛里,都是喜爱之情。 那种最真挚的感情,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炫丽。 云殊默了。 邢冷却是讽刺云殊上了瘾,觉得云殊这个理亏的模样着实好看,他又逗着云念泽,“那,念泽喜欢她,她要是当你的娘亲,你会喜欢吗?” “可是,那是漂亮姐姐,她很漂亮。” 云念泽拧了拧眉头,似乎有些纠结。 他小,再加上平日里不爱说话,能表达的词儿也少一些。 别人可能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邢冷和云殊不可能不知道。 邢冷虽然很好奇墨云锦究竟做了什么,让这鲜少说话不爱搭理人的小少爷如此喜爱,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还是在云念泽的身上。 “念泽是想说,她看起来像姐姐,喊娘亲有点不适合?” 简单地把云念泽的话翻译出来,得到的是云念泽的用力点头。 邢冷终于默了。 他现在更加好奇,墨云锦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云念泽好感这么足了。 居然觉得叫她一声‘娘亲’委屈了她。 不过…… 邢冷突然反应过来,直接笑了出声,“哈哈,大人啊大人,你听到没,小念泽说他很喜欢她,不是不想喊她做娘亲,而是因为她比较年轻,喊娘亲都觉得有些折辱她了。” 连一个孩子的眼光都比你好多了,对你我真是不需要抱希望了。 邢冷很是鄙视地扫了云殊一眼。 被鄙视的云殊:“……” 他现在有种冲动,有种打邢冷一拳的冲动。 作为多年的好友,邢冷能不知道云殊心中所想吗? 正因为知道,他也不理会云殊,直接抱着云念泽往安乐苑门口走去。 等到了安乐苑苑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 今日他也没来安乐苑这边,墨云锦出没出去他也不知道。 是以,他敲了敲门,心里想着可能运气好,遇到墨云锦在府里呢。 然而,他带着期待等了好一阵子,苑门都没有打开。 邢冷有些郁结了,不自觉地嘟囔道,“又没在啊,这天天忙的什么,连人都找不到。” 云殊很清楚地听到了邢冷说的话,眉头微微一拧。 又没在? 什么意思? 她经常不在府中? 云殊不由在心里问着自己,然而,他自己始终都没有答案。 因为他根本就没注意墨云锦这边的情况。 邢冷好像没看到面色微变的云殊,无奈笑着跟云念泽道,“没办法喔,本来还想看看你们两个相处得怎样,没想到她没在。” 云念泽也有些时间没见墨云锦了,心里也有些想。 他微微嘟了嘟自己的嘴巴,似是撒娇地道,“那漂亮姐姐去哪里了啊?” 他记得,他每次遇到她的时候,都是她从后院回来的,而且天色也有些晚了。 难道是白天就出去了吗? 这是云念泽的心理活动,不过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抱着他的邢冷无奈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府里估计都没人知道她去哪里了吧。” 毕竟,她不像旁人,院落里有丫鬟守着。 想到这里,邢冷又觉得云殊哪哪都不顺眼了。 好一会他才哼了一句,一边哄着云念泽下次再来,一边从云殊身侧走过,完全不搭理云殊。 云殊也是无语至极。 自从墨云锦来了之后,他这个好友是怎么看他都不稀罕,可是巴不得把他整个人都扔出去。 简直了。 不过,她真的有这种令人折服的魅力? 念泽,可不是一般孩子啊。 云殊不由沉思起来。 此时,居住在安乐苑的主人墨云锦,却是刚刚忙完自己的事情。 压在心头的事情放松了,墨云锦也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与傅子箫一同到酒楼用餐。 因为心情不错,再加上生意也很好,墨云锦心里高兴,不自觉地喝了几杯小酒。 傅子箫瞧见她那豪爽的动作,有些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你……会喝酒?” 千万不要告诉他,这是真的。 “很奇怪吗?” 几杯小酒下肚的墨云锦,没有醉,只是脸上有着一丝红晕。 她完全忘记,女子都是在家相夫教子,喝酒什么的,是完全不被允许的。 而她,似乎有些出类拔萃了。 “呃……是有那么一点点……” 傅子箫回答得有些心虚。 事实上哪里只是一点点啊。 很多情况下,这女子家不能喝酒,真喝起来也就是果酒,可是,可是她刚刚喝得可是精纯的酒水啊。 几杯下肚,也没见有什么不适应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府邸,才能教出这么一个奇异的女儿? 傅子箫又好奇了。 他不由看着倒酒的墨云锦,瞧着她倒酒的动作都十分熟练,不由抿了抿嘴,“你……经常喝酒?” “……也没有。” 虽然觉得他这问得有些奇怪,但墨云锦也没有多想,淡淡地回答道,“只是小时候,经常与人对酌……” 那人,便是她的将军爹爹。 墨云锦突然说不下去了,端起酒杯,又是一杯下肚。 将军爹爹…… 墨云锦不由地捏了捏手中的酒杯,抿着唇,对上傅子箫那疑惑的目光,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是不是觉得很出格。” 这要他怎么回答? 傅子箫默了。 女子喝酒,确实让人不喜。 像墨云锦说的,她会喝酒可不是现在才会,那是自小就会的了。 难道,她家里环境……有些乱? 傅子箫不由乱猜测。 不是没看出傅子箫的疑惑,只是墨云锦不打算解释。 如果傅子箫真因这件事情而不满于她,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喝酒,她确实很小的时候就会了啊。 只是…… 现在想找一个理解她,根本就不会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有错的人,一起对酌,一起畅饮,难啊难。 想到这里,再想到那个疼爱自己的将军爹爹,墨云锦的情绪终于落了下来,她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 等到傅子箫反应过来时,那酒壶里面的酒水,已然被墨云锦一人喝完。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那个宴会,你在场吗 第五十六章那个宴会,你在场吗 傅子箫懵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墨云锦,却见她那清冷的脸上浮上几缕淡淡的红晕,眼中似乎还带着哀愁。 仅仅是这么一眼,之前心头浮现的各种不良猜测,全部消散了。 就算她家里很乱,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有什么资格谈论? 世人的生活环境皆不同,又怎能一概而论,一棒子打死一船人? 她那清清冷冷的眸子里,向来都无情无欲,若非世事缠绕,如何能到达这般清明程度? 想到这里,傅子箫放下心中对她喝酒的偏见,无奈道,“这酒的后劲很大,你少喝点。” 此时的墨云锦只是有些微醺,但理智都还在呢。 听到傅子箫那担忧又无奈的话,她勾了勾唇角,“没事,今天店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心里高兴,就当庆祝了。” 她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却发现空了。 傅子箫见她从位置上站起,纵然是喝了酒,那腰背还是格外笔直,再加上那染上淡淡红晕的脸,他不由喉咙一紧,微微侧眸。 “你做什么?”他问。 墨云锦晃了晃她手中的酒壶,也不会顾自己的礼仪有没有达到,她很是认真地道,“没酒了,我们可是要庆祝的。” 本来要拒绝的傅子箫,对上她那一双眼睛,还是没能忍心拒绝。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酒。” 墨云锦倒是不矫情,很快坐了下来。 等到傅子箫回来时,手中拿着两个酒壶。 不过,把酒壶放下时,傅子箫似是‘小气’地道,“这次你可不能全部喝完了,不是说好的庆祝吗?你自己一个人怎么算庆祝?” 傅子箫是一个多敏感的人啊。 她说庆祝,他想她的原意是这样,只是后面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心情也不大好了。 庆祝,成了借酒消愁? 傅子箫不想往这方面想,可是她眼中的哀愁很明显。 与她认识已有三个多月的时间,然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情绪如此外露的她。 哀愁? 她的年纪并不大,为什么那哀愁似是看遍了天下沧桑? 令人觉得,心疼。 傅子箫是真的担心她会借酒消愁,这才找了个理由,以免她一会不管不顾地把酒全喝了。 也不知道墨云锦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明白,反正她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成!”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墨云锦刚才还想着没有与她一起对酌的人了,而如今,傅子箫正好成为了这么一个人。 她不由觉得好笑。 到最后,两人把两酒壶里的酒水喝得干干净净。 傅子箫看起来有些醉醺醺的。 墨云锦的酒量还行,瞧着傅子箫那呆呆傻傻的模样,不由好笑。 突而,她看到他的锦袍料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一下子想起了傅子箫的真正身份。 安定候的嫡子! 他的身份……如此特殊。 那,几个月前,将军爹爹的庆功宴上,他是不是也出现在宴会上了? 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将军爹爹出事的过程? 脑子里一想到这个,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脏,不停地跟她说:问啊,趁着这个机会问啊! 也许,他会知道将军爹爹死亡的真正原因! 那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自己的耳边回响着,最后,墨云锦还是开口询问了,“傅子箫,傅子箫,你是不是喝醉了?” 傅子箫有些醉醺醺的,不过理智还是存在的。 听着墨云锦那口齿清晰的话语,他也怕自己连喝酒都喝不过她,勉强地抬起头,双眼迷蒙地看着墨云锦,“怎么?还要喝啊?” 墨云锦有些无语。 他这是把她当成酒鬼了?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我?” 墨云锦有些紧张。 她喝酒之前,根本没想这么多。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特意灌醉傅子箫的坏人,然后从他的嘴里套话。 “嗯,你问。我知道的,都会说的……嗝……” 傅子箫有些不雅地打了个酒嗝,他抬头有些尴尬地瞄了墨云锦一眼,见她并没不喜,心底也放下去了。 只是,下一息墨云锦问的话,让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几个月前,墨大将军的庆功宴,你有没有去?” 墨云锦想了又想,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口。 她实在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傅子箫有些愕。 本来醉醺醺的他醉意都因为墨云锦这一句话,消了不少。 她,怎么会突然问起那庆功宴的事情? 傅子箫有些反应不过来。 久久没得到他回应的墨云锦有些急,直接坐到他的身侧,伸出手用力地摇着他,“醒醒,醒醒,你究竟有没有去那个庆功宴?回答我啊!” 墨云锦看起来很清醒,实际上有些醉了。 要不,她也不会做出这般幼稚的事情来。 傅子箫本来有些醉,一时的清醒根本没用,再被她这么一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胃里都在翻腾。 “别,别摇……” 他勉强开口,从她的手里挣脱,就在墨云锦以为他会回答自己时,他却是跑到一边…… “呕……” 吐了。 墨云锦整个人都默了。 他不回答,为什么? 墨云锦是个敏感的人,即使是醉了,她也能感觉到傅子箫刚才的犹豫和停顿,是在好奇她的身份。 可是…… 想了又想,知道今日从傅子箫这里,得不到任何回应了,墨云锦干脆从凳子上站起来。 她的身子微微摇晃一下。 青葱玉指撑在桌面上,墨云锦突然苦笑一声,最后默默地收敛自己的情绪,离开客厢,把银钱给了,直接离开。 至于傅子箫? 她相信有人会管。 客厢里。 站在暗处的白一看着墨云锦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傅子箫,脑仁有些突突地疼。 牛。 太牛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酒量这么好的女子。 这姑娘,当真不一样啊。 “白一……” 就在白一整个人都有些出神时,傅子箫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以为鄙视爷酒量被知道的白一,当即立正自己的身子,用力地说道,“爷!”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小爷我还没耳聋!” 傅子箫伸手掏了掏被震得耳膜发疼的耳朵,开口道,“扶爷去找她。” 啊? 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白一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 当他扶着傅子箫跟在走在街道上的墨云锦的后面时,他终于明白过来。 他家爷开窍了! 终于想要知道云姑娘的府邸在何处,以便日后上门提亲了! 若是傅子箫知道白一现在心里的活动,指不定真的会开窍。 只是他并不知道啊。 傅子箫之所以让白一扶着他跟着墨云锦,是因为他真的好奇她家住何处。 她刚刚突然问起庆功宴上的事情,他总觉得有些不简单。 从她的语气里,她好像很期待又很紧张他的回答。 他没反应过来。 实在是今日里情绪大起大落。 先是以为她家里挺乱,到后来她又问到庆功宴的事情,他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反正,脑子乱了。 要不,在那时他回答了她,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事情。 傅子箫想得没错,若是当时他回答了墨云锦,他必定会知道墨云锦的身份。 只是,没有如果。 前面的墨云锦,在出了酒楼后,其实整个人都有些醉醉的了。 被那温和的风一吹,感觉脑袋更眩晕了。 只是她这个人比较严谨,即使喝醉了,她也不可能表面出来。 所以,她走起路来与平日无什么区别,若是仔细看,也就是有些虚浮。 平日里的墨云锦很是敏感,稍微有点动静她就知道了,只是她对傅子箫不设防,自然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傅子箫会跟踪她。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那双清冷的眼里带着点点星光。 酸涩。 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是墨云锦的老习惯了。 每次喝完酒之后,她心里的委屈便一下子涌了上来。 只是,以前有她的将军爹爹可以依偎。 如今,再无人心疼她了。 哭,也没地方哭了。 墨云锦觉得格外的好笑,她不由地扯起了嘴角,笑得很苦涩。 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为之心酸。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身后傅子箫一步一步地跟着,看着街道上,她那清冷孤寂的背影。 不知为何,心突然有些抽痛。 “唔……” 傅子箫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身侧的白一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慌忙地扶着傅子箫,“爷,怎么了?” 缓了缓终于没什么事的傅子箫,摇了摇头,一边抬头一边道,“先跟上去吧,别跟丢……” 别跟丢了。 话都没说完,抬头前方哪里还有墨云锦的身影? 傅子箫的酒都跟着醒了不少。 “人呢?!” 傅子箫有些恼。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弯腰,会错过墨云锦。 白一悻悻地张嘴,“爷,不知道。” 他刚才也担心爷,所以也没注意前方啊…… 哪曾想那云姑娘的警惕能力还是这么高…… 白一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墨云锦并不是因为警惕能力高,避开了他们,而是因为…… 因为她被人抓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真是骚包 第五十七章真是骚包 事情是这样的。 墨云锦本来是在前面走着的,她也没发现傅子箫和白一跟着她,只是听到身后有熟悉的闷哼声响起。 她下意识地扭头往后看。 就在她要看到傅子箫等人时,却是一股强大的力度袭来,她整个人都落进了一人的臂膀之中。 迷迷糊糊里,她居然被人塞进了马车里。 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事,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却是猛然对上一双带着怒意的眼。 很熟悉。 墨云锦有时候甚至很厌恶自己这个该死的面盲症。 她可以连家人都认不出来,可是,唯独这双眼睛的主人的样貌,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连忘记都是奢侈。 这个人便是,云殊。 云殊是出来办事情的,事情办完后,他准备回府,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傅子箫。 他正准备跟傅子箫打声招呼,却发现傅子箫在跟踪人,待他看到那人的身影时,面色都黑了下来。 墨云锦! 她居然在外面! 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出自什么心理,就是不喜傅子箫那眼中对墨云锦浓浓的担忧。 他下了马车,趁着他们所有人都没注意时,直接把人带进马车里。 因为墨云锦的存在,马车里浮上了酒味。 云殊的脸黑了又黑,他磨了磨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就算没有夫妻之实,也有夫妻之名,这女人就是在丢他的脸面。 然后,他很是理直气壮地问道,“你喝酒了?” 虽是问句,可他的语气很肯定。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听出,自己话语中浓浓的担忧。 墨云锦是醉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再加上云殊刚才一拉扯的,她醉得更厉害了。 明知道面前的人是云殊,她还是傻呵呵地笑了出声,“是啊,喝酒了。” 嗝~ 她打了一个酒嗝,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事儿做得有什么不对的。 然后,她格外认真地抬头,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是,关你什么事儿?” 他是没资格管她的! 说墨云锦喝醉了吧,她还记得这个人是云殊,还记得说话刺云殊。 可说她没醉吧,她又笑得傻呵呵的,这可是平日里从来都不会有的。 云殊的脸色黑了又黑。 也不知道克制了多大一会,才没把墨云锦提溜起来好好揍一顿。 “关我什么事儿?你说关我什么事儿?” 想到今日念泽说喜欢她,再看看她现在这个模样,云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咬了咬牙,“你现在可是相府的夫人,在外喝酒被人知道,那就是丢了我的脸面!” 话,怎么说成这样了? 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云殊有些懵了。 他原意并不是说责怪墨云锦,只是不想她喝那么多酒,可是……说出来的话真是伤人哪。 墨云锦确确实实被伤到了。 若是平日,她势必隐忍下来,可今日她酒劲上头,又是在傅子箫那里吃了个闭门羹,她心底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你凭什么说我丢了你的脸,嗝……丢了你的脸面!” 墨云锦似是生气,脸色都板了起来,“你见我在街面上走着,谁说我是你相府的夫人了吗?” “可笑。我这个相府夫人就算穿女装走在街面上,也不会被人所知的!你怕什么怕什么!” 她需要发泄。 喝醉了,却依旧清楚地记得坐在自己面前,冷着一张脸的人是谁。 墨云锦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不想忍了,不想再忍下去了。 也许是她嘶吼得太厉害,又或许是她吼叫的话语里充满了压抑,云殊突然沉默了。 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感觉。 虽说她是皇上赐婚,却因为特殊时期,再加上他本身也不喜欢这桩赐婚,什么十里红妆与她绝缘。 甚至,她就是被这么一顶简单到极点的小轿抬回到相府,抬回到那个孤僻的安乐苑。 京城中人都知道他娶妻,却如她所说,就算她穿着女装,走在街面上,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相府的新夫人。 她不像。 云殊根本不知道自己去说些什么,他怔怔地看着面前,吼叫一番后,整个人倚靠在车厢壁沿的墨云锦。 心里蓦然染上一种叫做酸涩的味道。 “不爱我,娶我做什么,做什么呢……” 墨云锦默默地念叨着,整个人已经迷糊得完全忘了云殊就在自己的面前。 本来,云殊还因为她这低沉的情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很快,他所有的自制力都被瓦解。 因为,墨云锦突然高声喝一声,“来,喝!” 喝? 云殊一张脸都黑臭黑臭的。 他突然想起被白一扶着的傅子箫,似乎也带着一些醉意,再想到墨云锦如今的模样,他不由开口问道。 “你跟谁一起喝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不问他心里抓抓着痒。 墨云锦抬起头,平日里格外清冷的桃花眼,此时竟是带着妖艳,她盈盈一笑,“当然是傅子箫啊。” 傅子箫! 真的是他! 即使心里有所猜测,可真正听到时,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一股怒气莫名地升上他的心头,想到最近因为墨云锦而时不时和自己顶嘴的邢冷,再想到跟在她身后,眼里充满了担忧的傅子箫。 云殊心头有些梗。 “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出声。 事实上,他很想问,你究竟记不记得你是有夫之妇了! 但,有些事情没有改变,他自己脸皮也没这么厚,实在无法言明。 “什么什么关系?” 此时的墨云锦有些迷迷糊糊的,甚至看着云殊的身子时都觉得他整个人都在晃动,眼前出现了许多个云殊。 而且看得完全不清晰。 当云殊再次要开口时,墨云锦却是呢呢喃喃出声,“他啊,他可是,嗝~可是我的,我的好朋友。” “对,好朋友!” 虽然酒醉,可谈到傅子箫,墨云锦的脑海里不由想起了傅子箫做的一切,笑得也很是真诚。 尤其是她现在酒醉,那笑意看得更是炫目不已。 因为她的笑,云殊有些怔。 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上一次自己看到她笑的时候,那背对着的声音赫然与傅子箫的背影重复。 “轰!” 脑子里似乎有一种东西炸开,云殊想到了。 上一次见到她笑得如此真诚而艳丽,也是因为一个人,同一个人! 酸意来得特别快。 云殊赫然伸手,捏住了墨云锦的下颔,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怒火,“你跟傅子箫,真的是朋友?” 如果是朋友,她为什么笑得这么灿烂? 他不自觉地多想。 甚至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这种怪异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探寻。 墨云锦从来不喜欢受别人的控制,尤其是喝醉之后。 感觉到下巴被捏得生疼,她想要摆脱这种痛楚,却无法摆脱,一时怒了,整个人都往云殊扑去。 嗵! 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举动的云殊,毫无防备地,被压在身下。 他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墨云锦眼里带着一定的愤怒,伸出双手以同样的方式捏着云殊的下颔。 “再捏我,废了你!” 她说得很认真,而且杀气毫不掩饰。 被压在身下的云殊,第一次被这么对待,整个人都有些错愕。 他没有想到,像墨云锦这样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居然有着这么狠戾的杀气。 那杀气浓重得,连他都觉得心惊。 也没等他反应过来,趴在他身上的墨云锦突然坐了起来,那一双桃花眼里,没有了妖艳,有的是清冷。 清醒了吗? 清醒了。 墨云锦的酒量并不差,今日之所以喝醉是因为放纵。 若不是出了这件事情,她的酒劲肯定没过。 只是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太让她厌恶。 她清醒过来了。 发现自己趴在云殊的身上,脸上神色不显,只是静静地端坐起来。 云殊依旧躺着。 那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身子离开,他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只是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只以为自己许久没碰过女子了,才会产生这种反应。 等他缓和过来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到府中了。 看着面色清冷,下颔还有着红痕的墨云锦,云殊总觉得有些尴尬,想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他没这个机会。 因为,马车停下来后,墨云锦直接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在马车中的云殊,看着她毫不留恋而离开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闷。 “天!我刚刚没看错吧?” 就在云殊怔愣的时候,一个带满了错愕的声音响了起来,“刚刚,她居然从你马车上下去了?” 说话的人,是得知云殊回府,抱着云念泽过来找人的邢冷。 他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可是当看到墨云锦从马车上下来时,他整个人的眼睛都瞪得,那叫一个大啊。 也不怪他,实在是天大的事情,不是吗? 这水火不容的两人,居然同乘一辆马车,简直让人吃惊。 “你自己不是长着眼睛?” 被甩了脸色的云殊心情也不好,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邢冷,从他的怀里接过云念泽,“真是骚包!”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态度变化 第五十八章态度变化 直到云殊走得远远的,邢冷还能听到云念泽那小心翼翼的疑问声。 “爹爹,什么叫骚包啊?” 因为呆愣而留在原处的邢冷心情坏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云殊叫‘骚包’! 这简直侮辱了他的外貌。 向来对自己外观都算满意的邢冷,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着,觉得挺正常的,顿时觉得云殊就是嫉妒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邢冷心情又好了不少。 直到他心情不错地吹着口哨离开,那本来低着头站在一边的马车夫才忍不住地笑出声。 …… 云殊的态度变了。 墨云锦这几日深有体会。 以前的云殊,从来不会管她的三餐,可是现在,到了饭点居然派人前来叫她。 不过,她每次出门,云殊也不知道,所以屡屡扑了个空。 为什么墨云锦知道呢? 因为有时候她没有出门,只是呆在房间里,有人来请时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她装作不知罢了。 别说她矫情。 饭桌上必定有叶卿卿,而她不想与叶卿卿虚以委蛇,干脆直接装不在。 不过今日,墨云锦真真是被逮了个着。 她刚打开院门,却是有一五十岁左右的老人站在门口。 看到她,老人很是恭敬地弯腰行礼,“见过夫人。” 墨云锦对相府的下人没有多了解,但面前这个人,根据特征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五十岁左右,又是一身特别衣袍。 墨云锦猜出了来人的身份——相府的老管家,云岭。 她微微皱眉。 这老管家今日怎么有空到她的安乐苑来了? 墨云锦是奇怪啊,不过她也没有拿乔,倒是很直接,“老管家不必多礼。” 这老管家的情况她还是挺了解的。 是一个忠仆级人物,而且对整个相府好得没法说,余生的精神,都已经奉献在相府中了。 确实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家。 “老管家有事?” 对他,墨云锦的态度倒是软化了不少。 她一直都觉得,只有真正忠诚的人,才值得尊敬。 那些吃里扒外的,最让人厌恶。 云岭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询问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反应不过来呢? 瞬间的愣神后,云岭恢复自如。 “是这样的,夫人,大人让我前来,请您前去前厅用膳。” 什么? 墨云锦很惊讶。 之前云殊确实让人前来了,不过是让一些丫鬟来,但今日居然出动了老管家。 她确实有些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了。 “不必了……” 墨云锦正要拒绝,云岭却是恭敬地弯下自己的腰,然后做出‘请’的动作。 她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不前去,他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动作。 墨云锦不喜欢被威胁。 这种行为,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威胁。 她拧起眉头,“老管家,你这是在逼我?” 虽是问句,可她的语气肯定。 甚至,云岭也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她的不悦。 想到墨云锦的性子,云岭连忙摇头道,“老奴不敢。” “只是,大人让老奴前来请夫人过去,老奴自然要做到大人吩咐的。” 墨云锦知道,这老管家的忠诚,是属于相府的,属于相府主人的。 所以,在他的这一番话下,墨云锦倒是没了怪罪的意思。 “我不去了。” 墨云锦直接拒绝,正要离开,却被云岭拦下,“夫人,这个时候,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你……” 什么? 培养感情? 隐隐约约觉得这老管家是在提醒她些什么,墨云锦眉头一拧。 她不喜欢这种弯来弯去的感觉,所以她很直接地开口问道,“说吧,什么意思。” 她可不觉得这是一句简单的话。 果然,老管家的话很快就告诉墨云锦,她想得没错。 “姑娘盼了这么久,才嫁给大人。难道因为一点点挫折,就要放弃了吗?” 盼了这么久…… 听到这句话的墨云锦,忍不住笑了。 她以为这相府之中,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不曾想过,会在一个老管家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只是,一点点挫折吗? 墨云锦觉得好笑,看着老管家的眼中带着一丝嘲讽,“都说相府的管家忠诚,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正是因为忠诚,所以别人做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正是因为忠诚,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应该由她付出。 所以,这么多年的等候,只是一点点挫折。 当初发生的事情,也只是一点点挫折。 她嫁进相府,所遭到的一切待遇,对这个忠诚的老管家而言,只是一点点挫折。 一点点而已! 老管家面色一僵,有些难看。 他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说错话了,可是,他现在再弥补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老管家自己也知道。 他感觉着墨云锦投放在他身上,赤果果的嘲讽视线,心里也觉得有些酸酸的。 “夫人,很抱歉。” 最后,老管家还是低声开口了。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有错。 他只是想着,劝她不要放弃,未曾想过会在言语上出这么大的纰漏,到最后竟是惹得她整个人都不喜。 “不必与我说抱歉,站在你的立场,并没有说错什么。” 墨云锦已经很确认,这老管家是记得当年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她嫁进相府时不曾与云殊说过。 不过,墨云锦也不会傻傻地抱着那种希望。 比如说,如果老管家跟云殊说了当年那些事情,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不,她不会这么想。 有些人,他不记得你了就是不记得了,就算有人开口说,也没用。 不记得的。 她以为自己不会受到影响的,可是到最后,还是高估了自己。 因为老管家这些话,再加上心里的自知之明,她的心里终究难受了。 墨云锦嘲讽笑了笑,也没有出去的心情了,干脆朝着老管家摆了摆手,“老管家还是请回吧,这安乐苑啊,就不是你们这些人该来的地方。” 这里,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地方。 转身回到院子里的墨云锦,也没有关上院门。 毕竟,转身离开已经算是不礼貌,再当着老管家的面关上门,那真的是有些侮辱了。 老管家云岭是懂得她的意思的,看着她那背影,莫名觉得萧条得厉害。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可能把她请过去,他也只能回去复命了。 墨云锦以为就这样了。 谁料,没过多久安乐苑便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之所以说是几个,是因为除了云殊之外,还有一个云念泽。 墨云锦本是坐在外室的窗户处看着医书。 这医书,正好是上一次从那神秘男人处回来时,房间里便有的。 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大概也想到了这书是留给她的,她也没有客气。 闲着没事就看看。 谁知道这医书看得好好的,云殊便抱着云念泽过来了。 墨云锦微微拧了拧眉,把医书放到一边,看着云殊如入无人之境,走进上房。 她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是把她的地方当作随便出入的酒楼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拧眉,云殊还是进来了,而且还冠冕堂皇地在外房坐了下来。 只是,他一声不吭的,墨云锦也不知道去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当他不存在。 云殊一直都没往她这边看,好像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倒是被他放在一边的云念泽,一直都眼勾勾地往她的方向看着。 那一双黑汪汪的眼睛,充满了光亮。 墨云锦有些小小的无语。 她见过云念泽在别人面前的模样,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呆’可以形容的。 为什么在她这里,就这么奇怪? 墨云锦真是奇怪了。 没过一会,墨云锦终于知道,这人出现在她的房中,究竟是何意思了。 向来不会有丫鬟来临的安乐苑,丫鬟们突然一拥而进,而且手上都端着各种盘子。 动静太大,墨云锦想不注意都难。 直到丫鬟把所有的东西都端了进来,而云殊等人不离开时,墨云锦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 “你究竟想做什么?” 虽然说这是云殊的地盘不错,可是,她嫁进相府,他不能给她任何的东西,就连这安乐苑都无法给她一丝清净吗? 墨云锦有些气结,不过她是真的闹不懂他究竟在做些什么,所以,也只能问出声。 她以为云殊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却不曾想,会听到云殊一句类似温柔的话语。 “既然不过去用早膳,换我和念泽过来,也是一样的。” 什,什么意思? 饶是墨云锦聪明,却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做‘换我和念泽过来,也是一样的’? 难道,他们是要在这里用早、膳! 看到那张简陋的桌面上,摆着的几道清粥小菜,墨云锦眼睛一闪。 他这是什么意思? 施舍? 看起来不像。 那他想做什么? 墨云锦觉得自己看不懂云殊,也没有上前,抿着唇站在原来的地方。 谁料,那坐在桌子旁边的二人也没动,皆是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她。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则是双眼亮晶晶,却无一不在透露一种信息:等你过来一起用膳!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自作多情 第五十九章自作多情 墨云锦站在原处不动,她想她可能理解错误了。 如果说,她把云念泽的意思了解成‘一同用膳’,还有几分可信度。 但云殊? 她觉得自己的判断出现错误。 如果自己真的自作多情,岂不是丢了个大脸? 可以说的是,墨云锦的心底还是格外高傲的。 “过来,一起用膳。” 然而,云殊的声音很快就打破了墨云锦心中的疑惑。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虽然她掩饰得很快,但云殊还是看到了。 云殊不由问起自己,是真的对她很差?所以仅是一个用膳,都让她觉得这么惊愕? 不想不要紧啊,一想云殊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新娶进府的夫人有多过分。 他默默地在心里点评了自己的作为有多么的不君子,脸面上却毫无变化。 他现在对她好,是因为念泽喜欢她。 不管是云念泽还是墨云锦,都不知道云殊心中所想。 云念泽呢。 听到自己爹爹的话,鼓起勇气从凳子上缓缓而下,来到墨云锦的面前,伸出自己的小手。 往墨云锦的手拉去。 他有些害怕墨云锦会拒绝,又或者说害怕墨云锦会甩开他的小手,犹犹豫豫间,还是握上了墨云锦的手。 达到自己的目的,云念泽有些高兴地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墨云锦,“漂亮姐姐,吃饭饭。” 呃…… 对上这般机灵的孩子,墨云锦有些小小的无语。 她再一次意识到,云念泽对她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样。 只是,为什么? 看他也不像平日里表现得这么呆,根本就是个机灵孩子,想必会知道不少她现在的身份。 连叶卿卿那样的女子,都因为她的到来而有危机感。 难道这孩子就不担心,她会对他不好吗? 墨云锦想,不说云殊了,连这云念泽她都有些看不明白。 “不了,你吃吧。” 虽说云念泽拉着她的手了,但她还是有些不适应,可是在心里克制了许久,才没推开这一双柔软的小手。 她想到了云念泽受的苦,也就无法推开了。 “漂亮姐姐一起吃。” 云念泽坚持。 两方僵持下,最终以云念泽这方获胜。 因为,墨云锦不吃,他也不吃,就站在地上昂起头与她相互瞪着眼。 墨云锦无奈,只能随着他一同坐到桌子旁边。 看到自己现在的位置:她和云殊的中间,隔了一个云念泽,距离看起来还真的挺近。 墨云锦不由想到那一日,自己所看到的云殊和叶卿卿中间,也隔了一个云念泽的画面。 那时,他们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家人。 而她,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个位置而坐着的一天。 墨云锦在心里长吁一口气,直叹世事无常。 用膳过程中,倒是格外的安静。 食不言寝不语,在他们三人中间执行得还算可以。 之所以说可以呢,是因为云念泽会时不时地开口,“漂亮姐姐,我要吃这个。” “爹爹,我要吃这个。” 到了最后,大人们吃好了,作为孩子的云念泽也吃得差不多了。 丫鬟们很快就前来,并且把东西都收拾了下去。 也不知道云殊是怎么想的,也没离开。 相反的还坐了下来。 但他不说话,墨云锦也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 她有些无奈。 不过今日里她倒是没什么事情,绣坊也已经日渐稳定,她不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云殊在这里,除了让她觉得不正常之外,倒是没有别的想法。 “漂亮姐姐,一起玩。” 云念泽开口。 墨云锦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完全不为所动的云殊,再低头看看昂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可怜。 最终点了点头。 她可以对所有人狠心,甚至是自己。 但云念泽,她狠心不起来。 因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纯净的气息,再加上想到他在相府可能的遭遇,墨云锦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也许,是小时的经历,与云念泽的有所相似。 孩子玩的,无非就是几种。 藏猫猫、荡秋千,要不就是你抓我我抓你的。 安乐苑里没有秋千,不过不妨碍云念泽和墨云锦玩。 在藏猫猫和你抓我我抓你过后,云念泽那一张小脸上,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呆愣。 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好像是红苹果,直想让人啃上一口。 那一双眼睛里,从所未有的清亮和高兴。 云殊注意到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真正相信云念泽所说,喜欢墨云锦。 难道,墨云锦这个人有迷魂药? 似乎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很多都喜欢和她一同相处,比如说邢冷,比如说傅子箫,再比如他自己的儿子。 云殊有些疑惑了。 “哈哈哈,你抓不到我,你来抓我啊。” 苑落中传来了云念泽那清脆的笑声,云殊却是整个身子都僵直了。 他再也无法维持脸上那一副从容,僵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当他站在上房门口,看到的是这么一副情景—— 淡淡的阳光下,一袭白衣,三千青丝的女子伸出双手,往一个孩子的方向而去。 那孩子的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再加上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更是添了一分生动。 显然的是,两个人在玩游戏。 墨云锦伸出双手要去抓云念泽,云念泽则是机灵地躲了又躲,又在那柱子旁边躲了一下。 一时间倒是玩得其乐融融。 云殊眼中的冰冷不知何时褪去,覆上了一丝复杂,还有一抹笑意。 从念泽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听过念泽笑过,更别说像今日里这般开心了。 难道,念泽真的需要一个母亲吗? 云殊头一次思考起这件事情。 “啊!” 却在这个时候,那玩着的云念泽因为躲藏,一个踩空,整个人要从苑落中的围杆中摔下来。 云殊顿时回神,瞳孔一缩。 发现云念泽往下摔的时候,云殊已经闪动自己的身子。 不过,墨云锦就在对面,再加上她自己也清楚看到了云念泽踩空,自然是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在云念泽摔下来的时候,她也顾不得那边上的情况,直接跑上两步。 稳稳当当地把云念泽接在了怀里,把他拥在了怀里。 然后,整个人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的时间不过是两息。 连云殊都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就算她摔在地上,怀中的云念泽也被她护得好好的,根本没一点事情。 云殊有些错愕。 上前还是先把云念泽抱了起来,然后仔细地查看着云念泽身上有没有伤,“念泽,怎样?伤到哪里了吗?” 摔在地上的墨云锦只觉得自己的胳膊火辣辣的痛,她想应该是蹭破皮了。 看着云殊那紧张云念泽的样,墨云锦都有些恍惚。 她脑子里赫然出现一个画面—— “小锦儿,乖,不怕不怕,将军爹爹在。” “爹爹,爹爹……锦儿怕,锦儿怕……” 她和云念泽遇到的事情不同,但是相同的是都有一个疼爱他们的爹爹。 墨云锦心中感慨,眼中依旧有着恍惚。 确认了云念泽无事的云殊,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了摔在地上的墨云锦,抬起头时,他的双眼撞进了一双极其恍惚的眼中。 平日清冷的眸里,此时却是充满了茫然和回忆。 云殊不是她,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他能在她的眼里,看出了无限留恋和痛苦。 “你……” 他正要开口。 墨云锦却猛然从回忆里抽过神来。 清冷无比的双眼,突然如同利箭,刺进云殊的双眸之中。 只是一瞬,她已然恢复。 “小少爷想必玩累了,刚刚也受到惊吓。大人先带着孩子,去邢大夫那里检查一下吧。” 墨云锦不多说,扔下一句话转身回到了上房。 与刚才和云念泽玩时,那嘴角噙着笑的模样,截然相反。 发生什么事儿了? 云殊还有些懵。 早膳过后,他明明察觉到她的态度比平日好一些。 就在刚才,她的态度似乎比平日里更冷淡了一些。 为什么? 云殊想不明白。 “爹爹……” 就在云殊发着愣时,糯糯的声音响起,又是与平时一样,带着小心翼翼。 不过,这一次小心翼翼似乎少了一些。 云殊回神,还以为云念泽真被吓到了,当即也顾不上别的,一把把云念泽抱了起来。 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念泽别怕,爹爹现在就带你去找你邢叔叔。” “爹爹……” 自家爹爹的速度太快,云念泽还没开口,他的人已经席卷出安乐苑。 “爹爹,漂亮姐姐受伤了。” 等云念泽把话全部说完时,云殊已经带着他来到了邢冷的药房里。 “什么?谁受伤了?” 邢冷本来还觉得奇怪,这云殊怎么就到他这里来了,谁知道听到云念泽那一句受伤了,顿时拧起了眉。 “漂亮姐姐啊!” 云念泽连忙开口,挣扎着要从云殊身上下来,伸出一双小手扯着邢冷,“邢叔叔,漂亮姐姐受伤了,你去帮帮她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的?” 邢冷觉得很奇怪。 作为害得墨云锦受伤的主人公,云念泽小脸上浮上一丝愧疚,“刚刚漂亮姐姐为了救我,摔在地上了。” 正文 第六十章 妒心大发 第六十章妒心大发 因为云念泽的原因,邢冷和从安乐苑出来的云殊,一同前去安乐苑。 敲苑门的时候,久久无人应答。 想到云念泽之前说的受伤,两人心里都有些急。 不过,一个表现在脸上,一个隐藏在心里,前者自然是邢冷,后者自然是云殊了。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然后非常默契地装作若无其事地推开苑门。 “叩叩叩。” 邢冷伸手敲着上房门,声音倒是洪亮,“墨姑……啊,夫人,听念泽说你受伤了,有没有事?” 下意识想喊‘墨姑娘’的邢冷,感觉到身边人散发的冰冷气息,瞬间改口,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真是个闷骚! 喊了好一会,正准备破门而进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邢冷那抬起的脚一顿,看到主人公墨云锦的视线落到他抬起的腿上,他尴尬地转移话题,“那个,念泽说你受伤了,有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扫着,目光里都是担忧,倒是没有不礼貌。 墨云锦摇头,“无事,多谢关心。” 说完,她就要关房门。 “你真的受伤了?” 疑问的话语,笃定的口气,这句话来自于云殊。 当她开门的时候,云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再加上他注意到墨云锦身上的素服换了,联想到云念泽说的话,他自然而然确定了墨云锦受伤是事实。 云殊没想到。 他平日里也不算粗心大意,但在这件事情上,还不如念泽一个孩子来得细心。 想到她救念泽时的姿势,云殊微微拧了拧眉头,“胳膊受伤了?” 在那种时候,胳膊受伤的可能性很大。 墨云锦没想过要告诉他们,因为她不需要这种伤势为自己赚同情分。 不过,都找上门了,她也没必要隐瞒。 “我已经处理了,无事我便休息了。” 简单的一句话后,也不等几人的回答,房门再一次关上。 云殊抿紧了唇。 他抽出抱着云念泽的一只手,正欲敲门,却遭到邢冷的阻止,“你做什么?” “她是为了念泽受伤的,我不可能不管。” 听到这句话的邢冷,恨不得给云殊一个拐子,让他闭上嘴巴。 想到墨云锦可能听到他说的话,邢冷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吐槽一句,“我终于知道你这些年不娶的原因了,是因为没女人看得上你。” 说完,邢冷走了。 云殊倒是愣在原地。 他是听错了吗?邢冷说他不娶的真正原因,居然是无人嫁他? 可是,京城里多少名媛都想嫁给他,邢冷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难不成,是嫉妒? 所幸的是邢冷并不知道云殊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他还不得炸毛? 他之所以这般说云殊,是因为云殊根本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根本不懂得变通。 你说你担心人家就担心人家吧,还偏偏在前面加上一句‘她是为了念泽受伤的’。 好吧。 就算你是真的因为念泽受伤,觉得过意不去,想要担心人家一番。 那你能不能别说出来,憋在心里啊! 不知道这种话听在那受伤的人耳里,更是难受吗? 邢冷都不想搭理云殊了,才抛下一句话,却不曾想被云殊误解成那般样子。 这一切,邢冷不知道,云殊也不知道,唯独一人,很清楚。 这人,就是墨云锦。 关上门后的墨云锦,确实听到了云殊那一句话。 不过她倒是没有像邢冷想的那么脆弱。 对于云殊,她的心不再开放,自然不会轻易的受伤。 虽然,心中会有些刺痛。 知道他们这些人不会再敲门,墨云锦也直接回到内室,处理自己的伤口。 …… 因为前两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叶卿卿也被云殊吓得不轻。 她决定回自己家一趟。 回自己家的真正原因,小部分是因为被云殊的态度吓的了,最大的一部分,还是想让云殊知道,如果她不在相府,云念泽会过得不好。 反正,就是想要云殊知道她的重要性。 叶卿卿那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啪啪啪直响啊,只是算盘打得再响,没人配合也是无用。 所以,等叶卿卿带着自己的亲信丫鬟青叶回到相府时,非但没有听到这几日关于云念泽过得不好,云殊焦头烂额的消息。 反而听到了云殊要墨云锦到前厅用膳,墨云锦不愿,亲自到安乐苑与墨云锦用膳的消息。 叶卿卿顿时妒心大发。 回到相府里她自己所居住的院落,叶卿卿恨得牙痒痒的,“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跟在身边一同回来,却是把消息打探回来的青叶,看着自己主子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心里想着再说下去,主子会不会愤怒得把她这个亲信也给拆了。 不过,有些事情该说的还是得说。 “念泽小少爷这几日并无什么不好,而且,听下人说,还和新夫人玩得不错。” 哪里是玩得不错啊。 青叶都不敢把‘不亦乐乎’四个字说出来。 想到那些下人与她说明时,那唾沫星子喷得四处都是,描述的可都是新夫人和小少爷玩得多好多好。 青叶有些头疼。 这些年她跟在叶卿卿的身边,清楚地知道叶卿卿的真正性子,正是如此,她也知道那些下人的话。 若是全部复述给叶卿卿,指不定出什么事儿。 可不说吧,似乎又显得她不忠诚,青叶也是无奈。 “什么?!” 然而,青叶还是高估了叶卿卿的忍受能力。 仅仅是‘玩得不错’四个字,已经狠狠地刺激了叶卿卿的神经。 她的面目当即变得狰狞不已。 “怎么会玩得不错!他怎么就和那个贱人接触上了!” 叶卿卿愤怒地想要摔东西。 只是有了上一次被抓包的经验,她唯恐自己摔得满地都是东西时,云殊突然前来。 再让他见到自己不好的一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弥补了。 所以,叶卿卿也只是瞪大自己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镜面中的自己,似乎这样就能够平缓下自己的怒气。 青叶低下自己的头。 “姑娘,您不在的时候,大人和新夫人一同用膳,身边自然要带着小少爷的。” “小少爷又是个孩子,孩子心性大,有人陪着他玩,他自然不会拒绝……” 哎。 造孽。 既是跟在叶卿卿身边几年,青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叶卿卿对云念泽如何。 可是她不能说。 所以,只能在某些话上,勉强为云念泽脱脱罪了。 不然,那孩子可受罪了。 叶卿卿又怎么可能听得进这些? 她愤怒地想要尖叫,却是死死地压制住,“什么孩子心性大!我看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从他出生到现在,我都在陪着他,谁知道他居然好赖不分,居然和那个贱人玩得好好的!” 叶卿卿说着这话时,青叶不知道她心里究竟信不信,反正作为贴身丫鬟,青叶自己都不相信。 自己的主子说得没错,她确实在陪着他。 可云念泽真的好赖不分吗? 不。 她看一点都不似。 她甚至觉得那孩子根本就是分得清楚好赖,所以从来不在叶卿卿的面前做出出格的事情。 而叶卿卿所谓的陪,不过是在云殊身边装模作样罢了。 心里虽然有着不同的意见,不过青叶没有多说了。 她清楚地知道叶卿卿的性子。 在这种时候,她要是再多说,叶卿卿一定会对她起疑的。 青叶默默地站在一边,听着她的发泄,心里觉得悲戚不已。 叶卿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者说,她能够很快地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干干净净。 一如现在。 前一息还在愤怒面部狰狞可怕的人,这一息却是温和笑容堆在脸上。 青叶觉得很可怕,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低着头,等待着叶卿卿的吩咐。 “走。今天不见我那外侄儿了,我也想得慌,去见见。” 叶卿卿说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没有不适的地方,抬脚出门了。 跟在身后的青叶,听着她那虚伪做作到极点的话,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究竟想谁,不管是她还是叶卿卿,都很清楚。 虽说是叶卿卿主动说想家中父亲了,回去看看,但青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以退为进的手法。 在府中的几日,叶卿卿每日里都对着一张画像发呆,那画像中的人,分明就是当今的国相大人,云殊。 本来叶卿卿的打算是,等到云殊自己招呼不来了,意识到她的重要性,去请她回来再回相府的。 可是,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最后倒是自己熬不过了,收拾了东西回相府。 想想也是可笑。 说什么想小少爷了,不过是想见大人罢了。 哎。 青叶在心里长吁一口气,暗道这些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抬起头时,还是恭恭敬敬地跟在了叶卿卿的身后。 终究是欠了叶卿卿的,所以,这种日子她也只能尽量熬下去了。 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熬出头。 走在前面的叶卿卿自然不知道身侧的青叶,心里想了这么多。 她的脑子里此时想的都是云殊。 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云殊了,那一颗心又甜蜜又紧张。 她相信,多日不见,他也会跟她一样,想她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道听途说不如亲眼相见 第六十一章道听途说不如亲眼相见 叶卿卿觉得自己来的方式不对。 她刚刚到前厅,却是看到令她几乎疯狂的一幕。 云殊和墨云锦正在用餐,两人的中间隔着一个云念泽。 有一瞬间,那一男一女一孩子的身影,深深地刻在叶卿卿的眼里。 一家人。 像一家人! 叶卿卿不自觉地攥起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嵌进她的肉里。 道听途说不如亲眼相见。 叶卿卿终于知道,青叶汇报的一起用餐的画面,是如何的和谐、如何的温馨了。 为什么? 叶卿卿想不明白。 既然云殊在府中,那她回到相府的事情,云殊必定会收到消息的。 既是如此,为什么他还能这般若无其事地和墨云锦、云念泽用膳,根本就不顾及她? 愤怒、嫉妒、恨。 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她的心头,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去。 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爹爹,小姨来了。” 是云念泽。 听到这个声音时,叶卿卿有些不敢相信。 她呆在云念泽身边四年,从云念泽会开口说话到现在,从来没听过云念泽主动开口与人说话。 而且,这一次还是告诉云殊,她来的话语。 如何能不让她觉得惊讶? 专心用餐的云殊,听到云念泽的提醒,眼里闪过一抹安慰。 看来让他和墨云锦呆在一起,这个方法确实是可行的。 以前念泽不管看到谁,都不会开口提醒的,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 不过,他心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在墨云锦的身边,念泽改变了许多,即使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 “嗯,念泽真乖。”云殊也不吝啬地夸了夸云念泽,而且伸出手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 然后抬头,“过来了?” 紧绷的情绪,差点如黄河决堤般崩溃。 叶卿卿勉强地维持着自己那优雅的模样,勉强地扯起嘴角。 她完全不知道,她这幅勉强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的丑陋! 是‘过来了’,不是‘回来了’,仅是三个字,却可以说明太多太多。 他根本就不把当作这个府里的人。 看到她那如同抽搐的面部,云殊微微拧了拧眉头,心底觉得格外不适。 “嗯。” 好不容易缓和了自己情绪的叶卿卿,终于冷静下来,如同往日,细声细语地回答了云殊。 只是这一次,终究有所不同了。 平日,她会多说个两句,今日里却只有一个字。 云殊没有注意这些。 他唯一注意到的是,往日里他觉得还算顺眼的人儿,今日里却给他一种阴沉的感觉。 这种阴沉从何而来,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用膳了吗?” “如果没有,一起吧。” 云殊开口。 那站在门口的叶卿卿神情又有了变化,好像笑也好像哭。 云殊还是第一次发现,叶卿卿的脸上居然有这么多的神情,就好像那些戏园子里会变脸的戏子一样。 叶卿卿不知道的云殊在心里默默地给她打上‘变脸戏子’的标签。 只是因为云殊的一句寻常问候,她却觉得云殊是在关心她,所以笑。 之所以会有像哭的表情,完全是她觉得云殊还是那么不解风情。 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开膳好一会,这个时候再让她上桌,不说对她不尊重,连带着对桌面上的人也不尊重了。 叶卿卿才不管他尊不尊重墨云锦,她恨不得云殊根本就不尊重墨云锦。 她在意的是自己罢了。 不过,想到云殊并没有在这几天内被墨云锦攻克,她心里也好受多了。 她点了点头,正欲在餐桌上坐下,云殊却开口了。 “等等吧,让厨房给你重新做。” 体贴吗? 但此时的叶卿卿真是宁愿不要这一份体贴了。 因为她需要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几个人继续用膳,而她则是等着厨房的人把膳食做好! 一般什么人会在别人用膳的时候站着? 当然是侍奉的下人啊! 云殊也就是这么一说,他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倒是墨云锦,偶尔抬眼看到叶卿卿那张微微扭曲的脸,心里觉得好笑。 她以为就她会被云殊的话气得不能行,原来不是这样啊。 看这叶卿卿的样子,她有些幸灾乐祸怎么办? “很好笑吗?” 就在墨云锦认真地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嘲笑一番叶卿卿时,云殊的声音响起。 唔? 她不过是在心里笑了,实际上她还没笑出来诶,为什么云殊会问她好笑不好笑? 墨云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云殊。 桃花眼里的茫然,给人一种如纯净小鹿找不到回家的路时的呆萌模样,云殊看得有些晃神。 有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却仅仅只有那么一双茫然又纯净的眼睛。 云殊总觉得自己忘记了某些事情,他使劲地想,有些事情马上要破壳而出时,一个声音却猛然响起,打断了他所有的思路。 “夫人,刚才你笑了。” 云殊猛然回过神来,看向叶卿卿的眼里有着不悦。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就这么一点,他似乎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云殊不知道的是,这一次被叶卿卿的打断,不仅仅是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而是错过了他整个精神世界。 当然,这是后话。 叶卿卿开口打断,是看着云殊的神色不对劲。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想起来,对她绝对没好处,所以,她当机立断,打断了云殊的思考。 虽然接受到来自云殊的不满,不过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墨云锦并不知道,刚才云殊差点就想起了一些对她至关重要的事情,只是听到叶卿卿突然开口的声音,她柳眉轻挑。 “喔,我笑出来了吗?” 这话自己都已经接下来了,总不可能在半路再扔下这么一句话。 所以,叶卿卿自然顺着她的话回答,“嗯,你确实笑出来了,所以大人才会问你是不是好笑。” “喔,这样。” 墨云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头时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知道我刚才在笑什么吗?” 自从和墨云锦撕破脸之后,还真的没有见过墨云锦如此友好的样子。 叶卿卿心里一‘咯噔’,潜意识地不想让墨云锦说出她笑的原因。 不过,墨云锦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人,再加上她本意就是不想叶卿卿好过,又怎么可能会让叶卿卿得逞? 她呵呵笑了出来。 “我啊,刚才在笑叶姑娘你。” 不好的感觉越来越重,叶卿卿想开口阻止,墨云锦却快她一步。 “刚刚叶姑娘那脸上抽搐的,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一些因为疾病而面部抽搐的人。” 因疾病而抽搐,这种大概就是羊癫疯了。 只是,疾病使然,自然没有看不起一说。 但,叶卿卿是个正常的人,被这么一形容,倒真的有些问题了。 叶卿卿哪曾想过墨云锦会如此说她? 气得是一张脸红通通的,眼里都喷着火,“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有病吗!” 墨云锦可冤枉了。 她无辜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非常认真地摇着自己的纤纤手指说道,“叶姑娘,你可不要诋毁我。” “我只是想说,你没有病,那个面部神情不要这么夸张。虽然你想让我们看到你好的不好的一面,可是你也知道的,这种神情看起来有些小小的吓人,更何况你是个正常人哪。” “你!!” 叶卿卿气得都忘记了云殊在这里,抬起右手指着墨云锦的方向,似乎戳着她的鼻子,“你这人怎么这样?随意咒别人有病!” 墨云锦不做声了。 没必要嘛。 她都说了不是说她有病,只是她给人的感觉是这样。 她就是劝她一下,让她收敛一点。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墨云锦无奈地摇头,那模样哪里看得出来她刚才一番话把叶卿卿气得要命? 云殊以前是向着叶卿卿的不错,但也有底线有前提,这前提和底线都被叶卿卿自己作破了。 如今他倒不会一味地向着叶卿卿了。 “好了,夫人不是说了吗?她不是咒你有病,而是要你稍微控制一下你自己的神情变化,她也没说错什么。” 叶卿卿本来以为,墨云锦说的话已经够侮辱她的了,云殊必定是要维护她一下的。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云殊不再向着她,甚至还赞同了墨云锦侮辱她的话。 他说,墨云锦没说错什么,这不是赞同墨云锦是什么? 叶卿卿很想欺骗自己,可在这个时候,她也欺骗不了。 她扯动着自己的嘴角,怎么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只是嘴角一直抽动。 “小姨,你的嘴又在动了。” 云念泽注意到她的变化,连忙开口提醒。 都说童言无忌。 可是叶卿卿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就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念泽。 云念泽吓得整个人都瑟缩在墨云锦的怀里。 云殊注意到了。 他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见叶卿卿瞬间反应过来恢复了情绪,好像他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若是旁人,铁定不会继续怀疑了,只当自己眼花了。 可是当从迷糊中醒过来的云殊,眼睛锐利,心思也剔透,又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眼花呢。 当着他的面都敢因为念泽无心的一句话,而这样狠狠地瞪着念泽,要是他不在呢? 这一次,云殊真正重视起这个问题。 正文 第六十二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第六十二章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叶卿卿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她自己作死没能控制好情绪,成了她多年成功伪装的失败主要因素。 前厅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的波涛汹涌根本不存在。 厨房的人动作也挺快,还是赶在云殊他们用完膳之前,把叶卿卿的早膳送了上来。 早膳过后。 在心里想了许久的叶卿卿,终于还是朝着云念泽,温和地伸出自己的手,“念泽,来,小姨抱你去消食。” 当务之急,她要做的是把云念泽拉到她这边的阵营。 云殊是爱云念泽的。 只要她把云念泽牢牢地抓在掌心里,云殊到最后也只能是她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叶卿卿伸出手,她已经非常确认云念泽不敢不到她的身边。 可是,不等云念泽做出反应,云殊直接开口,“不用了,你刚回到府中,歇着吧,我会带着他去消食的。” 带云念泽这个请求从来没有被拒绝过的叶卿卿,整个人都懵了。 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呆呆地晾在半空,她看着云殊抱起云念泽,喊了一声墨云锦,然后三人一同离开了。 而她,则是自己一人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那阴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叶卿卿。 身后的青叶一惊,想要退后一步,却没那个胆子,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低声开口,“姑娘……姑娘……” “够了!我耳朵没聋!” 急切需要发泄的叶卿卿,回过神来心情没有好。 非但不感激青叶把她从那种阴沉的情绪中拉出来,反倒埋怨起青叶来。 青叶早已经习惯了,再加上她自己的身份,她自然不可能退缩什么的,最后,她还是默默地跟着叶卿卿离开了前厅。 …… 离开前厅后的墨云锦,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殊抱着云念泽的背影,微微拧眉。 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墨云锦不由在心里想着,直到整个人都撞了上去。 “啊!” 完全没有防备的墨云锦,直接撞上了云殊的背部,鼻子痛得眼泪都想往下掉。 突然停下来的云殊也没有想到她会出神,看着她那泪汪汪的模样,如同琴弦的心好像被一只手指轻轻一拨。 有一分悸动。 “做什么停下来,那背部还硬得跟石头一样。” 摸着发痛的鼻梁,墨云锦不由地埋怨道。 云殊有些哭笑不得,也是难得跟墨云锦杠起来,“这件事情虽然怪我,但你自己也有责任,毕竟你也没注意路。” 真是小气巴拉的。 居然跟她计较这些。 墨云锦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却不曾想被云念泽看了个正着。 “爹爹,漂亮姐姐痛得眼睛翻白了。” 云念泽担心地说道。 “……”某个痛得眼睛翻白的漂亮姐姐一头黑线。 “……”某个背部硬得跟石头一样的爹爹感觉一群乌鸦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 停顿了好一会,两人竟是十分默契地开口纠正云念泽的错误,“那不是痛得眼睛翻白了。” 异口同声,两人都没有想到,都有些错愕地看着对方。 然后,两人又默契地齐齐转开视线。 被抱在怀里的云念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人的动作,又是疑惑问道,“那是为什么眼睛翻白了?” 话题再次扯回到这里,这一次墨云锦没有再说话。 一来是怕和云殊再撞了,二来呢,她总不能告诉云殊,是因为她很鄙视他爹爹小气巴拉的吧? 所以,她不做声了。 大概是知道她不会回答了吧,云殊才悠悠地道,“她被撞了一下,有些累了。” “……” 被撞了一下鼻子,有些累的某人已经无言以对。 而云念泽则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喔,既然漂亮姐姐累了,那就让漂亮姐姐回去歇着,可以吗?爹爹。” 总觉得这样的儿子才有生气,云殊眸光闪了闪,点了点头,朝着墨云锦说道,“那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一会过去找你。” 前一句话还没什么,可是后一句话墨云锦听了,脚下的步子一顿。 她想问云殊是不是有事找她,可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正,她一会也不能出门了。 等到墨云锦走了之后,云殊也没有远离,而是带着云念泽回到他自己的书房里。 云念泽是第一次进入云殊的书房,那种自带威严的感觉,压迫而来。 虽然年纪小,云念泽却觉得,他爹爹的书房看起来好生厉害。 连一个书房都这么厉害,他的爹爹也一定很厉害! 云殊可不知道云念泽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把云念泽放到桌子上,然后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爹爹……” 许是云殊的眼神太过侵略,云念泽有些小小的恐惧。 没有墨云锦在身边,他也没有多少的安全感。 “你怕爹爹?” 云殊感觉到他的恐惧,心尖儿一颤,低声地问道。 只是,没有得到云念泽的回应。 不过,云念泽也算是回应他了吧,因为他本来是小心翼翼地抬着头的,因为他这一句话,小脑袋已经低了下去。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确实是害怕的。 云殊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伸手温和地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和爹爹单独在一起时害怕,那为什么和新夫人在一起时,却不害怕呢。” 他说的新夫人,自然是墨云锦。 云念泽年纪虽小,但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云殊,见他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一些。 “因为,因为漂亮姐姐会,会保护念泽……” 什么? 因为她会保护他? 所以,只要和她在一起,他的念泽就不害怕吗? 童言无忌。 但云殊也没想过怀疑云念泽的话。 他相信云念泽说的,可是他有些不明白的是,云念泽从哪里知道,墨云锦会保护他了? 云殊自然不知道。 墨云锦晚回府的那段时间,遇到了云念泽,她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作假,再加上她对他的维护,是发自真心的。 是以,云念泽坚定地认为,墨云锦会保护自己,也不会像别人一样,怀疑他。 “难道念泽觉得,爹爹不足以保护你吗?” 思考再三,云殊还是低声地开口问道。 放在一般的家中环境来说,云殊对云念泽绝对是在意到极点,捧在手心上的。 只是,云念泽的情况也有些特殊,他出生之后就没有了母亲。 而他云殊,能够给他父爱是不错,但终究是水云国的国相,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闲下来的时候他会陪着云念泽。 但时间实在不多。 以前,云殊很信任叶卿卿,所以放任她管着云念泽。 可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让他怀疑,在自己把云念泽交付给叶卿卿,而忙碌国事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所以,才会造成云念泽害怕他。 云殊想得挺多,他想的方向也是对的,不过,有一点他想错了。 确实是在他忙碌国事时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那不是云念泽害怕他的原因,而是云念泽觉得无人会保护他。 所以,遇上墨云锦的时候,云念泽会全身心地付出。 因为,打小到现在,他就遇到这么一个,不带目的地保护他的人。 当然,这些事情云殊现在还不知道,等到日后知道时,却又引起了另外的轩然大波。 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云殊问着云念泽,等着云念泽的答案。 云念泽那小脸上难得出现了纠结,两道小眉头几乎都要拧到一起了。 看到这幅情景的云殊,觉得事情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念泽没回答他,但从念泽的反应中,他得到了一个讯息:这孩子,内心深处真的觉得他这个父亲,无法保护他! 想到这种可能,云殊心如针扎。 这是他唯一的、最爱的孩子,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不错,可今日,他才发现,他做得远远不够。 他是水云国的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 多少人都害怕栽在他的手中,又有多少人觉得他是个可靠又稳重的人,能够给人绝对的安全感。 可是,那又怎么样? 旁的人相信他,觉得他有能力。 但是在他儿子这里,却成了一个连保护自己儿子能力都没有的父亲! 云殊确实受打击了。 他不怪云念泽,怪只怪自己忽略了这个孩子。 明明,明明他答应过泽儿,要好好地照顾念泽,可是,到现在却连儿子都害怕他。 很失败,不是吗? 云殊不说话,坐在他面前,与他面对面的云念泽有些小害怕,他蠕动着自己的双唇,微微颤抖道,“爹爹……” 爹爹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可是,可是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啊。 他一直都很爱爹爹,可是他也是真的怕。 而且,而且小姨说过,如果他不听话,爹爹就不会喜欢他了。 “念泽,不怕。” 云殊回过神来,瞧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疼地把云念泽拥在了怀里,“爹爹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爹爹好不好?” “好。” 云念泽糯糯的声音落下。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需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 第六十三章需要一个你和我的孩子 因为云殊的话,墨云锦没有离开相府,而是回到安乐苑,如同往日,看起了医书。 只是今日里的墨云锦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安乐苑拿着医书已经半个时辰了,医书的页数依旧停留在刚回来时那一页。 她真正回神时,是云殊从外走进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医书?” 这一次,墨云锦没能迅捷反应过来,倒是让云殊看到了她手上捧着的医书。 云殊有些诧异地开口。 他不觉得以墨云锦这样的性子,会闲着没事拿着一本看不懂的医书解闷。 也就是说,这医书墨云锦是看得懂的,而且,很有可能对医书感兴趣。 “嗯。” 墨云锦也从来没想过要瞒着这件事情,有时候她表现得挺明显的,只是云殊自己没发现罢了。 他不问,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告诉他。 墨云锦以为,这一次云殊问了之后,也不会再问些什么,可是,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因为云殊又开口了,而且话题还在医书上。 “你,看医书做什么?” 咦? 这人有些怪! 要以前,他是不可能多问的,现在不仅仅多问了,而且还问得挺详细。 不过,她也不怕他知道。 “作为一个平常医者,看个医书不正常?” 她不答反问。 一脸的淡然,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平静得很。 云殊默了。 如果是别的女子,听到这话他还真的可能是自夸,但不知为什么,这事情放在墨云锦的身上,他就是没有理由地相信了。 她真的是一个医者。 正因为相信了,云殊才更加沉默了。 她是医者,可是她明明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连墨将军出事之前,唯一牵挂的也就是她这个女儿。 按照这个在意程度,平日里怎么可能让她吃苦? 云殊觉得这事情真的是有些诡异了。 “你会医术?” 心中终究是有疑问的,云殊低声地问着。 这大概是他最好奇的一天了。 墨云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既是医者,自然是会医术的。” 云殊没有不相信她的话,正是因为相信了,心中的惊讶更甚。 “你既然会医术,为何无人知道?” 他真的从来没有听旁人说起过啊。 墨云锦眼中的疑惑更重了,她觉得今日的云殊很怪啊。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云殊这般其实挺正常的,毕竟谁也不愿意让一个潜在危险留在府中不是。 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墨云锦倒是回答得很顺溜。 “无人知道也是正常,我的医术并未在他人面前展示过。” 如果在边关,她会医术可能还会有人知道,但在京城,自然是无人知道的。 彻底得到了解答的云殊,抬头扫了一眼墨云锦,然后,说出一句让墨云锦吃惊的话。 “那,你的医术可以医治念泽吗?” “你说什么?” 墨云锦惊愕不已。 一来她觉得云念泽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疾病,哪里需要医治? 二来则是觉得云殊今日真是怪异至极,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打击。 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不是吗? 她说,她的医术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示过,这句话若是旁人理解,定然会觉得她的医术也只是玩玩的而已,从来没有实施过。 但,云殊居然让她医治云念泽! 她不相信,像云殊这么一个谨慎,把孩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会放任一点危险存在。 所以,她惊讶了。 “念泽的身体有些不好,我想让你医治念泽。” 他好像没看到墨云锦眼中的惊讶,倒是一字一句地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而且更加详细。 如果说刚才是她听错了,那现在总不会有错了吧! 确认自己没听错,不代表她不再惊讶,墨云锦微微拧了拧眉头,“你可以让邢大夫医治的,而且我……” 她正要说自己无法胜任,云殊打断了她的话,“你答应医治念泽,我相信会比邢冷更加事半功倍。”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大人你对我的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墨云锦觉得云殊今日里真是怪极了。 “如果这是试探,我觉得没有必要。” 想来想去,觉得除了这个可能性也没被的了,墨云锦顿时冷下脸。 云殊:“……” 他是真的想要她医治念泽啊,根本就不是试探。 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云殊想不明白。 “我为什么要试探你?” 他反问。 墨云锦却以为他这是在逗弄于她,当即冷嗤一声,“你试探的原因自然只有你自己知道。” “如果真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我只能说你觉得我会害了你的念泽。” 所以才会出言试探。 觉得最近的云殊很诡异,再加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云锦也不想再兜兜转转,去想云殊的真正目的。 刚才她拿着医书心不在焉,就是在想云殊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她想明白了。 既然不知道又怀疑,那就直接说出来吧。 “小少爷为什么会黏着我我并不知道,大人也不必怀疑我对他做了什么。” “有些试探,适可而止。” 说完,墨云锦转身要走。 听到她这话的云殊真真是苦笑不已。 他的信用值就这么低? 为什么他的儿子觉得他保护不了他,而面前这个女人则是觉得他在试探她? 看来他做人挺失败的。 云殊心里想着,却还是伸出手把墨云锦拦住。 当他的大手抓上墨云锦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时,身体里好像一股电流穿过。 他整个人都有些怔。 “你做什么?” 墨云锦顿时反应过来,要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只是云殊反应过来,也没有放开她的手,而且还直接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当两人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洒到对方的脸上时,云殊的耳尖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很诡异。 其实这并不是她和云殊接触的最近距离,比如说她受伤的时候,云殊有抱过她,然后两人是身子挨着身子。 但墨云锦头一次觉得,这种距离,似乎才是近的。 “我不是要试探你。” 云殊的声音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沙哑,他开口解释。 周围的旖旎气息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 墨云锦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云殊,离他远了几步。 佳人离怀,云殊只觉得心头有些空落,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能尽量地用语言麻痹着自己。 “我是真的想要你给念泽医治。” “念泽很喜欢你,他也说了,只要你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你之前进府时说过,不会带念泽。可是,现在这个条件我反悔了。” 反悔了你也可以把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真是有你的! 墨云锦真真是无语至极,挥散了心中那一丝留恋,她嘲弄地看了一眼云殊。 “你后悔了,所以我就要接受?” 笑话。 虽说她对云念泽的印象不错,可是让她专门给他带娃,然后什么都不做? 可能吗? “不,我请你接受,你可以再开出别的条件,只要你医治念泽。” 在云殊看来,像墨云锦这么理智的人,她不会头脑发热地做出不利于她自己的决定。 而他觉得她和云念泽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比较开心的。 因而他觉得,他提的这个条件,墨云锦会答应才是。 不过,他想岔了。 墨云锦突然笑得有些嘲弄。 居然为了能够让她接受医治云念泽,用上‘请’这个字。 请啊。 这个字别说是对她有着莫大的压力了,哪怕是朝中大臣,也当不起他这一声‘请’。 可是,他今日居然用上了,而且还是为了云念泽。 墨云锦觉得有些可笑。 不过,她笑的是自己。 明明知道他对云念泽是多么的宠爱,更知道他有多么深爱那离去的叶雨泽。 可是,在他这几天的温和对待下,她居然全部忘记了,甚至有时候脑子里面还会想,他有没有可能爱上她。 现在看来,她真真是自作多情。 所以,这几日的温和,都是为了今天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真的是狠,好狠。 “你……” 云殊总觉得有些小小的怪异,但这种怪异从何而来,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微微拧了拧眉,想要开口询问墨云锦。 然而,墨云锦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直接了当地问道,“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 她倒是想要看看,他能够为了云念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云殊很肯定地点头,“嗯。” 他觉得墨云锦不会说出过于为难的条件来,所以他回答得肯定。 可是,这一次墨云锦还真的为难他了。 “你确定?” 墨云锦再次开口。 她反反复复地问,只是要告诉云殊一个事实,“你确定任何条件都可以?” “嗯。” 云殊还是眼都不眨就答应了。 墨云锦都想笑了。 如果,她说要他的命,他是不是会答应? 应该不会的。 毕竟,他如果没有命了,那云念泽在这世上也就一个人了。 云殊啊,没有这么傻。 但,云殊,今天的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为难你? “如果我说,医治云念泽可以,但是,我需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呢?”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第六十四章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云殊不敢相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向墨云锦的眼睛时,发现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执着。 不是听错了。 她是真的说,她的条件是需要一个他和她的孩子! 这几天来所有的好感,似乎都在这一刻尽数挥散。 没说答应或不答应,他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锦全身的力气几乎全失时,却听到他说,“好。” 答应了。 墨云锦却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哭。 “你医治好念泽之后,我会给你一个孩子。” 他说。 语气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淡柔和,有的只是淡漠。 墨云锦心里想哭。 他明明很爱云念泽,爱这个他和叶雨泽的爱情结晶。 所以,他希望云念泽是独一无二的,自然也就是希望只有这么一个,有着他血脉的孩子。 可是,现在为了云念泽,他强忍着自己心里的反感,答应她了。 果然啊,为了这个叶雨泽留下来的孩子,他什么都会做。 墨云锦笑了笑,颓废地松开自己紧攥的双手,一字一句地道,“你走吧。” 她想,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痛吗? 是痛的。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狠狠被撕开。 痛得她自己都麻木了。 “什么意思,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没能如墨云锦的愿,云殊没走,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小少爷,我会治的……” 墨云锦无力地吐出一句话。 话还没说完,云殊却开口了,“记得你说的。也别想着做手脚,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话落,人走,完全没有留恋,看起来真是厌恶极了这个地方。 或者说,厌恶了她这个人。 那一句“条件不需要了”的话,随着他的离开,就这么轻轻地落在房间里,随风消散。 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可是,云殊啊。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生不如死,根本就不需要你让我知道,我都已经觉得,生不如死了…… 墨云锦想哭,哭不出来。 她默默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再次拿起医书,却比起之前,更加心不在焉了。 再说云殊。 匆忙离开安乐苑之后,那翻滚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不少。 想到墨云锦提出的条件,他忍不住伸出手,狠狠地捶了一下身边的树干。 大树为之一震,叶子也落了几片。 怎么能? 她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 他还以为,她是个毫无心机的,谁知道,她的心机是最深沉的! 此时的云殊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儿子云念泽之所以喜欢墨云锦,是因为墨云锦伪装得太深。 既然怀疑墨云锦,为什么还要让墨云锦给云念泽医治呢? 云殊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大概是觉得墨云锦有几分真材实料,也觉得墨云锦不敢做手脚吧。 云殊心头有一股气,怎么也下不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快步地往云念泽的院子走去。 等他进了云念泽的院子时,倒是把身上那一股不满给挥散了去,看起来也慈和不少。 云殊进来时,云念泽刚好醒过来,那一双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睡醒了,困不困?” 对云念泽的事情,云殊向来都是自己能动手就不会让别人动手,一如现在。 他把云念泽收拾了一下,倒是很快就搞定了。 云念泽抱着他的脖颈,眯着惺惺松松的双眼,嘟囔着说道,“爹爹,找漂亮姐姐。” “……” 云殊没想到他刚睡醒就要找墨云锦,再想到自己刚从墨云锦那边过来,剑眉微微拧了起来。 念泽,已经这么缠着她了? 想到这种情况,云殊还是开口道,“念泽,爹爹先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云念泽总觉得这会的爹爹和刚才很不一样,可究竟哪里不一样了,他又看不出来。 他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让那个漂亮姐姐,当你的娘亲,你会愿意吗?” 他本来想直接把墨云锦说的,要个孩子的事情说出来,但担心云念泽不明白,还是决定先循序渐进。 不过,大人你真的觉得,你现在也是循序渐进吗? “为什么要当娘亲啊?” 云念泽有些不明白,“小姨说娘亲是坏人,可是漂亮姐姐是好人。” 什么?! 好像一记深水炸弹,一下子把云殊炸得脑袋都是昏的。 他是不是听错了? 云殊真的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 他怎么也没想到,云念泽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 娘亲是坏人? 而且,这句话还是叶卿卿说的? 云殊的神绪有些不明,云念泽大概也感受到了吧,他有些担心地低下自己的头,好一会才开口喏喏道,“爹爹你不要生气……” 他觉得自己的爹爹生气了。 而且,那话语中又有了小心翼翼。 云殊根本都不知道,这种小心翼翼究竟是怎么来的,但现在,他想自己也有了一定的理解。 是因为他吗? “爹爹不生气……” 云殊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说些什么。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把云念泽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摸着他的头,眼里带着怀念。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的娘亲不是坏人,她是天底下最温婉的母亲,她很爱你。” 他从来不在云念泽的面前提起叶雨泽,是担心他会胡思乱想,殊不知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说清楚,才更加让人觉得迷惑。 “可是……” 云念泽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些犹豫。 他想说,小姨说她的娘亲是坏人,说他娘亲不要他了。 可是,云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非常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吗?你的母亲,是为了生你所以才没了性命。” 什么……意思? 终究是个孩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大概是不明个中意思的。 云殊也知道,有些话说得太过晦涩,是无用的。 他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好一会才说道,“反正你只要记得,如果不是你的娘亲,你就不会存在这世界,嗯?” 云念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见他还有些茫然,云殊也不再去说些什么。 他本是想问问云念泽的意思,可此时心里乱极了。 皆因云念泽那一句:小姨说娘亲是坏人。 云殊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离去的发妻是什么坏人,所以他在想,为什么叶卿卿会对一个孩子这么说。 明明她和泽儿的感情不错。 云殊想不明白。 身侧的云念泽大概是年龄太小,又或者是迫切地想要见到墨云锦,他揪了揪沉默的云殊的衣领,低声地说道,“爹爹,我能去找漂亮姐姐吗?” 他这一句话,把云殊离去的思绪拉了回来。 云殊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他低声地开口问道,“念泽,如果你喜欢的漂亮姐姐,会生一个孩子,你到时候会有个弟弟或者个妹妹,你……还会喜欢吗?” 不得不说,即使云殊是一个文人,可是他沟通的方式还是格外的了当直接。 他也不管云念泽能不能听得懂这其中的意思,他就径直把一堆话说了出来。 云念泽初初有些呆呆的,到最后他的眸中都带着笑意,“喜欢!” 只见云念泽高兴地说道,“若是有弟弟或妹妹,我可以带她们玩的。” 云殊默了。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靠谱了。 这些问题,跟一个孩子说真的没有问题吗? 总觉得云念泽没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云殊重复地问着,只是这一次换了一个说法。 “如果是这样,你以后不能叫她漂亮姐姐,只能叫她娘亲……” 屋内,云殊循循善诱。 他在教着云念泽娘亲和其他人的区别,也把墨云锦成为他(云念泽)的娘亲之后,个中利弊都说了出来。 屋外,叶卿卿站在原来的地方,双手紧紧地攥起!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前来,竟然会听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大人他居然在教念泽,叫墨云锦作娘亲! 是的。 对于叶卿卿来说,如今的云殊就是在教云念泽怎么接受墨云锦。 也就是说,她觉得云殊喜欢墨云锦了。 当这种念头在脑子里不停地翻滚时,叶卿卿只有一个念头:毁了她,毁了墨云锦那个贱人! 只有墨云锦消失了,云殊才会接受她。 此时的叶卿卿还是偏执得可怕。 自云念泽出生之后,她便把相府当家,若是云殊真的对她有想法,她也不至于在这里呆了四年,还是云念泽的小姨。 只是她自己偏执啊,不明白。 墨云锦的出现,让她找到了一个云殊不喜欢自己的理由。 她拼命地想要对付墨云锦,想着只要没了墨云锦,云殊就会喜欢她。 一如此时,她想着只要墨云锦死了,她就能够和云殊在一起了。 而且,而且刚才她还听到一句,什么弟弟妹妹。 难道,难道他们两个人已经圆房了? 想到这种可能,叶卿卿更是嫉妒得发狂! 她深深地沉思一下,最终做下一个决定,悄悄前来云念泽院子的她,又悄悄地离开了。 而这一次,她的离开将会在京城里,掀起波浪。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你们两个人什么关系 第六十五章你们两个人什么关系 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墨云锦以前不知道这种场景有多震撼,但现在的她总算是知道了。 不过,这一次的感悟不是来自那些死物,而是来自于京城里的流言。 自那日云殊说,让她医治云念泽之后。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她基本上天天都和云念泽在一起。 教云念泽识字,教云念泽念书,反正,他这个年纪的孩童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所谓的医治,不过是云念泽面对生人时的恐惧。 经过墨云锦这段时间的相陪,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云念泽,绝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这一段时间,她的绣坊生意也是极其火爆。 日子似乎越过越好,几乎让墨云锦忘记过去所有的不好时。 京城风浪起。 一夜之间,京城里传着各种流言蜚语。 说她根本就是个荡妇,不仅仅新婚之日没有落红。 后来又被掳去好几天时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讲真。 她被掳走的事情一出来,还有些不信的人,也是信的了。 好几天啊! 说句不好听的,女子家被掳走了,哪怕是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有可能名节尽毁。 何况是几天。 更别说最后她还安然无恙地回到相府里了。 不仅仅如此,更有人说她无情无义,说墨大将军出事之后,她得知可以嫁给当今国相,竟是将整个将军府弃之不管。 反正,描绘得是有鼻子有眼。 事情闹得是越来越厉害,说是满城风雨差不多。 墨云锦像个没事人,每日如常地带着云念泽。 倒是今日,绣坊有事。 她将云念泽带个老管家后,收拾一下从后门出去了。 本来是要到绣坊的。 谁料,半路经过以酒楼时,却突然听得一个声音。 “她当日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将军棺木之前,告诉国相大人,娶了她之后,把她和将军府的关系断得干干净净,而且要求大人把将军府解散!” “那将军府里虽不说人多,却也有两房侍妾和几个孩子,她如此狠心,那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墨云锦停了下来。 不为别的,这个中的原因啊,是因为她觉得那说话的人是她认识的。 这一听下去,果然听出了端倪。 那是将军府中的柳姨娘。 所以,这渲染她无情无义的,就是曾经将军府中的姨娘? 墨云锦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这人啊,真真是不知足啊。 只是,更无节操的还在后面。 也不知道酒楼里谁先起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只听得那酒楼里沉寂了一会,刚才那一个说得格外逼真的女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带着凄厉和无尽的绝望,“因为我就是从将军府里出来的姨娘啊!” “你说我跟了将军多年时间,虽不曾去过边关,可这府里我也是把它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这将军一去了,我这贱命都不是命了啊!” 女人不停地嚎哭着,那声音太过响亮,墨云锦就是想不听也难。 站在酒楼外,墨云锦嘴角微微地勾起自己的唇角,觉得讽刺至极。 把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先不说这一次她跟随将军爹爹从边关回来,那将军府里是何等的乌烟瘴气。 就说前些年里,回到这将军府里,也从来没有井井有条过。 那些个丫鬟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就好像她和将军爹爹是奴才,而她们那些丫鬟才是主子。 将军爹爹在边关多年,回到京城的次数少之又少,再加上也是个粗人,哪里会管这些内务? 那将军府自然是柳姨娘掌管。 当初她确实向云殊提出,脱离将军府,和将军府无半点干系。 却不是劳什子的无情无义,而是觉得没有了将军爹爹的将军府,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再说,将军爹爹曾经也与她说过,若是他不在将军府了,那将军府就散了。 想来将军爹爹也是看够了府中的乌烟瘴气。 这柳姨娘不去边关,是想在京城里享清福。 将军爹爹每年的俸禄,全部都进了这柳姨娘的口袋! 就算将军府散了,凭借着这些年来将军爹爹的俸禄,也大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现在倒是好。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说起自己的坏话。 这人啊,就是喜欢搬弄是非,混淆黑白。 不过,她也习惯了。 若是放在旁人的身上,早就上去撕了柳姨娘那张颠倒黑白的嘴。 可是墨云锦没这么无聊。 她一直觉得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爱说些什么她无法阻止。 旁听的人呢,自己长着一颗心,一双眼睛,一双耳朵,若是信了她也于事无补。 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情而生气。 把这些事情看得很开的墨云锦,就这样任由着柳姨娘在酒楼里哭天喊地地说着她的各种不好、无情无义,然后……离开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所说的话甚至连讨论的源头,就这么在当事人的耳中过了一遍。 然而,当事人完全不当一回事。 “这大人也是可怜。本来还觉得将军府的嫡女嫁过去之后,会有些委屈,可现在哪里是她委屈了,分明就是大人受罪了。” “要是我有大人这么好的夫君,我才不乱搞呢。” “嘿,你们在干什么?还在讨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啊,哎哟!陌上绣坊都出新品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讨论八卦,服了你们了。” 静静走在街道上的墨云锦,不时能够听到周围那些人在讨论着关于她的事情。 而那些谈论的人,则是完全不知道她们口中谈论的人,在她们的面前走过。 也不知道谁开口说上一声‘陌上绣坊’出新品了,站在街边谈论的姑娘们,七姑六婆们,纷纷闭嘴。 然后根本都顾不上所谓的礼仪了,慌忙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而她们所去的方向,正好与墨云锦所走的方向相似。 巧合吗? 世界上当然没有那么多巧合了。 她们要去的陌上绣坊,正好是墨云锦今日的最终目的地。 陌上绣坊。 最近京城里极为火爆的绣坊,没有之一。 它所出的新成品,不管是哪一种,每次都被抢购而空。 而它也有独一无二的营销方式。 有些布料确实难得,然后布料的成品也是独一无二,绝对没有第二件重复的。 谁都想穿上一件她人没有的衣裳,只是想买到这一种,得需要机缘。 对的,就是机缘。 大家伙都觉得这绣坊的东家很奇怪,这独一无二的衣裳她不会出高价,而是出一个问题。 谁答得上来了,让她满意了再付上这成本费和人工费就可以了。 所以,一般情况来说,还是挺多人能够买得起的。 也不至于得罪人。 而这个在京城里受到各种年龄阶层女性喜欢的绣坊,正是墨云锦所开。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在京城里火爆了好几个月的绣坊东家,正是她们最近嘴头上讨论得最热烈的墨云锦。 陌上绣坊客厢里。 墨云锦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也不管坐在自己面前的傅子箫那幽怨的眼神。 傅子箫看得久了。 也知道墨云锦是故意忽略他的了,或者说,她根本没察觉出他的意思。 无奈之下,傅子箫只能开口了。 “你最近这段时间,很忙?” 他天天都来这陌上绣坊,只是这一个月的时间来,见到她的次数一个五指掌都能数得过来,傅子箫自然幽怨了。 墨云锦心里有事,再加上她也没察觉出傅子箫这话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她就简单地‘嗯’了一声。 傅子箫被她这简单的一个字,差点气得吐血。 “嗯”是什么鬼! 傅子箫真是想拿茶喷她一脸了。 不过,他的理智还是在的,再加上墨云锦那心不在焉的模样,他还是把自己潜藏的那一层意思说了出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需要小爷吗?” 和墨云锦认识也有半年时间了,可是他对她家中的情况真的是一无所知。 说句不好听的,他除了知道她是个女的,总是喜欢女扮男装和叫云锦之外,再无其他。 “……没事。” 墨云锦微微回神,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能够让她在意的事情,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墨云锦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 在她和傅子箫之间,傅子箫一直都是那个挑起话题的人。 如今也不例外。 瞧见这样的墨云锦,傅子箫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他决定找点话题来说。 想起最近京城里闹得风风雨雨的流言,他不由自主地说道。 “嘿,你知道吧,最近这京城一点都不平静。” 墨云锦抬了抬头,傅子箫当她回应了,动力满满,继续开口。 他觉得姑娘家都挺喜欢八卦的,事实上墨云锦抬了一下头,不过是觉得他即将要说的话与她有关。 果然。 傅子箫开口就说,“最近京城里总是说那相府的新夫人怎么怎么样了,闹得很厉害。” “哎,你还真别说,她的名字跟你挺相似的哎!她叫墨云锦。我去,你叫云锦啊!你们两个人什么关系?”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她就是墨云锦! 第六十六章她就是墨云锦! 傅子箫本来是随便说说,他就是觉得这两人的名字真的是太相似了。 对方姓墨,她姓云。 可是,当墨云锦微微抬头,眸中很平静地盯着他看时,傅子箫的心里,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傅子箫被看得头皮发麻,最后忍不住地嘟囔一声,“你干什么?难不成是同一个人啊。” 他就是嘴硬这么说说,却不曾想到自己真的说中了。 “嗯。” 墨云锦终于开口,不过简单的只有一个字。 傅子箫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一个‘嗯’字是什么意思,又是回答他哪一句话的。 不过,墨云锦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客厢。 等到傅子箫反应过来时,客厢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白一,她刚才说了什么?” 傅子箫还是懵的,或者说他自己明明已经知道却没有接受。 一向习惯藏身于暗处的白一,听到自家爷的召唤,自然是走出来的了。 只是,今日里他出来后,没有像平日那般积极。 反而有点退缩。 “白一。” 傅子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很平静。 但白一从中听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狠了狠心,白一还是一口气把话说完,“你问云姑娘和那个相府新夫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云姑娘回了你一个嗯字。” 他说得一点都没有停顿,就担心自己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反正这是他从刚才的话里了解到的意思。 他倒是希望自己理解错误了,毕竟他一直都觉得自家爷和云姑娘能够走在一起,可是现在…… 答案太打击人也太伤人了! “不可能,你听错了,说不定她回答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 傅子箫不再像往日里那般吊儿郎当,脸上带着一丝坚定,他肯定地说着。 希望白一能够像平日里一样附和他。 可是,白一又怎么可能真的任由他自欺欺人下去? “爷,刚才就只有一个问题,姑娘的答案也只有一个。” 所以,不存在听错,也不存在回答不对。 “不可能!” 傅子箫突然恼了,猛然站了起来,一脚把自己刚坐的凳子踢到一边。 他的力度不小,那凳子竟是踢离好远。 “她怎么可能是相府的新夫人!怎么可能!” 傅子箫的情绪有些崩溃。 相府,相府! 要知道,当今相府的当家人,是水云国的一国之相,也是他的至交好友云殊! 她怎么就能是云殊的妻? 傅子箫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情。 每当他若有若无地问起她关于她家中的事情时,她一般都会避而不谈。 那一次,他问起,她却说家中已无人! 无人。 将军府都不在了,人又怎么可能在呢? 傅子箫很想告诉自己,这个和他认识了半年时间的朋友欺骗了他。 可是,他也很清楚。 墨云锦从来没欺骗过他,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去说,他自己也去误解。 想到那一日喝醉,她突然问他墨大将军的庆功宴是不是也参加了,傅子箫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原来她是墨云锦! 那个,被墨大将军宠在心尖上的嫡女。 傅子箫笑了。 可是他那笑,真的比哭还要难看。 白一站在一边,就看着他一边大笑一边掉着眼泪,心里也不知道做什么滋味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一直都觉得自家爷对那姑娘的态度不一样。 本来以为爷的感情还没这么深。 可现在看来,白一觉得自己真是错得很离谱。 傅子箫哭哭笑笑好一会的时间,白一都要以为他疯了。 他却是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离开了客厢。 唯恐傅子箫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白一连忙跟了上前。 平日里都格外温馨的客厢,今日里莫名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再说离开客厢的墨云锦,隐藏了许久的身份,终于在傅子箫的面前曝光了。 她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初不想告诉傅子箫,关于她身份的原因,是因为京城中本就有着她的流言。 交朋友贵在一个‘诚’字,她自认自己也做到了。 在身世方面作隐瞒,是觉得自己身在相府也没必要说明。 只是,傅子箫屡屡询问她的家中情况,每次都侃侃而过也太过敷衍。 今日,一切总算结束了。 结束了…… 走在街道上,周围依旧充斥着各种相府新夫人无情无义、浪荡的荡妇之类的话语。 头顶上的天似乎都是灰暗的。 墨云锦不自觉地抬头,看着那分明晴朗的蔚蓝天空,嘴角终究扯起了一抹嘲讽笑意。 古人诚不欺我。 流言,果真是伤人的东西。 墨云锦回到相府时,天色刚刚微暗。 她习惯了从后门进入,倒是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只是,这一幕看在前往安乐苑的云殊眼里,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 墨云锦走到一半,感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柳眉轻拧,抬起头时,却见烛光下,拥有颀长身子的云殊,正站在屋梁之下。 若是之前,墨云锦会意外他出现在这里。 但现在不会了。 自从她答应医治云念泽之后,他每日都会找她谈云念泽的情况。 何况,她今日还出去了一趟。 “大人。” 墨云锦没有多说,只是问了声好。 然后直直地站在原来的地方。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云殊找她也只是关于云念泽的事情,在哪儿说都是一样的。 不过,云殊不知道她的意思,误会了,以为她并不想见他。 眉头紧拧起来。 最后,他还是道出一句,“去你苑里说。” 墨云锦觉得有些奇怪。 这男人自从她提出那个条件再医治云念泽之后,一直都巴不得和她保持距离。 要不是因为担心云念泽,她完全相信他不愿意见她。 心里虽觉得奇怪,不过墨云锦什么也没说,跟了上前。 直至回到安乐苑。 “大人有事便说吧,我听着。” 墨云锦今天有些累,对这些每日都要面对的询问她今日里难得有烦躁的情绪。 甚至也表露出来。 云殊有些小小的错愕,因为她脸上的焦躁情绪。 她很少情绪外露。 哪怕他这个自认能看清他人心思的,对上墨云锦时,也不确认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殊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最终还是开口,“外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他听管家说她今天出去了,想来外面发生的事情也瞒不了她了,索性说了出来。 “哦。” 虽然心里挺诧异他第一句话说的是外面的事情,不过墨云锦也没有表现出来,加上她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 云殊难得面部抽了抽,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你不在意?” 这种事情,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会在意吧。 何况,关乎到她的清白。 “我在意了流言能够停止?我在意了别人就能相信我?我在意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不同于刚才的惜字如金。 她再次开口连续三个问题,问得云殊一个措手不及。 也没等他回答,或者说墨云锦根本就不对他抱着希望。 她笑得嘲讽,“别闹了,这个世道,又怎么可能是自己在意,就能够如愿停止呢。” 之前见她笑得嘲讽时,总觉得有些刺眼。 今日看起来,云殊却觉得心里酸涩。 她说得对,不管是这一次的事情,还是别的事情,都不可能在意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也不可能在意了再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世道,残忍。 他一直觉得她挺凉薄的,今日却有一种她看尽世间沧桑的感觉。 明明,她的面色依旧那么的清冷。 撇去心里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云殊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什么交代? 墨云锦觉得有些好笑。 她想,大概是夜色惨淡,连带着心里也没有一点好心情。 “不用了。” 事情已经发生,再谈什么交代也不能弥补些什么。 而且,京城里认识她又恨她的,也就那么一个人,除了那人,她着实想不到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伤害她的事情。 先不说云殊会不会查到,就算查到了,又能怎么样? 单凭他心里那股情愫,有些事情啊,强求也是没用的。 墨云锦再次嘲讽笑了笑,看了一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云殊,她淡淡道,“大人若是无别的事情,就走吧。我累了。” 进入相府这半年多的事情,她即使要赶他离开,也没有说过‘她累了’。 但这一次,她说了。 而且神情里都是疲惫。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云殊,瞧见她这模样,也只能硬生生地把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那,你先歇着吧。” 墨云锦也没回答他,只是等他出了上房之后,把门关上,然后回房睡了。 至于外院的门? 云殊还不至于连门都不舍得关一下。 看着那已经黑下去的房间,云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轻轻落下一句话。 “说不在意,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吧……” 连他都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悔不当初 第六十七章悔不当初 一夜无眠。 虽然没休息好,脑袋也有些疼,不过墨云锦稍微按了按自己身上的穴位,也好受了许多。 简单地收拾一下自己,墨云锦像平日一样,前往云念泽的苑落。 只是今日,云念泽的院落里似乎有些热闹。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好久一段时间没见,念泽看起来好多了。” “嗯。”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依旧像往日里一般淡漠,“你也确实很久没来了。” 傅子箫! 墨云锦一下子听了出来。 她有些怔怔然,完全没想到这傅子箫居然会来相府,最重要的是,听他和云殊的对话,根本就是认识的! 而且,关系很不错。 房间中的人确实是傅子箫。 昨天和墨云锦分开之后,他是怎么都不相信云锦就是墨云锦,自己好友的续弦。 所以,他想了一个晚上,决定今日一探究竟。 所以,他来了。 听到云殊说他许久未来,他微微一怔,脑子里闪过了墨云锦的面孔,讪讪一笑,“有些事。” 因为不知道墨云锦家住何处,他每日都在他们相遇过的地方晃荡,希望能够和墨云锦来个偶遇。 后来,有了陌上绣坊后,他又是天天往陌上绣坊跑。 这时间,自然而然便过了。 云殊扫了他一眼,瞧见他脸上的不自然,也不再说什么。 这个时辰,她该来了。 心中的想法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云殊回头。 一股躁动从心里升起,傅子箫有些不敢回头,却是在回头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张熟悉得可以刻进骨子里的脸。 傅子箫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清楚地记得一个人的脸。 可是,他记得了。 而且还很深刻。 出现在他眼中的,不正是他自己心底觉得不可能成为相府续弦的墨云锦吗?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傅子箫紧紧地盯着墨云锦看。 墨云锦感受到他那炙热的视线了,可是她并不能说些什么。 她和相府的关系,是摆在这里的。 抿了抿唇,墨云锦上前,拉着已经穿戴好的云念泽,准备离开房间。 “云锦……” 傅子箫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低声地开口呼唤了一声。 此云锦非彼云锦。 之前因为墨云锦说她叫云锦,傅子箫也一直是唤她云锦。 只是她是墨云锦,他又当着云殊的面喊了‘云锦’,自然会让人误会。 云殊的面色微冷。 这算什么? 自己的好友们都喜欢她,偏偏他弃之敝履? 墨云锦听到了,她脚下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却是完全不回头。 “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是相府的续弦,这段时间处于京城风浪尖上的墨云锦。” 说完。 她带着云念泽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对于傅子箫,她始终把他当作朋友。 之前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什么都不说地相信她,可是今天,她似乎从那一句隐忍着悲伤的‘云锦’中,听出了他哭泣的声音。 喜欢吗? 也许是她多想了。 墨云锦如是想着,却也为了以防万一,扔下一句绝情的话。 她和傅子箫之间,除了朋友,无其他关系可改。 墨云锦离开了。 傅子箫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自己原来的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云殊终于开口,“你和她认识?” 他明知故问。 话语虽是疑问,语气已经肯定。 傅子箫攥了攥锦袍下的双手,抿紧自己的双唇,良久,才吐出一个“嗯”字。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今日来到这里了。 也许,他自欺欺人下去,没有前来,日后也可以与她跟往常一样,谈天说地,说理想。 可是…… 一切都变了。 傅子箫从所未有地清楚,自己对墨云锦的感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墨云锦真的只是朋友。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心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不仅仅想要做她的朋友,他还想要得更多更多…… 可是,都不可能了。 她是他好友云殊的续弦,续弦! 傅子箫的心微微一痛,低着脑袋。 突然,他抬起自己的脑袋,双眼非常锐利地盯着面前的云殊。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云殊本来是仔细看着他的,大概是想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吧,但现在傅子箫来一句牛头不搭马嘴的话,他微微有些错愕。 “你究竟知不知道?!” 傅子箫有些着急。 之前,他在京城里素有‘京城小霸王’的称号,也知道流言是多么的伤人。 本来他也不觉得那些流言是真的。 自他知道云锦就是墨云锦后,他更加不相信那流言了。 傅子箫觉得自己真真有些迟钝。 那几天京城里流传着相府丢失贵重物品的时候,不正是墨云锦不见的日子吗? 他也完全没往这边想。 不过,这件事情也怪不得他的。 只是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是拉不出来了。 傅子箫觉得自己太迟钝。 而云殊这边,听到他的询问,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知道。” 他有些闹不懂傅子箫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阻止?” 傅子箫咬了咬牙,“你知不知道,外面把她传得多难堪?” 什么无情无义,什么荡妇,都有! 他为墨云锦感到不值。 和墨云锦接触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很有分寸。 即使身为一个朋友,她也从来不会有过度令人误会的举动。 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 但,外面传的,他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你跟她很熟?” 云殊没有回答傅子箫的问题,反而开口问着。 他其实没有过多地了解墨云锦,也不知道墨云锦与傅子箫究竟熟络到哪一种地步。 但现在看傅子箫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很熟悉的。 “……我们是朋友。” 傅子箫从来不觉得朋友这两个字有多么的伤人,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不过他也知道,正是这个时候,他更不能添乱。 他和墨云锦,确确实实是朋友。 “她不是外面传的那种人。” 傅子箫突然想起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心里有些着急。 之前外面都传着相府娶了新夫人,那是皇上赐婚,而云殊根本就不愿意。 那时候他还想着,云殊不愿意娶的,皇帝让他娶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他却是恨极了自己当时的无动于衷。 若是当时出了这档事,自己不觉得云殊不在意就不前来,是不是就能够早点知道墨云锦的身份? 至少…… 他也可以帮到她。 可是现在…… 傅子箫也是头疼。 “看起来你很清楚。” 云殊的神色不变。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听到自己的好友,为她而辩驳的时候,心里有着一股不知明的情绪在翻腾。 “我……” 傅子箫想说他自然很清楚,因为他相信她不是这种人。 只是身份终归不一样了啊,他又怎么可能给墨云锦添麻烦? 他顿了顿,好一会说道,“我刚才说了,与她是朋友,自然是相信她不是这种人的。” 他看人向来不是很准,但在墨云锦这上面,他很信任墨云锦。 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他算是知道了。 可是,迟了。 “如果我说,我不相信她呢。” 云殊突然开口,一句话把傅子箫炸得头晕晕的。 他几乎是开口就问。 “为什么不相信她!你不是娶了她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说是问,倒不如说是吼。 自刚才见了墨云锦之后,他自己的情绪一直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现在,云殊说的话一出,在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似乎一下子断了。 云殊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竟是,如此信任?! 很快,傅子箫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了。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格外郑重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对她究竟是什么看法,但我相信,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更不可能是那种……女人。” 说完,傅子箫转身离开。 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一个恼怒之下,会和自己这个朋友吵得不可开交。 傅子箫走了。 云殊站在云念泽的院落里,抬头看着挂在天空上的太阳,剑眉紧蹙。 似乎,他身边的朋友,都觉得她不是那种讨厌的姑娘。 甚至,一度不喜欢搭理人、害怕见到人的念泽,见到她之后都说喜欢她。 在她的陪伴之下,念泽也开始慢慢开朗起来,甚至连话都多了一些。 偏偏,唯独他觉得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云殊有些不确定,他的脑子里有些乱乱的。 他不知道的是,等到日后错误真正犯起来的时候,那才是最致命的。 他不知道的是,等所有的真相和阴谋都在太阳底下揭露时,他的心里有多懊悔。 人啊,总是不愿意用自己的心,去认真地感受另外一个人,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而云殊,传闻中史上最年轻最有才华的国相大人。 便是这其中悔不当初的一人。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好狗不挡道 第六十八章好狗不挡道 像往常一样,墨云锦带着云念泽前去前厅用膳。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那般顺利。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前厅,一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人,是叶卿卿。 叶卿卿低头,眼中带着满满的恨意,死死地盯着被墨云锦牵着小手的云念泽。 她想,这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儿,只是一个不注意,居然就跟着别人跑了。 她不过是前段时间回府几天,回来之后这相府就是大变样。 这一个月的时间来,她见到云念泽的次数真的是寥寥可数。 倒是不停地听说,这新夫人带着小少爷到哪哪儿玩了,玩得可开心了之类的话。 恨吗? 反正于叶卿卿而言,不管是墨云锦还是云念泽,她都厌恶到极点! “不知道叶姑娘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感觉到自己牵着的小手有着冷汗冒出,墨云锦握了握他的小手,给予云念泽安定。 她淡淡地开口问着叶卿卿。 叶卿卿总觉得自己应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她拧着眉,正准备说些什么。 墨云锦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那薄唇里缓缓吐出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她居然说她是狗?! 叶卿卿简直不敢相信,她既是错愕又是恼怒地瞪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双拳紧紧地攥着。 生怕自己一个恼怒之下,做出一些令人震惊的事情。 怎么克制都好,但始终咽不下心中的一口气,叶卿卿咬牙切齿地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夫人,话可不能乱说!” 你这样侮辱于我,是会遭到报应的! 叶卿卿心里愤怒地想着。 嗤。 只听得墨云锦很是不屑地冷嘲出声,“道也不是随便挡的。” 对叶卿卿所有的忍耐,早已经在上一次的绑架里消耗殆尽。 再说,这一次京城里的流言,若是没有这叶卿卿的助力,她还真的不相信呢。 “夫人果真是伶牙俐齿。” 蓦然,也不知道叶卿卿想到了什么,情绪突然就稳定了下来。 她很是嘲讽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墨云锦,然后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这张小嘴如此厉害,那怎么不去把京城的流言给平息了?” 激将法。 叶卿卿就是名正言顺地告诉墨云锦,这京城的流言确实有她的功劳。 她是看墨云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动手。 又或者说,想用激将法让墨云锦出现在京城人的视线里。 到时候,墨云锦才是真正的名声败臭。 啪! 墨云锦扬手,狠狠地甩了叶卿卿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真是不轻。 叶卿卿整个人都后退踉跄好几步,若不是青叶扶着,她铁定是要跌坐在地上的。 头上的发饰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所谓的发型都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 这里即将靠近前厅,仆人丫鬟什么的,都多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皆是错愕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我天! 这新夫人居然打了叶姑娘! 忒大胆了吧! 在相府的丫鬟仆人里,这叶卿卿就是一个温婉的姑娘,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 再加上她一直都照顾着云念泽,又颇得大人的信任。 新夫人打了她,自然是新夫人的错。 甚至有些人想着,这新夫人不过是才带了小少爷一个月,居然就嚣张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日后会怎样。 越是想着丫鬟仆人们越觉得可怕。 连看着墨云锦的眼中都带着一丝厌恶。 没有人喜欢一个狐假虎威的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恃宠而骄’。 “你……” 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叶卿卿,这种画面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疼无一不在告诉她,她的脸都肿起来了。 墨云锦这一巴掌的力度,绝对不小。 报复。 这是报复! 不得不说,叶卿卿也是够可以的了。 这明明是她的计策,也确实达到了,心里却在怨恨墨云锦用力。 简直了。 “这不是正好如你的愿吗,叶姑娘。” 墨云锦好像没感受到周围的厌恶视线,嘴角扯着非常嘲讽的笑容。 在叶卿卿委屈地抬起头看着她时,她很是邪恶地笑了一声。 “叶姑娘,千万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那样,我会忍不住想把你的眼睛,从你的眼里,挖出来。” 这种血腥的方法,她说得很平淡。 叶卿卿却是浑身一僵。 她从墨云锦的眼里看出一个讯息:她是真的会这么做! 惊恐泛上心头,她浑身颤栗着。 在旁人看来,这叶卿卿就是被墨云锦打成这样的。 墨云锦笑了笑,也没有控制自己的音量,“叶姑娘千万别跟我说京城里传的流言呢。” “这流言怎么出现的,我想叶姑娘最清楚了,不是吗?” 什么? 周围的丫鬟仆从们皆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叫做京城里的流言叶姑娘最清楚? 她们这些人是知道京城里的流言了,但这句话真的有些不明白啊。 叶卿卿浑身一僵,想要为自己辩驳。 墨云锦却是冷冷说道,“别跟我说这京城里的流言跟你没关系,是我在冤枉你。” “我失踪多日的事情,这相府的人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敢传出去的更是无几个,而叶姑娘,你就是那知道的又敢传出去的唯一一个!” “别在这里给我装什么小可怜,装什么冤枉,你这张伪装的面具,有一天我终究会亲自给你撕下来,然后挂在城墙上,让众人看看,你叶卿卿的伪善面具有多厚!” 她忍这个表里不一的叶卿卿已经很久了。 今天她既然敢挑衅自己,那她没有不接的道理。 就算不是为了云殊,她和叶卿卿,也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旁人拿着她的事情到处张扬,尤其是这种不切实际的张扬! 落下那么几句话后,墨云锦牵着叶雨泽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大概是害怕了吧,叶卿卿不自主地让开一条道。 在墨云锦和云念泽经过的时候,墨云锦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袭来。 她反应极快地把云念泽抱在怀里,然后抬脚,用力一踢! 砰! “啊!” 各种惊恐慌乱的尖叫声响起。 只见本来站在墨云锦身侧不远的叶卿卿,此时整个人都被踢到一边去,狠狠地撞上了边上的墙。 然后摔在地上。 而扶着她的青叶,整个人都跌在离墨云锦不远的地方。 没有人想到墨云锦会突然有这么一个动作,皆因为墨云锦那一瞬间露出的杀气,吓得惊叫连连。 作为肇事凶手的墨云锦,完全没有一点心虚的表情。 她淡淡地把身边的云念泽抱在怀里,那双纤细又修长的手,轻轻地拍着云念泽的背部,“念泽不要怕喔,没事的。” 之前答应云殊,说医治云念泽要条件,实际上墨云锦也没真想过要那么一个条件,不过是要气云殊罢了。 对云念泽这个孩子,她有着更多的耐心。 此时,见云念泽似乎吓到了,墨云锦柔声地安慰着。 大概是安慰起效了,云念泽趴在她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墨云锦的心微微刺痛。 这孩子……真的和她好像好像啊…… “怎么回事!” 就在墨云锦哄着云念泽的时候,那充满了威严和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传来。 云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不过迟来那么一会,就发生了这些事情。 当看到叶卿卿整个人生死不明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时,他双眼的视线锐利地放在墨云锦的身上。 似乎认定了墨云锦是凶手。 事实上墨云锦确实是,所以她也没必要不承认什么的。 瞧着她眼中的坦坦荡荡,云殊的心微微一动,拧着眉头道,“还不赶紧把人抬进来!” 那受了惊吓的丫鬟们终于回神,正要按照云殊所说的,把人抬进去时,墨云锦却淡淡地开口了。 “别怪我不提醒你们,你们现在随便搬动她,说不定她的骨头就这么‘咔擦咔擦’地断了。” 丫鬟们被吓得不敢动,双眼落在了云殊身上,希望他拿个主意。 云殊扫了她一眼,最终开口,“去把邢大夫请来!”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相府终于平静下来。 邢冷来了之后,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居然是叶卿卿,很是没有医德地笑了出来。 “哎呀,真别说这个样子真的好像狗吃屎。” “……” 那些还没回过神的丫鬟,看到邢冷的笑容,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赶紧。” 云殊眉头紧拧。 知道云殊对这个叶卿卿其实也还有些特殊的感情在里面,邢冷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不过,在检查的过程里总是有感而发。 “我的天啊,这伤得也太……” “我的天啊,这姿势实在太……” “我的天啊,谁做的,太酷了!” 邢冷没有说叶卿卿伤得怎么样,到最后居然夸了那个伤叶卿卿的人。 云殊很想说这人忒不靠谱,但邢冷的医术也是在那里摆着的,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在邢冷医治的过程里,云殊时不时地把视线落到墨云锦的身上。 谁知,并没有在墨云锦的眼中看出一点端倪。 有的,只是柔柔的光芒。 当然,她的这种柔和,只是给了云念泽而已。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虐渣的感觉真爽 第六十九章虐渣的感觉真爽 “没事,死不了。” 检查过后的邢冷说出最终结果。 云殊扫了他一眼,他才悻悻地闭上自己的嘴巴,眼里却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现在可以把人带走了吧。” “如果你不介意让她躺在地上,我也不介意你不让人把她抬走的。” 邢冷勾着自己的唇角,显然心情很不错。 云殊也不想和他计较,很快让丫鬟扶着昏迷的叶卿卿离开。 至于汤药什么的,邢冷早已经开了药单。 “这究竟怎么回事。” 叶卿卿伤了,是一个事实。 总不能什么都不管。 云殊就这么问着,站在一边的墨云锦淡淡地说道,“我踢的。” !!! 不说云殊了,连邢冷都错愕地瞪大了双眼。 在墨云锦这里,邢冷向来都是个自来熟,他脸上闪着浓浓的八卦光芒,“你怎么做到的?快给我说说!” 他有些急。 这种急,是因为墨云锦教训了他最不喜欢的叶卿卿,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墨云锦踢的地方真的是太有技巧性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学医的人,很多事情都比较固执,像遇到这种学术性的问题,总是喜欢多加探讨。 邢冷也不能例外。 同样学医的墨云锦,能从他这种情绪里看出邢冷的意思。 她挑了挑眉,“我就随便那么一踢。” “啊?喔,这样啊……” 邢冷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墨云锦是选择性地踢了叶卿卿呢。 事实上,还真的没有。 伤人的法子,在墨云锦这边已经成了本能。 她有千万种可以让人伤了又不死的方法,也有千万种折腾人的法子。 不过,这些没必要说明了。 “为什么伤她?” 云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来是因为她伤了叶卿卿还这幅淡定自若模样,差点都骗过他了。 二来,大概是因为今日傅子箫的表现,他心里有着不满,需要发泄吧。 云殊不知道的是,墨云锦根本就没想着要骗他,淡定自若,不过是真的不当一回事而已。 不是没听出云殊话中隐藏的怒意,不过墨云锦不当一回事罢了。 她知道,当真了,她就输了,而且会输得一塌涂地。 所以,她不当真。 “她自找。” 这也算是原因了。 要不是叶卿卿自找的,她也不会踢出那一脚。 但她这理所当然的样,在云殊看来却觉得心头怒火蹭蹭直起。 云殊有些发恼。 很快,他叫了几个丫鬟站在自己的面前,开口问道,“你们,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就不相信,她不说他会找不到理由。 墨云锦笑了笑。 那些丫鬟们战战兢兢地站着,时不时地偷偷把视线落到墨云锦的身上。 邢冷也见到这一幕了,有些好奇地问道,“她们怎么突然害怕起你了?” 要知道之前,这些个丫鬟根本就不把墨云锦放在眼里。 他虽然心有不喜,但这些终究不是他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多说。 真别说,这一幕看来还真的挺搞笑的。 突然就怕起了墨云锦,嘿嘿…… “喔,我刚才就当着她们的面,轻轻一脚把那个小可怜踢了出去。” 墨云锦依旧很风轻云淡。 听到这句话的邢冷,狠狠地抽了抽自己的嘴角,咽了一口唾沫,最终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惹谁都不要惹她啊。 她说的轻轻一脚,那真的就是轻轻一脚啊。 他是检查了叶卿卿的伤了,轻轻一脚都能造成这样的伤势,他实在不敢想象,她的重重一脚,会怎样。 “说!” 云殊也听到了邢冷和墨云锦的对话,越发得觉得不靠谱了。 他极其威严地盯着面前的几人。 丫鬟们也是怕云殊的,连连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事情说来。 整件事情串起来呢,就是几句话。 ‘新夫人带着小少爷到前厅用膳,叶姑娘拦了下来,新夫人和她争执了几句,然后打了叶姑娘一巴掌,到后来又踢了叶姑娘一脚。’ 反正,这话里话外,墨云锦都是伤人凶手啊。 而且,还是蛮不讲理的那种。 邢冷听了之后狠狠地抽了抽自己的嘴角,觉得这个世道真是有点变了。 你说这打人的还这么淡定,他这个做大夫的,居然在为她紧张。 真是没天理了。 “你们确定?” 听了丫鬟们的述说,云殊也微微拧起了眉头。 整件事情似乎真的都是墨云锦的错,可他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但要说叶卿卿挑衅了墨云锦吧,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信任的。 有些事情嘛,没有亲生经历过都想为自己找个借口。 有些人嘛,没亲眼看过她那不好的面,也想象不出来。 那几个丫鬟可不知道云殊此时心里的纠结,她们连连点头,应了声‘是’。 双眼完全不敢看墨云锦,生怕墨云锦一个不高兴,直接给她们甩几个巴掌,再给她们来个‘轻轻一脚’,那她们可就受罪了。 “她们说的,你有什么异议?” 觉得不能听信这些丫鬟们的一面之词,云殊开口问着墨云锦。 墨云锦摇头,“没异议。” 丫鬟们说的都是真的啊,她确实和叶卿卿发生了争执,又甩了叶卿卿一巴掌,给了叶卿卿一脚。 这都是珍珠般的事实,她能有什么好异议的。 丫鬟们一愕。 没想到她会直接了当地应下来。 至于云殊? 则是被她的话一噎,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打了人啊! 怎么就能这么淡定? 云殊觉得自己真是看不懂她。 谁知道,在他的这一句话下,墨云锦果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想了想。 道出一句雷人的话语。 “虐渣的感觉挺爽的。” 一片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墨云锦会说出这一句话,不管是云殊还是邢冷亦或是在场的丫鬟。 “哈哈哈哈……”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邢冷,他愣了一下,直接捧着自己的肚子大笑起来。 他是真的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早就知道这姑娘其实很实诚,但没想到实诚到这种地步。 你都打人了,人家云殊其实就是想间接地告诉你这打人会有一定的后果的,让她想清楚了再说。 谁知道她居然这么实诚地说:虐渣的感觉挺爽的! 天。 他真是被她打败了。 邢冷是笑了。 反应过来的云殊冷着一张脸,根本就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这人真的是不按套路说话。 居然说出那么一句……令人无语的话来。 云殊也是服了。 不过墨云锦当众打了叶卿卿是真,而且又说出这么狂妄的话语。 实际上,这对墨云锦来说,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而已。 云殊总是要做出一定的惩罚的。 “这件事情你有错,伤人是你不对……” 云殊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时,那埋头在墨云锦怀里的云念泽微微抬了抬自己的脑袋。 爆出一句惊人话语。 “她是为了我才打小姨的!” 什么意思? 事情真相急速反转。 大笑的邢冷不笑了,刚想惩罚墨云锦的云殊脸色黑了。 他们可不觉得云念泽突然开口的话,是在开玩笑。 “念泽,这是怎么回事?” 云殊生怕怒气会吓到云念泽,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云念泽耸了耸自己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抱着墨云锦,似乎有些紧张。 墨云锦感受到了。 不同于上一次的是,这一次她能够充分地感受到这个孩子的恐惧。 大概,是害怕叶卿卿的吧。 “不说也没关系的,我没事。” 墨云锦低头,伸手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心里多少是有些安慰和暖和的。 上一次,作为一个陌生人去救云念泽,到最后却是被反咬一口,墨云锦心里是不舒服的。 但这一次,即使云念泽到最后都不为她辩解,她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她知道他的为难,也知道这样的话说出口,对云念泽代表着什么。 可能,在相府里就会寸步难行。 “不行!” 谁料,云念泽很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上一次在后院因为我的事情,害得你被污蔑,这一次,我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 这是云念泽说得最长的一句话,却是明确地透露了两个信息。 上一次,墨云锦是被污蔑的。 而这一次,也另有隐情。 其中感悟最深的,大概是云殊了吧。 上次因为云念泽,他可是狠狠地把墨云锦骂了一顿,后来才出了那些事情。 本来心中就有猜测,现在更是因为云念泽的话语,非常确认一件事情。 他真的是误会了墨云锦。 他真的是冤枉了墨云锦。 云殊心里不知道做什么滋味。 邢冷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问道,“念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然做下决定的云念泽,眨着自己的眼睛,“阿娘,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一声‘阿娘’,震惊的又何止是云殊和邢冷? 更有着墨云锦! 墨云锦从来没想过云念泽会接受她,而且会喊一声‘阿娘’。 阿娘,可是比娘亲更为亲昵的称呼。 也许是孩童的眼睛太过让她无法拒绝,又或许是自己心里也需要温暖。 平日里清冷的墨云锦,竟是情绪格外明显地应了一声,“会的。” 正文 第七十章 叶卿卿真面目 第七十章叶卿卿真面目 她哭了。 没哭。 只是声音里有些哽咽。 信任,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过了。 可是这个孩子,给予她信任。 墨云锦的眼眶有些红,她侧了侧自己的头,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她的懦弱,不需要放在众人的面前。 在云殊还有邢冷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云念泽已经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来。 “阿娘确实是打了小姨,也踢了小姨一脚。可是阿娘打小姨,是因为小姨说阿娘的嘴长得厉害,不知道能不能把京城的流言都平息下来。” 也许是叶卿卿觉得云念泽根本不敢告她的状,所以她也没避讳着云念泽。 这些话,云念泽都清清楚楚地记住了。 “阿娘会踢小姨,是因为阿娘带着我准备去用膳,小姨却突然伸出手要把我拉倒,阿娘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 每一句话,云念泽都说得很清晰,那双黑曜石眼睛里,都是认真。 没人不相信他的话。 也没人觉得他为了墨云锦而说谎了。 他确确实实是维护墨云锦的,可是他是用事实来维护,而不是随随便便地胡掐捏造。 云殊惊了。 邢冷愣了。 那些个丫鬟们,羞臊了。 谁也没有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云殊对云念泽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 他不会不相信云念泽的话,所以这个时候,听到云念泽说的话,心里就更加的震惊了。 没想到。 是真的没想到! 一直被他信任的叶卿卿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也没有想到。 他一直以为的心里深沉的墨云锦,居然为了云念泽不顾自己的形象。 云殊真的太震惊了。 至于一边的邢冷,反应过来,心里不停地感叹这墨云锦的人格魅力实在太厉害了。 连云念泽都能够出面为她辩解。 不过,他也是相信墨云锦的,也相信云念泽所说。 “嗤。” “念泽说的我是相信的,就叶卿卿那个性子,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 “要她说,肯定会说自己是想和念泽亲近亲近,要我说她就是想把念泽拉在地上,让念泽受伤了然后责怪夫人没照顾好念泽。” “正儿八经地找个理由。哼!” 不得不说,邢大夫你真是真相了。 叶卿卿拉云念泽的时候,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 她非常清楚云殊这个人有多宝贝云念泽,只要出了一些事情,云殊是怎么也不会让墨云锦照顾云念泽的了。 到时候她又可以光明正大地陪着云念泽。 说到底,她就是想败坏云殊对墨云锦的印象,至于云念泽会受什么苦,她是完全不在意的。 此时昏迷中的叶卿卿还在梦里想着,自己所做的滴水不漏,等她醒过来了就会发现云殊再次把孩子交给自己。 而墨云锦则是受到更大的冷落。 殊不知,她的一切阴谋诡计,都已经穿帮了。 邢冷说话,向来直接。 要是以前,云殊会觉得他这般不喜欢叶卿卿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现在,云殊莫名地就想相信他说的话。 “爹爹……阿娘是为了保护我才会伤了小姨的,你,你不要怪阿娘,怪我吧。” 云念泽并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以前小姨带他的时候,他稍微有一点不听话又或者说小姨心情不好了,小姨使劲地折磨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告诉爹爹,可是小姨说,爹爹是不会相信他的,只会当他小孩子不懂事。 果然。 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了,告诉爹爹说小姨骂他了,爹爹本来似乎挺生气的,但是小姨说了一句‘念泽爬得很高,我担心了说了他两句’的话,爹爹就不怪小姨了。 那一次之后,小姨更是折磨得他更厉害了。 后来,后来他就不敢说话了。 他知道,这相府里,唯一可以保护他的爹爹,不相信他说的话,反而相信那恶魔小姨的话。 有了之前那些例子,云念泽心里担忧。 见自己爹爹依旧不回应,云念泽的眼中瞬间蓄满泪水,“爹爹不生气,你,你罚念泽,不要怪阿娘,阿娘要保护念泽,要保护念泽……嗝……” 情绪波动得太厉害,云念泽生生地打了个哭嗝。 墨云锦是个细心的人,陪在云念泽身边也有一个月了,自然知道这孩子实际上没有表面上这么轻松。 心里似乎压着许多事。 她不会觉得不正常,因为自己曾经也是这样,只是觉得心痛。 如今见他反应这么大,她微微皱眉,轻轻地拍着云念泽的背部。 “念泽不担心的,阿娘会没事的。不管怎么样,阿娘都会保护你的。” 以前,是因为觉得这孩子跟小时候的自己很相似,没有安全感,所以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么今天,她是彻彻底底地把云念泽放在心上了。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受了伤保护不了他,可她也知道,他也是真心地担心着她。 真心啊。 信任啊。 对墨云锦来说,都是一件格外奢侈的事情。 所以,墨云锦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真心和信任。 云殊的心很乱。 他看得出来云念泽是真的护着墨云锦,他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真相,也更加的烦躁。 看到云念泽因为害怕他而哭,云殊觉得自己更加无用了。 他做了四年的父亲,却比不上带了云念泽一个月的墨云锦。 那种颓废感,深深地袭来。 没人知道云殊在想些什么,只听云殊淡淡一句,“不怕,既然不是念泽的错,也不是你阿娘的错,爹爹不会怪你们的。” 刚开始,还很惊讶云念泽会叫墨云锦‘阿娘’。 谁知道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再看到云念泽对墨云锦的依赖,云殊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好好地了解一下墨云锦了。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心机深沉,又怎么可能获得他儿子的喜爱和维护? 又怎么可能连邢冷这个不近女色冷冰冰的人都能够打动? 那傅子箫,他知道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实际上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也被墨云锦收服了。 所以,错的人真是他吗? 云殊不知道。 但他今日里算是看明白了一点,他一直以为云念泽喜欢叶卿卿,实际上根本就不是。 甚至,云念泽很害怕叶卿卿。 欲速则不达啊。 云殊很想知道这个中的原因,却也知道只要云念泽不想说,逼迫也是无用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场类似闹剧的事情,就这么落幕,却在许多人的心里,烙下了各种不同的痕迹。 云殊的心开始发生变化。 邢冷更是确定墨云锦的为人。 云念泽越发地黏糊着墨云锦。 那些目睹这一切的丫鬟们,都开始深思起这里面的事情。 新夫人,真的是她们看到的这般无情清冷吗? 叶姑娘,真的是她们看到的那般温婉善良吗? 闹剧落幕,人心转变。 这,大概是墨云锦人生中再一次的转变吧。 墨云锦那轻轻的一脚,致使叶卿卿晕了整整两天。 用她的话来说,这样闲着没事找事的姑娘,让她多躺两天,可以少污染一点空气。 再加上邢冷和云念泽的无下限支持,云殊也没办法。 两天后。 叶卿卿醒来。 睁开眼叶卿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云殊有没有守在自己的身边。 很可惜,她失望了。 刚睁开眼时的希冀,一下子变得格外阴沉。 宛若周身都萦绕着黑色的光芒,令人恐惧而不敢靠近。 “青叶,青叶!” 躺在床上的叶卿卿,睡了两天倒是还中气十足,冲着外面喊着。 青叶从外面匆匆走进,面色有些不好。 她低着头,轻轻唤上一声,“姑娘……” “人呢!人呢!就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我吗?” 叶卿卿有些急迫地望着,完全忽视了青叶的不自在。 青叶点了点头。 见到这幅情景,叶卿卿有些恼,就要生气却见青叶朝她挤眉弄眼的。 她也没反应过来,冲着青叶怒道,“挤眉弄眼的做什么!你眼睛是坏掉了吗!去!去找大人!就说我醒了!去!” 叶卿卿有些疯狂。 看到这一幕的青叶自知事情无可挽回,也只能退到了一边。 还没等叶卿卿明白过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几人从一侧走出。 “啧啧,我今日可算见识到什么叫做泼妇骂街了。” 这是邢冷。 邢冷的嘴一向都毒,再加上他也不喜叶卿卿,更加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了,“这么中气十足,还有力气骂人,我说夫人,你应该踢重一点,等她醒来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样你就没戏可看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是墨云锦。 叶卿卿错愕地看着从一边走出的几人,眼里散发出恶狠狠的光芒。 可是下一息,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云殊也从一边走了出来。 云殊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但邢冷说了,按照时间呢,叶卿卿今天会醒过来,硬是拉着他,说是看一场大戏。 现在…… 呵。 云殊微微勾起自己的唇角,觉得嘲讽不已。 果真是大戏啊。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那一个在任何人面前,都温婉无比的叶卿卿,居然有这么狰狞丑陋的一面!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活活气晕 第七十一章活活气晕 “大,大人……” 叶卿卿怎么也没想到云殊会出现在这里,再想起刚才青叶的挤眉弄眼。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刚才她的话,她的模样,都被这些人看在了眼里。 “哟,这委屈样。”一侧的邢冷嘴勾起了邪笑,话里带着嘲弄,“这么可怜兮兮的,该不会是我们谁中间,谁又把你怎么样了吧。” 要知道,叶卿卿这一副委屈模样,可是不少坑人呢。 哪怕是他邢冷,能够继续呆在这相府里,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压抑了自己的。 他倒是没有想到,揭穿叶卿卿真面目的,会是墨云锦。 想到这里,邢冷侧头扫了一眼墨云锦,本以为会看到她那一成不变的清冷模样。 谁知,这一眼竟是连他都惊艳得移不开眼。 光度极其适合的房间中,几缕阳光微微洒在她的侧脸之上。 那张清冷却绝美的小脸,如菱形般的薄唇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丝的邪妄,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看起来,既妖孽又让人移不开眼睛。 啧。 绝世容颜也是可以这么形容的吧? 邢冷如是想着。 却在这个时候,一道颀长的身影突然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邢冷一愕。 挡在他面前的人是云殊。 而云殊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从身后走上来,就隔在了他和墨云锦的中间。 把他的视线全部挡去。 闷骚。 由于他的脸色太过正经,也看不出什么端倪,邢冷也只能收回自己的视线,默默地在心里为云殊打上一个标签。 云殊好像完全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他就挺着自己的腰板,站在他们二人的中间。 实则,内心有些心虚。 他也随着邢冷的视线,注意到墨云锦那妖孽模样了。 有那么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丝什么,他却想不起来,下意识地就隔断邢冷的视线。 连他自己也想不到原因,到最后干脆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墨云锦现在是念泽承认的阿娘,必须要给念泽做榜样! 如此想着,心里也宽松了许多。 叶卿卿是个女子,加上她对云殊是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执着,她自然是看出了云殊那种别扭的行为。 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往墨云锦看去。 墨云锦的美,哪怕是姑娘家都无法忽略的,尤其是叶卿卿这种人,自然知道这种美,对于她来说更是致命的。 她向来以为,云殊不是一个以美择妻的人,可是这一次,她心里的危机感大大的增大! 不能,不能这样下去了。 有一股浓浓危机感的叶卿卿,低着头敛着眼眸,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缓缓抬头,看向墨云锦。 “夫人,对不起。” 什么? 她这一声道歉,没惊着墨云锦,却惊到了邢冷。 邢冷有些防备性地看向叶卿卿,心里默默地想着叶卿卿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要不要要为墨云锦伸出援手。 毕竟,在心机上墨云锦也不是什么能人。 邢冷为墨云锦担忧的时候,作为当中主角的墨云锦,却是仿若未听地伸手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甚至还在暗暗赞叹一句:唔,发质真不错。 明明是忽略,可谁也找不出她脸上有任何的神情,好像真的没有听见叶卿卿在说些什么。 此时的叶卿卿已经从床上起来了。 没有得到回应,第一次受到如此忽略,叶卿卿是愤怒的。 不过,她同时在心里想着,忽略吧,忽略个够吧,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把你打进万丈深渊! 叶卿卿的心理是扭曲的,但她的脸上真是一点都没有表现。 即使没有得到回应,叶卿卿却自顾自地忏悔起来。 “是我不对。” “从念泽出生到现在,我陪着念泽也有四年多时间了。” “可是念泽一直都没有好转。倒是夫人你刚开始带着念泽,他的情况就好了许多,我心里难免不平衡。” “那天,我是想要拉念泽的,想把念泽抱回来,可是,可是没想到……” 叶卿卿说到这里,也不说了。 倒是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是委屈。 果然有心机! 当邢冷听完她的话之后,都想破例动手打女人了。 这都什么事儿。 喔,敢情你对念泽做的,全都是因为有感情在。 所以你做的事情,就需要别人原谅你,明白你。 伤了你是人家墨云锦的错? 简直可恶! 邢冷蠕动着嘴唇,正打算充分发挥自己毒舌的本领,谁料,风轻云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是没想到,我会一脚把你踢到一边,对吧。” 是墨云锦。 做为踢人的‘凶手’,言辞之间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了叶卿卿是冤屈的,而她是趁机报复的了。 不过,她看起来很平静,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是……” 为什么她没有害怕? 强装的? 叶卿卿心中疑惑,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顺着墨云锦的话应下来。 她并不觉得墨云锦能够在这件事情上说出花来。 她说的话,确实是真。 照顾一个孩子这些年,有感情在不是正常吗? 而且,她也完全可以说,墨云锦正好捡了她的漏! 说不定念泽现在会好转,是她叶卿卿的功劳。 叶卿卿的算盘打得挺响的,不过这又怎么样? 墨云锦不怕。 从来没有怕过。 她勾了勾自己的唇角,淡淡说道,“作为孩子的小姨,孩子能够开朗活泼,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 她才不会高兴! 叶卿卿愤愤地想着,脸面上一点痕迹都没有露出来。 这种话,她自然是要应的,“当然高兴,可是……” “可是心里不平衡是吧。” 墨云锦一语戳穿叶卿卿想说的话,她勾着唇看着叶卿卿,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看出叶卿卿所有隐藏的情绪。 就好像,叶卿卿整个人都剥光了站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那种感觉,真的是太瘆人了。 叶卿卿不由地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心里敲响警钟。 但,已经迟了。 “作为孩子的小姨,孩子开朗活泼你却是觉得心里不平衡。难道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功劳?” “叶姑娘,先别说这功劳的事情,就说你,带小少爷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为了功劳吗?” !! 叶卿卿眼珠子都瞪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话题就没往她所想的那方面发展,反而往她不想看到的那一面走去了? 事情向来都掌握在手里的叶卿卿,这一次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她甚至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当,当然不是……” 她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 当着云殊的面,她说孩子是自己自愿带的,她也不奢望别的。 现在她要是说为了功劳而带这个孩子,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叶卿卿没有这么蠢,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既然不是为了功劳,为什么心里会不平衡?” 墨云锦笑了笑,“叶姑娘千万别说,是因为自己带这孩子许久,心里见不得他跟别人亲昵,你刚刚也说了,孩子开朗活泼,你也是乐于见成的。” 寸步难行。 完全走进了死胡同。 叶卿卿面色一白,居然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蠢了。 从开始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错了,一步错到底! “叶姑娘不必跟我道歉,那日受伤的人是你也不是我,该是我向你说声对不起才是,不对吗?” 询问和道歉一同进行,听起来就没多少诚意。 墨云锦本来就不是真心道歉,自然不会有真心一说了。 偏偏在这件事情上,叶卿卿是无法再说些什么了。 她面色发白,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头一次手足无措地站在原来的地方,什么都说不出来。 “叶姑娘好生休养吧,虽然我那一脚根本没出力,也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但见你也伤得挺厉害,可别留下了病根了呢。” 墨云锦说完,直接抱着云念泽离开了。 云殊若有所思地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走了。 唯独邢冷,瞧着她那面色发白的样,脸上的笑意很是明显。 “作为一个大夫呢,我想我还是尽职地告诉你,气大伤身呢。” 说完,邢冷也转身走了。 独留下叶卿卿一人站在原来的地方,那一张脸憋得通红青紫的。 甚至有些狰狞。 青叶站在不远处,把她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她微微拧眉,最终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低下自己的脑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卿卿终于缓和过来。 她想要发泄,却是担心云殊他们会再转回来,竟是硬生生地,气晕过去。 “姑娘!” 青叶大慌。 那边离开叶卿卿院落的几人,前前后后地走着。 邢冷的心情不错,开口问着墨云锦,“你说我们走了之后,她会不会气得砸东西?” “不会。” 墨云锦简洁回应。 “为什么不会,她看起来气得不轻啊。” 邢冷真是不明所以。 墨云锦难得翻个白眼,“你见过一个处处要求自己在喜欢的人面前,力求完美的人,会容许自己做出不适当的动作?” “她只会把自己气晕过去,却不会再砸东西。因为,担心我们会回去。” 说到这里,墨云锦的视线落到云殊身上。 意思是说:其实,是怕云殊再回去罢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为什么要饶命 第七十二章为什么要饶命 邢冷本是打算问她怎地如此肯定叶卿卿的做法,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即将出口时。 匆促的脚步声传来。 来人显然很匆忙,差点就撞到他们的身上,所幸的是,及时刹住了自己的脚步。 咦。 这不是叶卿卿身边的青叶吗? 她怎么会这么急? 邢冷很奇怪。 很快,青叶喘了两口大气,解了邢冷的疑惑。 “大、大人,姑娘晕过去了!” !! 不说邢冷了,哪怕站在一边的云殊,都有些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刚刚……他也是听到了墨云锦说的话。 她说,不会砸东西,顶多会气晕过去。 现在,青叶的出现,还有她急促的话语,无一不在说明,墨云锦说的话,很正确。 正确得让人吃惊。 青叶完全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到了,在自己的话语出口后,那向来冷静的邢大夫,面露惊愕。 甚至,淡漠的大人,也是如此。 唯独进府半年有余的夫人,一脸淡然,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人命关天哪,还不过去吗?” 墨云锦悠悠开口。 邢冷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瞄了墨云锦一眼,心里暗道。 以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这姑娘!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心思缜密得,真是太可怕了。 纵然格外不喜叶卿卿,但邢冷也知道自己是个医者,在这些事情上,总是要退一步的。 他抬步要走,青叶却欲言又止地抬头看着云殊。 青叶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人能够过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然,她也不敢保证,在姑娘醒过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或者,会惩罚她? 青叶怎么想,云殊不知道,不过,墨云锦却是知晓的。 她饶有兴趣地勾起自己的唇角,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云殊。 好一会,见他依旧没动静,墨云锦很是好心地开口,“国相大人,想来叶姑娘很是需要你的安慰,你确定不跟过去看看?” 云殊还没动静,倒是青叶,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墨云锦。 看到她脸上的淡然,青叶心中掀起了惊天波浪。 这新夫人劝说的话不像作假,可是,叶姑娘对大人的意图其实很明显,女子家都是心细的,她相信新夫人也能看得出来。 可是,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既然能够看得出来,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 “邢冷去就行。” 青叶正呆愣时,清朗的声音响起。 她猛然回神,却从话语中嗅出一丝不对劲。 这语气……好像有点不悦? 应该是吧? 青叶也不敢保证,作为一个丫鬟,她也不可能劝说云殊,只能匆忙地跟着邢冷离开。 啧啧。 青叶她们离开后,墨云锦咂了咂舌。 在他的视线落到她身上时,她很是淡然地开口,“果真是无情啊。” 说完这一句,墨云锦也不再停留,抬步离开。 原处,独留下云殊一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果真是无情? …… 京城里关于墨云锦不贞、放荡的流言愈演愈烈,完全占据了整个京城的热门话题。 贵族人家还好,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想法,纵然心里有猜测,明面上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百姓们就不成了。 许多人饭后茶谈,都是这几件事情,怎么也止不住。 京城出了名的天香酒楼。 傅子箫坐在客厢里,好像酒水不要银钱,完全没有停顿地往嘴里倒。 那个样子,已经不能用豪爽来形容了,倒是疯狂至极。 因为酒水的原因,他的双颊格外得通红,像抹了一层红红的胭脂。 暗处的白一,看到他那不停顿的动作,眼睛都跟着红了。 可是,他不能出现制止。 身份不容许,傅子箫也不可能听他的。 向来不可一世却又冷静自持的人,却是因为一个女子而借酒消愁。 白一也不知道做什么感想。 难不成,道上一句‘红颜祸水’? 不,自然是不成的。 若是常人,白一肯定会说上一句‘狐狸精’类似的话。 只是他见过墨云锦,而且交际也不少,即使她的面容确实可以媲美‘狐狸精’,甚至更为迷惑人。 但,她的为人,把那种感觉全部祛除了。 这种事情,真怪不到她的头上。 “嗝……” 就在白一思索着个中的事情时,一个响亮的酒嗝响起。 紧接着,喝得醉醺醺的傅子箫双手撑着桌面,看起来有些虚浮。 果然,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到桌子上。 连白一都吓了一跳。 他没敢出现,这种时候,就算傅子箫摔得再惨,他也只能当作没看到了。 傅子箫完全不觉得自己喝醉了,他踉踉跄跄地重新站稳,只是身子摇晃着。 “走,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客厢门的打开,白一的嗅觉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上一息,是浓稠的酒味,甚至带着一丝酸气。 下一息,是夹杂着饭菜香味的新鲜空气。 白一暗暗地呼出一口气,有些贪恋地呼吸着。 在客厢里呆了整整一天,闻了一天的酒味,他也有些受不住。 傅子箫脚步虚浮地往楼下走着。 即使他脑子有些不清醒,但骨子里的高傲,不容许他表现出那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于是乎,众人看到的是,他双颊通红,脚步虚浮,却依旧高傲地往下走着。 那种气质,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傅子箫走到楼下时,停顿了一下。 他的脑袋有些眩晕,停下来自然是要清醒一下。 就是这一停,出事了。 “嘿,你们听说了吗?国相大人娶回去的,居然是一个荡妇。” “早听说了。想想真是可惜,墨将军他戎马一生,没想到离去后,居然因为自己的女儿不贞,而落得个名声不好的下场。” “嗯,听说还是个不孝的,真是不明白,怎么墨将军会有这样一个女儿。” 一旁的小桌面上,三人盘腿坐着,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谈论着。 就在他们谈论得正热烈时,浓重的酒味传了过来,一道阴影随之笼罩。 三人齐齐抬头。 “啊!” 带着惨叫的声音响起。 只见刚才还在楼梯处的傅子箫,走到三人的身边,在三人抬头看他时,双手攥成拳,狠狠地砸在坐在外侧的两人脸上。 坐在内里的那个,虽然免了被打。却还是被傅子箫拿着一个盛着花生米的碟子,狠狠地砸在头上。 三人惨叫出声。 若是旁人,看到傅子箫,铁定会息事宁人。 只是这三人,正好是街面上混的小人物,平日里眼高于顶,只听过傅子箫小霸王的大名,却没有见过真人。 再加上傅子箫此时看起来有些邋遢,也不像平日里那般,所以,三人也没联想到他就是傅子箫。 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后,三人都恼了,抄起自己身边的凳子,就要砸向傅子箫。 “娘的!居然敢打老子!” “艹!要命了!” 三人可是发了狠的,也不管自己这样砸下去会害得人丢了性命,就这样砸下去。 “啊!” 三声惨叫声相继响起。 紧接着,是‘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重物砸在椅子上,狠狠摔在地上。 众人本以为会看到傅子箫被打得脑袋开花,谁料,真正开花的,是那三个抡起凳子的人。 那三人以各种形式趴在地面上,张牙咧嘴的,看起来很是痛苦。 而他们的面前,则站着‘罪恶之手’白一。 白一想到自家爷差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心里是战战兢兢,对这三痞子更是没有好脸色。 “把他们给,给小爷扔出去!” 即使喝醉了,站得歪歪斜斜,傅子箫却没有忘记自己对这三人出手的原因。 看到白一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呲了呲牙,面色顿时阴沉不已。 这时的傅子箫,还真的看不出来喝醉了,那浑身的煞气好像不要钱地往外散发着。 哪怕是站在他面前的白一,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化,也忍不住地颤了颤自己的身子。 爷你真的喝醉了吗? 确定不是耍着属下玩? 白一不自觉地伸手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不存在的虚汗,按照傅子箫所说,直接一手提拉着一个痞子,从窗户直接扔出去。 为什么不从正门扔? 原因很简单:他只有两只手,这里有三个人,他要是到正门再把人扔掉,说不定这其中一个,会对喝醉的傅小爷动手。 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避免发生那种事情,白一很是爽快地决定,把人从窗户扔出去。大不了,就赔点钱嘛。 “啊!” 白一是练武之人,又是一个暗卫,身手自然是不错的。 他伶俐地把人扔了出去,外面响起了两个惊恐叫声,而酒楼内,他的面前,那痞子见到这幅情景,也终于惊恐地颤抖。 “爷,大侠!饶命,饶命!” 在小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面子什么的都是虚的。 他就是手头上有些闲钱,来酒楼里潇洒一下,尝试一下大爷的感受,没曾想会碰到硬钉子。 “饶,嗝,饶命?” 傅子箫打了个酒嗝,眼里还带着醉意,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说,为什么要饶命,恩?”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第七十三章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即使喝醉,爷还是这么有气势啊! 白一心里想着,退回到傅子箫的身侧,瞧着他那摇晃的身子,尴尬地把头扭到一边。 唔。 如果能够站得更稳一些,这气势就更大了。 “是,求大侠……” ‘饶命’二字还没说出,傅子箫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是大侠,他是!” 傅子箫一本正经地抬手,那修长的手指戳了半天,终于落到白一的身上。 白一狠狠地抽了抽自己的嘴角,总觉得无形之中有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滑下。 爷,真的,你不要再这样了! 属下的小心脏,都要被你吓坏了! 白一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 对于自家的主子,把他说成一个‘大侠’,对此,他只能配合地呲了呲牙,表示自己挺喜欢这个称呼。 事实上,他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别笑。” 傅子箫也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心中有事,放飞自我。 看到白一那个模样,他很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很难看。” “……” 白一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笑得难看吗? 哪里难看了? 这会,白一是真笑得难看了。 “那,那你不是大侠,是什么……”那痞子也是怕了,脑抽地开口问着。 白一总觉得一群乌鸦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他咬了咬牙,重点真的在这里吗? 谁知,傅子箫还真的回答了,“我是你爷!” 白一:“……” 喝醉的爷,有点犯蠢。 然而,即使犯蠢也有人配合。那痞子一听,当即连节操都不要了,二话不说地大叫一声,“爷!” 白一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已经被打破。 “嗯,说说,你为什么要求饶?” 看似喝醉的傅子箫,说话条理还是挺清楚的,他脸上带着疑惑,“不求饶,挨打不好吗?” “!!” 白一想,他不应该怀疑自家爷装醉的。 毕竟,能说出这种话的,绝对不是那个在他人面前,各种伶牙俐齿的爷啊。 痞子面色微微一僵,他勉强地扯着自己的嘴角,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爷,那个,小人,小人不想挨打……” 想到自己两个同伴被扔出窗外,惨叫声到现在都没停,他心里就忍不住发颤。 “可是,你说了小爷不喜欢听的话。”傅子箫又打了个酒嗝,咬字却很清晰。 痞子面色微微一变,不断地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然而,他找不到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自然不知道,傅子箫发怒,是因为他们兄弟言语间侮辱了墨云锦。 “小,小人……” 痞子越来越紧张,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而面前的傅子箫,有些不悦,但还是一字一句地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你们可知道,任何不实的流言,都可能毁了别人的一辈子!” 若说刚才痞子还有些不明白这尊煞星为什么突然找上他们,那现在,他仔细思索一下,也就明白过来了。 祸从口出。 不实流言。 可能会毁了别人的一辈子。 他们刚才在谈论的,是关于将军府的嫡小姐,如今相府夫人的。 也就是说,面前的煞星,是因为他们谈论的话而来。确切点说,是为了给那个荡……呃,墨云锦澄清? 痞子虽然心里觉得很不屑,终究是怕痛,还是妥协了,“爷,对,对不住,是小人嘴贱……”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力度不大,但在寂静又注意着他们这边情况的酒楼来说,还是挺明显的。 见他如此识趣,傅子箫也见好就收,冷哼一声,“记得,祸从口出!” 说完,傅子箫还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酒楼里的人。 他的目光很冷。 冷得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坠入冰窖。 直到傅子箫抬脚离开酒楼大概一盏茶时间,酒楼里才恢复正常。 痞子早在傅子箫离开后,连滚带爬地离开酒楼,而酒楼里的人,纷纷猜测傅子箫那些话里的真正意思。 “诶,刚才那个不是安定候府的公子哥吗?” “谁说不是呢!” “你们说,他是怎么认识将军府的嫡小姐?照他刚才的话,可是在为她命不平啊。” “谁知道啊!” “嘿,别说了别说了,没听他说吗,祸从口出。” …… 傅子箫自然不知道他所说的话,会在酒楼里引起什么样的风波。他只是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眼神里有着迷离。 大概是街面太空阔,又或许是孤独一人太寂寥。傅子箫只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他忍不住停顿在原地,双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看着周围的画面在他的眼中变化,心里却没有安定的时候。 暗中跟着的白一,看着傅子箫站在街面上,总觉得那一道颀长的身影,寂寞又孤独。 他心里忍不住一酸。 他是打小跟在主子身侧的,对主子的一切很了解。 他见过狂妄的主子、嚣张的主子、气势凌人的主子,唯独没有见过被孤独萦绕的主子。 如今一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主子,不应该被这种情绪环绕的。 就应该花前月下,美女环绕。 可是,可是,当孤独萦绕在他的身上时,白一也知道,这一份孤独,是自己的主子应该承受的。 傅子箫可不知道身后的白一已经因为他的一个背影想了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很乱,乱得连他自己都理不清。 不知不觉中,他站在一绣坊的对面。 ‘陌上绣坊’四个大字,横亘在店面的中间,却有着属于它自己的磅礴大气。 这是他和墨云锦一起合作做下的生意。 一起…… 想到这里,傅子箫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看,这是他和她一同的心血! 此时的傅子箫,完全把一些事情放到一边,比如说:这间店铺,算不上他和墨云锦的心血。 因为,他只是在最初注入一笔银钱,这个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墨云锦整理的,至于当初装潢时,他确实是出了一些力。 但,真的算不上所谓的心血。 不过,那已经没关系了,反正,傅子箫此时就是这么认定了,旁人也无从得知。 暗中的白一只看到傅子箫的嘴角微微勾起,那带着醉意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柔情。 他心微微一顿。 这样的笑容,有些许日子未见了。 曾经,在主子面对墨姑娘的时候,经常露出那样的笑容。 如今,只是看到与墨姑娘有关的‘陌上绣坊’就这样了吗? 白一总觉得有些事情,往不可抑制的方向发展,而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看着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正在傅子箫沉迷在以往的‘柔情’里时,一个素色身影,突然闯进他的眼帘之中。 是她! 那素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又有些不清楚。 傅子箫感觉有两个相同的人往自己走来,越来越近,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进去?” 真的是她。 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傅子箫的心一颤,眼眶不自觉地跟着红了。 墨云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子箫。 ‘陌上绣坊’有一些事情,需要她亲自处理。她也是抓紧时间,把事情处理完了。 倒是没想到,出门就看到站在街对面,好像雕像的傅子箫。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 不过,靠近傅子箫时,她那柳眉微微蹙起。 酒气。 他喝酒了。 感觉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她有心说些什么,却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与其残留念想,不如断得干干净净。 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她问了一句,却迟迟没得到傅子箫的回应,微微抬手时,却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这…… 墨云锦突然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抿了抿自己的薄唇,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开口,“有事吗?” 一句‘有事吗?’彻底激发了傅子箫内心深处的痛苦。 他昂着头,脸上带着痛苦,“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墨云锦,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跑腿小厮吗? 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想的,可是,看着墨云锦这样一副淡然又怕沾惹麻烦的模样,他心里不是滋味! 墨云锦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皱眉,在傅子箫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确实怕沾惹麻烦。 最近她的名声落到低点,加上傅子箫在京都的知名度,以及她他的身份,若是有些人看到,势必要编排一些流言。 她不怕,却担心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傅子箫。 听见他那压抑着痛楚的嗓音,墨云锦心里一顿,似是开玩笑,又似认真。 “你现在也知道我的身份了,须知避嫌……” “墨云锦!”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受不住地冲着她大吼出声,“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利用完了就丢对不对!” 墨云锦面色一白。 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利用傅子箫。 哪怕当初她很缺银钱时,也不过是与他说,要找个活计。 可是后来…… 是她错了吗? 墨云锦有些怔,她想起当初说找活计时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面色越发难看。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是结束,也是新开始 第七十四章是结束,也是新开始 她相信傅子箫,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偌大的京城里,她不认识几个人,这傅子箫她也是放在心上的,不过是朋友的位置。 可是到头来,所有的事情都成了她的错。 那一颗本来有些焐热的心,在这一刻,如同在冬日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得到的是一个透心凉。 信任,果然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 墨云锦的心很钝痛。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再次信任一个人,到头来还是被伤害。 “嗬嗬嗬……” 墨云锦突然笑了出来,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很是刺眼。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傅子箫,只觉得自己真的是不会看人。 每每信任的,都会在关键的时候,狠狠地捅她一刀。 千疮百孔的心啊,又新添了一个伤口,而这个伤口,正在汩汩流血。 “傅子箫,今日,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了。” “你这个朋友,我是真心结交,从来没想过利用完就丢。” “当初,隐瞒身份不过是觉得我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加上名声也不好听,觉得没必要。” 但现在想想,曾经做的事情真的是画蛇添足。 真正的朋友,发自内心的信任,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流言而有一定的改变呢。 是她,强求得太多了。 墨云锦觉得自己的眼眶发热,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在内心告诉自己:不要悲伤,所有的一切痛苦,都会随风而散。 或许是这样的安慰起了作用,那颗躁动的心终于冷静不少。 看着面前呆愣又茫然的傅子箫,墨云锦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她不是常人,也无法用常人的目光看待这件事情。 傅子箫是喝醉了,但她也没法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他说的都是醉话。 她始终相信一句话:酒后吐真言。 如果他的内心里,真的没有一点‘觉得被她利用了就扔’的思想,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周围的目光有些怪异,墨云锦深深地在心里长吁一口气,毫不留恋的抬步离开。 从此刻开始,偌大的京城里,她又是孤独一人了。 原来啊,不管是爱人还是朋友,亦或是亲人,都这么难得。 墨云锦离开了。 傅子箫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 他怔怔地看着那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背影,那一颗空落落的心,彻底地空了。 心头突然染上一丝慌乱,傅子箫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听着周围细小的谈论声,他的酒也醒了几分。 “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利用完了就丢是不是!” 一句话语突然绕上心头。 傅子箫努力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回到他的脑海中,他猛然瞪大自己的双眼。 “……”墨云锦! 他的视线落到她离开的方向,差点就要吼叫出声。 只是接触到周围的目光,他猛然刹住自己的嘴。 差点,他差点就把她的身份暴露出来。 傅子箫不知道的是,他现在虽然没有暴露出墨云锦的身份,可就在刚刚,他也有喊出墨云锦的名字。 虽然,只是一两个人听到了,但经不起传…… 此时的傅子箫,满脑子想的都是墨云锦离开前说的话。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心慌的傅子箫,也顾不得周围的人了,匆忙朝着墨云锦离开的方向追去。 身后,议论声顿起。 “嘿,你们刚刚听到没有。那个安定候府的小霸王似乎叫了称呼那人为‘墨云锦’?”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原来你也听到了!” “那就是没听错了。那墨云锦不正是这段时间,大街小巷里流传人的名字?” “是这样的没错。看样子还真的是应了平日里的流言,要不,安定侯府的公子哥怎么就说她‘利用完就丢’呢。” “……” 他人的谈论越来越热烈,傅子箫完全不知道,他今日里的酒醉,带给墨云锦的,是无尽的麻烦和升级的流言。 “让开!”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白一,傅子箫心情烦躁,呵斥出声。 白一心肝儿一颤,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还是鼓足了勇气,低头恭敬地说着。 “爷,您现在不适合去向墨姑……云夫人解释。” 称呼习惯了,一时换了白一自己也觉得别扭。 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他有责任提醒自己的主子,有些事情愈演愈烈的。 谁知道,当他抬头时,哪里还有傅子箫的身影。 白一心中一惊。 转身往前方看去,只见一道残影在那边的尽头消失。 糟糕! 白一眉头紧拧,还是快速地追了上去。 相府。 从‘陌上绣坊’的街对面,与傅子箫离开后,墨云锦直接回到了相府。 她没有去邢冷那里,把云念泽带过来。 因为她很清楚她此刻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带孩子。 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沉重得让她出气多入气少。 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肺部,直让她承受不住。 刚回到安乐苑的院门,墨云锦伸出手用力地掐着边缘,这才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痛。 比起身体上的痛,心理的痛更让她承受不起。 一股腥甜从嗓子涌上,偏偏到了喉咙的转折点,怎么也吐不出来。 墨云锦凄惨一笑。 勉强伸出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用力点了几下。 噗。 那腥甜从她的嗓子里猛然涌上,一下子吐在地上。 黑色。 看着地面上的血迹,墨云锦也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医者不自医,这在医界里似乎成了一个定律。 不过,对于墨云锦来说,这个中的事情,还真的没有这么复杂。 比起别人,她更相信自己。 从她学会医术开始,便知道自己郁结在心,需要找时机疏通自己心口的闷气。 却不曾想,今日因为傅子箫的原因,那一口郁气倒是出来了一小半。 笑自己的身体情况好了一点? 还是哭自己再次被伤? 都没必要吧。 墨云锦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打起精神往上房走。 直到她躺在床榻上时,才闭上早已疲惫的双眼。 相府外厅。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一身酒气却强硬提出要见新夫人的傅子箫。 云岭管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第一百零一次重复:“傅少爷,大人不在府中,您有事还请等大人回来再说吧。这事,老奴着实做不了主。” 要是以前,这安定候府的少爷前来,他是不会拦着的。 先不说这傅少爷和大人关系本就不错,就说傅少爷是安定候府的公子哥,他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这傅少爷前来要找的,是他们相府中的新夫人。 如今正是特殊时期,加上男女有别,就算不为了这相府夫人的名声着想,他也得为了相府名声着想。 拒绝,是必须的。 只是,傅子箫很坚持。 “小爷现在就要见她!”如果晚了,她说不定就不会听他的解释了。 酒真是误人啊。 脑仁‘突突’疼着的傅子箫,想到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恨不得马上见到墨云锦,然后……然后开口解释。 他本意真不是这样,只是心里憋闷。 “傅少爷,您就别为难老奴了。”云岭觉得自己人生的耐心都放在劝说傅子箫的身上了。 他就不明白了,平日里说话都吊儿郎当的人,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你让我见她,我就不为难你了。” 傅子箫甚是一本正经地道。 “……” 觉得自己要被气晕的云岭已经无话可说。 左右都是为难,还说不为难。 这安定候府的少爷,还是这么厚脸皮。 云岭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他没表现出来。 傅子箫的威力他还是见识过的,真要折腾人可是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他这把老骨头了,是真的经不起他的折腾了。 下定决心维护相府名声的云岭,什么都没说,只是拦在傅子箫的面前。 傅子箫挪一步,他也跟着挪一步。 反正,就是不让傅子箫达到目的。 傅子箫很头疼,可面前的管家不同他人。 要知道,云管家可是相府里的老功臣了,他若是对云岭不敬,等云殊回来,指不定怎么折腾他。 云岭不让步,傅子箫也急着见墨云锦。 两人相互僵持,谁也不退步。 他们二人都不知道的是,刚才所说的话,都被一人听在了耳里。 叶卿卿本是准备外出的。 只是要穿过外厅时,却听得‘争吵声’传来,加上又有‘新夫人’等话语,她当即凑上前。 谁知,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素有京城‘小霸王’之称的安定候之子傅子箫,居然认识墨云锦! 而且,看样子和墨云锦的关系还不错。 一瞬间,叶卿卿的脑子转了又转,很快想出了一个主意。 不管是傅子箫,亦或是云岭,都没有想到双方的僵持,会给叶卿卿一个可趁之机。 当某些事情彻底爆发开来时,是一个结束,却也像是一个新的开始。 当然,这是后话。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七十五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到云殊从外面回来,已经上了年纪的云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都不敢保证,大人再不回来,他能不能守住这相府的名誉了。 所幸的是,在他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大人还是准时回来了。 “大人……” 云岭上前,连忙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说了一遍。 他倒是没有添油加醋。 不过,有些要避嫌的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双方又是心知肚明时,总会有几分怪异。 “我……我找她有事。” 虽然与云殊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但在很多事情上,傅子箫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上云殊。 好像现在。 云殊站在他的面前,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表态,偏偏他心生怯意。 首先露怯的人,已经失去了先机。 何况,在这件事情上,傅子箫终归是心虚的。 喜欢自己好友的……妻,无疑是羞耻的。 可是,在某些事情上,傅子箫也不愿意退步。 作为发小,他很清楚自己的好友,对逝去的原配有多深情。 他不觉得云殊能够给墨云锦幸福。 傅子箫心里一瞬间闪过各种念头,不过,他也下意识地忽略了世俗的事情。 比如说,就算云殊真的给不了墨云锦幸福,那他傅子箫,能够给吗? 很显然的是不能。 先不说傅子箫是安定候的嫡子,就说傅子箫与云殊是感情极深的发小。 就算云殊和墨云锦真的过不下去了,墨云锦与谁在一起,也不能与他傅子箫在一起。 世俗的话语,太过恐惧。 刚忙完公务的云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听着好友的请求,他微微拧紧自己的眉头,“你找她做什么?我可以代为转告。” 这几日,外面的流言一直长盛不衰,哪怕是他,在上朝又或者私访京城周围时,都能听到关于‘墨云锦’的字样。 先不说他乐不乐意让傅子箫和墨云锦接触,就说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也是需要避嫌的。 代为转告,是最好的办法。 傅子箫是冲着亲自见墨云锦的目的前来,代为转告,他又怎么愿意? 想到某些事情,傅子箫攥了攥自己的双手,紧握成拳,“云殊,这件事情无法代为转告,你让我见她一面……” 他好亲自解释清楚。 他的坚持让云殊眉头蹙得更紧,“你可知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流言缠身?” 云殊话里的原意是,他此时一定要见墨云锦,会给墨云锦带来更多的话题,甚至连他自己都会陷在舆论的漩涡里。 然而,傅子箫却是觉得他不愿意让他见墨云锦,故意阻隔他和墨云锦的联系。 再加上‘流言’二字刺激到他,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我不怕!” 傅子箫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抬头时,他的目光与云殊平视,“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我不怕流言缠身!云殊!你不爱她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插手有关她的事情!” 想到云殊对原配的深情,再想到墨云锦之前的拮据,傅子箫的心里有一簇火苗在不停地燃烧。 他有些恼。 恼自己这个好友对墨云锦的无情。 云殊显然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居然会引起傅子箫如此激烈的反应。 尤其是他说的话,听起来莫名有些不喜。 “好。你不怕流言缠身,但她是名女子,你就不能为她着想一下?若是被流言缠身的是她呢!” 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起,速度之快连云殊都有些控制不住。 若是往日,他必然会冷静地与傅子箫言明个中详细,但今日,他终究是冲动了。 “她如今是我相府的夫人,是当今圣上亲自赐婚!你有没有仔细琢磨过‘亲自赐婚’这四个字的意义!”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用在云殊的身上很适用。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对墨云锦已经有了特殊的情愫,甚至听不得自己的发小,以一种‘为她好’的态度在他的面前说话。 他却发现了自己发小的心思——傅子箫喜欢墨云锦,实打实的喜欢。 想到这个事实,云殊的心狠狠一拧。 他错了吗? 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似乎一个两个都喜欢往墨云锦身边靠? 邢冷也就罢了,他顶多是维护墨云锦,倒没有任何的男女情愫而言。 自己儿子也罢了,毕竟是个孩子,正是需要娘亲的时候。 但这是自己的好友啊。 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好友。 为什么就喜欢上傅子箫了? 作为发小,云殊很清楚,以往傅子箫那些所谓的喜欢啊,都是打打闹闹,根本就谈不上认真。 在墨云锦的身上,傅子箫似乎栽了。 脑海里莫名浮现墨云锦那张清冷绝艳的小脸,云殊心神一顿,随即在心里暗暗道上一句‘真是祸水’。 根本又开始钻牛角尖的傅子箫,根本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云殊在心里给墨云锦打上一个‘祸水’的标签。 他抿紧自己的唇瓣,脸上的血色尽褪。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云殊都要以为自己说的话打动了傅子箫时。 谁料,傅子箫突然抬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云殊,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人,容不下别人了。” “她在这世间也只是自己一个人了,你……你能不能放过她?” 也放过你自己,放过我? 最后一句话傅子箫没说出声,不过,他的心里确实这么想。 ‘你能不能放过她?’ 云殊的耳边一直回响着傅子箫说的话,那浓密的剑眉不自觉地拧起。 放…… 居然,要用到这个词? 他也没有囚禁墨云锦啊。 心尖微微钝痛,云殊却是把这钝痛的原因,归根于‘傅子箫’身上。 他和傅子箫的感情不错,却曾想会因为一个女人,产生争执。 云殊的面色也没多好看。 千言万语在脑海里汇聚,乱得让他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直到最后,云殊直视傅子箫,眼中带着浓重的拒绝,“就算我放过她,她也不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的。” 尤其是你。 你可知你是安定候的继承人? 就算要娶妻,也要门当户对。 何况,你与我是好友,即使我不喜欢她,却也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朋友妻不可欺。 无论如何,你与她在一起的可能,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可能! 平视傅子箫的凤眼里,带着深沉的心思。 不过,傅子箫没有注意到,他的思想一直停留在云殊话里的停顿上。 其实云殊看出了他对墨云锦的心思了吧,那一句‘她不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的话,原意应该是说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吧。 傅子箫拧着痛。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 他就这么差吗? 大概是醉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傅子箫完全没找到云殊话中的重点。 他一昧地以为,云殊不爱墨云锦也要把墨云锦绑在身边。 或许是酒精作祟,又或者是心里需要发泄。 傅子箫突然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揪住云殊的衣袍领子。 他的眼眶红得厉害,好像刚刚哭过。 “为什么?” “你既然心里容不下她,为什么不放过她!” 大概是离得太近,又或许是他的言语举止,都有些荒诞。 云殊终于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他眉头紧拧,“你喝酒了?” 傅子箫正要说‘不关你事’类似的话,谁料,云殊直接把他作乱的手拿到一边,脸色淡然地吐出一句话。 “喝醉了就应该老实回家躺着。等酒醒了再说。” 原来,是喝醉了。 那浓重的酒味有些呛鼻,不过云殊知道,就算没有醉得彻底,但也醉得差不多了。 现在的清醒,不过是表面上的而已。 骨子里的醉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没……”醉! 傅子箫想反驳,却因为云殊拿开他手的动作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着一边的桌椅,然而动作太大,没扶住桌椅反而把桌椅都推在地上。 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那些守在外面的丫鬟,有些好奇地伸着脑袋往外厅里看,正好看到傅子箫‘发怒狂推桌椅’的画面。 丫鬟们面面相觑。 外厅里的云殊额头青筋冒起。 他还真的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发小喝醉了,居然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够了!” 虽然知道傅子箫是醉酒的原因,不经意碰倒了那些桌椅,但云殊也没有平和的道理。 他想傅子箫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不会知道,今日里这些事情,传出去之后,会给墨云锦带来什么影响。 “我说了,喝醉了回去睡!” 云殊咬了咬牙,头一次对傅子箫恨得牙痒痒的。 “白一!把你家主子给我拎走!简直胡闹!” 暗中的白一听到云殊这话,额头冷汗冒下。 这种‘长辈对晚辈’的语气,是闹哪样喔。 不过,他也很怕这个年纪轻轻的国相大人。 “是。” 白一决定执行云殊下达的命令。 虽然他是傅小爷身边的暗卫,断然没有听从别人命令的道理。 不过,他这也算被逼的吧?算的吧! 爷都害怕这大人,他一个下属,没法反抗的…… 唔,是这样的没错。 给自己找到理由的白一,很是没有心理障碍地,如风掠过,直接扛着傅子箫快速离开。 傅子箫的离开,猛然卸下了无形中压在他肩膀上的重担。 云殊在心里长吁一口气,离开外厅。 闹腾了半天的相府,终于安静下来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奢侈的信任 第七十六章奢侈的信任 穿过外厅,走过小桥,绕过亭台楼阁,云殊远远就看到了和邢冷在一起玩着‘石头剪刀布’的云念泽。 凤眸不自觉地在他们周围的地方扫视一番,没有看到那个瘦削清冷的身影,云殊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还真的是不负责任。 不是说过了,负责医治念泽吗?现在却让邢冷带着念泽,这算哪门子的医治? 云殊完全没发现的是,当他没找到墨云锦的身影时,第一时间心头浮上的是各种担忧。 不过,他也是够作的,直接位自己这种行为,找到一个借口,美其名曰:为念泽着想。 所以说啊,云殊这样的性格,是注定了情路坎坷咯。 “爹爹!” 尚且有一段距离,和邢冷玩得正好的云念泽突然转身,颇是高兴地扬着唇角,喊了一声。 云殊有些诧异。 他很确定,云念泽喊出‘爹爹’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他。 邢冷也没有给他通风报信。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云念泽这么肯定来人是他? 心里有疑惑,自云念泽的情况好转后,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云殊,干脆坐在云念泽的身边。 “念泽怎么知道是爹爹前来了?” 若是常年的习武之人,对人的气息有一定的了解。从气息中感觉来人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不过,也不可能完全准确。 他很确定,刚才云念泽开口的话语很笃定。 “阿娘说过,爹爹走路时与旁人不一样,下盘很稳,行走如风,鞋子和地面没有任何的摩擦,很沉稳。” “而且,阿娘还说过,爹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念泽有偷偷地闻过喔,阿娘说的都是真的!” 云念泽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些话说得有什么不对的。 他扬着唇,那张在这段时间里,吃得肉乎乎的小脸上堆满了笑意,看起来既单纯又可爱。 让人忍不住伸手,想要过一把手瘾。 坐在对面的邢冷手有些痒痒的,不过看到坐在对面的云殊,还是默默地压下自己的冲动。 至于云念泽说的话,他不是没有惊讶,而是,他已经习惯了。 自从墨云锦开始带云念泽之后,云念泽的性格越来越开朗不说,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话,都能够把他吓得够呛。 唔。 司空见惯司空见惯。 如果忽略他那微微抽搐的嘴角,说服力应该更高一些。 相较于邢冷来说,云殊的表现倒是可圈可点。 他面部神情并无什么变动,当然,如果你仔细看他的双眼,便能从他的双眼深处,看出深深的惊讶。 惊讶吗? 那是必然的。 云殊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有一个人,如此了解他。 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自己的身上居然还有……淡淡的清香…… “……你阿娘真是这样说的?” 云殊心头浮上一丝怪异的情绪,他低声地问出口,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与激动。 作为一个单纯的宝宝,云念泽自然没察觉到自家爹爹的不对劲。 他很是认真地点着自己的脑袋,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闪闪发亮,“是呀,阿娘就是这样说的,而且她还亲自教了我。” 说到这里,云念泽脸上的笑意更甚。 他是真的很喜欢阿娘,有了阿娘后,他再也没有受过委屈,再也没有挨打…… 阿娘教了他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云殊的心头发颤,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叫嚣:去见她,去见她。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情绪。 云殊想了又想,也没能想明白,他干脆一把抱起云念泽,“走,爹爹抱你去找你阿娘。” “可是……” 阿娘在休息啊。 云念泽想开口,谁料一旁的邢冷给他抛了个安静的眼神,想了想,云念泽还是不说话了。 任由自家爹爹抱着自己离开。 看着那高大身影抱着云念泽离开的背影,连脚步都有了几分匆促,邢冷的嘴角浮起一丝狡黠笑意。 啧啧。 云殊啊云殊,只怕你早已经坠入了某张情网而不自知啊。 安乐苑。 被吵醒过来的墨云锦,脑仁‘突突突’地痛着,不过那压抑的心口还是缓和了许多。 简单整理一下,走出上房的墨云锦,一眼看到了站在苑落中央,吵闹的正主——傅子箫。 她眉头紧拧起来。 他怎么来了? 是云殊让他过来的? 墨云锦不知道的是,傅子箫确实要见她,而且也跟云殊说过了。 不过云殊拒绝了。 “有事?” 墨云锦首先开口,看着苑落中央,突然安静下来的傅子箫,柳眉紧皱。 抬头往上房看去的傅子箫,清楚地看到了她那张脸上的苍白,顿时心脏好像被千万根针扎,密密麻麻的痛爬上心头。 “我……” 傅子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而藏身在暗处的白一,瞧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扭捏模样,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爷! 我的爷! 属下带您离开相府,您到最后却是对属下下黑手,甚至从相府的后院爬了进来。 连属下的阻止都不顾了。 人您也见到了,您能不能有点您是闯进国相大人府邸的危机意识? 白一真是没办法了。 他倒是想劝傅子箫离开,可是,他劝不住啊! 所以,现在他只祈求着自家爷能够赶紧把事情处理好。 然而啊,傅子箫注定会让他失望了。 “有话就说吧,无事请离开。” 扫了一眼周围,没有察觉到他人的存在,墨云锦心头觉得好笑。 整个相府,其实护卫还是挺缜密的。 偏偏她这个安乐苑,没有纳进相府护卫的范围内。 说句不好听的,哪一日她真的在安乐苑里安乐过去了,若无人前来,只怕她的尸首,会臭得熏满整个相府。 大概那个时候,相府的人才注意到她吧。 墨云锦知道,有些消极的想法真的不适合多想,可在这种时候,那种消极念头就好像是水里疯狂成长的水草,一下子冒了出来。 根本抑制不住。 她知道,在这个世间,她没有依靠。 “我有事!你……别赶我走……” 一听要离开,傅子箫立马撂挑子不干了。不过,他也就是强硬那么一会。 还是第一次觉得傅子箫原来也是个磨蹭的人,叽叽歪歪的就是不说重点。 脑袋还是胀痛得厉害。 纤手微抬,随着她的皱眉,额间也不自觉皱起。 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部位,觉得好受不少,却见傅子箫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蹙眉间,却听得傅子箫的一句,“你不舒服?” 暗中的白一卒。 爷,你知不知道你这话真的很戳心窝? 你试试被自己的朋友,狠狠地奚落怀疑,看看会不会舒服? 不过,这些话白一也就是在心里吐槽一下,表面上他还真的不敢说出口。 作为话中主角的墨云锦,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她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傅少爷前来,只是担心我舒不舒服?” 说到这里,墨云锦嘲讽一笑。 “劳烦担心了。我无事,毕竟,我才是那个利用完人就丢的罪魁祸首,我应该舒爽得如置云端,又怎么可能不舒服?” 不在意吗? 怎么可能。 不过,与以往不一样的是,墨云锦选择把自己的痛苦说出来。 她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颗心啊,正在滴滴答答地滴着血。 糟了。 墨姑娘真的生气了。 白一心里也有些着急,不过,他再着急也无济于事。 这件事情,真的只有自家爷才能处理了。 傅子箫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身子也跟着微微一僵。 他错了。 是真的错了。 不应该的。 即使,这种话从墨云锦的嘴里复述出来,他也能想到自己当时说这些话时的无情。 这些话,会对墨云锦造成的影响。 活该。 真是活该啊。 傅子箫都想掴自己两个耳光了。 他怎么就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 “云锦,我……对不起。” 傅子箫向来高傲,活了23年,还真是第一次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他以为很难。 只是,当‘对不起’三个字,理所应当地从嘴里吐出来时,傅子箫知道,其实,低头真的不难。 这件事情,他真做得过分了。不然也不至于,骨子里的桀骜,都在这个时候,选择沉静。 墨云锦还真没想到,会从傅子箫的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薄唇蠕动,“你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无事,请回吧。” 她无情。 也累了。 信任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当事情发生时,她才知道,信任真的很奢侈。 奢侈得,她都不敢再触碰。 “……云锦!” 隐隐约约间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傅子箫心头一颤。 看着墨云锦悠悠转身,要进入上房的架势,傅子箫再也忍不住了,三步作两步走地奔到墨云锦的身后。 伸手猛然拉住墨云锦的手。 那种隔着衣衫,皮肤相贴的灼热,让墨云锦身体狠狠一僵。 她突然瑟瑟发抖。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云殊哥哥 第七十七章云殊哥哥 埋葬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如同潮水般猛然袭来。 浓密的丛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人寒毛竖起的狼啸、一向温和突然变得狰狞的面容…… “不,不要!”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那些以为早已经随风飘去的事情,如同困兽在她的脑海里横冲直撞,不停地叫嚣。 手腕上的灼热感好像一簇燃烧得极其旺盛的火苗,墨云锦拼命地挣扎,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此时更是变得毫无血色。 “不要!” “放开,放开我!” 墨云锦惊叫出声,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一副沉稳又清冷的模样?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有身手的事情,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股蛮力,想要从他的桎梏中脱离。 傅子箫算不上多清醒,他拦住墨云锦,本来是怕墨云锦从此转身离开,再无交集。 可她的奋力反抗,让他心头一惊。 “爷!快放开,放开墨姑娘啊!”暗中的白一,把墨云锦的异样看得更清楚一些。 见傅子箫依旧愣着,双手紧紧握着墨云锦的手腕,他也顾不得别的,连忙闪身出来,着急地开口。 “爷!” 傅子箫还没来得及把手放开,走投无路的墨云锦已经低头,用力地咬上他握着她手腕的手。 “嘶——” 尖锐的刺痛从手腕上传来,傅子箫猛然倒吸一口气。 他低头,看到的是她像只野兽,用力地咬着他的手腕,不松口。 好像要从他的手腕上,撕下一块肉。 如果说傅子箫之前还有醉意残留,那么现在,是彻底地没有了。 “爷!” 白一错愕地看着那鲜血从傅子箫的手腕流下,鲜红的血迹看起来甚是惧人。 “墨姑娘,墨姑娘,你快放开,快松口啊!” 白一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总不能对墨云锦下手,先不说她能不能承受了,自家爷也不可能愿意啊。 可是,再这么咬下去,真的会被咬下一块肉的!甚至,爷的手会废! 白一面色有些发白。 他咬了咬牙,抬起头往墨云锦的脖颈砍去。 “白一!” “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傅子箫,后者是刚刚从外面而进的云殊。 云殊是怀着一种莫名的激动,来安乐苑的,却没想到来到安乐苑外,听到安乐苑内吵闹的声音。 他眉头轻皱,快步进入安乐苑时,却看到安乐苑院门上,有一滩已经干涸的黑血。 他心中大惊。 抱着云念泽进入安乐苑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在上房处僵持的三人。 因为傅子箫身体挡着的原因,他并没有看到墨云锦的作为,只是看到白一要用手刃砍晕墨云锦。 他当即开口阻止。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凤眸猛瞪。 他把云念泽放在一侧的地上,让他背对着上房,“乖乖站在这里,爹爹看看怎么回事。” 有血腥味。 事情不简单,场合也许不适合让孩子看到。 云殊把事情考虑到之后,很快安置好云念泽,然后大步走到上房处。 当他走到上房处时,那画面让他凤眸圆睁。 他看到,墨云锦狠狠地咬着傅子箫的手腕,鲜血不停从那几个牙印里流出来。 “锦儿!” 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觉得事情不一般的云殊担心,那亲昵的称呼,就这么脱口而出。 呆愣的不仅仅是云殊本人,连被咬着手腕,痛得难以忍受的傅子箫,心头也跟着他的称呼,狠狠一痛。 暴击远远不仅如此。 当他的一声‘锦儿!’落下后,傅子箫分明感觉到那被紧咬的手腕,有了一丝松动。 低头看的时候,傅子箫看到那埋头完全没有动静的墨云锦,微微抬头。 “锦儿……” 云殊注意到其中的异样,他试探性地开口。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墨云锦被白一砍晕过去的。 当墨云锦彻底地松开咬着傅子箫手腕的嘴,抬起头时。 云殊的眼里,闪过浓浓的震惊。 只见墨云锦那三千青丝垂着,甚至有一些落在她的面前。 她的双眼猩红,那带着杀气的狠戾转瞬即逝。 那双眼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和痛苦,看得云殊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惨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除了眼里的情绪让人跟着压抑外,还有一处也格外显眼。 是她的嘴。 那一双染上了鲜红血迹的唇,格外的妖艳。 加上她此时的神色,总给人一种孤独困兽在内心疯狂痛哭的感觉。 云殊的心狠狠一钝。 第一次,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因为她的痛苦而痛。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云殊有些不明白。 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啊,被一把已经钝得生锈的锯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然后……血肉模糊。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在后面。 墨云锦的眼里,似乎带着一丝恐惧,当她的双眼,碰上云殊那双充满了担忧又清澈的双眼时,那妖艳的朱唇轻启。 “云殊哥哥……”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不知道惊了谁的心,乱了谁的梦。 模模糊糊的画面在脑子里闪过,云殊却怎么也想不起那画面中的真实内容。 只是听得耳边那一句‘云殊哥哥’…… 傅子箫大概是这里面,伤得最深的人了。 他虽然刚开窍没多久,可爱上不该爱的人,也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 一如现在。 平日里格外清冷,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她,瞳孔里充满了对云殊的信任。 不仅如此。 在她的一声‘云殊哥哥’里,他听出了无数的留恋和缱绻。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不喜欢云殊吗? 平日里对云殊也是冷冷清清的,但现在…… 傅子箫想不明白,或者说他不想想明白。 手腕上的刺痛让他微微回神,而那站在原来地方,一动不动的墨云锦,很是虚弱又脆弱地,朝着云殊伸出自己的双手。 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乞求。 傅子箫的心一痛。 他想要阻止,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既然喜欢她,就应该让她幸福。 而她此刻表现出来的模样,没有平日里的坚强,有的是无尽的脆弱。 云殊也没有想过,大半年来,对他都冷冷清清的墨云锦,会在这个时候,朝他伸出双手。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希望他抱着她。 云殊一怔。 却也是因为他这微微的一顿,令神绪回到过去的墨云锦,猛然回过神来。 她在做什么? 看到自己朝他伸出双手,而他的眼里有的是无尽的复杂时,墨云锦有些嘲讽地勾着自己的唇角。 然后……若无其事地缩回自己的双手。 愣神的云殊反应过来时,正欲伸出双手把她的人抱进怀里,却见她的眼里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而且,也缩回了双手。 心不自觉地痛了一下。 “很抱歉。” 从那种魔怔的情绪中回神,墨云锦也恢复过来。 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她看着面前神情复杂的傅子箫,脸色淡淡。 要不是知道她的人性情如此,旁人还真的要以为她这一声‘抱歉’,是敷衍。 “既然受伤了,去邢大夫那里处理一下吧。” 伤了傅子箫是事实,她也不会逃避。 而她的魔怔,是因为傅子箫的动作而引起的。 今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情绪被挑动,那良久的信任被打破,内心里正是脆弱的时候。 傅子箫突然闯进安乐苑,又强行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想起了一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 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傅子箫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会注意到自己的伤势。 心莫名有些雀跃。 他正想开口,让她帮忙处理,却猛然想起她刚才那伸出双手时的伤痕累累,眉头蹙紧,“你也受伤了。” 墨云锦手上一僵。 “没……”事。 话还没说完,那站在她面前的云殊,突然二话不说的,一把把她抱起。 “啊——” 墨云锦猝不及防,低呼出声,下意识地双手环上他的脖子。 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时,她脸上有些泛红,想要缩回自己的双手。 谁知,云殊很是理所当然地说出一句,“抱紧,不然我不确定会不会把你摔下去。” “……” 墨云锦很无语,她倒是想开口说‘既然不确定,那就把我放下去,以免我受皮肉之苦。’ 可想到身侧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傅子箫,再想到他对自己的情意,她默默地抿紧自己的唇,双手重新环住他的脖颈。 傅子箫看到她的动作,脸色一变。 她真的……喜欢云殊。 意识到这一点的傅子箫,那一颗心钝痛得厉害。 心口闷闷的,有喘息不过来的感觉。 “走了。” 云殊落下一句,也不知道是对墨云锦说的还是对傅子箫说的。 反正,他就这样直愣愣地抱着墨云锦往外面走去,在经过云念泽的时候,他开口。 “念泽,你阿娘受伤了,一起去。” 云念泽那张小脸上布满了担心,连忙伸出小手拉着云殊的衣摆,跟着云殊离去。 身后,傅子箫站在上房的地方,看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刺眼。 “我错了吗?” 傅子箫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低声地自言自语出声。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我给阿娘呼呼 第七十八章我给阿娘呼呼 傅子箫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 一般来说,亲眼看到他们这种‘恩爱’的画面,总该死心了。 有点自尊的,也转身就走了。 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对他们来说,女人就是一件衣服,兄弟就是手足。 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和自己的兄弟反目。 傅子箫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了,不过,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追着云殊,一同来到了邢冷所居住的地方。 当邢冷看到云殊抱着墨云锦从外面进来时,眼中的诧异根本无法掩饰。 不过,当他看到墨云锦那不正常的脸色,和伤得血肉模糊的双手时,眉头紧拧。 “把人放下吧。” 邢冷一边开口,一边拿出自己的医药箱。 当他把医药箱拿出来时,却见云殊依旧抱着墨云锦。 他眉头跳了跳。 有些打趣地看向云殊:哟,铁树开花了? 云殊并没有看他,也理解不了他那调侃的意思,只是眉头一皱,“赶紧的。” 听到这话的邢冷,抽了抽嘴角,略带不满地嘟囔道,“着什么急,平常也没见你多宝贝她……” 这话也就刚刚说完,邢冷就收到了来自云殊那凶狠警告的目光。 他吧唧一下自己的嘴,默默地开始帮墨云锦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在处理的过程中,他眉头时不时地紧皱,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问了出声,“你这手怎么伤的,居然这么严重。” 云殊低头,似是询问墨云锦。 然而,墨云锦一声不吭,好像根本没听到邢冷的问话,和他的目光。 云殊:“……” 真是不可爱。 想想刚才她那脆弱的模样,云殊突然有一种想法,觉得还是刚刚的墨云锦可爱。 不过,想到墨云锦那悲伤可以逆流成河的模样,他又觉得,这种可爱……还是不要好了。 没有从墨云锦这里得到任何的答案,云殊把目光落在了傅子箫的身上,眼里带着一丝不满。 傅子箫莫名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拧了拧眉,最终还是默默地开口,“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刚才双手抓住她的手时,她的手已经受伤了。 在傅子箫的一句话下,墨云锦的手上似乎就成了一个谜。 知道过程的,只有墨云锦,可是她一直紧抿嘴唇,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众人也没办法。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墨云锦啊,平日里看着脾气还算温和,实际上犟得很。 她不想说的事情,他们是怎么逼问也没用的。 最后,墨云锦的十只手指,都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看着那包得严谨的手,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崩裂。 邢冷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解释道,“现在这种天气,手包成这样恢复得更快。” 墨云锦的的嘴角动了动,伸出手就要扯掉自己手上的包扎。 她这一个动作,可把邢冷吓得够呛。 不过,邢冷还没开口呢,那一个自带威严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别闹!” 云殊一边说着,一边握住她想要作乱的手。 看到这一幕的邢冷,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这两人什么时候有奸情了? 不过,没有答案。 墨云锦有些不满他的阻止,瞪着眼睛和他对峙。 偏偏云殊也不退缩,同样瞪着她。 意思很明显。 倒是站在一边的傅子箫,看着他们两人你瞪我我瞪你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好受。 那暗中的白一见到这幅情景,抽了抽嘴角,连忙走出来开口对邢冷道,“邢大夫,你先给我家爷包扎一下吧,我家爷也受伤了。” 说完,他连忙抬起傅子箫的手,放在邢冷的面前。 “!!我去!你这手被什么咬成这样?” 邢冷有些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看到他手腕上那一串牙印,吓了一跳。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等到邢冷后知后觉地看到墨云锦唇上那种不正常的血色时,他默默地低下自己的脑袋,开始帮傅子箫处理起手上的伤口。 这咬得真是厉害了。 长得一口好牙。 邢冷不停地在心里评价着。 等他要用药的时候,傅子箫突然缩了一下自己的手,抬起头问他,“这是什么药?” 邢冷顿了顿,有些不明所以地道,“消除疤痕的啊,这牙印太深了,不及时用药,会消不掉的。” 就算现在用,也不一定能够消得掉…… 他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用了,处理一下,不出血就好。”傅子箫很平稳地开口。 他这一句话,惹得其中的知情人面面相觑。 而邢冷呢,属于那种半知情的人,毕竟他都已经猜测到不少了。 “留一圈牙印多不好啊,还是……”消掉吧! 最主要的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 然而,傅子箫依旧坚持。 邢冷有些为难。 他知道傅子箫,与傅子箫的关系说不上好,但绝对不差。 不管站在哪一个角度,他觉得这牙印都是消掉的好。 “他自然想留,就留吧。”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墨云锦突然开口。 她这一开口,众人面色各异。 邢冷是有些不敢相信,他觉得以墨云锦的性子,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个中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地担忧。 而云殊呢,眼中则闪过一抹不满神色,很快掩饰在眼底。 暗中的白一则是狠狠地抽了抽嘴角,他觉得她说这一句话,有别的意思。 至于当事人傅子箫? 则是一副想笑又想哭的模样,整个人都有些狰狞。 墨云锦可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想法,自顾自地说道,“总有人要为自己的作为负责,留下来,就当留个教训吧。” 说完,墨云锦直接从云殊的怀里挣脱起来,站在傅子箫的面前。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傅子箫,不管你今日里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以后,我们就算真的有联系,也只会是朋友。” 而现在。 他们说不定只是一对陌生人。 墨云锦想,她的肚量真的是不大,所以容许不了别人践踏她的信任,再给个笑脸。 于傅子箫,她已经给了太多的耐心。 不说傅子箫本人是怎么想的了,反正邢冷是猛然抽了一下嘴角,额头有些冷汗。 话题要不要这么劲爆哇?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夫君还坐在你的身后哪,说出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 不过,为什么心底有一股诡异的兴奋感? 邢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小的变态。 傅子箫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把话说出来。 他的嘴角动了动,许久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墨云锦并不介意,她说这些话,并不是让傅子箫回应自己,而是单纯地让他听着的。 “今天,你从相府里回去,也许会觉得我这个人无情又可恨。” “明天,不,或许是今晚,你就会知道,真正无情又可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因为,因为你的言行举止,已经严重地影响到我的人生。 虽然,她的人生早已经被糟践得不能行。 想到今日里发生的事情,墨云锦说不在意也是假的,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就算弥补,也来不及了。 呵呵。 她突然嘲讽地笑了出声,那低低的语音里,都充斥着一种悲凉。 在场的几人都不明所以。 不过听到她这种嘲讽的笑声时,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墨云锦也不管他们几个人是怎么想的,说完这些话后,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刚抬起脚步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拉住。 她有些错愕地低头,却看到云念泽抬着头,一双黑曜石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阿娘……” 听到‘阿娘’这个称呼,墨云锦的心微微一动。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两年前她已经及笄了,如今的她十七,照常人来说,十七当‘阿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而这样才正常。 不过,她这个‘阿娘’当得有些怪异了。 因为,这个称呼她为‘阿娘’的孩子,已经四岁了。 单纯从年龄上来看,都是有些诡异的。 不过,都没关系了。 墨云锦都有些自暴自弃了,不过对云念泽,她还是真心喜欢的。 她抬手,要摸摸云念泽的脑袋,可看到自己那被缠着纱布的手,还是默默地放下了。 谁知。 云念泽却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那缠满纱布的手,放到他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吹着。 “我给阿娘呼呼,阿娘就不痛了。” 墨云锦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对这个孩子真心的举动,她的心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念泽真乖……谢谢了,阿娘不痛了。” 不同于之前那种嘲讽又充满敷衍的笑容,此时的墨云锦笑得很是真诚。 在场的几人都看得有些呆了。 作为这其中的罪魁祸首,墨云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样的震撼。 她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轻声地说道,“乖,跟着你的爹爹,我今日没有时间。”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第七十九章用实际行动告诉你 云念泽显然是个理解人的孩子,他很是认真地说道,“阿娘受伤了,要好好地休养,念泽会乖乖的,不给阿娘惹麻烦。”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孩子已经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母亲。 他很爱她,也很尊敬她。 墨云锦轻轻笑了笑,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抬步离开。 她的背影里,没有一丝留恋,有的,是无尽的寂寥和孤单。 也许是墨云锦的离开,所以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无言以对了。 站在正中央的云念泽,那一双圆碌碌的眼睛,在几人的面前扫过,最终落在傅子箫的脸上。 他认得这个叔叔,似乎和自己的爹爹是好朋友。 云念泽‘哼’了一声,走到傅子箫的面前,抬起头,很是小大人地说道,“傅叔叔,你欺负我阿娘了!” 他说得很认真,似乎还带着一丝怒气。 傅子箫微微一怔。 他见过云念泽。 以前他来的时候,云念泽总是小心翼翼地抬着头,然后怯弱地喊他一声‘叔叔’,然后把头埋进云殊的怀里。 加上云念泽又是自己好友的孩子,所以他对这个孩子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可是,他对云念泽的印象,停留在‘怯弱、没有好友的大气和才华’等等之上。 此时赫然发现。 这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胆子开始变得很大,甚至,还敢瞪着他,和他对峙了。 傅子箫心里有所感叹,不过,和一个孩子没什么好计较的。 再说了,他今日确实是冲动了。 “你在生气?”傅子箫明知故问,却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 云念泽嘟起自己的嘴巴,似乎很是不满,“你欺负我阿娘,就是欺负我!哼!坏叔叔,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说完,云念泽把自己的小手攥成拳,冲到傅子箫的面前,“我要为阿娘报仇!” 他刚说完,就招呼着自己的小拳头往傅子箫的身上打,那股狠劲,让在场的人皆错愕不已。 云殊是首先反应过来的。 他二话不说就把云念泽抱离傅子箫,脸上神情很是严谨,“念泽!” 他很是严肃。 对于云殊来说,他没想过云念泽有什么大作为,只要云念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高高兴兴就可以了。 可他刚才那股狠劲,让他觉得自己一向以来的希望,似乎都成了泡影。 这是泽儿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一点都不希望他染上世俗的陋习。 年纪小小,居然就这么狠,要是长大了,那怎么得了? 不得不说,云殊真是把人护到骨子里了。 从云念泽长大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云殊的呵斥。 以前还没恢复时,他对云殊就有一种恐惧。 现在,云殊不仅仅训斥他,而且脸上神色还格外地严肃。 云念泽不免被吓到了。 那张小脸上忍不住抚上了一丝惧意,甚至,他小小的身子微微一僵。 云殊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严肃了,他试图放轻松,“不能打人……而且,你都叫他叔叔了,他就是长辈,怎么能打长辈呢。” 他耐心地教导着。 云念泽瘪了瘪自己的嘴,看样子是要哭出来。 那一双眼眶红红的,很是委屈。 不过,即使他看起来要哭,最终都没有任何哭出来的迹象。 突然,他抬起头,很勇敢地面对着云殊,“他欺负阿娘,我讨厌他!” 说完这些话,云念泽眼眶更红了,“你也欺负阿娘,我也讨厌你!” 说完,他用力地在他怀里蹭着,似乎不想要他的怀抱。 云殊一怔。 他没有想到,云念泽会如此坚定地表达着他自己的想法。 从来都没有被人讨厌……呃,没有被人当面说过讨厌的云殊,今日里算是体会上一把了。 而且,还是被自己一直放在心上,捧在手心上的儿子所说,云殊的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的。 他动了动自己的唇瓣,却发现在这种时候,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殊不知道的是,他此时的神色有多难看,别说云念泽了,哪怕是邢冷都有些畏惧。 不过,即使畏惧,理智依旧在。 知道云殊不会伤害云念泽,却担心云念泽会激怒云殊,邢冷连忙站了出来,走到云殊面前。 “让我抱念泽吧。” 其实,他心里也是瘆得慌。 云殊没有像往日一样,把云念泽送到邢冷的怀里,他只是低头,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哪里欺负她了?” 这个‘她’,自然是指墨云锦。 邢冷也是醉了。 要不要跟自己的儿子较真? 真要较真起来,你自己也讨不了好。 不过邢冷也算明白了,这云殊啊,也是个孩奴,要是此刻不把事情弄明白,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即使担心云殊和云念泽两人,邢冷也没有再出手。 他想,只要察觉到不对劲,把云念泽抱过来就是了。 “你就是欺负阿娘了!” 似乎碰上墨云锦的事情,云念泽就变得格外固执。 因为被抱着,他足以和云殊平视。 要是往日,云念泽是不敢和云殊对视的,但今日,大概是心里的有话要说,憋在心里他自己也不舒服。 所以,他很勇敢地,对上云殊的眼睛。 “阿娘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帮阿娘!阿娘都受伤了,她的手那么好看,怎么能伤到手?” “阿娘是最好的,可是你们都欺负阿娘!” “呜呜呜……” 说着说着,云念泽突然就哭了出来。 那眼泪珠子好像不要钱,不停地往下掉。 云殊整个人都懵了好吗? 他觉得自己这是在和云念泽沟通,但没想到,云念泽前面还气势汹汹地质问他,后面就……哭了。 哭了! 云殊有些手足无措。 见到这幅情景的邢冷,很是不雅地翻了白眼,不过还是从云殊的怀里接过云念泽。 “他这是委屈了。” 邢冷简单地解释,“不过,我倒是觉得念泽说的没错,这么好的人,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欺负。哪天真失去了,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莫及了。” 此时的邢冷还不知道,他今日说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 云殊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至于傅子箫? 完全冷静下来的他,努力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邢冷很快抱着哭得伤心的云念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云殊和傅子箫二人。 至于白一? 他又不是傻的,这气氛怪异得很,作为一个属下,在主子们处理事情时,他没有搀和在其中的理由啊。 所以,他很是识趣地退了出去。 因为几人的离去,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异口同声,“你……” 默契太足,以至于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停了一会,傅子箫再抬头,见云殊没有开口的意思,他才开口道,“你是来真的?” 他指的是,云殊对墨云锦。 在墨云锦这件事情上,傅子箫真是上了心了。 一个是自己的发小,一个是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不管是哪一个受到伤害,他都不愿意。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会受伤的人,只会是墨云锦。 墨云锦不擅长表达她自己的情感,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她是真的喜欢云殊,甚至把云殊放在心上了。 而云殊,他一直都沉浸在过往里,不可自拔。 稍微一个不小心,他都会伤到墨云锦。 之前,傅子箫得知云殊按皇命娶了将军府的女儿时,心里还在感叹不知道那姑娘能不能承受好友的无情。 不过,那时候他就是带着看戏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哪里像现在这样?彻底地放在心上。 他的问题让云殊默了默。 云殊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墨云锦那清冷的小脸,微微垂下脑袋。 认真? 可是,他曾经答应过泽儿…… 云殊有些纠结,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我是认真还是玩笑,她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云殊无情地说着,“你是安定候的嫡子,将来的继承人,而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因为皇命原因,嫁给我。就算我和她没有结局,按照你的身份,也是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这些话,云殊不只说过一遍。 只是傅子箫现在既然问起,那就好好地再说一次。 他也不希望,因为一个女人,而让他和傅子箫两人,有隔阂。 酒醒的傅子箫,其实很清醒了。 云殊说的这些话,他都明白,可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抱着希望。 “你别管我能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就问你一句,你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如果是认真的,那就好好对她,别让他有可趁之机。 如果不是认真的,那就好好放开她,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从他的眼里,云殊似乎读出了这个一个讯息。 他眉头轻拧。 无法否认的是,他现在对墨云锦的情感,似乎从开始的厌恶,到慢慢的接受,直到现在,似乎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愫。 可…… 他能和墨云锦在一起吗? 想起曾经的承诺,犹豫的云殊,一下子安定下来。 他刻意地忽略了心底那些莫名的情绪,盯着面前的傅子箫,“这个问题,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 正文 第八十章 那也得你值得尊重 第八十章那也得你值得尊重 云殊的答案很模棱两可。 即使从小好得可以穿一条裤衩长大,傅子箫也拿捏不住他的心思。 他攥了攥长袖下的双手,刻意去忽略云殊若是认真,会带来的后果。 “拭目以待。” 他缓缓说出四个字,到最后,似笑非笑,“希望,你不要给我可趁之机。” 说完这些话,傅子箫也不再留了,他转身离去。 离开的时候,傅子箫的心里涌上了各种心思。 以前,他总觉得‘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也肯定,自己和云殊之间,不会出现任何的争斗。 事实告诉他,世事难料,不要事事都说得这么死,否则,打脸的时候会很痛。 什么‘女人如衣服’啊,傅子箫现在也明白了。 之所以会有‘女人如衣服’这句话,是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真正地把人放在心上。 真放在心上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那种地步呢。 ‘兄弟如手足’,这句话倒是不错。 正因为他和云殊,是真正的兄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不管如何,他都是要退让的。 离开相府的傅子箫,不自觉地仰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酸涩的感觉终于离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夕阳下。 他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再拉长。 那么孤单……那么寂寥…… …… 流言总是传得这么快。 傅子箫很快就明白,昨日里墨云锦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晨曦的阳光刚刚从东边升起,刚刚入睡没多久的傅子箫,已经被人从床上揪了起来。 对的。 是揪。 谁敢这么对待有‘京城小霸王’之称的傅子箫呢? 唔,除了小霸王他爹,再无他人可想了。 “你个小兔崽子!一天不给老子惹麻烦,你就睡不着是吧!” 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在耳边响起。 傅子箫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抽着痛。 被打扰睡眠的傅子箫,肚子里也是一堆火气,再听到安定候这声音,当即眯着眼睛怒吼道。 “我要是小兔崽子,你就是老兔子!老兔子生出来的小兔崽子,就是会惹麻烦!那都是遗传!” 安定候:“……” 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平日里也不是这么骂过,但第一次遭到这么强烈的反抗啊。 不过…… 想到某些事情,安定候那刚灭下去的火气,又‘噌噌噌’地往上冒了。 “你还学会推卸责任了是吧?” “是,我是老兔子!但我再老兔子,再混账,也没有教过你喜欢有夫之妇吧!” 喜欢? 有夫之妇? 本来火气还挺大的傅子箫,听到这一句话,瞌睡虫也跑了一大半。 他当即睁眼,瞪着面前的安定候,面色有些难看,“你说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安定候才注意到,傅子箫的一双眼里都是红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怕。 安定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自己这一次是不是过分了点。 不过,此时的傅子箫难忍心里的戾气,再加上刚才安定候还是格外嚣张,现在又安静下来,他更是烦躁不已。 他当即从床上下来,拉起一边的衣服,穿了起来。 “诶!你去哪?!” 见他居然打算出去,安定候反应过来,连忙拦在他的面前,“大清早的,你要去哪?” 傅子箫心里正着急着呢,又遭到安定候的阻止,他的面色有些不虞,“不用你管。” 说完,他就要绕过安定候。 安定候脸色难看极了。 不用他管? 这臭小子真的是翅膀硬了! “你现在出去,是不是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气归气,但安定候终归还是冷静的,他直接把重点圈了出来。 傅子箫的脚步顿了顿。 安定候就知道,他是说对了。 “你不用出去了,现在你出去,只会给安定候府蒙羞。” 话语从口中说出,安定候心里却有些懊恼,明明就不是打算这样说的,为什么到了嘴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傅子箫不是安定候肚子里的蛔虫,他甚至从来没有了解过安定候,所以也不知道他的口是心非。 听到如往常一样的话语,他嘲讽地呵呵笑了出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哎!你个兔崽子,给我回来!回来!” 然而,不管安定候怎么说,傅子箫都已经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真是造孽啊。 安定候见阻止不了傅子箫,想到今日里听到的事情,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儿女真是父母的债啊。 傅子箫可不知道自己的离开,让安定候的心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只是想起安定候刚才说的话,他心里有着焦躁。 那种事情超乎自己想象的感觉一跃而来。 “出了什么事?” 出了安定侯府,傅子箫一边走一边问着。 暗中的白一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把今日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傅子箫。 他倒是想隐瞒,但想到隐瞒会有的后果,他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今天一早,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您……跟相府的夫人有染……” 傅子箫没想到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他顿了顿,面色更是阴冷,“小爷倒是希望能跟她有染!可是没有!” 熟知傅子箫脾气的白一,听到这句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爷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 怎么办,他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白一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而傅子箫直接甩给他一个眼神,他浑身一激灵,连忙继续开口。 “那个,外面的人都说墨姑娘是红颜祸水,说她不仅仅给国相大人戴了绿帽子,而且还坏了你和国相大人的关系……” 如果真要这么说,也不算是流言。 问题是,这些事情也传得太离谱了。 傅子箫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和墨云锦有些什么关系,偏偏墨云锦是个死脑筋的,他也不可能真的欺朋友妻。 听了白一的话,他忍不住暴怒出声,“这都什么狗屁东西!” 白一:“……爷,这是狗屁东西,应该给墨姑娘造成很大影响的……” 所以,就算是狗屁东西,也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不过,这句话白一没有说,他想如果他想去提前去见见阎王爷,说这句话挺适合的。 傅子箫伪装了一下,在京城里的各处游走着。 他终于知道,昨天墨云锦说的那句话——明天你就会发现,真正无情和可恨的人,是你傅子箫。 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流言,都是他引起的。 想到自己昨日里醉酒的放肆行为,今日里大街小巷传的流言,傅子箫的心里懊恼不已。 相府。 一大早的,相府里人来人往。 这时候,居住在安乐苑的好处就显出来了。 不管那边的人多热闹了,安乐苑这边都很寂静。 不过,墨云锦平日里起床的时间都比较固定,她很早就醒了。 因为手指受伤的原因,她只能看看医书。 那时不时传来的嘈杂声,她好像完全没听到。 墨云锦的听力很好,再加上相府里今日里太过热闹,即使居住在安乐苑,还是能够隐约听到一些声音的。 不过,她并不在意。 为什么呢? 因为,经过昨天的事情,她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既然知道了,那有什么好在意的。 想到此时外面可能会传的流言,墨云锦的嘴角勾起一抹邪妄的微笑。 世人啊,总喜欢根据自己的臆想,去猜测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作为这流言中的主角,她完全没有惊慌,有的,只是讽刺。 “哟,没想到一大早的,夫人的心情不错啊。” 墨云锦也就刚走神,就听到一个清脆里却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 抬头看去,只见一娇俏女子踏进她的安乐苑,脸上带着嘲讽笑意。 从声音里,墨云锦能够听出,来人是叶卿卿。 不过,她有些不明白,这叶卿卿大清早的前来她的院落,是何种意思。 “心情再好,也因为叶姑娘的到来,而变差了,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墨云锦放下手中的书,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她坐在窗台边上,隔着窗户与叶卿卿对视着,脸上的神情,依旧是那么淡然。 “你!” 叶卿卿原本以为,就算自己的到来墨云锦再也不高兴,也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哪曾想,她不仅仅直接说出来了,而且脸上神情淡然成这样,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她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了。 “叶姑娘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 墨云锦好似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依旧神色淡漠,“叶姑娘,作为一个大家闺秀,相信你应该知道,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吧。” 大概是被墨云锦惹急了吧,叶卿卿一听这话,冷笑出声,“嗤。那也得你值得尊重!” 跟在叶卿卿身后的青叶,听到这完全没有掩饰的话语,连忙低下自己的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真的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啊。 “喔?听叶姑娘这么说,好似我做了什么不值得尊重的事情呢。” 墨云锦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脸上还带着一丝好奇。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叶卿卿,你真让人失望 第八十一章叶卿卿,你真让人失望 叶卿卿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一副面孔,现在看到,更是恨不得上前,直接把她的脸给撕烂。 不过,她还没打算完全暴露自己。 “现在外面的人可都知道了,相府的新夫人,曾经将军府的嫡女,就是个淫娃荡妇!” 按理说,像叶卿卿这样的大家闺秀,别说做事什么的,就算是说一句话,都是文文雅雅的。 ‘淫娃荡妇’这四个字,对大家闺秀而言,就是一个粗鄙的词语。 连这种词都能说得出来,可想而知,叶卿卿恨墨云锦,恨到什么程度了。 墨云锦眉头微微一拧。 落在叶卿卿的眼里,却成了在意。 像叶卿卿这样的人,她非常聪明,人家的伤口在哪里,她就会往哪里踩。 她现在既怀疑,墨云锦介意这些话,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喲,夫人还会介意这些话呢?我还以为,夫人早就习惯了。” 叶卿卿说的话,说是阴阳怪气不为过。 没得到墨云锦的回应,她更是笑得厉害,“呵,夫人这是无话可说了,还是觉得外面的人说的话,很适合你?” 墨云锦本来是不打算理会叶卿卿的。 之前的皱眉,不过是听到叶卿卿的话语中牵连到‘将军府’。 她是介意。 不过想到将军府已经没落,也没有了所谓的将军府而言,墨云锦倒是不介怀了。 只是,不介怀不代表喜欢听别人这么说。 “你是不是傻?” 墨云锦终于回应,不过回应的话语,却让叶卿卿整个人都有些癫狂。 “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是不是傻? 她哪里傻了? 叶卿卿简直要被气疯。 她觉得墨云锦就是在侮辱她。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叶卿卿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她不喜欢别人对她说不好听的话,那墨云锦又何尝喜欢? 偏偏,她还死劲地作。 “说你傻你还真傻。”墨云锦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我就是简单地说你傻,这么简单的意思都听不懂,你不是傻是什么?” 叶卿卿气得双眼都有些红了。 “别哭,千万别哭。” 一眼就看到了叶卿卿那红红的眼眶,墨云锦抬手制止,“你要是在我这苑落里哭起来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千古罪人,把你怎么着了呢。” 可不就是千古罪人嘛。 自从她来了这相府,时常就听得旁人说相府怎么怎么了,又被她这个新夫人给害得连名声都没了。 啧。 要是叶卿卿在她这里哭出来,她上哪找人评理去呢。 叶卿卿也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眼泪去征服别人,但看到墨云锦那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以为墨云锦是真的害怕她在这里哭出来。 为了膈应墨云锦,她那眼泪珠子呀,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用墨云锦的话来说,那就是泪腺太发达,说哭就哭,根本就不用任何的准备。 “算了,你爱哭就哭个够吧。” 没有成功制止,墨云锦也不见得多在意。 她低下头,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书上,开始认真地看了起来。 刚开始,叶卿卿还以为墨云锦是装冷静的,但眼泪掉着掉着,她就发现,墨云锦是真的不在意! 她顿时气得打不过一处来。 被耍了。 她居然被耍了。 叶卿卿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那喘息的声音别说多大了。 正看到精彩处的墨云锦,听到那扰人的大口喘息声,面色一冷。 “我说你就算发春也找个合适的地方好不好?对着我一个女人发春,你的脸还要不要了。” !! 不说叶卿卿了,哪怕是跟在叶卿卿身后的青叶,听到这句话,都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她是不是听错了? 青叶不敢相信。 新夫人,居然把生气而不停大喘气的叶姑娘,说成了发春…… 青叶抖了抖自己的身子,脑袋更是低得厉害。 惹谁不要惹新夫人,她现在也算有点明白了。 就这一张嘴,也能把人气个半死。 一如现在的叶卿卿。 叶卿卿哪能想到,自己是在生气,会被说成发春呢。 她面色酡红,当然,是被气的。 “墨云锦!” “别以为我不敢对付你!” 气得狠了,叶卿卿也忘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当即怒吼出声。 那话语里的‘对付’二字,带着浓浓的杀气。 哟呵。 这是恼羞成怒了? 墨云锦正想抬头说‘说得好像你没对付过一样’,却不曾想,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从外面走进。 有热闹看了。 墨云锦坏心思地想着。 她没有回答,而气在头上的叶卿卿,也没有注意周围。 没有得到墨云锦的回应,她更嚣张了。 “别以为你现在得到大人的宠爱,就可以不可一世!” “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遗孤罢了,除了那张脸,你有什么本事?” “我看你就是一个狐媚子!专门勾人的无情狠辣狐狸精!” 墨云锦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出了上房。 看着骂得那叫一个兴奋的叶卿卿,她那双桃花眼里,眼珠子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漆黑。 好像,能够把一个人深深地吸进瞳孔里。 “叶卿卿,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宛如没有看到站在苑落门口的人,穿着素服的墨云锦,抬起脚一步一个脚印,来到叶卿卿的面前。 那张小嘴里,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大概是她话里的阴冷,让叶卿卿冷静了不少。 叶卿卿浑身抖了一抖,对上墨云锦的眼睛时,她浑身一颤。 “你……” 她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看起来好恐怖! 不等叶卿卿再开口说些什么,墨云锦已经伸出手。 纤细的手用力地捏上了叶卿卿的白皙的脖颈。 哪怕叶卿卿的肤色很白,但和墨云锦的手对比起来,还真的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显然,墨云锦的手比她的脖颈还要白。 “我今天,就教教你,‘死’字是怎么写的。” 她是将军府的遗孤,那又怎样。 她虽然不曾在将军府呆的时间很长,没多少的感情。但对于她来说,‘将军府’这三个字,还算是一个港湾。 没人知道,墨云锦其实对‘将军府’没多少感情。 因为,对墨云锦来说,她的将军爹爹在哪里,将军府就在哪里。 将军府的遗孤,这六个字,真的是触碰了她心底深处的黑暗! “唔……救,救命……” 叶卿卿倒是想继续犟下去,但她不敢。 她充分地感觉到,空气越来越小,脖颈处被捏得越来越紧。 死亡,如此之近。 可惜,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夫人!请您饶命!夫人!”青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试图让墨云锦松手。 不过,墨云锦动都没动。 当视线中的某个人开始往她这边走动时,墨云锦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凉薄的笑意,捏着叶卿卿的手,用力一甩。 “啊!” 青叶惊恐出声。 叶卿卿本以为自己会像上一次一样,直接摔在地上晕过去。 但,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她重重地咳嗽出声,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才发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 “大人!” 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云殊后,叶卿卿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她大哭出声。 那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这会的叶卿卿,也不知道是被吓的了,还是彻底地放开自己的心性。 她也不管男女之别了,双手紧紧地搂着云殊的脖颈,死命死哭着。 云殊脸色都黑了。 他刚才确实是想过来,不过他是打算让墨云锦不要闹出人命,但没想到墨云锦会直接把人甩给他。 还没有思考清楚接还是不接呢,那人就已经向八爪鱼一样,缠上了他。 更让云殊恼怒的是,作为罪魁祸首的墨云锦,竟是直接把人甩给他,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回了上房! 关上了房门! 连那窗户,也关了起来。 就这么厌恶他? 云殊的心里不自觉地浮上了一个念头。 “够了!” 云殊忍不住发怒,他伸出手,把那紧紧搂着他脖子的人狠狠拉开,也不管她站稳还是没站稳,把她推到青叶的身边。 叶卿卿连哭都忘记了。 抽抽噎噎地,一双杏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殊,似乎在说:你怎么这么狠心。 旁人看了说不定心生怜惜。 以前的云殊看了,也会觉得叶卿卿可怜。 但刚才叶卿卿说的话,那丑陋的模样,他可都是听在耳里,看在了眼里。 看到她这幅模样,只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 “大人,我,我……” 叶卿卿想开口为自己辩解。 云殊却没有这个心情。 “不用说了,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的云殊,很是直接了当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叶卿卿面色一白。 什、什么? 刚才,刚才他就在身后?!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卿卿,连忙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她刚才所说的话,每一句都很不对劲。 “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卿卿想辩驳啊。 只是,就算云殊心情不错,也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听到的,何况他现在心情莫名其妙地不好呢。 “叶卿卿,你真让人失望。” 云殊留下一句话,不再多说,瞥了一眼紧闭着房门的上房,转身离开。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守孝 第八十二章守孝 坊间关于墨云锦的流言,层出不穷,甚至有说书人,直接编成各种各样的荤故事,说开了。 京城里一时间沸沸腾腾。 作为故事的主人翁墨云锦,就好像外面说的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天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没有一点影响。 哪怕是邢冷,见到她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由惊了。 “我说,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外面人所说的?” 某日,墨云锦带着云念泽逛着花园,邢冷突然出现,拦住墨云锦,问了一句。 墨云锦不答反问,“在意有用?” “……” 邢冷有些无言以对。 在意当然没用。 不过,这心肠是得多硬,才会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直到后来,知道真相的邢冷才知道,不是心肠硬,而是心早已经成了一汪死水,又怎么可能是那些流言蜚语,轻易挑动的? 事情是在某一日停止下来的,不,应该说是在某一日转变了风向。 那天的天气不错,一向忙碌的云殊,突然提出要去郊游。 墨云锦没有任何的意见而言,不过,作为一个小孩子,一听到要出去玩,云念泽可开心了。 因为云念泽的坚持,墨云锦也跟着去了。 然后,一家三口,咳,算是一家三口吧,简单地准备了一些东西,共同乘坐着一辆马车,出去郊游了。 像邢冷呢,自然是自己骑马的了。 国相大人的马车,是有标志的。所以,郊游的那天,从大街上经过时,就听到有人议论纷纷。 云念泽小,又是第一次出街。 不,应该说第一次如此高兴的出街,听到周围那种喊卖的声音,直接掀起马车车窗的帘子,勾着一张脸蛋看着外面。 “阿娘阿娘,那个东西很好看啊!” “阿娘阿娘,那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 “阿娘阿娘,等我长大了,要给你买漂亮的衣服!” 一路上,路边的人都听到了一个孩童的声音,那声音里是各种兴奋。 抬头看去时,那一张透着稚气的脸上都是满满的欢喜。 透过车窗,很多人都看到了坐在一侧,温柔看着那孩童的清冷女子。 一颦一笑之间,似乎都带着独特的风味。 等马车过去好一阵子,众人终于回神,纷纷惊愕出声。 “天,那是相府的马车吧?” “肯定没看错,那上面都有相府的标志!” “那,那个叫‘阿娘’的,应该是相府的小少爷吧……” “正是相府的小少爷啊!他之前可不爱说话了,但后来啊……”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人的好奇心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拼命地挖掘事情的真相。 于是,在无数人的好奇下,一些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地传开了。 譬如说:相府的大人,其实和新夫人相敬如宾。 又比如说:相府的小少爷以前不爱说话,可自从和新夫人呆在一起后,不仅变得开朗了,而且还心甘情愿地,喊新夫人做‘阿娘’。 各种各样关于相府新夫人墨云锦的事情再次沸腾起来。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之前那种一面倒的负面流言。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在相府马车回城的时候,马车的身边还跟着安定候的公子傅子箫。 没有像传言中的那样,和云殊大人为了墨云锦,连手足之情都不顾。 也没有像传闻中的那样,为了墨云锦暗自神伤。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京城里那些关于墨云锦淫荡无情的话语,不知什么时候消声灭迹。 等人发现的时候,都是一些关于墨云锦和相府小少爷相处愉快的流言了。 就这样,伴随着各种负面流言的消失,中元节到了。 既是中元节,合家团圆的日子,宫中便少不了宴会。 墨云锦本以为,这一次中元节宴会自己不需要参加,谁料,云殊下了早朝后,回来后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今晚与我一同去赴宴。” 什么? 墨云锦有些错愕地呆在原来的地方。 赴宴? 他的意思是,让她跟他一起去参加中元节宴会? 墨云锦微微拧眉,有些闹不懂云殊心里的想法。 自从上一次,京城里流言四处肆虐,他想出解决的办法后。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不是情人,却也不是普通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饶是墨云锦再聪明,在情感方面算得上白痴的她,也不会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友情以上,爱情未满’。 想不明白,墨云锦也不再想。 她转身回到餐桌前,看着和云念泽低声说着话的云殊,她有些踌躇。 “有什么问题?” 感觉到不对劲的云殊,微微抬头,便看到墨云锦那张清冷小脸上,有着一丝犹豫。 他微微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墨云锦想了想,还是低声地说道,“今晚的宴会,我……可以不去吗?” “为什么?” 云殊完全没有停顿,当即问了出来。 中元节宴会,受邀的官员们,家中只有有女眷,都会带上。 他实在不明白,墨云锦为什么拒绝。 “我……”向来都很利落的墨云锦,这一次竟是有些犹豫。 云殊没有因为她的犹豫而答应她,反而一双凤眸一直看着她,似乎等待着她的答案。 墨云锦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给出一个答案,他是不可能罢休的了。 她攥了攥自己的拳头,低着脑袋,“今天是中元节,进宫的人比较多,前段时间流言比较厉害,我……” 前去大概会影响到你。 “我不介意。” 云殊一句话把她要说的话堵死。 虽然说墨云锦不去参加中元节宴会的目的不在这里,不过,听到云殊这一句话,心里还是忍不住跟着颤了颤。 “你也不用介意。有我在,没人会说你什么的。” 云殊以为她是担心参加宫宴会遭到别人的排斥,难得体贴地开口。 墨云锦第一次觉得,云殊的善解人意,有点多余。 “不是,我……” “爹爹!” 墨云锦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打消云殊的打算,云念泽却大声喊着。 “怎么了?”云殊微微皱眉,低头看着身侧昂着小脑袋的云念泽。 云念泽嘟着自己的小嘴,像是撒娇又像是打抱不平。 “听邢叔叔说,别人的阿娘穿得很漂亮。” “虽然说阿娘穿什么都好看,但爹爹你没发现,阿娘天天穿一件同样的衣裳吗?” 墨云锦:“……”孩子,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有没有看到你爹爹脑门上,那一个大大的‘囧’? 墨云锦表示她也很囧啊。 她穿的是素服,只是样式颜色都差不多,也没有天天穿一件同样的衣裳啊。 说得好像她多不爱干净是的。 “而且,邢叔叔也说了,女人都应该穿漂漂亮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天! 听到这些话的墨云锦,额头滑下几根黑线。她真是不知道,邢冷在暗地里,居然教了云念泽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 墨云锦下意识地抬头,想向云殊解释。刚好云殊抬头看她,隐约间,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 当云殊开口,那种不好的感觉,被现实代替。 “你不想参加中元宴会,是因为你没有合适的正装?” 也是这个时候,云殊才想起,自从墨云锦进了他相府的门,他似乎从来没为她置办过任何的东西! 不管是从大到小的,重要的不重要的,都没有。 云殊头一次泛出,亏待了墨云锦的感觉。 “现在,我带你去置办。”云殊说做就做,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墨云锦:“……” 这行动力虽然杠杠的,不过,她不需要啊。 “不用了。” 墨云锦直接拒绝,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会让人有所误会,她嘴角微微蠕动,“我正在守孝,不适合穿艳丽的服装。” 而且,她也不喜欢。 守孝。 这两个字一出,云殊整个人都愣住了。 如果不是她说,他几乎都忘记了她嫁进相府的真正原因。 想当初,自己还因为这个所谓的原因,去怪罪墨云锦,但现在,他还真的怪罪不起来了。 当初,因为墨云锦说和将军府断绝关系,他以为她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可…… 真正无情无义的人,会真正为自己的亡父守孝? 她是真的守孝。 大概是那些偏见被摒除到一边,云殊也想起了这大半年的相处里,她的举止行为。 每日,她都是素服,不管是外出还是在府中。 餐桌上,她从来都不碰荤腥的东西。 等等之类,他能看到的,是一个真正为自己亡父守孝的女子。 云殊的心不自觉地颤动。 “……可以,去置办一些素色的衣裳。” 真要进宫,总不能穿着素服前去的,即使是处于特殊时期,穿素服面圣,会给人一种大不敬的感觉。 事到如今,墨云锦没想到他居然还坚持着要她去参加宫宴。 她微微拧眉,想到今日是中元节,再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她眉头一拧。 “不用了。” 墨云锦再次拒绝,对上云殊那疑惑的目光,她拧着眉头,“今天是中元节,我……我还有事。”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被迁怒不需要理由 第八十三章被迁怒不需要理由 她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至少她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远远比参加中元节宫中举办的宴会重要。 不过,很显然的是云殊也打定了主意。到最后,墨云锦也没能拗过云殊,勉强答应下来。 等到叶卿卿收到墨云锦要跟着云殊一同进宫的消息时,整个人的面容都扭曲得可怕。 “你说什么?那些人正往安乐苑置办各种东西?!” 坐在梳妆台前,正精心打扮的叶卿卿,听到青叶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那拿着梳子的手,竟改成抓了。 “……是,是这样的……” 青叶有些惊恐,她低着自己的脑袋,连忙地回应。 唯恐自己一个动作慢了,被迁怒。 实际上,被迁怒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叶卿卿是真的火了。 她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转身抬起手,冲着青叶用力地打了一巴掌。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叶卿卿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纳到青叶的身上。 她觉得,如果青叶能够尽早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那么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被扇了一巴掌的青叶,脸蛋没多一会就肿了起来。 即使如此,作为一个丫鬟,她也不可能对上自己的主子。 青叶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 至于叶卿卿,这一次是真的恼了,要不也不至于对青叶做出如此的事情。 别想多。 她才不是觉得青叶好,不该打,而是觉得打也应该打在看不到的地方。 “去,自己找块冰块,把脸上处理一下。” 她今天晚上要去参加宫宴,这贴身丫鬟,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 青叶跟在叶卿卿的身边也有几年时间了,又怎么可能不懂叶卿卿话里的潜意识。 她低着头应了一声,却在转身的时候,想起了某件事情,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姑,姑娘,听府里的人说,今天晚上,夫人会随着大人一同进宫赴宴。” 砰! 那梳妆台上的东西,猛然被扫落。 当青叶抬头看时,看到一副极其可怕的画面。 明明长相不错的叶卿卿,因为怒气上了头,此时双目猩红,额头青筋暴起,那早已经整理得格外美丽的青丝,凌散地垂在她的脸上。 像魔鬼。 像来自地狱里的恶鬼! 青叶的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下。 她的心里惊恐不已。 “滚!!” 叶卿卿的理智几乎全部消失,她清楚地看到了梳妆镜中那因为怒气,而变得格外丑陋的自己。 她猛然拿起一个东西,往青叶的脚边砸去,用力嘶吼,让青叶滚。 青叶是恨不得离开的。 在她的话语落下后,她当即跳着跑了出去。 房间里,依稀能听到来自叶卿卿那深深压抑的吼叫声。 青叶想到叶卿卿那个模样,再想到往日里叶卿卿对自己的态度,她不由自主地捂上自己的脸颊,眼中透露出一丝茫然:真的是她吗? 作为引起叶卿卿震怒的‘罪魁祸首’墨云锦,可不知道叶卿卿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她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别人不停地把东西往她的苑落里搬,眉头不自觉地拧起。 用别人的话来说呢,这是代表着云殊宠爱的表现。 但墨云锦是谁啊。 她很明白,这些东西搬进自己的苑落里,其实与宠爱根本没关系。 若真的要她说出原因,她只能说:大概是云殊良心发现,觉得愧疚了吧。 事实上,墨云锦想的没错。 像她和云殊如今的情况,又怎么可能会是‘宠爱’形容的。 不过是愧疚罢了。 “不喜欢?” 站在一边的云殊,清楚地看到了墨云锦那微微拧紧的眉头,他有些疑惑。 墨云锦回了神,看着那些崭新的家具和装饰的东西往自己的房间里搬,她低垂着自己的脑袋。 “也不是。” 她并不想多解释,不过云殊的身侧带着云念泽,而云念泽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这让墨云锦意识到,自己要是没解释好,大的误会不说,这小的更是误会。 她还是挺在意云念泽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都是云念泽的一句话为她争取到的。 她要是不领情,那真的是浪费了云念泽小小年纪,为她争取的‘福利’了。 “只是觉得……有点不习惯而已。” 何止是有点不习惯? 那叫一个全身不习惯。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好意不能拒绝。 云殊听到她这一句话,眉头也紧锁起来。 想到往日里自己对她的无情,他想了想,话语脱口而出,“你放心,以后凡是相府夫人该有的,你一件都不会落下。” 话语说过后,感觉到墨云锦投来的晦暗不明的目光。 云殊赫然发现,自己说的话有多令人误会! 怎么会把话说成这样? 云殊也是佩服自己了。 他本来是想说,和墨云锦维持这样的关系并不错,如此下去,还是可以的。 偏偏,嘴不对心。 “我知道了。” 墨云锦没有多说。 她本来就没有强求过什么,以前是想着,和云殊当熟悉的陌生人。 而现在,和云殊之间也有着关联,大概,像现在这种关系,是最好的吧。 似友非友。 因为有了新的装潢物品进入,安乐苑从刚开始的冷清,到现在终于有了些许人气和生机。 不得不说,云殊其实也是个挺细心的人。 他不仅仅让人置办了房间里的东西,连苑落里也置办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从上房处可以清楚地看到,苑落里的盆栽花草,透露着勃勃生机。 墨云锦自认自己没有把对别人的不满,转移的习惯。 何况,云殊能做到这些,她也没什么不满的了。 看着那些勃勃生机的花草,墨云锦的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与其说她喜欢花草,不如说她喜欢那些花草带来的生机。 开朗而坚韧的新生命,总是给人一种生命可贵的感觉。 她的一笑,如昙花一现,虽然很快,却正好被扭头看她的云殊捕捉得清清楚楚。 云殊微微呆愣。 好美…… 美得不可方物! 顺着她的视线,他也看到了苑落里的花草。 她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当云殊发现墨云锦的这个‘爱好’时,心里有些雀喜。 既然她喜欢,往后应该可以多往她的苑落里,放一些花草吧。 墨云锦不知道云殊的想法,云殊也不知道墨云锦的真正想法。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一个美好的误会。 等到后来这个美好的误会解开时,却让人心酸不已。 当然,这是后话。 房间里,本来只是两张凳子,一张破旧的圆桌,但此刻少了那些破旧的东西,多的都是一些成新的家具。 摆得整整齐齐的。 “哇,阿娘的房间也变得很漂亮了。” 到底是个孩子,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变化能代表什么。 云念泽只是觉得,有了这些新的事物,他往后在这里玩的时候,也多了几个玩具。 听到他那单纯又稚嫩的童音,墨云锦回过神来,看着云念泽努力地坐在一张新凳子上,她轻声笑了笑。 走过去抚着云念泽的小脑袋,“念泽很喜欢?” “嗯!喜欢!” 云念泽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可见他是真的很欢喜这房间里的变化。 墨云锦不再多说。 倒是一侧的云殊,觉得自己往日里真是过分了。 再看到云念泽这个模样,他抬头抚了抚云念泽的脑袋,“往后你阿娘房间里再缺什么东西,你说给爹爹听,好不好?” 墨云锦有些错愕。 她没想到云殊会和云念泽说这些话。 倒是云念泽,一脸高兴地道,“好!” 父子俩就这样达成了共识。 因为临近傍晚的时候,就要进宫参加宫宴。 即使墨云锦不大乐意,但答应下来了,自然要做到最好的。 她准备挑选适合的衣服时,却有一丫鬟从外走进。 “夫人,这是大人托人为你准备的衣裳。” 几个丫鬟接踵而至,手上捧着一件衣裳。 是一袭月白色的梅花纹纱袍。 穿这种衣袍,前去参加宴会,既不会太过显眼,也不会丢份。 再加上墨云锦现在正在守孝期间,不宜穿得过于艳丽。 这件衣服的颜色看起来很素,但腰间与袍底,绣着一枝梅花,平添了几分颜色。 还真不错。 墨云锦真没想到,云殊遣人置办的衣袍,都挺不错。 “放这里吧。” 墨云锦想了想,还是打消了穿自己衣服前去的念头。 这既然是云殊开口准备的,还是不要拂了他的心意为好。 即使,他准备这衣袍,并无别的原因。 那些个丫鬟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依照墨云锦的话应下了。 丫鬟们把衣袍放置在一侧的床上,那领头的丫鬟朝着墨云锦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谁也没有发现,丫鬟离开前,那眼中闪现的光芒。 说是准备,墨云锦倒也是准备了。 她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而且三千青丝也只是简单挽起。 今日里,她稍微给自己上了点素淡的妆容,不至于失礼。 三千青丝也依照自己现在的妇人身份,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等她出现时,惊艳了许多人的时光。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祸从口出 第八十四章祸从口出 云殊也是刚准备好,心里想着,女子出门总是需要时间的,他也没有派人催促墨云锦。 只是脚步不自觉地往墨云锦的安乐苑走去。 当他推开安乐苑的苑门时,已经着装完毕的墨云锦,正背对着他关上上房的门。 听到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她侧着身子,目光落在来人——云殊的身上。 抬起脚步的云殊,不自觉地顿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 即使是一张侧脸,他却从中看出了万丈光华! 等她整个人都转过来时。 轰。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甚至血液有种倒流的错觉。 饶是见过诸多场面的云殊,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也没了反应。 呆了。 完全呆了。 她的妆容并不艳丽,只是稍稍地描了眉,脸上扑上薄粉,平日里略显苍白的唇,此刻泛着粉红。 早在白天时,知道她笑起来美。 却不曾想,略施薄黛的她,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墨云锦完全没察觉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看着微微发愣的云殊,她有些不明所以。 “是准备走了吗?” 她倒是没想到,云殊会亲自前来叫她。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只能说,今天的宫宴,他也是在意的。 在她的一番话下,云殊终于回神。 他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脸,抬起头时又是那一副巨人于千里的淡漠模样。 “嗯,走吧。” 如果邢冷在这里,目睹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他一定会大叫一声:云殊,活该你‘守寡’多年也没娶到媳妇! 真是活该啊! 这么一个大美人在面前,居然还装正经。 简直是榆木脑袋。 只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云殊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离真相,这么近。 中元节宫宴,云殊只是和墨云锦一同进宫了。 至于云念泽,就留在府中,跟在邢冷的身边。 以前,云殊不带云念泽,是怕自己在宫宴上无法顾及到云念泽。 现在,他不带云念泽,是怕墨云锦第一次参加宫宴,带着云念泽不适应。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顺利地出发,然后进入宫中。 往年的云殊,不管参加什么宫宴,都是踩点到场。 倒不是他自己想要出风头,而是觉得来得太早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来得刚刚好,也不浪费时间。 不过,今天云殊倒是例外了。 参加宫宴的那些大臣们,看到他今日这么早前来了,纷纷开口打招呼,“国相大人有礼。” “客气了。” 一番周旋下来,云殊带着墨云锦在一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另一边,热闹非凡。 “嘿,你们看到了没,今天国相大人居然带了女眷过来!” “那该不会是前段时间,他娶进府中的新夫人吧?” “往年他都是踩点到场的,今年来得如此早,莫不是觉得带着新夫人到场给他丢脸了?” “你们知道什么啊,今年的宫宴,皇上可亲自说了,让国相大人把新夫人带来参加宫宴的。” “不是吧,看来皇上对这将军府的遗孤,还挺上心的。” …… 那些人议论纷纷,声音虽然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不过,墨云锦的耳力惊人,而且也能读懂唇语。 就这样,那些人所谈论的话语,无一不被她听进了耳里。 垂在桌面下的双手微微一紧。 她知道,像这种宫宴,各种的谈论都会出现的,来之前她也做好了准备。 到底,自己还是在意了。 真正让墨云锦介意的,无非就是那些人说的,云殊带她前来宫宴,是因为皇上下了令。 墨云锦不由想到自己拒绝云殊时,云殊那不满却又坚持让她赴宴的神情。 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原因在里面吗? 如果…… 墨云锦低着自己的脑袋,双手攥了攥。 如果没有皇上那一句叮嘱,云殊会想到带自己前来参加宫宴吗? 应该不会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相真正出现在面前时,还是把她给伤了。 低着头的墨云锦不自觉地扯起一抹嘲讽笑意。 可笑啊。 真是可笑啊。 她居然还会以为,他的生活,开始慢慢接受她了。 云殊就坐在她的身边,并未感觉到墨云锦的不妥。 毕竟平日里墨云锦在他面前也不爱说话,这一次他能感觉到墨云锦似乎有些不高兴。 不过他没有多想。 墨云锦是不乐意来参加宫宴的,是被他强硬要求来的,云殊把她的不高兴,归根到底到这件事情上。 他完全不知道的是,墨云锦不高兴的真正原因,是因为那些人说的那些话。 他也不知道的是,墨云锦把他带她前来宴会的原因,都给歪曲了。 云殊也不是常人,他自然听到了那些人对墨云锦的抹黑。 拧了拧眉,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墨云锦,还是起身了,“你先在这里呆着,我过去一下。” “……嗯。” 墨云锦没有心情理会云殊要去做什么,她一直坐得端正,不过眉眼低垂,好像没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审视。 云殊见她没多大反应,想了想,还是嘱咐道,“一切有我。” 什么意思? 墨云锦还真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云殊不解释,她也想不明白,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云殊离开后,前往刚才那些说话不好听的人身边。 那些人见到云殊走到自己的面前,顿时有种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的感觉,纷纷起身,“国相大人……” 在场的人,对云殊那是实打实的恭敬。 天知道,他们这些人,从开始对云殊就有些看不起,觉得他是个毛头小子,在官场上也呆不久。 可后来,他让人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天才’!而云殊,就是这天才中的天才了。 在官场上几年,云殊一直兢兢业业,而且手段也是雷霆之风,哪怕是一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也不敢给云殊甩脸色。 唯恐他一个不高兴,抓到他们的小尾巴。 “诸位大人,可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云殊抬手,打断他们强行隐藏却依旧透露着谄媚的模样,话语从他口中,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这…… 那几人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好。 他们暗自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这位年轻的国相不喜了,再联想到云殊所说的‘祸从口出’,几人眼里有着不敢置信,却还是惊愕不已。 难道,难道……这位国相,对那位新娶进府里的夫人,是认真的? 几人虽然心有猜忌,却不敢当着云殊的面说出来。不过,对云殊的警告他们算是听进耳里了,连忙开口。 “大人说得对,尔等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云殊是本着敲打他们的目的过来的,现在目的达到了,自然没什么话好说。 等他转过身时,却赫然发现,本来坐在原来地方的墨云锦,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云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目光四处地寻找着墨云锦的身影。 而此时的墨云锦,却是站在一个池塘边上。 刚才,她注意到云殊的方向,再想到那些人说的话,心里莫名有些闷。 她知道,在皇宫这个地方,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点情绪,转身就走。至少要告诉云殊。 可是,她想任性一次。 所以,在云殊没有注意的时候,她已经起身,顺着附近的宫道走了出来。 即使宴会还没开始,但那种气氛还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而墨云锦,出了宴会后,那种气闷的感觉已经稍稍缓和。 “哟。” 就在墨云锦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时,有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墨云锦很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她也没有自恋到认为别人说一句话就是跟她说。 而且,那人的语气格外的嘲讽。 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墨云锦,好像没听到那一句嘲讽,转身就要离开。然而,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 看不惯你,又要膈应你。 “相府夫人的架子果然不小呢,连打招呼都不回应一声,果然是好教养。” 什么? 打招呼? 一个‘哟’字? 墨云锦确实不好惹事,但不代表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而且这人还说到‘教养’了,那可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才称呼?”回过头,抬起头,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站在她的不远处,一脸的高傲。 那模样,恨不得把自己的鼻孔都朝到天上去。 墨云锦倒是不在意。 她淡然地开口问着,而站在她面前的杜若妍,听到她这一声‘客气’的问话,那本来就嚣张的气焰,更是厉害。 “本姑娘的名号,岂是你可以知道的?” 对于杜若妍而言,就算墨云锦现在是国相府的夫人,但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在她的心里,能够真正成为相府夫人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的闺中密友——叶卿卿。 至于墨云锦? 她是嗤之以鼻的。 “喔,原来我没资格知道。”墨云锦好似没听出她话语中的嘲讽和不屑,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姑娘该是宫中的贵人吧。” 杜若妍:“……” 这女人! 真不识好歹。 也是。 按照墨云锦现在这个‘相府夫人’的头衔,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对上她也得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云夫人’。 说她不配知道她名号,可不就是宫中的贵人吗? 而这宫中的贵人,可不是说公主皇子一类的,而是说受宠的妃子一类!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难怪她会输给你 第八十五章难怪她会输给你 第八十五章 不管墨云锦在相府里,是什么位置,又或者,云殊是真心亦或假意 但对外,她都是相府的正牌夫人。 第八十五章 何况,墨云锦嫁给云殊,还是皇上亲自作主,更是别人无法比拟的。 按照云殊在朝中的地位和名气,就算是王公贵族,见到他了也会给几分薄面,像杜若妍? 呵呵。 她在墨云锦的面前敢嚣张是真,但听得墨云锦这带刺的话,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先不说她是不是这宫中的贵人,就说按照她自己的身份,也是没有资格见到皇上的,就算内心想成为皇上的妃子,但她也得有这个资格。 再说了,这种心思被戳穿,对一个女子家来说,实在是羞耻。 “你!别太过分了!”大概是恼羞成怒吧,杜若妍抬手指着墨云锦,面色通红,当然,是被气的。 过分? 要不是墨云锦不喜欢和这些小姑娘一般见识,她只怕会一巴掌扬上去,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过分。 “姑娘说笑。”墨云锦的神色依旧淡淡,好似完全不在意叶卿卿的神色,“听你刚才的称呼,势必是知道我的身份。” “我虽不济,却也是借了大人的光,是一个相府夫人。一般情况而言,我不能知道名讳的,除了那些贵人外,似乎没旁人了吧。” “姑娘你自己说我没资格知道你的名讳,所以我说你是宫中的贵人,应该没错才是。你为何如此恼怒?” 墨云锦确实不知道面前女子的真正身份,但从女子的举止行为中,她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 这绝对不是宫中的贵人。 若是宫中的贵人,脾性如此之差,又容易如此被挑逗,在这深宫中只怕早已被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何来贵人一说。 不过,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表面上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踩着她的脸上位? 那也得她同意。 即使她再不乐意参加这个宫宴,她都是以相府夫人的身份来参加,若她妥协,输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面子,还有相府的。 她还不至于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墨云锦的话说得很平常,而且字字句句都从‘理’字出发,就算杜若妍想反驳些什么,也无从说起。 对上墨云锦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她面色有些难看。 “难怪她会输给你……”杜若妍不自觉地低下头嘀咕出声。 墨云锦正好听得清楚。 她? 谁输给她了? 墨云锦有些不明所以。 杜若妍也没有给她了解的机会,她冷嘲热讽出声,“别以为这一次大人带你前来参加宴会,便是接受你了。” “像你这种名声不干不净的人,最终会输得一塌涂地!” 这人是神经病吗? 对上杜若妍那格外笃定的面容,墨云锦真真觉得莫名其妙。 她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是参加中元节宴会,就被莫名其妙的警告。 “就算我名声不干不净,又与你何干?”别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退让,岂不是告诉别人她好欺负? 她虽然不经常在京城里,也没有融入这个圈子,但关于这个圈子的一切,她也不陌生。 一般来说,圈子里的人都喜欢抱团。 面前这女子,应该是哪个家族或者官员的千金,像这种人,朋友肯定是不少的,如果她现在退让,回到宴会上将是无尽的麻烦。 她是讨厌麻烦的人,所以,一切的麻烦就从这里开始,断绝吧。 “你!” 真是嚣张! 果真是嚣张! 杜若妍想到自己好友曾曾经所向自己描述的种种,再想到墨云锦现在的行事作风,可不就是像自己好友所说的那样吗? 嚣张得目中无人。 杜若妍好歹也是兵部尚书的千金,纵然是庶女,但至少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顿时气恼。 朝着墨云锦走去,伸出手,用力地推了一把墨云锦。 墨云锦的身后可是池塘,杜若妍这一手,就算是想让她出糗,却也是要害她性命! 要是不懂水性的人掉下去,可不就是谋杀了? 墨云锦不曾想过,自己不招惹别人,别人来招惹她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想谋害她的性命?! 所幸的是墨云锦她的平衡力较好,又有身手,自然是不可能摔下去的。 在杜若妍的推搡下,她稳住自己的身子,伸手就捏住杜若妍的手腕。 杜若妍本来是想推着墨云锦下水,原意是想着让墨云锦出糗,至于会造成的后果她可不管。 但没想到的,墨云锦非但没有出糗,而且还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心头顿时就涌起了一股怒火。 “墨云锦,你!……” 杜若妍极其愤怒,她甚至要破口大骂。 但当她抬头,看到墨云锦那极其淡漠的脸色时,她不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为什么,她觉得这样的墨云锦,有点小小的恐怖…… 那张脸,明明没什么变化,却让她感觉到窒息。 杜若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经历过这种窒息的感觉? 她顿时面色难看,不自觉地往后退上一步。 不同于之前的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此时的墨云锦,不仅仅捏着杜若妍的手腕,甚至,在杜若妍往后退一步时,她也跟着上前一步。 可谓是步步紧逼。 “我怎么了?”她好像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任何的不妥,朱唇里吐出淡淡的一句话,“这位姑娘,我很不喜欢别人主动前来招惹我。” 她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就遇上找茬的,要是没有实际动作,她是不是就得被踩在脚底下,任由他人欺负? 墨云锦觉得可笑至极。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我一没杀你的父母,二没强暴你,三没做过任何不利你的事情,四,我根本不认识你。” “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我。真以为,我是任由你拿捏的软柿子?你想捏圆就圆,捏瘪就瘪?” 墨云锦的话绝对是最毒的。 哪怕是杜若妍,这种混迹在京城名媛圈子里的人,自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各种冷嘲热讽的话语。 但现在,听到墨云锦那漂亮的小嘴里,吐出的‘杀’和‘强暴’几字,她整个人都跟着颤巍起来。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你,你别过分,我,我……”杜若妍很想有底气地斥责墨云锦,但对上墨云锦那一张淡漠脸上,镶嵌着的冷漠眼睛时,她竟结巴起来。 “我过分?” 墨云锦呵呵一笑,捏着杜若妍的手,突然用力。 “啊!!” 杜若妍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啊,整个人都不自觉地禁脔起来,甚至还尖叫出声。 “这,才叫过分,懂?”墨云锦哧哧一笑,“真以为我脾气不错?随随便便就任由你骂了?” “这位姑娘,人自有自知之明,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此时的墨云锦,气势大开。虽然依旧一脸的淡然,却完全不容忽略。 杜若妍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浑身都跟着颤了一颤,好一会她才尖叫出声,“放开,放开!你个疯子,放开我!” 墨云锦完全不介意她的尖叫,纤手抬起,若无其事地掏了掏自己的耳蜗,“这位姑娘,尽管大叫,最好把人引来。” 什么? 尖叫的杜若妍,听到这话顿时一怔,下意识地闭上自己的嘴巴。 她这个时候,不应该怕吗? 为什么,还让她大声叫,把人引来,她就不怕吗? 墨云锦呵呵一声。 有些人,长相倒是清秀,一双眼睛也可以把所有人的样貌都记得,但那心思啊,真真不如她这个面盲之人。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究竟敢惹本夫人。” ‘本夫人’三字一出,鬼使神差的,杜若妍一下就听出了她话里隐藏的意思:按照墨云锦现在的身份,一般人还真是不能惹她。 杜若妍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自己的嘴,双目死死地盯着墨云锦,好像要把墨云锦的脸盯出一朵花来。 打量而已,墨云锦不是没有遇过。 她完全不放在心上,轻飘飘地把杜若妍的手放开。 杜若妍恨恨地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手腕上那一圈红痕,眼里流露出怨恨的神色。 她本来还只是因为好友的原因,而恼怒墨云锦,但现在,她算是彻底地恨上墨云锦了。 墨云锦可不知道,自己的一个举动,为自己招来一个仇人,不过没关系,她也从来没有在意过。 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的。 “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好看的!”离开前,杜若妍撂下一句狠话,那怨恨的眼神,真真好像墨云锦把她怎么着了一样。 实际上,墨云锦也不过是按照她的所作所为,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我等着。” 在杜若妍转身离开的时候,墨云锦回应了,语气依旧很平静。 前面走着的杜若妍,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她把自己差点出糗的原因,归根到墨云锦的身上,心里对墨云锦的恨,更重了一些。 透过气后,墨云锦也不多言,转身顺着原来的路径回到宴会上,正好碰到云殊。 “你去哪了!”云殊的语气很重。 想到她居然在皇宫里,到处乱走,他的脸色忍不住黑下来。 天知道,发现她离开宴会后,他的心有多慌乱。 不过云殊没有多想,他以为自己只是见不得,自己带来的人出一点差错。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没用的废物 第八十六章没用的废物 云殊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一种情绪,叫做发自内心的担心,而这一种担心,并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担忧。 而是,源于爱情。 第八十六章 因为着急,云殊是紧紧地握住了墨云锦的手腕,连力度都没有掌握好。 墨云锦只觉得自己手腕上一阵刺痛,然而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很平静,“有点闷,出去透气了。” 她说得很平静,好像这是再经常不过的事情。 但云殊听到她这样的回答,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了,“来的时候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要在宫中乱走,你……” “你放心,我没有给你惹麻烦。” 不等他把话说完,墨云锦打断他的话,直接开口。 云殊面色直接黑了下来。 她以为他这么着急,是因为他怕她在宫中给他惹麻烦?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宫中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一个行差踏错,就会粉身碎骨?连他这个位高权重的国相,也无法救她? 云殊的心里又气又恼,偏偏对上墨云锦那一副淡然模样,硬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了,更遑论解释了。 “算了,你回位置上坐着吧,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今天是中元节,平日里那些男女分桌而坐的规矩不需要守,所以墨云锦是和云殊坐在一起的。 云殊想着,自己一定要看着她,省得接下来再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了。 在墨云锦随着云殊回到位置上坐好时,身后某个角落里,一人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手,捏着自己的掌心,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恨意。 墨云锦,你该死! 该死! 这人,就是叶卿卿了。 她亲耳听到了云殊那气急败坏的话语。 在旁人听来,或许云殊说的这些话,好像是在斥责,实际上根本就不不是! 他是担心了。 担心了! 想想自自己的姐姐离开之后,除了在云念泽出事时,他的脸上会出现担忧之外,其他人哪怕是她,都没有让他担心的荣幸。 偏偏,偏偏墨云锦被他关心了。 叶卿卿脸色难看得要命,不过,她一直低着头,倒是把所有的神色都掩饰得好好的。 “嗒嗒嗒……” 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几乎是叶卿卿听到脚步声的第一时间,那脸上就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端庄。 “卿卿……” 这熟悉的声音。 叶卿卿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后,面色很难看的杜若妍,她有些疑惑,连忙问道,“怎么了?谁惹我们杜姑娘了?” 其实,叶卿卿此时更想问的是,你不是说去教训那个墨云锦的吗?为什么她还能什么事情地回来了? 不过,叶卿卿再笨也知道,这种话不能在这种时候问,不然,不就说明了她是故意撺掇杜若妍去找墨云锦麻烦的吗? 再说了,杜若妍此时的神色实在算不上好,要是在这种时候问了,杜若妍心里指定会不高兴。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墨云锦!” 一说到这里,杜若妍的面色极其难看,她攥了攥自己的双手,面色狠戾地开口,“你不知道,她居然捏住我的手腕。” 杜若妍伸出自己的手,把自己被捏得红了一圈的手腕,放到叶卿卿的面前,一边说道,“你说得没错,她实在太嚣张了。” 没错。 杜若妍和叶卿卿,就是一对闺中密友。只是,这里面的真情假意,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什么?伤得怎么样,我看看。”叶卿卿一脸错愕,连忙握过杜若妍的手,看着那红了一圈的手腕,她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她……我以为她只是在府中嚣张而已,没想到,在外面居然也这么嚣张。” 说到这里,叶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若妍,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没想到,她居然嚣张成这样,连你都敢伤。”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至于……” 叶卿卿一脸难过,好像真的为了好友受到伤害而感到难受,实际上,这都是表面而已。 她的心里,正在不停地吐槽,‘杜若妍你个没用的废物,居然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活该你被欺负成这样!’ 但这种话,她自然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 “这怎么能怪你?”杜若妍嘟了嘟自己的嘴,似是有些不满她这个态度,“你是我的好朋友,平日里什么好的坏的你跟我说,也是真的把我当朋友。” “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是想为你讨个公道。”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嚣张成这个样子,你柔柔弱弱的,难怪斗不过她。”说到这里,杜若妍也是一脸的不甘,“卿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讨回公道? 你确定你可以? 叶卿卿心里鄙视极了,不过表面上倒是没显露出来,她笑了笑,只是有些勉强,“算了,还是不要惹事了,我……我没事的。” 要是墨云锦在这里,看到叶卿卿这个样子,一定会直接吐槽出声,真的是装得好一手白莲花。 不过,偏偏还有人能够接受,而且觉得叶卿卿这个样子可怜。 “不行!”杜若妍二话不说地拧眉,“我不能看着你被人这么欺负,算了,你不用管了,把事情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这……不成的。”叶卿卿拧了拧自己的眉头,似乎有些为难,“要是她知道是我……跟你说了这些事情,说不定我在相府的日子,会更加……” 叶卿卿说得断断续续的,每每说到一些重点时,总是犹犹豫豫的,好像也不敢说出来。 这个模样,还真的让人误会,更何况是觉得她受了委屈的杜若妍呢。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暴露出来的。”杜若妍信誓旦旦地保证,“而且,我现在也很不喜欢她,做人做到她这种地步,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也太失败了。” 叶卿卿没有多说什么,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说的。 “走吧,宴会要开始了,先回到位置上吧。” “嗯。” 当叶卿卿坐到自己父亲的身边时,看着在斜对面,坐在云殊身边的墨云锦时,她低垂下自己的脑袋,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嫉恨。 那个位置,应该是她的,应该是她的! 墨云锦可不知道叶卿卿现在心里咆哮的话题,她坐在云殊的身边,面色一直很平淡,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四周传来的各种异样的目光。 “坐在国相大人身边的那位,应该就是前段时间,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新夫人吧?” “要不你以为呢?这一次皇上可是吓了令,要国相大人带着她前来参加宴会的。” “真是不明白,像她这种女人,怎么就能得到皇上的关注?” 通常人都有一种心理,叫做‘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就好像现在这种谈论的人。 墨云锦的听力是极好的,不过她倒是不在意。 云殊也是个很敏锐的人,他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顿时眉头微微一拧,抬头扫了一眼四周。 这下,那种异样的目光也统统消失了。 “不用在意。” 云殊想了想,还是轻声地开口。 他有点拿捏不住墨云锦的心思,有些担心墨云锦会受到影响,以后更不喜参加宴会这种场合了。 “没有。” 墨云锦淡淡回应。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前段时间京城里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有异样的目光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再说了,她早就锻炼了一身铜皮铁墙,又怎么可能会在意这种小事情呢。 见她是真的不在意,云殊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在意就好。 毕竟,言语上的伤害,有些时候比肉体上的伤害,要更严重一些。 就在众人低头交耳时,一个类似公鸡嗓的尖利声音从外传进,“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那些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纷纷起身,朝着宴会的入口处,行跪拜之礼,“臣(臣妇、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臣妇、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明黄的龙袍,和拖地的凤凰展翅长袍正装,进入在场人的视线。 他们跪在地上。 直到那两个相携而来的人,坐在了宴会上,代表着权势和地位的高处。 “平身。” 随着一声温和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起身,异口同声道,“谢皇上。” “今日是中元节,阖家欢乐团团圆圆的时候,都不必多礼了,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就可。” 皇上如此说着,在场人纷纷应是。 实际上呢,这些话真的只是随便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别管什么节日,就算是在家规矩终究要守的,何况这里是皇宫呢。 场面上的客套话,向来没必要当真。 “好了,众爱卿先欣赏一下舞蹈歌乐吧。” 在皇帝的一声令下,那桌子与桌子的中间,很快就有舞女们走上来,开始跳起了舞蹈。 有些人看得津津有味,笑嘻嘻的。 有些人则是一脸认真,态度端正得不行。 而有些人呢,则是毫不在意,好似这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歌舞,而这个地方,也不过寻常之地。 墨云锦,就在这后者之中。 她若无其事地拿起面前的茶杯,轻啜着杯中的茶,脸上的神情很淡然。 那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好像放在那舞女的身上了,又好似完全没有焦点。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为她说话为她证明 第八十七章为她说话为她证明 坐在她左上侧的云殊,并不是喜欢这种声乐场合的人,不过,这是宫宴,是必须有的,他倒没表现出什么,依旧是平日里的冰山脸。 不过,他的心里就没有他表面上这么平静了。 因为,他感觉到身边人给他带来的感觉——格格不入,好像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这些事情,她根本没看在眼里,更没有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她隐隐透出来的孤独,让他的心忍不住微微一抽,有种窒息的感觉。 “你……” 哪怕有歌舞熏染,她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给人的感觉更是无从说起。 云殊心里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开口。 “怎么?” 身侧的墨云锦挑眉,侧着头看他,“有事?” 云殊:“……” 是他感觉错了? 他以为她已经神游到天际,却不曾想自己刚开口,她直接反应过来。 “没……” 墨云锦没有回应,又恢复回刚才那副模样。 云殊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这幅模样,心里浮起一种‘叫醒她’的冲动。 不过,他把这种冲动压制了下去。 歌舞毕。 有些人还在回味,觉得刚才的歌舞实在不错。 有人则是低头讨论起来,话题同样是围绕着‘歌舞’。 倒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在歌舞散后,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墨云锦和云殊的身上。 事实上,在他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墨云锦和云殊了,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云爱卿。” 皇帝朝着云殊开口。 云殊不慌不忙地起身,脑袋微低,双手抱拳作揖,“臣在。” “可是把你的夫人带来了?” 众人心里的想法: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您亲自开口,让国相大人把墨云锦带过来,就算国相大人最终没把人带过来,他身边的位置也不能是别人坐的,现在有人坐着,除了墨云锦还能有谁? 不过,这都是众人心里的想法,表面上可不敢这么说。 “是的,皇上。” 云殊微微侧开自己的身子,朝着墨云锦开口,“还不快见过皇上?” 他的语气淡淡的,倒听不出什么。 虽然在场的人都在刚才见过墨云锦了,但视线再落到墨云锦的身上时,还是不自觉地被吸引。 太美了。 美得清新脱俗,美得让人第一眼看了忘不了,再次看了依旧惊艳。 虽说名声差了点,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整个宴会上的目光,都放在了墨云锦的身上。 哪怕是朝中官员,没有一定能力的,对上这种探寻哟的目光,都有些承受不住。 他人都以为,像墨云锦这样的人,说不定会出糗。 甚至,坐在自己父亲身边的叶卿卿,还一直在心里祈祷墨云锦出糗。 谁知道,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云殊的话音落下后,墨云锦施施然地起身,同样没有一点慌乱。 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摆,像云殊一样,朝着皇帝作了个揖,那微微低垂的侧脸,没有半点情绪。 “臣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众人:“(⊙o⊙)…” 谁来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慌,却是行了男子的礼仪。 有人在心里幸灾乐祸,觉得墨云锦会出糗。 尤其是叶卿卿,看到墨云锦所行的礼仪时,嘴角微微勾起。 哼。 果然是个粗鄙的女人,连正确的礼仪都不知道,居然还人云亦云。 “不愧是墨大将军的嫡女啊。”皇上似乎很是感叹,轻轻出声。 在众人惊讶之时,他又开口,“你可能告诉朕,为何要行作揖之礼?” 一般女子家,都是福身。 倒是墨云锦这里,成了个例外。 “将军爹爹曾经说过,作为他的女儿,哪怕是女儿身,但该有男子的气概。” “臣妇跟在将军爹爹身边时,从未行过福身之礼,向来是以男子之礼为之。” “将军爹爹虽已辞世,但他所说的,臣妇不敢忘。” 这大概是墨云锦说过的,最多的话了。 在说着这些话时,她的眼里乃至全身的气息,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变的柔和,变得怀念。 她浑身的气场,好像能影响别人,以至于别人在听到她这些话时,不自觉地陷入沉思。 身侧的云殊,面上虽不明显,但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墨云锦身上那种柔和。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哪怕她在云念泽的面前,也有柔和的时候,但那种柔和,跟这种柔和真的是不能比。 发自内心的柔和。 云殊还真的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更好。 不过,他自己也真的多想了。 因为,这个时候的墨云锦,根本用不上他,甚至,她回应的语句,是以亲情为基础,没人能够说她些什么。 那些看着盼着墨云锦能够出丑的人,也就是叶卿卿和杜若妍,因为墨云锦言语的原因,她们下意识地往皇上的方向看去。 没有想象中的震怒,甚至,她们在皇帝的嘴角,还看到一抹一丝柔和的笑容弧度?! 叶卿卿和杜若妍,也是经常参加宴会的人。 对她们而言,天子就是头顶上的天,没法接近也无法触碰,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留下的余威。 可是,可是,为什么皇帝在对上墨云锦时,竟是这种态度? 果然是狐狸精! 叶卿卿和杜若妍不愧能成为闺中密友,在这种时候,她们的想法竟诡异的相似。 “好!好!好!” 他人可不知道叶卿卿和杜若妍的心思,满心的心思都落在了墨云锦的身上。 不为别的,只因皇上在听了墨云锦的话之后,连连说了三个好,那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真真是和睦春风。 在场的人是谁啊,朝中稍微有地位的大臣,都在这个宴会上。 他们见识过皇上各种样子,因此也很明白,能够获得皇上的愉悦,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说来也好笑。 如今水云国的天子,与国相大人的年龄也差不了多少。 但他的行事作风,也让这些大臣们心服口服。 试问,一个如此年轻,却能够借着自己的手段,让大臣们心服口服的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能够被轻易惹笑和满意的人? 偏偏,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因为墨云锦的一番话,满意地点头称好,这种姿态,谁遇到过?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得到一个讯息:这个相府夫人墨云锦,不简单啊。 哪怕是当今的国相大人,也鲜少能够让皇上龙心大悦吧。 墨云锦可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听到皇上的话,她依旧不卑不亢地站在原来的地方,朝着皇帝微微作揖。 “多谢皇上。” 简单的四个字,却饱含了许多的意思。 墨云锦不知道,当初皇上在那种节骨眼上,为她赐婚,还是把她许配给心心念念多年的云殊,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她不知道当初的庆功宴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她喜欢云殊多年的事情,也只有自己的将军爹爹知道。自己会许配给云殊,这其中,大概有将军爹爹的意思吧。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墨云锦想得很透彻,只是稍稍一动脑筋,就能想明白。 之所以向皇上言谢,一方面是因为皇上圆了她多年的触碰不到的梦;而另一方面,自然是感谢皇上对自己将军爹爹的尊重了。 即使现在,那所谓的‘淫荡’之名被洗刷干净,却也在众人包括这些王公贵族的心里,留下了一定的痕迹。 墨云锦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但对于自己的亡父,她还是很介意的。 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将军爹爹蒙羞。 现在,皇上虽然只是简单地问了她几句话,却也是给了她机会进行一定的辩驳。 而且,按照皇上这种态度,就算在场的人依旧觉得她不耻,至少不会再对将军爹爹的人品有任何的怀疑。 这样,就足够了。 墨云锦的谢意,很真诚,没有任何的奉承可言。但,在这种物质权势横流的地方,缺的就是真诚。 坐在高位的皇上,眼底泛过深色,紧接着侧头看着自己身侧的皇后,看起来心情不错。 “皇后觉得,这将军府的嫡女怎样?” 众人心中大惊! 皇上这是……要为墨云锦说话? “嗯,是个很好的姑娘。”凤位上的皇后,笑得一脸灿烂,眉眼之间,都是对墨云锦的满意。 “哈哈……”皇上也笑了起来,握住皇后的手,脸上一片柔情蜜意,“皇后的心思,果然与朕相同。” 看似平常的讨论,听在众人的耳里,自然是不正常的。 那可是皇上啊! 掌管了整个水云国的天! 那可是皇后啊! 掌管了整个后宫的正主! 但,他们听到了什么? 喔,他们听到了,两个同样权势通天的人,对一个名声极坏的人表示称赞,而且,还说她很好。 这里面代表了什么,真的不用别人多说了。 那些心思弯弯绕绕能把京城都围紧一圈的大臣们,看向墨云锦的眼底,充满了深思。 而墨云锦,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听到皇帝和皇后的话,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 这是,为她说话为她正名? 为什么? 墨云锦不明所以,不过她也没有多说,这根本就没有必要,不是吗? 对身居高位的人而言,这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况,这是掌管了他们生死的人。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来自众人的认可 第八十八章来自众人的认可 墨云锦眼中的情绪转瞬即逝,到最后又恢复了那一副淡漠清冷的模样。 倒是她身侧的云殊,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她一眼,想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连鹣鲽情深的皇上皇后都为她说话。 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那二位说的话,都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所以,为什么? 不过,云殊注定是失望的了。 他以为,在帝后的话语下,墨云锦的脸上至少会有一点表现,谁知道,她依旧清冷,眉眼之间都是平静,完全不为所动。 这下,他是真的诧异了。 他不确定自己以往有没有在宴会上见过墨云锦,但他很确定的是,不是所有人,在对上皇后这种心情时,还能够冷静。 至少,情绪会有波动吧。 但墨云锦没有。 云殊这么聪明的人,都看不明白了,何况是那些心思弯弯绕绕的大臣。他们都在猜测墨云锦的心思。 然而,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了,墨云锦是真的不在意,也没有所谓的佯装内敛。 宴会并没有因此而冷凝下来,反而更加的热闹了,好像达到了高潮,谁也没有注意到,叶卿卿和杜若妍坐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在商量着什么。 重回热闹的宴会,倒是让人的心思,更加活络。 作为一国之相,即使威严所在,但酒桌上的规矩也避免不了。 有人端着酒前来,云殊也不好拒绝,只能一杯下肚。有了第一杯,自然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即使这酒是果酿,喝多了也会有些不舒服。 不多一会,云殊的面颊便有些通红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底的墨云锦,眼中深色闪过。 之前,因为将军爹爹在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皇宫的宴会上是拒绝了酒这种东西,但节日不一样。 再说了,果酿的度数也不高。 只是看到云殊这么不要命地喝着,她的面色微微一变,不自觉地构想起庆功宴那天发生的事情。 她是不相信自己的爹爹,是酒精中毒而亡。 “别喝了。”在云殊再一次端起酒杯时,墨云锦也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把他手中的酒杯截了下来。 她知道,越是在这种场合,越是要给云殊面子,但看到云殊那泛红的面颊时,她有些看不下去了。 行动总比脑子所想更快一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酒杯握在自己的手里。 云殊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居然会管上自己,有些诧异。 “没事。” 在她的脸上实在看不出别的情绪,云殊拧了拧眉,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力地道,“这酒是该喝的。” 根本不可避免的事情,不是吗。 墨云锦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没有回应云殊,也没有把手中的酒杯递到他的面前,而是抬头看着对面来敬酒的人,很是淡然地开口。 “他酒量不是很好,夫妻本是同体,我替他喝,也是一样的吧?” 虽说是询问,但她的语气肯定,根本就是不容人拒绝。 前来敬酒的人微微一怔,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悦,点头道,“一样的。” 先不说这人,是帝后所称赞的,就说墨云锦说的这一番话,也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处啊。 有心人倒是想说他云殊无用,居然要一个女人为他挡酒,但耐不上墨云锦说的好啊。 她分明是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惹人诟病,所以,她说了一句‘夫妻本是同体’,这样一来,别人自然无话可说了。 虽说都是三妻四妾,但人都是贪心的,谁不希望自己也有这么一个聪明又伶俐能干的妻? 瞧墨云锦的行为举止,既不会过了那道界线,却也能够帮到自己的夫君,如此一来,自然是成为了‘别人的妻’这一类型了。 他人心中有所感慨。 站在墨云锦前面的那人更是如此。 他也是三妻四妾,却没有一个省心的,现在见墨云锦这样,之前心里还隐隐有觉得墨云锦不好的负面情绪,全都消散了。 这样一个人,眉目清朗,眼底清澈,怎么也不像那些作风败坏的女子啊。 墨云锦不知道自己一个简单的举动,会为自己消散那些仅存的脏污,得到对面人的肯定回答,她朝着他作出敬酒的动作。 然后,仰起自己的脖子,一干为敬。 不用多想,是真的一干为敬。 末了,她还把手中的酒杯,放在那人的面前走了一下,说明自己真的喝光了,没有忽悠他。 她的行为举止,实在挑不出任何的错处,那站在对面的人,敬完酒,顿时觉得圆满了。 墨云锦坐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刚才喝得急的原因,她的面颊微微泛红。 “你……” 云殊诧异地看着她做的一切,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杯上,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怪异情绪,那酒杯,是他的…… 细心如墨云锦,自然不会忽略这些细节性的东西。 她不过装作遗忘。 想要彻底地堵住别人觉得云殊酒量不行靠女人这种想法,她就必须要力求完美,把她的举动放在‘夫妻同体’之上。 “没事。” 墨云锦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淡淡回应,“你不用觉得心里不舒服,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话音落下,墨云锦又补充一句,“酒……喝多了不好。” 她不再说什么,而云殊,则是一直停留在刚刚她说的话上面。 酒,喝多了不好? 云殊突然想到,之前她的父亲,是因为喝酒而出事。 他默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着:云殊,你究竟有什么资格怀疑她是个绝情冷血的人?亏你自己还经常说,看人不能只用眼睛,要用心。 但,你真的做到了吗? 云殊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概是喝了酒的原因,又或许是酒未醉人自醉,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知道墨云锦要嫁进自己府里发生的各种事情。 他一直都没拿正眼看过她,甚至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能从鸡蛋里挑骨头。 别人府邸的女人,从来不为生计发愁,再怎么狠心也会管一天三餐,可他完全忘了,如果不是傅子箫之前说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得居然如此过分。 他一直都觉得她冷血无情,可他自己又何曾有情? 因为自己心里不乐意娶她,所以她嫁到相府后各种忽略。 云殊有些才出神。 而他身边的墨云锦,则是一人承担起各种人前来敬酒的场面,她的一举一动,有着女子的细腻,却也有着男子的大气。 看起来是个矛盾体,却意外的和谐。 墨云锦也是来者不拒,她知道,这是面子上的事情,何况,既然给了一个人的面子,另外的人也不能例外。 因为墨云锦大气,那些前来敬酒的人,也彻底歇了找茬的心思,对墨云锦的印象更是好了起来。 也考虑到墨云锦是女子的原因,所以,即使是敬酒,他们也不会过分,就一杯酒,也不多。 墨云锦的酒量还不错,轮流的敬酒下来,她除了面颊酡红外,也看不出一丝的醉意,脸上的神情依旧很清冷。 “见鬼了!” 把这一切看在眼底的杜若妍,本来还想看墨云锦喝醉出糗,谁知道非但没有看到她出糗,反而看到她因为喝酒的原因,那张清冷的小脸上平添几分艳色。 杜若妍看得眼睛都红了,放在自己腿上的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心里一边想办法一边咒骂墨云锦是个狐狸精。 现在的杜若妍可谓是恨死了墨云锦了。 那些朝中大臣,本来是向云殊敬酒的,被墨云锦半路截胡下来不说,最重要的是朝中大臣居然给墨云锦面子! 更让杜若妍气愤的是,刚才她爹敬酒回来后,还一个劲地在说,墨云锦多好多好,让她多学学! 杜若妍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因为叶卿卿的原因,她本来就觉得墨云锦是个可恶的人,现在连自己那一向严肃的爹爹,都夸赞起墨云锦来。 她自然是嫉恨的。 “你去哪?” 兵部尚书杜霖看自己的女儿站起来,他眉头一蹙,开口问道。 杜若妍抿了抿唇,手上端着一个酒杯,挤出一丝笑容,“爹,你不是让我向相府夫人多学习吗?” “我现在先过去,敬她一杯酒,权当交个朋友。” 杜霖眼里闪过疑惑,他并不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听她这些话心里总觉得别扭,但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 不过,他想着她既然能听进自己说的话,也是好的。 “注意点。” 杜霖嘱咐。 一来是真的不愿意和云殊他们结仇,二来嘛,则是真的觉得墨云锦这个人不错。 他是个粗人,有些事情虽然看不明白,但他很喜欢墨云锦身上那种将领之势。 只是一个女子,身上的气势就不比于男子弱。 想起前段时间的传言,杜霖摇了摇头,没有见到人之前,他确实有一丝怀疑,甚至想着墨大将军的名声,都被他这个女儿败坏了。 但现在,看到墨云锦后,那些想法通通都消失了。 看她眉目清朗,虽然清冷却有着旁人没有的正义凛然之气,又怎么可能是那种作风败坏的人呢。 杜霖如是想着,又不自觉地多叮嘱一句,“好好说话,不要与她交恶。” 弯弯绕绕的,杜霖不是很懂,但心思还是有的,他自然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墨云锦这样强大的任何交恶。 这对他的尚书府没有一点好处。 他是这么想的,但话语听在杜若妍的心里又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了,她以为自己的父亲觉得自己不懂事,特意交代。 心里更是恼极了墨云锦。 她心里很是不甘,但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听从模样,“知道了,爹。”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墨云锦的逆鳞 第八十九章墨云锦的逆鳞 杜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来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的女儿,有一天会为自己带来巨大的灾难。 当然这是后话了,此时的杜霖心里还在为杜若妍的懂事而欢喜,甚至在心里想着,家中的女儿们,似乎就这么一个庶女是出色的。 杜若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她的期望有多高。她只觉得自己的父亲心眼都偏到天涯海角了。 抬着脚步,杜若妍款款走到墨云锦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恰到好处,哪里还有半分在池塘边上的嚣张跋扈? 果酿的度数虽然低,但喝多了也会有些微醺。实际上墨云锦现在已经处于微醺的状态,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像平日一样,旁人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一道阴影笼罩,墨云锦知道是有人来敬酒了,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微微抬头,却发现是个女子。 墨云锦有些疑惑。 刚才来敬酒的都是大臣们,可都是男人,现在一个小姑娘,不仅前来了而且还端着酒杯,这种场面,看起来有些怪异啊。 “夫人你好。”见墨云锦疑惑地看着自己,杜若妍开口打招呼,声音倒是清脆,也听不出什么,可是她的心里不屑极了。 装什么装? 刚才在池塘边上,还握着她的手,不仅凶她而且还对她捏住她的手腕,对她放狠话。 现在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可能吗? 几息时间,杜若妍已经脑补了各种墨云锦要耍的心计,更是觉得墨云锦是个阴险又狠毒的人。 她怎么也不可能知道,墨云锦还真没有装。 作为一个面盲患者,所有的人见过一面她就忘记了,杜若妍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墨云锦更是不可能记住。 不过,墨云锦听到她的声音,就反应过来这个姑娘是谁了。毕竟,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她已经想到了。 “你好。” 即使想起这个姑娘是在池塘边对她各种发怒又放话威胁的人,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很清冷。 真是个贱人! 看到她那一副故作矜持的模样,杜若妍心里冒起来了怒火,她觉得墨云锦心机简直可怕。 明明认识她,却装作不认识;明明和她有过节,却依旧清高,好像她杜若妍进不了她的眼! 杜若妍不会知道,就她这样的人,还真的进不了她墨云锦的眼,毕竟,她墨云锦也是有想性情在的。 “夫人难道忘了我吗?” 杜若妍巧笑倩兮,一脸的熟稔,“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我们还见面了。” 让你装,我今天不把你的面具拆了,我就不叫杜若妍! 杜若妍都已经想到接下来的画面了——墨云锦说想起来了,然后她再说几句话,让别人看清楚墨云锦的真面目。 “不好意思。”墨云锦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杜若妍的心思,她淡淡然地开口,“不重要的人我从来不记。” “没关系的,你不记得……”这样的回答虽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但杜若妍很快地调整过来。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墨云锦已经淡淡地‘嗯’了一声。 刚开始,杜若妍还有点不明白墨云锦的意思,但仔细一琢磨,她明白过来的时候脸色都黑了。 她只是客套地说一声‘没关系’,墨云锦居然当真! 这人,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杜若妍恼得厉害,她在心里愤愤然,面上硬是不表现出来。 “这杯酒,我敬您,是向您赔罪的!”杜若妍咬了咬牙,垂着脑袋把话说了出来。 实际上,她自己都不乐意对墨云锦这般认真和低下,没办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也就忍让下来了。 “赔罪?” “赔罪!” 杜若妍的姿态作得低,加上歌舞已停,众人也想知道这尚书府的庶女想做些什么,也就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前者,自然是墨云锦。而后者,则是在场的人。 墨云锦终于抬头,看着面前的杜若妍,依旧是那一副清冷模样,“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为何要向我赔罪?” 她的话语里都在透露着一个讯息:她并不认识面前这个,说向她赔罪的姑娘。 杜若妍面色微微一僵。 她觉得墨云锦应该认识她的,可是现在墨云锦说不认识她,这不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吗? “夫人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面色也只是僵硬了一会,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又是那一副柔弱模样,“毕竟,我一向在府中不出门。” “喔。” 墨云锦好似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点头应了一声,“这位姑娘,无事请回吧。” 虾米? 请回? 她墨云锦居然嚣张到这种地步了? 杜若妍心里恨极了,她虽说是赔罪,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是想找墨云锦的麻烦。 谁知道现在墨云锦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还若无其事地说什么请回,开什么玩笑! 她要是回去了,那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贱人,就是想她丢脸! 杜若妍咬着唇,好一会才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不过他不是离开,而是停在原来的地方,一脸的委屈。 “夫人可是生我的气,不愿意原谅我?” 这人废话怎么这么多! 墨云锦有些烦躁,她就知道参加宴会什么的,都会有一堆麻烦上身,而且,各种方面都要做得完美,至少不能落人口舌。 “姑娘,我与你根本不相识,何来生气一说。既没有生气,又没有错,如何来的原谅?” 因为果酿的原因,红晕爬上墨云锦的小脸,艳色很是明显,却因为她那一副清冷模样,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感觉到周围的人传来的指指点点,杜若妍面色更是难看了。她干脆直接地把自己的手腕伸了出来,那一圈明显的红痕进入了他人的眼中。 “夫人,刚才在外面,你确实生气了,而且,而且还握着我的手腕……” 杜若妍欲言又止的,也没把话说完。 但正是因为话没说完,才更给人留了一种想象的余地。 一如在场的人。 听了杜若妍的话之后,有些人觉得按照墨云锦这样大气的人,不至于和杜若妍计较;有些人呢,则是觉得这才是墨云锦的真面目。 不管怎样,反正各人心思各异。 “喔,我为什么生气?” 墨云锦真是觉得好笑了,这个姑娘是不是咬定了自己不会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又或者说,这个姑娘是觉得在场的人都不会相信她这个名声败坏的人? 真是可笑! 刚刚还坐在位置上的墨云锦,忽而起身,伸手握住杜若妍的那只圈着红痕的手,面色更加清冷。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招惹我?!” 哗——啦! 谁也没有想到墨云锦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捏住杜若妍的手。 杜若妍痛得尖叫出声。 “啊!不要!” 墨云锦好似没听到她的尖叫,用力地把杜若妍的手甩到一边。 其实她的力度不大,但杜若妍还是摔在了地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她墨云锦把她狠狠甩在地上的一样。 “怎么这样啊?太嚣张了吧。” “可不是吗?居然嚣张成这个样子。” “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我看这相府夫人不似无理取闹之人。” 每人的口径不一样,说出的话语更是不一样。 墨云锦都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回事?” 云殊见人摔在地上,第一时间低头问的是墨云锦,“她招惹到你了?”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是墨云锦招惹到别人,而且还觉得她嚣张目中无人。但现在,连云殊自己都没有发现,对墨云锦的信任,已经愈发上升。 他甚至想都没想,就觉得这事情不是墨云锦的错。 墨云锦倒是没想到,他居然问的是‘她招惹到你了?’,而不是‘你招惹到她了!’这样的话语。 她抿了抿唇,考虑到现在的场合,还是如实地回答,“是啊。” 云殊问她的时候,也没有克制自己的声音。墨云锦回答的时候,同样没有克制自己的声音。 两人的回答,都听进了众人的耳里。 “她怎么招惹你了?”一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云殊面色有些不虞。他不觉得墨云锦会说谎,所以,这个被摔到地上的姑娘,是真的招惹到她了。 墨云锦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把在池塘边上的事情简单地用几句话概括出来。 “宴会没开始前,我觉得闷出去转了一圈,这姑娘莫名其妙地冲上前谩骂于我,甚至还牵扯到我的教养问题。” 这些话墨云锦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她说得很平淡,却是在下一息,她的面色变得严肃又认真。 “她最不应该的,就是提到教养!” 对墨云锦而言,这世界上能够说她教养不好的人,绝对不会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 她是将军爹爹教出来的,虽然外面的人对她的名声有所质疑,甚至趋于肯定,但她不介意,内心无愧就是了。 偏偏,这个女子触碰到她的逆鳞。 她的将军爹爹,就是她的逆鳞! 正文 第九十章 加强版痒痒粉 第九十章加强版痒痒粉 墨云锦的话不多,她甚至没有把杜若妍骂她的话语说出来,偏偏就这么几句话,更让人信服。 “那她手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在这种场合上,云殊信任她是一回事,但见她没有把红痕解释清楚,遂开口问着。 不是不信任,他也觉得这是墨云锦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不过他觉得墨云锦之所以动手,一定是有缘由的。 把红痕解释清楚,如果有理由,别人的闲言碎语自然会少。 这个道理,墨云锦也是知道的,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说道,“她伸手要推我进池塘。” “我天!这姑娘也忒不是东西了吧!” “声音小点吧,就算她再不是东西,也是杜尚书府中的千金,这要是杜尚书听见了……” 在场的人可都清楚地听到了墨云锦所说的话,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完全不怀疑墨云锦说的话,大概是墨云锦那个模样,让人生不起怀疑的心思。 “什么?!” 云殊不敢置信,他甚至顾不上这是众目睽睽之下,握着她的肩膀扫视起来,“你没事吧?”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听到墨云锦的话,他心里充满了担忧。 那种担忧,根本不作假。 墨云锦摇了摇头,“无事。” 说完,她有些不习惯地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嗫嚅着说道,“你先放开我……” 也是这个时候,云殊才发现自己的动作。 他有些尴尬,不过他的脸色本来就因为酒精的原因而红起来,旁人倒是看不出来。 “孽女!” 杜霖也是清楚听到墨云锦的话,他看着瘫坐在地上,连反驳都没有的杜若妍,面色更是不好看了。 她说要敬酒,他以为她是懂事!没想到,居然是挑事去的了! 杜霖其实也明白,现在的杜若妍说不出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云殊的气势在那里,压迫着她。 但他更加明白,如果真的问心无愧,杜若妍不至于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正是考虑到这个方面,他上前,用力地把呆愣的杜若妍揪了起来,扬起自己的手掌。 啪! 极其响亮的巴掌声在宴会上响起。 杜若妍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她虽是庶女,但因为自小聪明伶俐,也懂事乖巧,在杜霖这里,绝对是受宠的,别说是打她了,就算是大声点说话,杜霖也是舍不得的。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会为了她厌恶的墨云锦而打了她。 杜霖是真的失望啊。 尤其是杜若妍呆愣时,那眼中透露出的浓浓恨意,他更是明白,这庶女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的乖巧懂事。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不过他很确定自己是看走眼了。 心里不舒服归不舒服,杜霖也没有忘记转身和云殊他们说话。他首先朝着云殊开口,“国相大人,真是抱歉了,小女给您添麻烦了。” 云殊的身份摆在这里呢,即使他是兵部尚书,却也得恭敬喊上一声‘国相大人’。 何况,他虽是个粗人,却也不是一介莽汉,道理什么的还是懂的,这道歉,他是真心实意。 云殊虽然很不满意有人欺负墨云锦,但他还是很了解兵部尚书这个人的,知道他是个明事理的,自然也没有揪着事情不放的道理。 “杜大人不必如此,你明事理,倒是怪不到你的头上。” 杜若妍虽是杜霖的庶女,但到底庶女还是庶女。再说了,教育方面的问题,向来都是女子所抓,跟杜霖真的扯不上关系。 杜霖的心情不好啊。 他想起自己庶女的母亲,再想到刚才墨云锦的所作所为,心里更是觉得失望,这应了那一句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云夫人,抱歉了。”杜霖转身,面对墨云锦,很是诚恳地道歉。 子不教父之过,出面道歉什么的,是真的免不了。 墨云锦确实不知道这朝中的人,但刚才杜霖也前来敬酒,她自然是记得这个兵部一把手的。 她觉得杜霖这个人不错。 要是旁人哪,自己的女儿犯了错,说不定还各种辩驳,只有杜霖,二话不说地相信了她。 就凭着杜霖这种做法,说真的,墨云锦也不可能计较下去。 “杜尚书折煞我了。这件事情到底也不是贵千金一人的错,我也不应该如此冲动。” 墨云锦说着这些话,依旧不卑不亢,偏偏她的语气真诚,更是让杜霖羡慕,心里不停地直道,不愧是墨大将军的嫡女啊。 再想到自己的女儿,两人一对比,自己的女儿顿时就被秒成了渣渣。 杜霖摇了摇头,心里无奈,却是开口说着,“让夫人见笑了,这事,你看看……” “这是杜尚书的家事了,我就不搀和其中了。”墨云锦明白他的意思, 别人给你面子,是尊重你。 墨云锦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按照她在外的名声,兵部尚书在听了她的话之后,选择的是相信而不是质疑,这已经很难得。 何况,他已经教训了杜若妍,她也是真的没有必要再追究下去了。 总得给别人一个面子不是吗? 果然,杜霖听了她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终于好了很多。 他把瘫在地上的杜若妍拉了起来,拉回到座位上。 宴会上并没有因为这一个事情而沉默,依旧是那么的热闹。 墨云锦坐在位置上,感觉着宴会上散发的氛围,明明很热闹,她的心里却很冷。 “出去遇到麻烦,你怎么不说?” 云殊低声地问着。 如果不是杜若妍前来,他还不知道她在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差点被别人推进池塘。 墨云锦倒是不在意。 她摇头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雨,先不说她和云殊的关系其实没有表面上这么亲密了,就算是真夫妻,她也放不开自己的心扉。 “没什么好说的?!” 云殊简直被气得有些厉害,“你差点就丢了性命,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我现在好好地坐在这里。” 潜意思是在说:我现在好好的,小命不是还在吗? 对她这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的态度,云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了一口气。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面色有些阴沉。 墨云锦好像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脸色一直很淡。 宴会进行到一半。 一直没说话的墨云锦,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我出去一趟。” 身侧的云殊,听到她的话,也准备起身。 墨云锦有些不解,“你做什么?” “我陪着你出去。”依旧板着脸,但他说出的话不容拒绝。 墨云锦:“……”这男人今天是发什么疯? 很不明所以。 只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墨云锦拒绝,“不用了。” “我陪着。” 他依旧坚持。 墨云锦有些无奈,想了又想,还是直接说道,“我有些不舒服,需要把身上的衣服换一下。” 这个衣服穿在身上,很不对劲! “怎么了?” 云殊有些不明白。 这衣服是他让人买回来的,现在她说不舒服,是因为不喜欢? 但,她应该不是这么任性的人吧。 “……”她要怎么跟他说? 说这个衣服里面,应该被人做了手脚? 他会信她? 墨云锦有点怀疑。 不怪她这个模样,实在是云殊不信任她,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要她相信他会相信她,也是一件难事。 “我需要去换一下,你就不用跟着去了。”想了又想,墨云锦还是没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宴会上的情况,见有人因为他们的动作,而把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她也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云殊想拦拦不住,她又不让自己和她一同前去,脸上的神色越发地难看了。 旁人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云殊那个不满的模样,不自觉地脑补一些画面。 然而,他们的想象力太丰富,其实墨云锦和云殊,就是在某个事情上,谈不拢而已。 不过,这只能说,墨云锦和云殊两人,真是有得熬了。 离开宴会,由宫女领路的墨云锦并不知道宴会上众人的猜测,她从马车上拿了自己备用的衣服,进了更衣的宫殿里。 墨云锦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宴会后,那杜若妍也借着肚子不舒服为缘由,从宴会上离开,直接到了更衣宫殿里。 屏风后。 确定自己更衣的地方是安全的,墨云锦才脱了自己的衣服。 脱下衣服后,感觉到衣服上的异样,她嘴角冷冷一扯。 这衣服是云殊让人买回来的,首先必定会经过一些人的手,看来有些人在相府里,不说手段通天,至少给她下点绊子不是问题了。 她所穿的衣裙里,是痒痒粉! 这种痒痒粉不同于上一次桂嬷嬷的那种,而是加强版的。如果不是她刚才喝酒喝得多了,身体内有些汗渍,也不至于引发。 整个相府里,看不得自己好的,除了叶卿卿不做她想。 想到叶卿卿居然屡次不改,墨云锦面色一冷。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又出事 第九十一章又出事 “谁!” 就在墨云锦抬头准备拿自己的衣服穿上时,谁知那挂在屏风上的衣裙突然被扯动一下。 墨云锦顿时反应过来,用力地拉着自己的衣服。 对面的人大概也没有想到墨云锦如此警觉,一个不察手中拽着的衣摆也被扯了过去。 墨云锦的动作真是不小。 她的一个用力,挂在屏风上的衣裙被自己拿了过来,竖着的屏风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往她的这边倒。 她眼疾手快地退到一边,在屏风彻底倒下之前,她迅速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 砰! 屏风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守在外面的宫女听得里面的声响,心里不安连忙开口问道,“云夫人,你可好?” 宫殿里的墨云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惊慌的女子,神色很冷。 她刚才看得很清楚,这女子是想拿着她备用的衣服离开! 墨云锦惜命啊,同样的,她也爱护自己的名声。 对她而言,别人败坏她的名声没关系,但她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要是今日,因为女子把她的衣服拿离,而她在这件事情上栽一个跟头,她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这里,墨云锦神色更冷起来。 “想死?” 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甚至根本想不起来,不过,对自己有着目的的人,她向来都不会心软! 她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了杜若妍的下巴,神色清冷,“我成全你,可好?” 这个时候的墨云锦,是邪魅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像个吸血的魔鬼,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女子,也就是先前就藏在这里的杜若妍,看到不同于在外面的墨云锦,她的心慌了。 她有一种感觉,一种——墨云锦真的会杀了她的感觉! 她想要尖叫出声,却发现自己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到杜若妍稍稍地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一软,双眼一闭,彻底地晕了过去。 看着双眼紧闭,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在她手上的女子,墨云锦神色微冷。 晕过去了。 而且还不是装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墨云锦,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沉思。 就在此时。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更衣宫殿的门被猛然推开。 以叶卿卿为首的一干女眷,从外面闯了进来。 墨云锦自然不知道领头的人是谁了,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因为带头闯进来的叶卿卿,看到被她捏着下巴的杜若妍,顿时尖叫出声。 “夫人!你在做什么!” 是她? 墨云锦还真的没有想到来人会是叶卿卿,在她觉得奇怪的时候,叶卿卿已经冲了上来,掰着她的手,把杜若妍接到了怀里。 “若妍,若妍,醒醒,醒醒!” 叶卿卿一脸的担忧。 而那些跟着前来的女眷们,则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 她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早知道会是这样,她们绝对不会跟着前来,这可是一趟浑水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就得回到小半刻钟前了。 墨云锦离开宴会后没多久,杜若妍也以不舒服为理由,离开了宴会。 没过多大一会的时间,跟在杜若妍身边的丫鬟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冲着杜尚书便大喊出声。 “不好了!尚书大人!三姑娘出事了!” 丫鬟的声音真不小,哪怕宴会上有人在表演着才艺,也被打断了。 杜霖虽然觉得着一次自己的女儿让自己失望了,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呢。 听到丫鬟那不似作假的话,他也担心了,连忙站了起来,开口便问,“怎么回事?” 那丫鬟也没有隐瞒,连停都不带停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三姑娘说不舒服去更衣殿换衣服了没想到里面突然传出了打斗的声音三姑娘肯定受伤了!” 丫鬟一口气地把话说完。 杜霖一听,面色顿时难看了。 他本来是要亲自前往的,但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开口了,“应该没什么大事的,今日里宫中戒备森严,说不定只是不小心罢了。” “要是杜爱卿不放心,就让在场几个女眷前往看看吧。” 杜霖一听,恍然大悟。 也是啊。 更衣宫殿里说不定还有别的女子,自己一个大男人贸然前往,说不定会毁了别人的名声,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这么一想着,杜霖也宽了心。 在场多的是官员想巴结杜霖的,也就撺掇着自己带来的女眷跟着丫鬟离去了。 倒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云殊,心里有些不安。 他记得,墨云锦说她要去换衣服的。 不过,杜霖既是不前去,他自然也没有前去的理由了,想了想,云殊把视线落到了叶卿卿的身上。 看着叶卿卿也起身跟着前往,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云殊对叶卿卿还是抱着希望的,他觉得叶卿卿不会胡闹到那种地步。 他不曾想过,叶卿卿其实恨墨云锦! 因为宴会上发生的这一个小事情,也就有了更衣室里众女眷为难的一幕了。 叶卿卿不停地唤着杜若妍,然而不管她怎么叫,杜若妍硬是没反应。 她连忙回头道,“还不赶紧去请御医!” 那些站在后边不知所措的女眷们,终于反应过来。 前来了五个女眷,有三个女眷离开,包括叶卿卿在内两个女眷留下,离开的女眷,还不自觉地把视线放在墨云锦的身上,最后还是转身离开。 墨云锦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叶卿卿的动作。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终于知道,想要夺自己衣服的人是杜若妍,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就怼她一顿的嚣张姑娘。 看着叶卿卿的模样,再看看昏迷着的杜若妍,墨云锦终于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了。 叶卿卿和杜若妍,是朋友! 脑子里各种思绪飘来飘去,墨云锦很快就把其中的事情捋清楚了。 杜若妍之所以找她麻烦,大概是为了自己的朋友出气吧。 不得不说,墨云锦想对了。 说来也好笑,那离开的三名女眷动作也很快,没过多大一会的时间就返回了。 而她们的身后,还跟着御医,以及杜霖等人。 御医上前,让人把人扶到外面,而杜霖有些着急,连忙地开口问,“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卿卿看了一眼跟着前来的云殊,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我们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云夫人……她捏着若妍的下巴,而若妍晕了过去。” 众人一听,目光下意识地落在杜若妍的下巴上。 果然,他们看到了杜若妍下巴处的鲜艳的指痕。 杜霖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这……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他不觉得墨云锦会做出这种事情。 叶卿卿一听,顿时不满了,“杜伯父,我知道你相信云夫人,可是我也没有必要说谎,若妍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可能用无须有的话语,害了若妍。” 在叶卿卿的一番话下,那些前来的女眷纷纷点头,示意叶卿卿说的话都是真的。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杜霖看了一眼墨云锦,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站着,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对上她那双眼睛,杜霖是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先等御医检查了再说吧。” 只是,等御医检查过后,御医也是一脸的诧异。 杜霖一看,心里一‘咯噔’,连忙问道,“徐太医,这……小女究竟怎么了?” 被唤为徐太医的男人,扫了一眼墨云锦,见她神情冷淡,叹了一口气,“兹事体大,我需要把事情禀告皇上。” “什么?!” 不管是杜霖,还是那些跟着前来的女眷,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杜霖担心极了,以为出了很大的问题,“徐太医,你给个准话,小,小女,她究竟怎么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徐太医如是说着,让人把杜若妍抬了出去。 他也不多说,转身离开,看样子是要去请示皇上。 担心自己女儿的杜霖,也连忙跟了上去,那一干女眷,也齐齐离开,独剩下叶卿卿、云殊还有墨云锦。 叶卿卿其实不想停下来,因为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墨云锦。 不过,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她还是冷静下来。 “大人……” 叶卿卿鼓起了勇气,冲着云殊开口。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云殊也知道怪不得叶卿卿,不过看到叶卿卿的时候,有些别扭。 他下意识地看向墨云锦,不曾想墨云锦连看都不看他,心里也不知道作何滋味,也没有回答叶卿卿。 “大人!” 见状,叶卿卿几乎都要抠破自己的掌心,她再次开口,也没有刻意地要得到云殊的回应了。 “刚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夸大也没有缩小。” 说完,叶卿卿转身就走。 现在的叶卿卿更是聪明了,她不会把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会刻意地去做一些事情。 因为她知道,这样会让云殊失望。 所以,她改变了自己的做法! 她相信,有一天云殊终究会看到她的。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情花毒 第九十二章情花毒 叶卿卿走后,云殊也没有离开,他看着墨云锦,剑眉微拧,“怎么回事?” 不是他不相信墨云锦,而是墨云锦的性情他也拿捏不住。 如果说她生气了对杜若妍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件事情要闹到皇上的面前,说明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怎么说,墨云锦现在名义上都是他相府的人,他至少要护她周全的。 墨云锦抿了抿唇,心头莫名的烦闷,并不想回答云殊的问题。 见她一言不发,云殊也很无奈。 只是想到刚才徐太医说的话,他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这件事情要闹到皇上的面前,你至少让我了解清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不了解清楚,他也做不出应对的措施。 墨云锦不知道他所想,不过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要闹到皇上的面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很有可能会牵连到相府。 想到这里,她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把事情说来,“我刚才在里面换衣服,她要拿走我的衣服。然后,我捏着她的下巴,她就晕过去了。” 很简单的两句话,却已经把个中的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云殊还真有些诧异,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就这样?” 听徐御医话里的意思,事情应该挺严重的才是啊! “……” 墨云锦没有说话。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听到云殊的话,就能听出来他有些不相信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意多说。 说了却不相信,她没有找虐的倾向。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云殊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劲,想开口解释。 墨云锦抿了抿唇,“喔。” 说完,她抬步离开。 云殊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因为杜若妍发生了事情,中元节宴会也暂停下来。 等云殊和墨云锦两人回到宴会上,徐御医正站在皇帝的面前,开口说着叶卿卿的症状。 “杜三姑娘之所以昏迷过去,是因为中了一种能够致人昏迷的药物,据臣检查,她的体内还有情花毒……” 哗啦! 徐御医的话无疑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宴会上的众人皆是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坐在皇位上的皇帝,脸色也很不好,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放肆!太放肆了!” 情花毒。 一听就知道这是chun药中的一种,而且,这情花毒也是很出名的,在后宫之中,是一种出名却不允许使用的秽乱之药物。 没想到今天会在杜若妍的身上。 “能不能解?” 虽说皇帝很生气,但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这也是徐御医为难的地方了,他面上有些犹豫,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杜三姑娘身上的情花毒太多,已经深入血液之中,只怕还能撑一刻钟……暂时没有可解之法……” 徐御医这话里的潜在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比如说: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一个男子解毒了,药物上的解决,是没有的。 在场的女眷们皆是惊恐不已,因为刚才有人回来,已经把大致的事情说了出来,她们都认为,这件事情和墨云锦肯定有关联。 所以,看向墨云锦的眼神里,都带着惊恐和鄙夷。 至于那对墨云锦印象不错的杜霖,听了徐御医的话之后,面上顿时涌上怒气,他几乎是三步作两步地来到墨云锦的面前。 “云夫人!” “亏本官还以为外面的传言不实,觉得你是个坦坦荡荡的人!甚至,本官还让若妍向你学习,没想到你的心肠居然如此狠毒!” “你若是真的对若妍不满,那便直接说了就是,自有本官教训,何必用这种卑鄙的做法!你这是要毁了若妍啊!” 杜霖是兵部尚书,在一定程度上算得是粗汉子。 他没有很多心肠,说话也很直。 有时候,就是这种说话直肠子的人,也格外地伤人心。 墨云锦眼中神色一黯。 无法否认的是,她对兵部尚书杜霖的第一印象不错,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听到他指责的话语,心里才会觉得很不舒服。 又是一个信了她,到最后却动摇的人。 墨云锦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现在出事的是杜若妍,而杜霖又是杜若妍的父亲,而她墨云锦,在外人的眼里始终都是个名声不干不净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值得别人信任呢。 呵呵。 墨云锦觉得很是好笑,面对杜霖的质问,她面色依旧很清冷,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寒冷,“我没有。”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杜霖一愣过后,怒气更甚。 “当时的更衣间里只有你和若妍二人,如果不是你,难道还是若妍自己做的?!” 杜霖怒气冲冲,话语落下后跪在皇帝的面前,他直接说道,“皇上!此事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还臣女一个公道!” 说不定,他女儿的清白就要毁了! 连解药都没有,到时候杜若妍要怎么撑过去? 杜霖想到这里,眼里更是猩红不已。 皇帝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想了想,还是先开口安抚杜霖,“杜爱卿稍安勿躁,朕会还你女儿一个公道的。” 说完,他又开口朝着徐御医道,“徐御医,先尽力研究一下解药吧。” 徐御医应了声是,开始和一边的同僚们研究起来。 而皇帝则是看着站在一边,脊背挺得笔直的墨云锦,“云夫人可有话说?” 墨云锦知道,这是皇帝给自己辩解的一个机会,只是,她没做过的事情,又怎么让她认下来? “我没做。” 依旧很简单的三个字,再加上她那清冷的面容,总给人一种‘就算我做了,也不是我的错’的感觉。 杜霖看得恨得牙痒痒的,甚至不停地想着自己怎么这么眼瞎,刚才居然会觉得墨云锦是个好女子! 咳。 皇帝也没有想到她居然说得这么简洁,听起来有些敷衍。 他轻咳一声,看向云殊。 云殊也知道,这件事情要没处理好,也不是名声会受到影响的问题了,说不定墨云锦还得进大理寺。 可是这女人也是犟得很,明知道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会出事,也不愿意多解释一句。 云殊无奈,不过还是开口说道,“皇上,刚才臣与内人谈过。她说了,这更衣间里确实是只有她和杜三姑娘两人,她之所以会捏着杜三姑娘的下巴,是因为杜三姑娘趁着她更衣时,试图把她的服装拿走。” “不过,她也说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对杜三姑娘做过别的事情。” 谁也没有想到,云殊会为墨云锦解释,而且还说了这么多的话语。 在场的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个共同的想法:看来这国相大人是真的对这新夫人上了心,要知道以往哪怕在谈论国事,他也是惜字如金啊。 墨云锦可不知道云殊在朝中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不知道云殊说的这些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算她知道,也只会告诉自己不用多想,因为,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说不定会牵连到相府。 云殊这样说,也不一定是为了她。 “喔?事情是这样的吗?云夫人。”皇帝听了之后,也没有立刻下定论,而是再次询问墨云锦。 也是这一次,众大臣们才真正地意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高冷,什么叫做真正的惜字如金。 因为,哪怕是皇帝的询问,墨云锦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 众大臣们表示,自己的眼睛都看掉了! 我的天啊。 你面对的可是当今的天子啊,你把面前的天子当作是平常人也就算了。 问题是,这件事情关系到你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名声!你能不能在意那么一点点? 这样搞得好像他们这些人才是脑袋被挂在裤腰带上的一样。 简直了。 众大臣已经无力吐槽了。 皇帝也没有想到墨云锦居然会这么冷静,而且,也忒惜字如金了,想到某些事情,他心里诡异地平衡了。 “按现在的说法,你说的都是真的。”皇帝简单地解释着。 对这种说法,在场的人无法反驳,哪怕是杜霖。 因为刚才那些女眷们都说了,开门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墨云锦捏着杜若妍的下巴,而杜若妍晕了过去。 至于墨云锦说的争执,当时更衣殿里只有她和杜若妍二人,杜若妍还没醒过来,而墨云锦这么说,也没有能说她说的是假的。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之中。 皇帝稍微动了动脑筋,招手让自己身侧的公公附耳过来,紧接着,他说了几句话。 公公离开。 “先等着吧,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皇帝都已经发话了,就算杜霖心里有气,也不可能说什么。 只能耐着性子在一边等了。 至于作为‘凶手’的墨云锦,目光则是一直落在昏迷过去的叶卿卿身上。 不过,她的目光里没有一点情绪,旁人也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的什么。 所以,也无人能说什么。 就在墨云锦认真地观察着杜若妍身上的变化时,自来了宴会之后,就很低调的傅子箫,来到云殊的身边。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介意就能不检查? 第九十三章介意就能不检查? 傅子箫主动前来搭话,云殊心里诧异,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像往常一样,依旧很淡漠。 “有事?” 倒不是说两个人有隔阂,而是两人唯一意见不同的就是墨云锦了。心里有些别扭也是正常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傅子箫也明白过来,要是真的喜欢墨云锦,首先要做的就是收敛他自己对墨云锦的爱意。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他也应该这样。 他冷静了,也变得更加内敛了,只是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整个人都有一种懂事的感觉。 傅子箫不介意云殊的冷淡,因为以前很好的时候,云殊也是这个样子,他在云殊的耳边小声地说着。 “她会医术。” 他的声音很小,即使是云殊,也仅限于听清楚了,所以也不担心旁人会听了去。 云殊心里诧异。 他知道傅子箫话中的‘她’指的就是墨云锦! 想起之前在相府里墨云锦还看医书什么的,云殊眉头一蹙:难不成她的医术很不错?不是随便看着玩的? 傅子箫可不知道云殊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他没有反应,继续地在他耳边说道,“她的医术应该很不错,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办法。” 云殊终于有了反应。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傅子箫,眼里带着一丝疑惑,“你就这么相信?” 这一句话,可是一语双关。 你相信情花毒不是她下给杜若妍的? 你相信她真的能够解毒? 旁人是听不懂的了,但傅子箫还是能够听懂的。 他点了点头,似是平常地说道,“以她的为人,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 云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倒是想去说些什么,不过傅子箫这一次表现得可是没有任何的过界,他也不好说什么。 “我问问。” 云殊想了想,还是上前走到墨云锦的身侧。 墨云锦正看得入神,耳边突然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她下意识地侧头到一边。 谁知,云殊伸手,把她的脑袋揽了过来,并且把她拥在了怀里。 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一个动作的墨云锦,整个人都僵了。 云殊自然是感觉到她的僵硬了,他没说什么。 而站在他身后的傅子箫,见到这一副情景,瞳孔一缩,只是一息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倒是站在后面的叶卿卿,看着他亲密地拥着墨云锦的背影,长袖之下的双手狠狠地攥了起来。 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 叶卿卿是恨的。 而她身边站着的礼部尚书,也就是叶卿卿的父亲叶启青,看到这一幕,眉头也拧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儿,似是有些不悦,“你不是说,大人没有当真吗?” 他怎么就觉得,这大人根本就是当了真的? 听到这话的叶卿卿,双拳更是紧紧攥了起来,她咬着牙,压下心里的不忿,“他没有当真,只是需要逢场作戏。” 她这样应付自己的父亲,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行吧,你注意着点。”叶启青开口说道,“可别浪费了你这几年的时间。” 自从叶雨泽嫁到相府之后,叶卿卿隔三差五地去相府,到后来叶雨泽去世,叶卿卿更是住进了相府。 如果不是墨云锦突然嫁给了云殊,大家都以为叶卿卿已经是相府里的夫人了。 而礼部尚书府,每个人心里大概都有这么一个意识。 礼部尚书叶启青,很乐意看到自己的女儿,搭上云殊。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 要是能和相府成为姻亲,他的官位自然水涨船高。 叶卿卿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呢,正因为知道自己父亲的心思,她才更加认定云殊。 那个优秀的男人,只能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叶卿卿的双手攥了起来,她默默地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 而此时的墨云锦,还不知道自己被叶卿卿盯上,而且即将会惹来杀身之祸。 她被云殊拥在怀里,想要反抗,却听得云殊在她的耳边说道,“别动,难道你想让大家知道,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是貌合神离吗?” 这是威胁? 墨云锦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云殊的一番话下,那热气喷洒在她的耳朵上,让她的耳朵好像火烧一样滚烫! 大概是感觉到怀中人冷静下来,云殊莫名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他凑近墨云锦的耳边,那距离近得好像一说话,就能碰到她的耳尖一样。 墨云锦浑身僵硬得厉害。 第一次如此清醒地近距离和云殊接触,那心里浮起的阵阵怪异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栗。 “你会医术?” 就在墨云锦的神绪都跟着跑得极远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云殊的询问。 墨云锦整个人都反应过来。 她在心里羞耻着自己那种胡乱的想法,一边又在嘲讽着自己的死性不改。 明明知道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相敬如宾的陌生人,偏偏心里还想些乱七八糟的。 对云殊会知道自己会医术的事情,墨云锦并不觉得奇怪。 她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云殊诧异了,他倒真的没有想到,她是真的会。 “她的毒,你能解?” 他试探性地问着。 墨云锦一听,侧过自己的脑袋,看着云殊,“能我也不会去做。” 听起来很稀里糊涂的回答,不过云殊听明白了。 杜若妍中了情花毒,现在她墨云锦还是他们口中的真凶,要是她站出来,说自己会解了情花毒,到时候就算下情花毒的人不是她,也会成为她! 墨云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心胸开阔的人。 即使她知道,情花毒不解,杜若妍连名声都会破损,她也不会可怜杜若妍一下。 自己都管不到,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管杜若妍? 再说了,她也不喜欢杜若妍,管她死活?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让云殊怔了怔。 真是无情。 云殊这样想着。 墨云锦却不再多说。 就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公公很快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的太医。 太医的身侧还跟着一个类似学徒的小少年,少年手中的托盘上,有一件衣服在上面。 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墨云锦看到了。 那是她刚才换下来的衣服。 她面色有些难看。 云殊自然也看到了,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墨云锦,见她的脸色不好,大致也能明白。 毕竟那是她的衣服,虽然用托盘捧着,却总给人一种尴尬的氛围。 公公回到皇帝的身边,朝着皇帝点了点头。 皇帝也不卖关子,“安太医,把你检查的都说出来吧。” 那年级稍大的安太医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托盘上的衣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衣服的上面,没有情花毒的成分。” 大臣们见到安太医前来,已经很诧异了,毕竟安太医在宫中的地位也很高,如今听到安太医的话,还有些不明所以。 皇帝见此,直接说道,“这衣服,是云夫人刚才在宴会上所穿。” 说到这里,皇帝看向墨云锦,“调查所需要,没有经过云夫人同意,检查你的衣服,云夫人不介意吧?” 其实,皇帝也没有恶意,他就是想要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要是别人,他才不会说这么多呢,也多亏这个人是墨云锦了。 众人都觉得墨云锦的命好啊,居然能得到皇上的在意。 他们都要以为,墨云锦会说‘不介意’之类的话,然而,墨云锦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我说介意,这衣服就能不检查了吗?” 众大臣:“……”真是不识好歹! 哪怕是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也没有想到墨云锦会这么回答,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反应过来,又笑了出声。 “哈哈哈……果真是墨云锦哪。” 这才是墨云锦。 皇帝心里想着,只是没把话说出来。 “不过,你介意也要检查的,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笑过之后,皇帝又是一脸的认真。 墨云锦没有再说话。 而那个安太医,有些疑惑地看了墨云锦一眼,心里觉得这人还真是大胆,居然连皇上的决定都敢质疑。 不过,他也没多说,很快又开口说道。 “这衣服上确实没有情花毒,不过却有另外一种药物的成分。” 什么? 众人觉得这事情真的是跌宕起伏,变化得太快。 一时间,看向墨云锦的面色又变了变。 安太医并没有注意周围人的脸色变化,他只是把自己检查的结果说来。 “衣服上有痒痒粉的成分,而且很多。只要发汗,衣服里的痒痒粉就会发生作用,让人浑身奇痒无比。” 安太医的话落下后,宴会上一片寂静。 静得连一根银针落到地面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在场的大臣,还是皇帝,抑或是云殊,都没有想到这一个结果。 他人纷纷把目光落在墨云锦身上,看到她已经换过的衣服,再想到之前墨云锦出去了一趟,便明白过来。 墨云锦是真的前去更衣殿换衣服!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谁跟你是一家人? 第九十四章谁跟你是一家人? 众人也不知道该作什么样的表情了。 本来墨云锦还是被怀疑的‘凶手’,现在却成了受害者,这种事情要怎么算?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众人齐齐把目光落在了墨云锦和杜霖的身上。 就看杜霖会怎么选择了。 杜霖心里那个气啊,看着脸色渐渐酡红的女儿,他咬了咬牙,还是上前,朝着皇上开口。 “皇上,臣觉得这是两回事不是吗?” 杜霖说这些话,也就是要追究这件事情到底了。 有些人觉得杜霖不识好歹,但想到杜霖的性格,又觉得这还算是正常的。 坐在高位上的皇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到杜霖的言语,他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两回事。” 紧接着,他目光直视依旧站得笔直的墨云锦身上,“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舒服的?” “刚才喝了些酒,也就感觉到了。” 墨云锦也不多说,但简单的一句话也能够表明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墨云锦身上的痒痒粉,很有可能是从府中带来的! 别人能想到的事情,云殊自然也能想到。 凤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不满。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墨云锦,低声道,“刚才不适为什么不说?” 要不是皇上派人查探事情真相,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她是不是都不打算说? 果然,墨云锦依旧冷冷地开口,“没必要。” 是的。 没必要。 她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处理,而且她要是自己开口,说不定他会觉得自己不识好歹。 有些事情,已经做过了却不受到在乎,她就习惯自己来处理了。 云殊自然不知道,自己之前对墨云锦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墨云锦虽然不提起,但一直记在心里。 倒不是说小气,而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而缩在自己的壳里。 墨云锦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觉得云殊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对她有任何的体谅,因为之前也发生过一定的事情而云殊不会信任她,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身上了。 只能说,云殊自作孽咯。 “你……” 云殊哪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色有些不好,只是看到墨云锦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那责怪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把怒气压在自己的心里,想着回到府中,一定要彻查这件事情。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现在的云殊还不知道。 “行了,这也是云爱卿的家事,不需要多管。”高位上的皇上开口,他看着安太医,“如果让你检测情花毒的成分,能检测出来?” 安太医嘴角微微一抽,低头道,“是的,皇上。” 皇上! 您也太小看微臣了! 微臣可是您最信任最有能力的太医一把手! 连徐御医都能够诊断出来的事情,臣怎么检测不出来哇。 安太医心里的活动多极了。 不过他也是一个笑面虎,脸上完全没有显示。 “云夫人,因为案情的需要,就算你介意,朕也希望你能够接受搜查。”皇帝开口。 要是一般人,哪里需要他这一番话语。 不过因为墨云锦的原因,皇上倒是多了几分宽容。 墨云锦一听,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攥起,连指甲都不自觉地掐进了肉里。 她紧抿着唇,没有回答皇上的话。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墨云锦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多少有点猜测。 有些人觉得墨云锦是介意。 有些人觉得墨云锦是心虚。 但墨云锦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做出理会。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 站在她身侧的云殊,见她这幅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那一次在安乐苑,她和傅子箫的争执。 据傅子箫说,是因为他拉了她的手腕,她就那样了。 想到这里,云殊还是低声地在她耳边道,“这只是案情的检查需要,简单地搜一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的声音有些僵硬,一听就知道不是常安慰别人的人。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墨云锦的心里烦闷极了。 薄唇抿得更紧了,她也不说话。 倒是云殊,见她这幅隐忍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得劲,想了想还是朝着皇上开口,“皇上,臣相信她,她一向不喜他(她)人的触碰……”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有人悄然出声。 “看来云大人真的是疼爱这个新夫人,明知道是案情的需要,为了新夫人却也能打破自己的坚持。” “能不疼爱吗?就新夫人这模样,有几个男人能够抗拒得了?” 这是那些觉得云殊此番做法,是为情所困的人所说。 “云大人一向有自己的原则,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为了新夫人而说出这种话。不过,这新夫人这么心狠手辣,白瞎了大人的疼爱。” “怎么想都觉得这新夫人配不上云大人,在外面不安分,到了宫中还是如此,嗤——” 这是那些认定了墨云锦是凶手的人所说。 他们讨论的声音很小,耐不住墨云锦的听力不错。 墨云锦可是清楚地听到了这些话语,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别人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又关她什么事情呢? 她不是那些金灿灿,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只是…… 墨云锦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在云殊的身上,看到他那冷峻的脸上,有的是坚定。 再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心里不自觉地暖了起来。 墨云锦想,不管云殊说‘相信她’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相府,但她的心里,还是抑不住的感动了。 因为,这个时候的云殊,是真的信任她,不是说说而已。 在墨云锦看不到的地方,站在一边的傅子箫本来要站出来,只是听着云殊的话语,他默默地隐退在众人的中间。 云殊都为墨云锦说话了,皇帝正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要换一种方式,但还没等皇帝想出办法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了。 “夫人,为了证明你自己的清白,为什么不愿意搜查呢?” 一听声音,墨云锦就知道是叶卿卿了。 叶卿卿这一番话说的有技巧啊。 一方面,她是从她墨云锦的方向出发,点明了听从皇上的安排,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方面,她的话语里又潜藏着另外一部分意思:接受检查,是光明正大,不接受检查,那就是心虚了。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叶卿卿这话里潜藏的意思。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叶卿卿说这番话真的没别的意思,但听在别人的而立,还是会想多的。 有人看向叶卿卿的面色微微变了。 在场的都是朝中的大臣,看人不说一个准,但也有点准头。 他们都知道,之前墨云锦还没嫁进相府时,这叶卿卿就因为要照顾相府小少爷的原因,常居在相府之中。 在他们这些人想来,这叶卿卿日后是一定嫁到相府中的,只是没想到会杀出一个墨云锦罢了。 他们的眼睛多亮啊,自然是能看出来叶卿卿对云殊的喜爱。 现在看叶卿卿站出来,话语好像是劝墨云锦,实际上有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过,众人还是得出了一个讯息:叶卿卿和墨云锦不合。 唔。 再联想起之前墨云锦中了痒痒粉的事情,众人不自觉地把心思,拉长了…… 叶卿卿可不会知道自己出来说一句话,居然会被人想了那么多。 就算她知道,今天这种局面,她也是必定会站出来的。 感觉到他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卿卿又开口说道,“夫人,你是相府的当家主母,一举一动都关系到相府,你还是同意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好像她不同意就十恶不赦了。 墨云锦拧眉,她扫了一眼叶卿卿,嘴里吐出了让叶卿卿吐血的话语:“与你何干?” 她淡漠地说着气人的话,给人的冲击力更大。 叶卿卿只觉得一股怒气堵在自己的喉咙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面色也跟着红了起来。 是愤怒。 叶卿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而在场那些人也纷纷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目光来。 是啊。 就算关系到相府,好像也跟叶卿卿没任何的关系吧。 即使叶卿卿居住在相府当中,这些事情也与她无关的,说句不好听的,这叶卿卿在相府中根本就是个尴尬的存在。 有点脸面的人,早在墨云锦进入相府的时候,就应该离开了。 不过,叶卿卿的心思大家都清楚,有些话就不用说出来了。 “夫人这话说的,何必这么生疏?”叶启青站了出来,他倒是温和,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墨云锦的话而动气,“到底是一家人,不是吗?” 此一家人非彼一家人。 众人怎么想的墨云锦不得知,叶启青怎么想的她更不知道。 不过,这不妨碍墨云锦的回应。 “谁跟你是一家人?”墨云锦冷嗤,“我的家人,已经去了阎王殿,叶尚书确定,我们是一家人?” 墨云锦这会话多了起来,不过,尽是些气死人的。 她就差明摆着把话说出来:你要和我是一家人,现在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黄泉路上!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有权利把事情追究到底 第九十五章有权利把事情追究到底 叶启青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站出来之后,墨云锦会是这种反应。 就算他脸皮再厚,听到墨云锦这嘲讽的话语,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夫人说笑了……”叶启青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神情,“卿卿与若妍是朋友,她会担心也是正常。” 叶启青倒是想和墨云锦攀关系。 他心里想着啊,就算自己的女儿坐不上相府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也没有关系。 但只要叶卿卿成为云殊的人,就可以了。 和墨云锦打好关系也是应该的事情,但现在,叶启青被墨云锦的一番话噎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叶启青也不是笨的。 知道和墨云锦打不好关系,他就从另一方面向众人表明,自己女儿说这番话,是情理之中。 “朋友?” 墨云锦似是不知道,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很好的朋友吗?好到什么程度?” 叶启青:“……”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虽然心里已经在狂躁地吐槽,但他脸上还是很温和,“女子家总有几个闺中密友的。” 这一句话,也算是回答了墨云锦的问题了。 “喔——” 墨云锦点了点头,似是若有所思,“既然是闺中密友,想来叶姑娘觉得心里委屈,也会向自己的密友说上几句吧。” 叶启青心里‘咯噔’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他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实现了。 “我就说呢,方才宴会开始之前,在池塘边上,杜三姑娘怎么就莫名其妙与我争吵,又是说什么‘怪不得她会输给你’之类的奇怪话语,原来是这样啊。” 墨云锦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风轻云淡的,完全没有自己泄露了大秘密的知觉。 在场的可都是人精啊! 听到墨云锦这一番话,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过来。 是啊。 像他们这些经常在外行走的人,都没有见过墨云锦。要不是这一次宴会的原因,他们也只是听了墨云锦的大名,却不知墨云锦的长相。 何况是像杜若妍这种闺中姑娘呢。 在场的人看向叶卿卿的目光变了又变。 叶卿卿站在原来的地方,感觉到他人目光的变化,浑身都不自觉地打着冷颤。 这些目光里,充满了‘原来如此’、‘果然不是个好的’等等之类的怪异和鄙夷。 叶卿卿是谁啊。 当今礼部尚书叶启青捧在手心上的千金,更是因为常年居住在相府的原因,哪个人见到不恭敬有礼地唤上一声‘叶姑娘’? 她何时感觉到今天这种目光? 从来没有! 但因为墨云锦的原因,她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叶卿卿很想发怒,却知道自己此时要是真的生气,那真的会给人造成一种‘她就是这种卑鄙小人’的感觉了。 她默默地忍让下来,那张清秀的脸上,可怜兮兮的,“夫人,我与若妍确实是好友,可我未曾说过关于你的事情……” 叶卿卿解释着。 墨云锦可不愿意看她做戏,她点了点头,“没说过就没说过吧,反正我不是金子,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稀罕呢。” 说完,墨云锦扭头看向皇上,一字一句道,“皇上,到最后,要是检查出来我并非下药之人,还请皇上还我一个清白。” 她这是同意搜查了。 他们都以为,墨云锦是为了证明自己。 没有人知道,墨云锦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到相府了,至于其他的,她还真的没有多想。 “那是自然。” 皇帝应道。 墨云锦很快就跟着宫女进入一侧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墨云锦回到宴会上,而安太医也很快出来。 “怎么样?” 皇上首先开口询问。 安太医低着自己的脑袋,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检查的说来,“据宫女搜查,云夫人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携带情花毒的东西。” “不过,在臣检查她的外衣时,发现了一丁点情花毒的屑末。” 安太医是实话实说。 兵部尚书杜霖一听,火气顿起,二话不说地冲到了墨云锦的面前,“还说不是你!” 一般人要是看到杜霖这个模样,说不定真的被吓破胆了。 不过,墨云锦不是一般人。 她皱了皱眉,“杜尚书,请自重。” 杜霖的脾气上来了,又怎么可能会是墨云锦的一句话能够劝的,他冷哼一声,“自重?云夫人怎么不说自己自重?!” 墨云锦不是没脾气的人,之前不想和杜霖对上,是因为杜霖的性情还算不错。 但现在,她决定收回自己之前对杜霖的好感。 “作为一个兵部尚书,你掌管着偌大的兵部!性情直接点没关系,那是武将都有的性子,可是,要是性情火爆人云亦云,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我只能说,这个兵部尚书,你趁早不做了!” 墨云锦的话很尖锐,完全不给杜霖留面子。 不说杜霖了,连在场的人都因为这样的墨云锦不自觉地萌生退意。 有点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居然看到了,在墨云锦说完这一番话后,坐在高位上的皇上,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众人觉得自己心里的天平急促地滑倒。 被教训了一顿的杜霖,整个人都是懵的。 作为一个比汉子还要汉子的汉子,在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害怕他。 杜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子对着自己的鼻子骂,而且每一句话骂得他都怔愣不已。 也没等杜霖反应过来,墨云锦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再和杜霖对视,转身对皇上道,“既然要搜身,要证明清白,那就请皇上也派人搜杜三姑娘吧。” 杜霖正要开口反驳,墨云锦转头道,“相信杜尚书不会介意吧,你想要为你的女儿讨回公道,我也想要证明我自己的清白,不能厚此薄彼了,不是吗?” 真正见识到墨云锦伶牙俐齿的杜霖,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墨云锦的话,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皇上自然是赞同的。 没过多久,安太医又回来了,那一张老脸上都有些酡红。 “怎么了?” 皇上有些不明所以。 安太医尴尬极了,连忙说道,“皇上,臣,臣一个不察,不小心吸进了一些情花毒……” 噗—— 坐在位置上的皇上忍不住笑了出声,“安太医,你啊……” 安太医觉得自己一张老脸都丢光光了,他连忙说道,“在宫女的搜查下,搜查到这么一个东西。” 说着,安太医把一个小瓶子拿了出来,不过,那小瓶子用一层东西包着,能看得清楚却不至于会被殃及。 “据微臣检查,这正是携带着情花毒的瓶子。” 砰! 皇帝顿时拍起桌面,面上浮上了愠怒。 杜霖整个人都懵了,他上前,“安太医!就算这瓶子是在小女的身上,也不能说明这情花毒是小女携带的……” 他这话说得倒是真的。 不过,安太医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怎么可能没有依仗呢? “杜尚书稍安勿躁。” 安太医开口说道,“这情花毒的瓶子,是在杜三姑娘的绣囊中找到的,而杜三姑娘的外衣上,带着许多的情花毒,从各种方向判断,这情花毒确实是杜三姑娘携带的。” “不可能!” 杜霖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指着墨云锦,“安太医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相府的夫人她身上也有情花毒!那,很有可能是相府夫人,把情花毒撒到小女的身上,然后栽赃给小女……” 安太医都要被气笑了。 “杜尚书,我知道你护女心切,但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您要是不相信,大可让大理寺的人前来查案,然后再让有经验的人前来。不过,别怪我不提醒你,这件事情,我没必要说谎!” 说完,安太医也不再看杜霖,转身对着皇帝作揖,“皇上,微臣告退。” “去吧。” 该让安太医检查的,都已经检查了,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皇上看着面呈死灰的杜霖,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一声。 不可否认的是,他很赞同之前墨云锦说的话。 这杜尚书啊,是个人才,但有时候啊,他那颗脑袋真会让人忍不住给切了。 “杜尚书,事情已然至此,你还有什么说的?” 杜霖:“……”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女儿自找的,哪能怪在别人的身上呢? 倒是墨云锦,听了安太医的话之后,那清冷的小脸上终于出现了别的情绪——震怒。 果然如她所想。 她仔细地想了想在更衣殿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没一会的时间,她就想明白过来了。 当时的场景应该是这样的—— 杜若妍偷偷摸摸地,拿出瓶子想要在她的衣服上下情花毒,让她在宴会上出糗,彻底地坐实她‘淫娃荡妇’的名声。 没想到她会察觉,想要把瓶子收好时,因为太过急促,那些药粉撒在她自己身上,她自己也不知道,然后胡乱地塞进绣囊里! 想到这里,墨云锦的面色更是阴沉得可怕了。 “皇上,既然已经查清楚真相,我想,我有权利把这件事情追究到底。” 正文 第九十六章 没有什么损失 第九十六章没有什么损失 谁也没有想到,墨云锦会突然开口,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不过,她的要求不过分,很正常。 杜霖本就心灰意冷,听到墨云锦这一番话,他抬起头,眼里都带着些许的乞求,“云夫人,小女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能不能宽宏大量,放她一条生路?” 虽然他平日里不管杜若妍,但现在,杜若妍做出这种事情,作为父亲,也是难辞其咎。 只是,杜若妍中了情花毒,只怕到最后名声尽毁,若是墨云锦再追究,只怕…… 杜霖知道自己提的过分,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墨云锦的回答,他们觉得,墨云锦应该会妥协的吧,就算她现在背后有相府,但她终究是个女人,而且,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不是吗? 然而,墨云锦的决定,再一次刷新大家对她的认知。 “宽宏大量?” 墨云锦冷嗤,她的神色淡漠到极点,给人一种冷血无情的感觉,“不好意思,杜尚书,我的心眼很小,没有你所说的宽宏大量。” 没有人想到她会如此诚实地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 “今天,我要是碍于你的权势,在这件事情上选择原谅,那他日,再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我自找的?谁让我宽宏大量呢,我就活该原谅那些想要对我下手,毁我名声的人,对吗?” “是。无法否认的是,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大概我墨云锦根本就没有名声可言了,所以,今天这情花毒就算是落在我的身上,那也是我自己活该,也正好向你们证实了,我墨云锦就是你们口中的‘淫娃荡妇’。” 没人想到墨云锦会如此直接地把那些流言说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再观墨云锦,依旧是那一副淡漠的模样,“今日,杜尚书你的千金携带情花毒,又是到更衣殿,她的目的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今天中情花毒的不是她,而是我,你们这些人呢,还会觉得杜三姑娘狠心吗?” “大概,连真相都不会追查,觉得那才是我吧。” “所以,杜尚书,很不好意思,我的心眼很小,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我的人!” 这是墨云锦在宴会上,说过的最多的话了,而她每说一句话,在场的人面上便火辣一分。 确实。 墨云锦说的话他们都无法否认。 如果,如果今天中毒的是墨云锦,他们只会觉得外面所传言的果然都是真的,确实不会有所谓的同情等事情发生。 众人默了。 杜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终究颓然地捂住自己的双眼。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把这一切事情都放在了眼里,他听着墨云锦所说的话,低敛着眼眸,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番话说完,墨云锦直视皇上,开口道,“皇上……” 还没等墨云锦把话说出口,身侧的云殊拦住她,并且开口道,“这件事情,就到这里吧。” 什么?! 墨云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桃花眼死死地盯着身侧的云殊,她从牙龈里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你的嫌疑已经洗清,这件事情也没对你造成什么损失……”云殊顿了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墨云锦双眼一红。 云殊心中一颤。 看着她眉梢都带着红色,即使那眼里的泪水隐忍不掉,他却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痛哭。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把墨云锦拥在怀里,告诉她:这件事情再追究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的,做人,不能够做得太狠绝,否则一定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可是,没把他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没把他把墨云锦拥在怀里。 墨云锦直接伸出手,把他伸向的手,狠狠地打向一边。 啪! 响亮的一声,在宴会上响起。 众人心中跟着狠狠一颤,下意识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墨云锦和云殊相对站着,呈对峙的局面。 他们刚开始想的是,这墨云锦也真是犟啊,连国相大人的面子都不给,还当场给他撂挑子。 可是,当他们看到墨云锦那泛着红色的眼角时,心里那一点唏嘘,也没有了。 没有在当场,永远都无法感觉到现在的情形。 一个看起来很坚强,脾气犟的人,突然眼角泛红,像一只痛哭的困兽,隐忍着泪水不落下,是多么震撼人的场景。 那些觉得墨云锦狠心绝情不留情面的人,因为现在的墨云锦,心里的情绪彻底地打翻了。 他们有什么资格觉得她狠心绝情不留情面? 当外面的流言铺天卷地时,又有谁为她打抱过不平?又有谁知道她这个当事人的苦楚? 如果发生这种事情的人是他们,他们确定能够像墨云锦这样吗? 不,他们不能。 那些参加宴会的人,心里再也没有了别的想法。反而,在心里觉得墨云锦所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了。 墨云锦并不知道在场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思绪又是做了什么样的转变。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云殊,一字不言。 到最后,她别过头,谁也不知道,在她别过头的时候,心里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 “罢了。这件事情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墨云锦哑着嗓子开口,低垂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毕竟,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她的这一番话,让云殊和之前劝说的杜霖,都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锦抬头,来到徐御医的身侧,她开口轻声道,“有银针吗?” “什么?” 徐御医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墨云锦那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银针。” 墨云锦再一次开口。 未等徐御医自己反应过来,他已经自主地把自己使用的银针针包递到墨云锦的面前。 墨云锦接过他的针包,翻开看了一眼,然后开口下去,“准备常用的清凉解毒方子,熬成水,在小半个时辰后喂她喝。” 徐太医根本就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想说的是,这情花毒常用的清凉解毒方子没用啊。 下一息,墨云锦的动作让他呆愣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墨云锦半蹲在杜若妍的面前,拿出银针,开始在杜若妍的身上扎着。 她的动作很快,眼花缭乱得哪怕是徐御医这个行内人都看不清楚。 直到躺在一张毯子上的杜若妍突然‘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墨云锦才快速拔下银针,把银针插回针包里,递给徐御医。 “记得按照我说的做。” 说完,墨云锦也不多话,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她朝着皇帝的方向作了作揖,“很抱歉,皇上,我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去吧。” 得到肯定回应的墨云锦,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宴会场上已经不见她的身影。 “徐御医,怎么样了?”皇帝看着在认真检查又不停嘀咕的徐御医,开口问着。 徐御医有些不舍地站了起来,一脸感叹,“这一手银针使的真是出神入化了,很精妙,杜三姑娘体内的情花毒已经被解,接下来只需要按照云夫人所说的去做,杜三姑娘就能醒过来了。” 众人哗然。 刚才墨云锦动针的时候他们是看到的了,不过当时并没有多想,没曾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那站在人群前的杜霖,听着徐御医的话,试图说点什么,面部不停地发生变化,好像在抽搐一样。 后面的大臣不自觉地议论出声。 “没想到这将军府的嫡女居然会医术,而且听徐御医的意思,根本就是医术高超。” “哎,本来还觉得外面的传言有几分真实,但今天见到她这个模样,怎么也无法把她和流言中的人契合在一起。” “医术这么好,说句不好听的,医能救人,也能杀人。她要是真对杜三姑娘不满,随随便便利用自己的医术,就能杀人于无形,何必用情花毒这样容易被人察觉的动作?” 这下,大臣们是彻底相信墨云锦是无辜的了。甚至,他们对她改观而且更上一层楼。 身后,叶卿卿低下的脑袋里,都是扭曲。 “云爱卿,你夫人自己一人回去,很不安全,你也先行回去吧。”皇帝不再对杜霖说什么,他相信经过今天的事情,杜霖会有所长进的。 云殊听到这里,怔了怔,很快点头离开。 宴会又重新开始,只是到底是索然无味了些。 再说墨云锦,离开宴会后她也没有去乘坐相府的马车,而是顺着前来时所记得的路,快步地往宫外走去。 没有人知道,在她那稳健的脚步下,克制了多大的冲动。 还没出宫中,身后就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墨云锦没有回头,直至云殊的声音传来,“上车吧。” 在宫道上走着的墨云锦脚步没有停顿,依旧快速地往外面走着。 马车里的云殊见到她这个模样,心里哀叹一声,知道她是生气了。 只是,他也不会哄人,自然只能让马车夫跟在后面。 直至出了宫中,墨云锦的速度加快,甚至连轻功都用上的时候,云殊终于知道,事情大单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有娘生没娘养 第九十七章有娘生没娘养 墨云锦的轻功,一向都用在逃命上面,像今天这种用法,还真的从来没有过。 逃避一个人,想要静静。 “该死!” 看到前方已经没了踪影的人,云殊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开口吩咐马车夫,“你跟在后面。” 紧接着,云殊也从马车中离开,往墨云锦的方向追去。 被‘抛弃’的马车夫,错愕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我的天,新夫人居然会轻功!” 墨云锦的轻功,是墨祝融教的。 依稀记得曾经墨祝融看着墨云锦,说过这么一句话,“是个难得的将才,可惜女儿身。” 用轻功甩掉了马车的墨云锦,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回相府的路,今天晚上她的情绪不佳,自然不想那么早回相府。 墨云锦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念着静心咒。 她的心乱了,乱成一锅粥。 突然,墨云锦浑身一凛。 空气中有一种特别的气息,透露着一种死气。 墨云锦一僵。 利箭破空而来,墨云锦侧身躲过,紧接着,十个黑衣人腾空出现,那眼中完全没有任何情绪而言。 死士! 墨云锦一眼就看了出来。 那种危险让她整个人的身子都跟着绷了起来。 不等她转身离开,十个死士把她围在中间,开始截杀。 墨云锦从来不轻敌,何况这一次的敌人还来势汹汹。 她顿时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朝着那些进攻的人出手。 嗤——啦! 饶是墨云锦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十个死士,她正对付着这边的人,身后一个躲闪不及,竟是被剑刃刺中。 剑刃刺进肉中的声音响起,本来还有着力气的墨云锦,猛然从空中跌落。 有毒…… 墨云锦感觉到了,她清楚地看到那些死士的剑上,闪着各种各样的寒光。 意识越来越涣散,在坠落的过程中,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了那些黑衣人拿着剑,往她狠狠刺来。 要死了吗? 终究逃不过这一个命运,只是提前了而已,对吧? 一直很惜命的墨云锦,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即将要前往黄泉路,心里居然有了解脱的感觉。 是啊。 该解脱了。 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也折磨了自己那么多年,该解脱了,一切都该解脱了。 在墨云锦双眼彻底合上的时候,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个身影逆光而来。 云殊没有想过墨云锦会出事。 当他追上来的时候,看到墨云锦嘴角带着血,双眼不自觉地合上往空中坠落,而那些黑衣人朝着她就要刺去的时候。 他的双眼顿时变红。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他已经赶到墨云锦的身边,在墨云锦坠落在地面之前,把墨云锦拥在了怀里。 杀气四起,他直接拿起墨云锦的软剑,展开了——单方面的杀戮。 是夜。 相府。 本该寂静的相府,却是喧闹无比。 下人们走来走去,而相府的主院里,站满了医士。 等到相府终于静下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几日后。 云殊坐在床前,看着床上没有一点血色的人儿,心里不自觉地颤动着。 终于……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当看到她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时,他的心在颤抖,在惊恐! 云殊他不想明白,但在那一刻,他明白了。 还记得,曾经出现过这种情绪的时候,是泽儿去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也很痛苦,一如现在! 云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喜欢上别人,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刚开始很讨厌的墨云锦。 坐在床前,云殊紧紧地盯着她的脸,那一双瞳孔里,显然不在状态。 喜欢墨云锦了。 他居然喜欢墨云锦了。 当云殊意识到这件事情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纠结当中。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泽儿,泽儿,你一定要撑下去,来人啊,来人啊!”云殊跪倒在床前,双手紧紧地握着毫无血色的叶雨泽,脸上充斥着悲痛。 如果,如果他有先知,知道泽儿会因为孩子而丢了性命,那他宁愿没有孩子,也不愿意她生孩子! 躺在床上的叶雨泽,额头上全都是汗渍,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只是云殊并没有注意到。 “大,大人,不用叫人了。”叶雨泽的声音很低也很虚弱,好像下一息就会羽化成仙,她弯了弯自己的眸子,“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大人独处一会,大人,能应了泽儿吗?” 他怎能不应? 怎能不应? 这是她最后的要求。 云殊双眼酸涩得厉害,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他连连点头,“好,好,我应,应。” 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叶雨泽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大人真好。” “大人能不能答应我几件事情。” “你说,你说。”云殊的声音依旧颤抖。 叶雨泽不自觉地挪动自己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人,你一定要好好对,对我的孩子,孩子……” “好!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对他的,一定会的!” 云殊知道,人的生命即将消失的时候,担心的事情总会很多。 他应着叶雨泽的话,脸上都是悲痛。 “还,还有,你以后会记得我的,对不对……” “妹,妹妹,你一定要对妹妹……” 叶雨泽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都咽了气。她的双眼睁着,好像死不瞑目。 云殊怔了怔,当他感觉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手虚软无力时,痛苦地嘶吼出声,“啊!泽儿!泽儿!” —— 想到几年前的事情,云殊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他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墨云锦,再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痛。 心口好像被一把刀狠狠地钝着,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答应过泽儿,要好好地照顾念泽,可是念泽从小就不爱说话,与他也不亲近。 他答应过泽儿,会对叶卿卿好,他也做到了,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连叶卿卿呆在府中都无法接受了。 他答应过泽儿,会永远记得她的,可是,可是因为墨云锦的出现,她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云殊眼里蓄满了痛苦。 他答应过泽儿的,似乎都没有做好,没有完全地坚持下去。 低头看着床上的墨云锦,云殊猛然做下一个决定。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邢冷正好走进主院,看着踏出房门的云殊,他有些诧异,“你……” “好好照顾她和念泽。” 扔下这么一句话,云殊抬步就走,根本就没有停留。 邢冷有些懵,甚至都没明白过来他这句话里的真正意思。 等到邢冷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什么!你说他出去公干了!!” 邢冷看着面前的老管家云岭,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邢冷简直闹不明白了,“自夫人受伤到现在,他一直守着,现在人都要醒过来了,他居然出去公干了,他闹哪门子的情绪?” 确实如此。 自墨云锦受伤昏迷不醒之后,云殊一直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照顾着墨云锦。 哪怕邢冷知道他们两人其实真没这么好,也忍不住为云殊的举措而感动。 可现在,人都要醒过来了,云殊居然走了!居然走了! 邢冷真不明白云殊了。 老管家有点头疼地看着面前咋咋呼呼的邢冷,眼里有着怀念。 以前总觉得邢冷冰冷冰冷的,太没人情味了,现在他咋呼起来,云管家不由怀念以前那个就算泰山压顶脸色也不变的邢冷了。 “这件事情,恐怕得大人回来了,你亲自问他。” 云岭无奈地说道,“不过,大人临走时说了,让你好好地医治夫人,另外,要带好小少爷。” 邢冷:“……” 他想骂粗话,成不成?&*…%#! 那个臭云殊究竟把他当作什么了,云念泽的奶娘吗?真可怕。 不过,就算邢冷再咋呼也没用,云殊是真的出去公干了,他也不可能去把人揪回来。 主院。 云念泽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床上,看着床上一脸虚弱,紧闭着双眼的墨云锦,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握着墨云锦那身侧的手。 话语里都带着鼻音,“阿娘,你怎么还在睡。不要睡了,起来跟念泽玩好不好?” “阿娘,你在睡觉,她们都欺负我,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 “我才不是!我有阿娘,阿娘……” 昏睡中的墨云锦,觉得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的,吵得她脑袋胀痛。 她有些烦躁,却清楚地听到那声音说着。 “阿娘,小姨是个坏人,我一点都不喜欢跟着她。你要是再不醒,她就要把我带到身边了,到时候,到时候她一定会打我,一定会把我关在小黑屋里面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有阿娘,我不是野孩子,呜呜呜……” 耳边哭声不断。 墨云锦努力地睁开自己的双眼,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她就看到了双眼通红、眼珠子不停往下掉的云念泽。 “念泽……” 许久未说话吗,嗓子又沙哑又痛,墨云锦勉强地喊着。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邢冷的威胁 第九十八章邢冷的威胁 哭得正厉害的云念泽,睁着自己那一双带着水雾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墨云锦,他顿时尖叫出声,“阿娘!” 他猛然扑进墨云锦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墨云锦更醒过来,身上还有伤,被云念泽这一撞,差点又晕了过去。 眼前黑了黑,也没等她说话,一个声音从外传了进来,“我的天啊!小祖宗你在做什么,她的身上还有伤!” 是从外面进来的邢冷。 当他进门,正好看到云念泽猛然撞在墨云锦身上的画面,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知道他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要是被云念泽这一撞,功亏一篑就糟糕了。 不过,让邢冷松了一口气的是,墨云锦并没什么异样,看起来还算不错。 邢冷走上前,想要把云念泽叫起来,谁知道云念泽自己就站了起来,不过,他看到了什么? 邢冷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看到云念泽哭了!而且,那眼泪可是真真儿的。 云念泽也是邢冷看着长大的,他一直都知道,云念泽这个孩子看起来很软弱,但性子很犟。 除了一些很特殊的情况,他真的没有见过云念泽哭过。 但现在,云念泽居然哭了,邢冷怎么能不惊讶。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语已经脱口而出,“念泽,你哭什么呢。” 云念泽抬了抬头,用力地擦了一把眼泪,双眼红通通的。 他傲娇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不要你管。” 诶,这孩子,真的是……成精了啊! 邢冷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孩子,不然在他父亲没回来之前,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到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他怎么和云殊交代? 想到这里,邢冷努力地绷着自己的脸。 虽然有一段时间释放了自己的天性,但邢冷还是很适应之前那种冷脸的时候。 他的脸顿时板了起来,跟之前不爱说话的模样一模一样。 “管不住你了是吧?” 板着脸的邢冷还是能够震慑住人的,再加上他想着要好好地敲打敲打这孩子,连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看你这样子,觉得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管你,那现在你爹爹出去了,是不是只有你小姨管你了?” “要不要我把你送到你小姨那里,嗯?” 稍微注意一点,都能看得出来其实云念泽很不喜欢和叶卿卿呆在一起。 邢冷说这些话,其实只是吓唬云念泽一下。 谁知道,云念泽那红通通的双眼更红了。 他昂着自己的小脑袋,像一头受伤的小兽,朝着邢冷声嘶力竭地吼出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想让我跟着她!”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还冲上前,用力地拍打着邢冷。大概是觉得自己拍打的力度只会让自己手痛达不到效果,他干脆张大嘴巴,朝着邢冷的大腿狠狠咬了下去。 “唔——” 邢冷真的没有想到云念泽的情绪会这么大,被咬着的时候,他闷哼一声。然而云念泽也没松开嘴,好像要从他的腿上撕下一块肉来。 因为角度的原因,邢冷没有看到云念泽他的神情变化,不过,墨云锦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她清楚地看到,云念泽那爽黑汪汪的眼珠子里,是孩子不曾有的狠戾和血腥。 看起来,很是恐怖。 墨云锦眉头紧紧一拧。这孩子,怎么会这样? 她不由地想到自己之前昏睡着听到的话,眉头更是拧了起来。 “念泽,松,松嘴。”这小兔子的牙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居然这么利! 被咬的邢冷开口,然而,云念泽非但没有松开嘴,反而更加用力了。 邢冷敢保证,自己的大腿上,一定留着云念泽的牙印。 “好了,念泽,过来。”墨云锦的身体还是虚弱着的,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远远没有邢冷的音量大,偏偏,云念泽有了反应。 他一下又一下地松开,直到整个牙口都松开。 不过,他没有像墨云锦说的那样,走到墨云锦的身边,而是缩着自己的小身子,低着头站在邢冷的身边,像一个做错了事情,却犟着性子的任性孩子。 邢冷是这么想的,不过,墨云锦并没有这么想。 她看着想方设法,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云念泽,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她朝着云念泽伸出自己的手,“怎么,不过来吗?难道是不承认我这个阿娘了吗?” “不是的!” 低垂着脑袋的云念泽一听这话,极其激动地抬头回应。当他看到墨云锦脸上带着的温和笑意时,嘴角忍不住往下一撇,小脸上都是委屈。 “来,过来。” 墨云锦再次开口。 而这一次,云念泽听从了她的话,低着头走到她的面前。 墨云锦有些小小的无奈,把他拥在自己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他,“好了,不委屈了。” 委屈?! 邢冷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他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腿部隐隐作痛。但现在他听到什么? 墨云锦安慰云念泽,让他别委屈了。 但,真正委屈的人不应该是他嘛,毕竟他可是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啊。 说到咬,邢冷又感觉到自己腿部的疼痛了,他低声地‘嘶’了一声,低声地咕囔道,“这臭小子,脾气真不小。” 墨云锦听得很清楚。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邢冷,在邢冷以为她要应和他的话时,谁知道,她却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什么? 邢冷这下真的懵了。 他很清楚墨云锦的性子,知道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显得更加错愕。 这件事情,他真的做错了? “即使你要教育他,但你的教育方式也错了。”也不拐弯抹角,墨云锦一边拍打着怀中的云念泽,也不避讳他,直接说了出来,“往轻的说,你这是想教育他,往重的说,你这是恐吓。”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教训教训这孩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啊。 邢冷发现自己真的无言以对了。 “他到底是个孩子,你明知道他不喜欢叶卿卿,还在他的面前说这种话,被咬了一口,真的一点都不亏。” 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墨云锦说得很轻,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说,也不妨碍邢冷听。 邢冷仔细地想了想,把刚才云念泽的情况捋了一下,也知道自己确实过分了点。 不过,她在孩子的面前,说他被咬活该,是不是有点过了? 要是以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这孩子像今天这样,怎么办? 然而,当邢冷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抬眼就见墨云锦掰着云念泽的脑袋,轻柔地帮他擦着眼泪。 “这一次的事情,你邢叔叔有错,但你也有错。”墨云锦好像说话一直都很直,大概在她的眼里,没有大人和小孩之分,只有是非黑白之分。 反正,她给邢冷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听,她现在在说什么。 她说,“你邢叔叔的话说得急,不过,那是因为你跟他犟嘴了。不是说你不能跟他犟嘴,如果你占在理字上,你怎么犟我都是支持你的。” 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吗? 教一个孩子和长辈犟嘴,你真的不害怕哪一天这个孩子只认死理连情感都没了? 邢冷心里不停地腹诽,然而,墨云锦接下来的话语,让他更加服气,也让他知道,为什么云念泽会喜欢她了。 “人呢,是有情感的。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你占在理的上面,但因为有‘情’字所在,你需要退让一步,而不是一直往前冲。” “因为,你不顾任何情分,不停地往前冲,会让人觉得你只是一个冷血的动物,而不是人了。” “你邢叔叔今天的话说得过分了,你可以让他跟你道歉,并且告诉他你不喜欢这种话。但不管怎样,你咬了他是事实,也让人心里不舒服,不是吗?” 墨云锦有些无奈地伸手摸了摸云念泽的小脑袋,眼里有着深深的怜惜。 她看着云念泽那红着眼睛,认真聆听的模样,心里不停地感叹:她和云念泽亲近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他多像小时候的自己啊。认死理,却也让人心疼。 墨云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好到哪里了,对于云念泽,她也是真心对待的,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希望云念泽是好的,而不是像她一样,长大了落得这种地步。 有些话有些道理,她会说,并且悉心地领着他前行。 “你想啊,你出生之后,你邢叔叔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他这个人虽然嘴臭了点,不过,他还是很喜欢你,为你好的,要不你也不可能喜欢他,对不对。” 她说的,是亲人之间的喜欢,倒是没有别的意思。 然鹅,她说这种话,直让邢冷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邢冷不停地在心里咕囔着:我什么也听不到,我什么也听不到。 但到最后,不停怎么催眠他都无法说服自己啊。 他听到了什么? 墨云锦居然说他嘴臭,他嘴臭!他哪里嘴臭了!这简直就是在毁他的英名啊!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云念泽的秘密 第九十九章云念泽的秘密 此时的邢冷不知道,墨云锦所说的这些话,在往后的日子里,云念泽一直放在心里,也一点一点理解。 当然,也包括那一句‘他这个人虽然嘴臭了点’的话。 长大后的云念泽,在某些事情上和邢冷有着不一样的意见,每当邢冷被气得要暴怒的时候,云念泽总会一脸‘你嘴臭,我理解’的模样,然后,邢冷败下阵来。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邢冷还不知道,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到后来真的用心在对待他,把他当作亲亲长辈一样孝敬和亲昵。 他此时一直在纠结着墨云锦说的话。 墨云锦并不知道邢冷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也不在意。 她双眼看着面前的云念泽,一字一句地问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想?” 云念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阿娘,我知道了。” 话落,他转身仰头看着邢冷,眼里还有着委屈,但带着愧疚,“叔叔,对不起。” 他的声音依旧很稚嫩,可再怎样,也无法忽略他的认真。 邢冷其实原本就不是很在意,但看到云念泽这个样子,心里居然不自觉地酸了起来。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真的错了,真的错了,他说是为了云念泽好,要教训云念泽,但他也不想想,云念泽对叶卿卿是多么的抗议,他说出这种话,如何不是刺激云念泽呢。 哎。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邢冷,有些别扭。不过看着墨云锦眼中的警告,他还是拉下自己的身段,把云念泽抱了起来,“念泽乖,这一次的事情,叔叔也有错,叔叔跟你道歉。” 哇—— 就在邢冷的话语刚刚落下,被抱起来的云念泽委屈地一下子哭了出来。 邢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完全没想到这种效果,因此,他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手足无措。 正在他要哄云念泽的时候,云念泽却一边哭一边说道,“叔叔你就是坏,就是坏,嗝——小,小姨,我不要,回小姨那里,嗝——” 这回,邢冷算是知道他这般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邢冷心里的愧疚更甚,他甚至觉得自己过分极了。 不过,等到云念泽停下来的时候,云念泽的小脸上又恢复回往日的神采了,倒是让他心里的愧疚散了不少。 “叔叔,阿娘刚醒过来,你快给阿娘看看。” 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的云念泽,蹭着要从邢冷的身上下来,邢冷也没有阻止,而是顺势把他放在地上,然后上前。 “诊脉,看看恢复得怎么样了。” 墨云锦没有多说,直接把自己的手腕放到那放着垫子的小桌上。 认真起来的邢冷,脸色有些冷硬,他很认真地给墨云锦看着,过了很久,他松开墨云锦的手,眉头微微一拧,“你的身体情况算不上好,但休养得还算可以。” 即使如此,邢冷的眉头依旧拧着。 “真是的,你现在这种情况,大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真想不明白。” 邢冷是嘟囔的,不过墨云锦听得很清楚。 她微微一愣,才想起来刚才邢冷和云念泽发生争执之前,他说了云殊出去的事情,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听而已。 抿了抿唇,墨云锦也没有接过他的话茬,只是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然而,内心里掀起的惊天波浪,又怎么可能是别人能知道的呢。 “咳咳~” 邢冷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又想到墨云锦现在的身体情况,他连忙地解释一句,“他是外出公干了,你不要多想。” 他其实有些担心墨云锦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影响。 再说了,这府里的人,心思是怎样的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是有心人在她的面前多说了不应该说的,又或者说引导她往别的方向想,那真的是造孽了。 他虽然不赞同云殊的做法,也不明白,不过他觉得这两个人只要磨合过了,以后在一起肯定能幸福的。 墨云锦大概明白邢冷说出这些话的意思,不过,她没有当一回事。因为,她自己的心里有着自己的判定。 “多久了?” 墨云锦突然开口问道。 邢冷刚开始还有点没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不过,看着她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他沉思了一下,总算明白过来了。 “七天。” 墨云锦一听,眉头微微一拧,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从床上下来,墨云锦勉强地稳住自己的身子,然后,走到一个案桌前,开始研墨。 邢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看她研墨就知道她要写字了,连忙走了过去,“我来吧。” 她现在身体正虚弱着,不宜过于操劳。 墨云锦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东西给了邢冷。 等邢冷把墨研好,他直接问道,“要写什么?” 他这是准备代笔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墨云锦也没有拒绝,想了想开口说出一系列的药材名字,“金银花两钱……” 邢冷不知道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等她说说完之后,他看着那些药材名,有些诧异,“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这些都不能混合喝的啊。” 作为一个医者,邢冷自然知道药材和药材之间的相克作用了。 “我身体内还有余毒。”墨云锦不隐瞒,她拧了拧眉,“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药材找来,并且按照上面书写的顺序慢火煎熬一下了,不要假手于人。” 她不相信别人。 其实,她也不是很相信邢冷的。不过,相比起别人来说,邢冷的信任值要高很多。 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宜自己动手,不然,这些事情她也不会假手于人了。 在听了她的话之后,邢冷心里有种诡异的成就感。 她说,让他亲自煎熬,不要假手于人,这是不是信任他? 不管是不是,反正邢冷觉得是。 “好。” 觉得自己被信任的邢冷,自然很高兴,他点了点头,正要拿着那写好的纸张离开,突然响起了一件很严肃的问题,他连忙转身问道,“这些是解毒的?” “嗯。” 墨云锦不多言。 这倒不是她高冷或者藏私了,她是懒。 如果邢冷问她,她自然会说的,但是邢冷没问,她也不会主动地多说什么了。 不过,邢冷注定是问她的、 “这些药材大多相克,熬成药材后恐怕会中毒,又怎么会……”成为解毒的呢? 邢冷实在想不明白。 开口问,是好学,更多的是担心墨云锦会因此出什么事情。 “不怕。”他问了,墨云锦自然会说了,“世间万物相克,就好像人跟人一样,一个人很嚣张,但是总会有一个人能够克住他的,我让你写的这个药方也是如此的道理。” 什么? 邢冷有些诧异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无法否认的是墨云锦说的话是对的,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哪。 “麻烦你了。” 邢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墨云锦这么一说,他阻止的话也来不及说出来,到最后,他只能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邢冷离开后,墨云锦静静地躺在一边的榻上。 云念泽也看出来了,他的阿娘现在很累,即使昏睡了七天,但眼底的青黑怎么也掩饰不住。 虽然是个孩子,不过云念泽也很会心疼墨云锦,所以他什么都没说,也静静地躺在墨云锦的身侧小躺椅上。 这是云殊在家的时候,给云念泽置办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锦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受了些,侧头看着身边躺着,睡得极其安稳的云念泽,她眉头微微一拧。 她缓了缓,从躺椅上起来,找了个小被子,盖在云念泽的小腹上。 这种时候,天气没有那么炎热,但也不凉。一般来说,盖着肚子能够避免受凉的几率很大。 因为知道,所以墨云锦也毫不吝啬地照顾着云念泽。 云念泽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又或许是云殊没有在身边的原因,不管是哪一种,反正,都能够成为他梦魇的理由吧。 “不,不要……” 云念泽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小嘴里不停地吐出各种奇奇怪怪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语。 “我不是……野种,不是……” “不要,我不要!” 大概是因为梦境太可怕的原因,云念泽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厉害,甚至情绪都跟着波动许多。 墨云锦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她一边帮云念泽擦着额头上的汗渍,一边轻声地开口道,“不怕,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 她说得很轻柔,但大概是睡梦中的云念泽听了进去。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到后来,嘴角微微弯起,好像梦到了很美好的事情。 墨云锦放下心来,不过眉头有些紧蹙。 想起自己之前在昏睡时听到的话语,再想到他现在睡梦里的梦呓,墨云锦完全可以断定的是,小小年纪的云念泽,心里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 等后来,事情爆发的时候,墨云锦才知道,这个秘密,真的大到惊人。 正文 第一百章 毒舌邢冷 第一百章毒舌邢冷 邢冷按照墨云锦说的,从外面抓了药回到府中。 想到那药堂中的郎中,看到他那药方时一脸看白痴的模样,再想到那郎中不停地说:“这药方里的药根本不能混合在一起使用,年轻人,可别为了贪小便宜,随随便便弄个药方,到时候出事就来不及了。” 邢冷还是能够听出来的,那郎中也是好心,他自然不能够因为郎中的话,而对郎中生出不满。 不过,他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自己拿着的药材很沉重。 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怎么办? 邢冷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这么纠结过。 而在他纠结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身后走了上来,那清脆的声音听在他的耳里,却觉得聒噪不已。 “邢大夫是从外面刚刚回来?” 邢冷根本都不用回头,就能知道说话的人是叶卿卿。 他眼底的厌恶怎么也掩藏不住,索性,他也不隐藏了,直当当地侧头看着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看起来低眉顺眼,一副知书达理的叶卿卿。 “与你何干?”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叶卿卿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下去,很是毒舌地说道,“别以为你在相府里住了几年,就是相府的女主人了。做人呢,总得有自知之明。” “有些事情啊,四年的事情该发生的早该发生了。既然四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发生,我劝你,还是赶紧歇了那些心思吧!” 中元节宴会上的事情,邢冷也听说了。 一方面他身为相府的府医,看起来身份确实不高,但他也有着自己的人脉;二来呢,那宫中的事情他也是经常注意的,稍微有点动静他还是能知道的。 这不,他也听到了别人所说的,这兵部尚书的庶女在中元节宴会上可谓是大闹了几场,最后中了情花毒,差点连贞洁都不保。后来呢,多亏是墨云锦大量,帮她解了毒。 当然,杜若妍找墨云锦麻烦的原因,众人也猜测到叶卿卿的身上了。不过,只是表面上不说而已,私底下怎么样,邢冷还是知道的。 那些人都觉得这件事情跟叶卿卿有关,对叶卿卿的印象也改观了许多。 邢冷本来就不喜欢叶卿卿,看到叶卿卿吃瘪他别说多高兴了。 他本来不是主动招惹事情的人,但叶卿卿她自己要作,那他就成全她好了。 所以,这些毒舌的话语,要怪就怪叶卿卿自己不识趣咯。 要是她看到邢冷绕路就走,邢冷自然懒得搭理她。 叶卿卿是没想到邢冷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而且还使劲地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因为强忍心里怒气的原因,她的眼睛都憋得红了起来。 话说这叶卿卿也是一个美人,现在那眼眶红红的样子,要是别的男人看了,一定会大呼心疼,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到她的面前,哪里会惹她生气。 不过,邢冷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啊。 尤其是对叶卿卿。 看到她这一副模样,他几乎都要作呕出声。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真要那样,定会惹人诟病,所以,他也只是冷眼嘲笑。 “可别哭啊。我这实话实说呢,你要是哭出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越看她邢冷就越是不喜欢,说的话也更加嘲讽,“现在的人啊,连实话都不爱听了,一个两个的,都希望别人用谎言来对她,真是虚伪到极点了。”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真的很无奈。 “再说了,作为礼部尚书的千金,叶二姑娘你的脸皮真是厚到极点。” 此时的邢冷才刚进府门口不远,而这些地方多是下人来来往往的,他也不觉得自己在这种地方说关于叶卿卿的事情有什么不妥的。 “你说,就算是一条狗吧,它被养了四年的时间,就算对自己的主子没什么感情,但也会摇摇尾巴,不会做出危害主子的事情吧。” “再说说叶姑娘你。在相府里生活了也有四年多的时间了哈,但是在外面向着别人不怪你,但看着相府出糗,甚至指使着自己的朋友,落相府的面子,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邢冷真要毒舌起来,那真的是气死人。 尤其是他这一前一后的表示,根本就在说:叶卿卿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叶卿卿脸都红了。 当然,是气的。 她感觉到周围那些下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微微变了起来,心里对邢冷更是不满愤恨到极点。 她咬了咬唇,那苗条的身子不自觉地晃悠,看起来好像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尤其是她一脸的委屈,再配上她此时的话语,给人的感觉就是邢冷太没风度,言语嘲讽一个姑娘家。 “邢大夫,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也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你为何要这般冤枉于我,还把我比喻成……” 叶卿卿没把话说完,一来是她自己也说不出来那个字,她一点都不想把自己和一条低贱的动物相提并论。 二来呢,这样的效果更好一点。 再说了,在场的人又不是没长耳朵,既然前面的话都听说了,自然也知道她这未说完的话里是什么意思了。 不得不说,叶卿卿的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啪啪直响啊。 只是,算盘打得再响,没人配合也不行啊。 邢冷就不是那种配合的人。 他勾起自己的唇,笑得有些邪妄,紧接着,字句清晰又无情地从他的嘴里吐出。 “像你这样表里不一的恶毒女人,站在我的面前,就已经是招惹我了。” “愿意被你骗的人,那是因为你们没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以为,你真的能永远无时无刻地装得这么完美吗?” “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懒得跟你玩文字游戏。” “至于你说的,我把你比喻成狗?” “不,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在你的心里,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邢冷的话真的不留一点情面,尤其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表情真挚得让人无法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那些被叶卿卿表面形象所骗的下人们,有些觉得邢冷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有些则是觉得邢冷说得很有道理,再看叶卿卿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点别扭。 邢冷虽不是那种善于攻心计的人,不过,对人的心理变化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察觉到周围的下人们,听了他的话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变化,邢冷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不再去说些什么,转身离开。 说真,要不是因为他想让叶卿卿这个女人下不来台,他一点都不希望和叶卿卿在同一个地方呼吸新鲜的空气。 他怕自己被传染那表里不一的毛病。 邢冷爽快地离开,这让叶卿卿发自内心的愤怒。 她想要发火,想要上前狠狠地撕扯着邢冷,在邢冷的脸上甩上两个巴掌。 然而,这些都是想想而已。 一方面,她打不打得过邢冷是一回事。另一方面,她总不能在他人的面前,破坏自己精心经营的形象。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周围的人面色各异,叶卿卿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她很看不起这些下人,打心里看不起。 不过她很清楚地知道,饶是一个小小的下人,在某些时候也能够帮你做一些你不方便做的事情,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正是这么想着,叶卿卿勉强地扯起自己的嘴角,朝着周围的人尴尬一笑,然后掩脸离开。 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 叶卿卿简单的一个动作,就算是装出来的,那些人也看不到,甚至觉得叶卿卿这是伤心了。 然后在脑子里脑补各种她伤心的原因乃至是画面。 而叶卿卿非常相信,今天的事情过了之后,明天相府里就会传着‘府医邢大夫没有风度,欺负一个姑娘’的流言。 虽然她知道这些流言对邢冷造不成什么影响,但能膈应一下邢冷她也是高兴的。 再说了,只要是和墨云锦关系好的,她都见不得他们能开心,能快乐! 他们,都该受到伤害! 没人知道叶卿卿的心理已经扭曲到一定的程度,甚至连叶卿卿自己都没有这个感觉。 她只知道,当自己想到和墨云锦交好的邢冷被流言攻击的画面,她的心里会升起一种叫做愉悦的快感。 已经离开的邢冷,自然不知道叶卿卿已经把他归到了墨云锦那边的阵营,甚至恨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就算知道了邢冷也只是嗤之以鼻。 劳资又不是闪闪发亮的金子,自然是做不到人人喜爱的。 再说了,像叶卿卿这样的人,就算是恨他也很正常,他一点都不奇怪。 当然,要是叶卿卿不恨他的话,他反而要惊悚了。 邢冷不会去管,只要叶卿卿不来招惹他,当然,叶卿卿要执意招惹,他也不会心软。 他又不是云殊,对叶卿卿也没有所谓的责任和履行诺言一说。 所以,对叶卿卿没有手软的可能。 邢冷从不把没有必要的事情放在心上,而叶卿卿这一出,过了之后他就忘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叶卿卿这一闹,他想到宫中那些人对墨云锦医术的夸赞,他本来犹豫的心,终于变得安稳下来。 他干脆直接地,开始煎药。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云殊伤了墨云锦(高潮部分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云殊伤了墨云锦(高潮部分来了)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过得很慢。 看似转眼的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月。 小半个月的时间,其实能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说,墨云锦自己的身体。 在她自己开药方而邢冷熬药下,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小半个月时间,她身体内的毒性也已经全部清除。 调养之下,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她也能感觉到,恢复回之前那种状态了。 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让墨云锦是一身轻松。 说白了,她没有一点安全感。 这天,墨云锦坐在苑落中晒着太阳,她把云念泽高高地抛起,然后用双手接住。 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当墨云锦再一次把云念泽抛起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急速地跑进来。 当他看到墨云锦用力地把云念泽抛起来时,他直接甩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月牙匕首,然后。 匕首狠狠地划过墨云锦的手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墨云锦连闷哼都来不及,就看到云念泽一脸惊恐,她强忍着痛,在那身影到来之前,双手把云念泽接住,然后把云念泽放在地上。 “阿娘!” 云念泽一眼就看到了那染红了墨云锦身上素服的鲜血,他惊恐地叫了出声,眼眶里都带着泪水。 墨云锦很痛,甚至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眼前一片昏黑。 不过,因为知道云念泽心里压着太多事情,再加上云念泽那担心的小眼神,她也不敢在云念泽的面前倒下来。 她把自己那受伤汩汩流血的右手放到自己的身侧,面色全无的脸上勉强地扯起了一抹笑意,“念泽乖,阿娘有点不舒服,你先去找邢叔叔玩,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柔,唯恐吓到面前这个易碎的孩子。 云念泽双眼里都盈着眼泪,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呆愣在一边的云殊,再看一眼落在地上,带着鲜血的月牙匕首。 他冲着云殊大吼,“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伤害阿娘!阿娘是在跟我玩!” 说完这些话,云念泽也不停留,快速地跑了出去。 当然,他不是因为生气而跑掉了,而是想到他的阿娘受伤了,他要去叫邢叔叔。 苑落里,只剩下云殊和墨云锦二人相对站着。 对的。 那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是本应该在外公干却突然出现在相府安乐苑的云殊。 云殊没想到,她在受伤的第一时间,竟然想到的不是自己的伤势,而是护着孩子不让孩子受伤。 她分明是不想让孩子知道她担心的,所以把双手放在了后面。 可是,为什么啊,她明明…… 云殊想不明白,而墨云锦又何尝能想得明白呢?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在抛着云念泽玩而已,而且,她有注意着高度,也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她也敢保证,自己不会让云念泽受伤的。 可是,可是他做了什么? 明明应该在外公干的他,却突然回到了相府,而在回到相府的第一时间,他应该是来了安乐苑的,因为他风尘仆仆,鼻尖上还有着着急的汗珠。 但,为什么啊…… 为什么回来了,就要伤了她? 墨云锦不解。 要是以往,她不会多问的,可是这一次,她的心痛啊,痛得跟在齿轮上被狠狠绞着一样。 她晃了晃自己的身子,发现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不自觉地伸出手,按在一边的石桌上。 然而她实在太不小心了,或者说连精神力都被挥霍了不少,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撑在桌子上的手是受伤依旧在流血的右手。 “嘶——” 墨云锦的承受能力很强,这得归功于她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 但,她现在都忍不住痛叫出声,可想而知她现在有多痛了。 云殊下意识地上前。 墨云锦抬头的时候,眼前有些晕晕的,不过还能勉强地发现云殊朝她伸出,欲要搀扶住她的手。 墨云锦笑了。 笑得很嘲讽,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她笑得很嚣张,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形象问题。 对面的云殊,因为她的笑声,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止。 他不敢,不敢去面对这样的墨云锦,甚至有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可是他的脚上好像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动自己的步伐,而墨云锦开口的询问,也让他彻底地僵在了原来的地方。 “为,为什么……” 墨云锦执着吗? 不。 不是的。 自从‘嫁’进相府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应该满足不应该再执着于一些没影的事情。 可是,现在她不想执着,但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道:死心了吧,彻底死心了吧,该放下了。 墨云锦想哭。 她也没发现自己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所以,她问了一句为什么。 面前的人不停地在摇晃,从一个变为两个,从两个变为四个,从四个变为六个…… 墨云锦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地消失,在昏眩之前,她看到云殊的嘴不停地蠕动,但她只听到一句清晰的话语——我以为你要伤害念泽…… 一句‘我以为你要伤害念泽’,彻底地把墨云锦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昏迷之前,墨云锦笑得灿烂,笑得……解脱。 她想,一切都要结束了。 等邢冷被云念泽挖过来的时候,即使他慌忙得没有注意苑落里的情况,但那地上和石桌上的鲜血,他一眼就看到了。 他惊恐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匆忙地抱着云念泽跑进了房间里。 果然如他所想,墨云锦已经被云殊抱进了房间里,正躺在那张榻上。 她紧紧地闭着双眼,连呼吸都是虚弱的。 邢冷的手都是抖的。 上一次墨云锦中毒,虽然性命垂危,但起码呼吸还是能够看到的,可是这一次,他非但没有看到呼吸,甚至连感觉都没有感觉到。 没有任何的心情和云殊辩驳些什么,邢冷当即打开自己的医药箱,开始帮墨云锦处理着依旧在流血的手腕。 当他止血的时候,看到墨云锦手腕上那深得几乎可以割断她动脉的伤痕时,邢冷的心里升起了无尽的怒火。 他想要狠狠地打云殊一拳,让他好好地清醒一下。 可是他很清楚,他要是再耽误,墨云锦绝对会没了性命。 他没有多说,投入了紧张的救治中。 外面的天色从白天到黑夜,再到黑夜到白天。 等到邢冷把她受伤的手裹上白色的纱布时,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了身后呆愣的云殊脸上。 砰! 没人知道的是,邢冷虽然是一个医者,但他的武功也不低。 而邢冷这一拳的力度,没有十成也用了八九成,一下子就把云殊打得脑袋都往一边侧去,嘴里当即溢出了鲜血。 要是以前,邢冷会觉得自己这样过分了,但今天,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打了云殊一拳后,见他没有反抗,他伸手揪住了云殊的衣领,眼中闪着凶光,“云殊!云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了!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邢冷是真的气狠了。 他从来没有对云殊说过这种话,但真正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没有多好受。 “她中毒,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几天,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可是,她还没醒身体还需要着的时候,你自己就走了,还是以劳什子公干为理由。” 邢冷冷嗤一声,言语里全都是嘲讽,“你跟我说说,什么事情重要到连你堂堂的国相都需要出去公干,啊?!” “她醒了之后,我告诉她,你去公干了,让她不要误解你。她表示很理解。” “在你在外公干的这些日子里,她一边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一边照顾着你的宝贝疙瘩儿子。因为你儿子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她甚至都不放心你的宝贝疙瘩跟在我的身边,就是不管她身上的伤,硬是要带着他。” “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啊?” “你这么爱叶雨泽,为什么不跟着她去死啊!为什么要在这里祸害她一个大好的姑娘!你祸害得她还少吗,还少吗!” 邢冷没有理智了吗? 不,他还有的。 他只是替墨云锦感到不值。 那种隐藏在心里许久的不值,一旦爆发出来,一时间居然盖过了他和云殊这么多年的友情。 只能说,他心里替墨云锦感到的不值,太多了。 多得他自己都计算不清。 邢冷救治了墨云锦多久,云殊就在那里站了多久,再加上他是从外面急急忙忙赶不回来的,精神头本就不好。 在邢冷的吼叫下,他身子不软,往后一栽,正好跌坐在椅子上。 他动了动自己的唇,脸色也很苍白,“我,我只是以为她要伤害念泽……” 所以,所以他才会伤了她。 听到这一句话的邢冷,呵呵了。 “她要真的伤害念泽,你觉得还需要在昨天那种时候吗?” 对云殊的说法,邢冷是不屑的。 他以前一直觉得云殊是个挺明白事理的人,可是当云殊碰上墨云锦之后,他才发现云殊多不公平。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你娶了她,却没有十里红妆 第一百零二章你娶了她,却没有十里红妆 “你娶了她,没有十里红妆,没有任何的酒宴。你把她扔在一个破破烂烂的苑落里,每天也不管她的一天三餐,你什么都不管。” “你觉得是她活该的,像她这么无情冷血的人,就应该得到这种待遇。” 邢冷这会好像冷静下来了,连语气都变得平和缓慢。 但只有云殊自己知道,就是这种平和缓慢的语气,才更让他的心备受折磨。 邢冷好像不知道,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她在相府里没有任何的支援,甚至连生活都成了问题。你觉得她无情,是因为她要求不管孩子,和将军府断绝关系,但云殊,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真的了解过她吗?” 她说不管孩子,可当云殊自己要求的时候,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帮他照看着孩子,甚至把孩子带得比任何人都好。 哪怕是云殊,从刚开始的担心,想要事事都看着墨云锦,到后来他放心地让墨云锦和云念泽接触,也是因为真的感觉到墨云锦对云念泽是真的好。 可是,为什么他在看到墨云锦把孩子抛起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在伤害他的孩子呢? 是不是……他自己打心底里就不信任墨云锦? 没人知道,就连云殊自己也不知道。 “你当初说她无情,是因为她说要和将军府断绝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有自己的理由?” 邢冷一直都很相信墨云锦,他相信她的为人,所以她做的事情,他都能够相信。 可是啊,就是这么一个人啊,终究还是受到了伤害。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到最后邢冷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能说什么呢? 说再多,云殊也不会听进去的。 叹了一口气,看了云殊一眼,邢冷淡淡地说道,“她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我也可以告诉你,别以为我现在把她救回来就没事了,呵,危险期还没过呢。” “如果再有下一次,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把这些话说完,邢冷不再说了。他拿起自己的医药箱,就要离开。 大概是心里压抑的太多了,在邢冷要离开的时候,云殊突然开口了,“你都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么? 邢冷有些不明所以,他顿住自己的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云殊。 不过,云殊没有说话,而是直当当地看着他。 好歹也是二十多年的好友了,邢冷还是挺了解云殊的,再想到云殊的异样,他开口,“你是说,她曾经和你有婚约的事情?” “你果然知道!” 云殊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眼里有着深深的埋怨。 这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绪。 邢冷是觉得心惊,但他一点都不心虚,他呵呵地笑上一声,双眼里都是讽刺,“我是知道,你呢,你要说什么?” 云殊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曾经退婚,她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什么?嗯?!”邢冷的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凌厉,他伸出自己的手,狠狠地戳着云殊的心口位置,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是想说,她很有可能是报复你来的吗?!”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一看到云殊那个模样,邢冷就知道了。嘴角的嘲讽更是大到极点,“呵呵!云殊,从始至终我都替她——” 他指着躺在床上,血色全无的墨云锦,“感到不值!” “你说你云殊有什么好呢?啊?” 像是开了挂,又或许是云殊带给他的感觉真的太不好受了,邢冷冷着一张脸,“你当时从外面回来,二话不说地就去将军府退了从小你父母为你定下的婚事。” “你说,指腹为婚完全没有感情基础,不愿意耽误她。” “笑话!” “云殊你知道吗?你说的都是笑话!你就是个混蛋一样的存在!” 邢冷是当初那件退婚事件的知情人,所以,现在说起这些话来,他也毫不避讳,“你根本就没和她相处过,就说什么没有感情基础,你这做得不过分吗?” “是,你觉得自己耽误她,所以退婚了。可是你转眼就娶了礼部尚书的大千金!你这是活生生地在墨云锦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啊,而且还用力地把她的脸放在地面上踩!” 当时,云殊退婚后,没多久就不顾他父亲的反对,娶了叶雨泽。 他这边享受着所谓的爱情,而墨云锦那边,则是遭受了极大的耻辱。 试问,退婚本来就是女子吃亏,哪怕云殊说明,为了不毁墨云锦的名声,让墨云锦这边提出退婚。 墨云锦确实按照他说的做了。 可是啊,女子终究是女子啊,即使是女方退婚又怎么样呢? 名声总是受到了一定的折损! 而且,云殊还在不久后迎娶了叶雨泽,这不是间接地在别人说明:是云殊自己退婚的! 本来吧,墨云锦提出退婚后,京城就有了闲言杂语,后来吧,云殊大婚后,众人更是不断猜测。 墨云锦的名声,也是在那个时候,跌落到低点。 “你以为自从她嫁给你之后,出现的流言为什么如此容易被信任?” “那完全是因为,你曾经退婚,给她造成了名声不好的后果!” “哪怕事情已经过了几年,可没有人忘记!” “云殊,你说你是不是一个混蛋,嗯?!你娶了她,不好好对她,为什么还要在她那千疮百孔的心上,狠狠地再扎一刀?!” 他为墨云锦感到不值。 云殊听到他这些话,脚步有些踉跄,他不自觉地开口,“我,我当初退婚的时候,想着她是将军府的嫡女,不会……” 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他完全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和叶雨泽成亲后,他也渐渐忘了自己退婚的事情。 这一次要不是那封信,他是不会想起来的…… 邢冷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的想法,只是听到他的话,笑得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 “是啊,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你以为。” “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公道过吗!” “云殊,你就是一个渣!渣滓!” 邢冷的声音变得又冷又硬,根本不带情绪。 他看着面前的云殊,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不过没关系,相信你这一次彻底把她伤了,而她,也不用再对你念念不忘了。” 邢冷把话说完,抬步就要转身离开。 云殊错愕,“你什么意思?” 已经转身的邢冷没有回头,他只是停住自己的脚步,“我的意思是,她一直都喜欢你,喜欢到……面盲得不认识自己的所有亲人,都能认识你云殊的份上!” 邢冷走了。 这一次是彻底地走了。 他怕自己留在这里,和云殊呆在一起,会恨不得把云殊撕裂成八大块。 趁着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他离开了。 云殊呆呆地站在原来的地方,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邢冷说的那些话。 第一次。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真的像邢冷说的那样,渣到了极点。 云殊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脑子里很乱很乱,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一封信。 说起这封信,这件事情就得拉回到七天前了。 也就是邢冷和叶卿卿在府中对峙的那天。 …… 叶卿卿回到自己的苑落后,再也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温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她站在梳妆镜前,看着镜面中的自己,她看到了狰狞。 那样狰狞的自己,真的好难看,难看得让她都不自觉地想毁掉。 想到云殊喜欢的类型,叶卿卿想要恢复回那一副温柔的模样,可是不管她怎么做啊,她的面部僵硬得很。 都怪他! 叶卿卿顿时想到了邢冷。 要不是邢冷那个混蛋,她不至于情绪失控到这种地步。 是的。 都怪邢冷! 叶卿卿在心里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邢冷的身上。 邢冷,邢冷…… 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邢冷,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连忙大声地朝着外面道,“青叶,进来!” 在外面守着的青叶,听到她的叫声,浑身一抖,不过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而叶卿卿是自己的主子。 就算知道在这个时候,进去了可能会遭受到各种不平等对待,她还是抬起脚步,推门而进。 “姑娘。” 她低着头,恭敬地喊道。 不同于往常的撒气,叶卿卿开口就问道,“刚才你有没有看到,邢冷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不是撒气? 青叶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听到叶卿卿的话时,心里忍不住一惊。 不过,她也不敢犹豫,连忙回答,“是药材。” 药材的包装给别的东西不一样,所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了,青叶倒是很确定。 叶卿卿一听,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他怎么会抓药材?” 想了想,叶卿卿的面色更是黑了下去。 这府里,只有墨云锦一个病人! 想到墨云锦,叶卿卿的双眼里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她真是不明白了。 那个贱人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呢?为什么明明中毒了,却是还能活过来?! “去!你立刻去打听一下,看看那贱人是不是好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嗤——那是她吓唬人的 第一百零三章嗤——那是她吓唬人的 叶卿卿以前还会在青叶的面前装一装,可是后来火气是越来越大,大得她自己都承受不住。 然后,她开始对青叶拳打脚踢的,用这种方式来发泄。 以至于到现在,她在青叶的面前再也不隐藏自己真实的性格,反倒是青叶自己,被原形毕露的叶卿卿吓到了。 不过,吓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终究是个下人而已。 以前青叶还觉得叶卿卿挺好的,就是感觉上有些怪怪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终于知道,那怪异的地方是什么了。 那就是,叶卿卿以前是装的啊,所以她才能感觉出来。 大概是因为叶卿卿原形毕露的连她自己也习惯了,所以在听到‘贱人’两个字的时候,青叶连神情都没变,低着头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等青叶回来后,叶卿卿已经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描绘起她自己的妆容来了。 青叶知道叶卿卿是等着她的回应的,所以她也没说什么,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列了出来。 “邢大夫手中拿的确实是药材,那……她醒了过来啊。” 砰! 叶卿卿手中拿着的胭脂粉盒,摔在了梳妆台上。 她双眼顿时变得猩红,“你说什么?” 居然醒了? 居然真的醒了?! 叶卿卿恨极了。 这一次,墨云锦又醒了,是不是代表着她派出去的死士,都没能拿下她的性命?! 没错。 这一次墨云锦之所以会受伤,完全是因为叶卿卿派人截杀她。 叶卿卿本来以为,就算墨云锦没有当场死亡,但中毒总该挂了吧,没想到,墨云锦居然会命大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能活下来。 简直不敢相信。 也难怪叶卿卿会如此愤怒了。 “她,她醒了……”青叶很害怕,她甚至一度在自己的心里怀疑自己的坚持,但现在,她无法离开。 叶卿卿可不会管青叶心里是哆嗦着的,听到青叶的话,她拿起一边的胭脂盒,直接砸在青叶的身上,“她怎么会醒!怎么会醒!” 青叶是眼睁睁地看着胭脂盒砸在自己的头上的。 感觉到额头上的鲜血往下流,青叶浑身颤抖着,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低着自己的脑袋,眼里多了几分恐惧。 怕吗? 当然是怕的了。 然而她没有办法,只能默默承受。 “该死!该死!” 因为知道云殊没在府里,而她的苑落外也不会有人靠近,叶卿卿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她把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甚至有很多东西全部都砸在了青叶的身上。 对此青叶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承受着,眼泪不自觉中就掉了下来。 果然,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都要付出代价的。 …… 自从叶卿卿知道墨云锦不仅醒过来,而且每天还过得不错后,她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没有好过过。 不过,即使心情很不好,她也没想过要放过墨云锦。 她想起了之前在酒楼里听到的关于墨云锦的传言,决定今天去找一下那个人。 还真别说。 她这一找,把柳姨娘给找着了。 柳姨娘现在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只是愈发地有那种风尘女子的味道了。 她扭着自己的腰肢,在叶卿卿的面前坐了下来,拿着手帕的手掩着自己的嘴,似乎格外地好笑,“这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呢?该不会也想玩玩女人什么的吧?” 叶卿卿一肚子的膈应。 她很厌恶面前这个女人,一点优雅都没有,居然曾经还是将军府的姨娘,简直让人作恶。 不过,柳姨娘现在这幅模样还算是情有可原吧,因为她现在就是在青楼里做着呢。 也难怪会这样。 “你想多了。”叶卿卿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开口问道,“听说你曾经是将军府的姨娘,怎么会落到这种卖弄风骚为生的地步?真是可怜啊。” 柳姨娘那扑着浓厚胭脂的脸微微一僵,她面色有些难看,“姑娘把我约出来,就是来找茬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还需要去讨活计。”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认识她的人,说什么她落到这种地步,自甘堕落什么的。 她们以为她愿意吗? 要不是墨云锦那个小贱蹄子,她现在还在将军府呆得好好的,何必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哼! 柳姨娘自己也不想想,先是墨祝融在世的时候,每年朝廷下放的俸禄,有一大半是落到她的口袋里的。 而墨云锦向云殊提出把将军府消失在京城的时候,云殊也有按照墨云锦所说的,好好地把将军府的人安排好了。 说句不好听的,云殊给她的钱过下辈子都没问题。 反倒是柳姨娘自己作得很,把钱作没了又在心里埋怨墨云锦。 这人哪,就是这么不知足。 “等等。”叶卿卿见她这样,心里暗嘲脾性还不小,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在柳姨娘转身的时候,她开口道,“难道你都不恨那个墨云锦吗?” 什么意思?! 柳姨娘还是有点小心眼的,一听到叶卿卿这句话,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她以为叶卿卿是墨云锦派来试探她的,她顿时警惕起来。 见她这幅模样,叶卿卿呵呵一笑,“你放心,我不是墨云锦那边的人,我呢,是来帮助你的。” 帮助她的? 什么意思? 柳姨娘自然是不相信的,换句话来说,甜头都没有,想空手套白狼? 没门! 不过,有些事情柳姨娘还是看得挺清楚的。 比如说,叶卿卿看起来很不喜欢墨云锦,而且,眼底闪烁着恨意,自然是个不盼墨云锦好的人了。 再仔细想想,柳姨娘就知道叶卿卿的来意了,显然是想通过她这里,去找墨云锦的麻烦咯。 不过,没有一点好处就想让她开口? 想得太美。 柳姨娘心里闪过了许多的想法,不过嘛,她的脸上不动神色,“喔,那又不关我的事情,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说到这里,柳姨娘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笑得那叫一个心神荡漾,“喏,每天吃饱喝足,有男人快活,这生活过得多滋润哪,我一点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叶卿卿听到这些话,真的是想吐出来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简直让她长了见识了。 在某种环境下熏染长大的叶卿卿,也清楚地知道柳姨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不多说,直接拿出一沓银票,推到柳姨娘的面前,“如果,你能回答一些我想要的东西,这些银票,都是你的。” 柳姨娘是见钱眼开的人。 当她看到那面值五十两的银票时,还是一沓,至少也有个十张。 那可是五百两啊! 柳姨娘都要心花怒放了。 她伸出手就要把那银票抱进自己的怀里,然而,叶卿卿的手指压在上面。 她抬头。 叶卿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说了,回答我想要的,这些,都是你的。” 柳姨娘拧了拧眉头,想了想开口道,“那你问吧,回答一个问题,两张银票!” 真是狮子大开口! 可恶! 叶卿卿很是厌恶柳姨娘这样的人,不过她也知道,只有在这种人的嘴里,才能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因为她为了钱,可是什么都能说出来。 “墨云锦,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卿卿信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和墨云锦的交战她好像都没有赢过,她觉得自己应该先了解一下,墨云锦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觉得难的问题,对柳姨娘来说,却是一点都不难。 柳姨娘撇了撇嘴,“能是个什么人啊,就是个长着一双眼睛却没用的瞎子而已。” “什么意思?!” 叶卿卿的声音有些大,或者说,她有些激动。 柳姨娘被吓了一跳,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叶卿卿那个模样,她心里一跳,连忙地说道。 “她记不住人脸的,每次见过之后就忘了,这不是瞎子是什么?” 柳姨娘的话语里,都是对墨云锦的鄙视和不屑。 本来只是打着瞎碰撞的叶卿卿,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今天这一趟来对了! 这个柳姨娘,果然是有点用处的! 叶卿卿在心里想着,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得过于兴奋,她也知道,一旦自己露出兴奋,这个柳姨娘说不定会更加大开口。 她自然不能给柳姨娘这个机会了。 不得不说,叶卿卿在心计和看人这上面,还是挺准的。 可惜啊,心思不正。 “但是我看她,没有什么异样。”想了想,叶卿卿又觉得不对劲。 要知道平常墨云锦都很清楚地知道她是谁啊,又怎么可能真的有像柳姨娘说的面盲症? “嗤——那是她唬人的。”柳姨娘很是不屑,显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算她真的认得出来,也只是根据她自己心里的判断而已。” “一个府邸不大不小的,但只要把人的身份和衣着风格都记住了,这多简单的事情了。” 柳姨娘根本就不知道墨云锦辨认是靠声音辨认的,但她又不能否认叶卿卿说的是事实,干脆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当眼珠子护着 第一百零四章当眼珠子护着 此时的柳姨娘还不知道,因为她今天的这一个说法,让叶卿卿相信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叶卿卿也在这上面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当然,这个是后话啦。 叶卿卿本来还觉得柳姨娘说得这些话挺不靠谱的,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要不然,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墨云锦为什么能够认出她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卿卿也相信了柳姨娘说的话。 她从自己压着的那一沓银票里,抽出两张放到柳姨娘的手里,“这是一个问题的酬劳。” 银票到手的柳姨娘,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别说多高兴了。 叶卿卿也趁热打铁,说道,“你要是有什么消息,说出来我觉得有用,这些银票我都给你。” 柳姨娘一听,居然不限制刚刚那种‘回答一个问题就有两张银票’上了,她顿时高兴了。 要知道这里面有五个问题,可是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啊,现在改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好!那我就给你说说她的事情。” 为了银票,柳姨娘也是豁出去了,她才不会管墨云锦会不会因为她现在这些话出什么差池。 反正对她来说,墨云锦根本不算什么。 直到叶卿卿离开,柳姨娘也如愿地拿到了那剩下的银票,还有十张。 柳姨娘那个高兴啊,直直地说着叶卿卿下次要是再有什么问题的,还可以过来问她的。 对此,叶卿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实际上,下次就算真的再有问题,她不会再来问柳姨娘了。 见钱眼开的柳姨娘,刚才已经把事情说得差不多了,而她也把事情了解得不错。 再说了,来一次几百两都不见了,再来一次,她的血都要被柳姨娘吸干了。 叶卿卿很是不屑柳姨娘,但她不能否认的是,柳姨娘这一次帮了她不少,也让她在心里重新升起了一个办法。 一个,能够让云殊和墨云锦彻底破裂的办法。 “回尚书府。” 坐上马车后的叶卿卿,开口就道。 她现在急切地要回到尚书府,和自己的父亲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 马车行驶着,不多久就进入了尚书府中。 下了马车后,问了下人叶卿卿很快到了书房,她连书房们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进。 书房里。 叶启青正把自己新纳的小妾压在书桌上,正准备在书房里来一场男欢女爱。 书房门猛然被推开。 “啊!” 那衣衫半裸的小妾尖叫一声,直接撞进叶启青的怀里。 叶启青正难受着呢,这一撞更是心痒痒的,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直接大声吼道,“滚!” “爹!” 叶卿卿也没想到推开们居然会看到这么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她拧了拧眉头,侧过自己的视线,“爹,女儿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失望吗? 不。 她早已经失望透了。 厌恶吗? 当然。 她是知道自己父亲动静的人,玩女人就跟换衣服一样,用他的话来说,男人就是风流倜傥些好。 但叶卿卿厌恶极了。 正因为她自己的父亲,所以她对云殊有着浓浓的期待和占有欲。 像云殊这样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在这个世道真的是稀罕。 对叶卿卿而言,她也想要一个好男人,一辈子只宠自己一个。 所以,她对云殊是势在必得。 叶启青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叶卿卿会突然回来,而且连门都没有敲。 “你先出去。” 叶卿卿听了,脚步顿了顿,还是抬步离开。 身后,还听得叶启青小妾那娇滴滴的声音,“老爷,二姑娘她怎么连门都没敲就进来了啊,吓坏人家了。” “不怕,我一会教训她,乖——啪。”是手掌拍在肉臀上的声音。 “老爷你真坏,不过,我好喜欢~” 关上门后,身后的声音隔绝在里面,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到。 男人粗大的喘息声,还有女人的吟哦声。 不大明显,但叶卿卿听得很清楚。 她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说实话,她真的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如种马一样的父亲,但没办法啊,他就是自己的父亲,而且,只有他才能为自己提供助力,拿下云殊这个好男人。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书房里隐隐传来的声音终于停止。 那小妾从书房里出来时,那身上都是风情味道。 在经过叶卿卿的面前时,她甚至傲娇地哼了一声,还故意地露出几道吻痕,似乎要告诉叶卿卿,她的好父亲叶启青对她是多么的宠爱。 小妾是想引起叶卿卿的注意。 不得不说,她确实做到了。 叶卿卿是厌恶的,她有着自己的母亲,但母亲也开始年老了,开始不受自己父亲的宠爱了。 要不是她现在是他唯一的女儿,恐怕他早就把她也忘到天边了。 小妾不知道的是,在她这一番故意的挑衅下,已经注定了她的人生后果,那就是——死! 叶卿卿的心眼是极小的,她不能容许任何一个人在她的面前挑衅,尤其还是小妾这种低贱的女人。 小妾走了没多久,叶启青也从书房里走出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书房外苑落中的叶卿卿,想到自己刚才在里面干的荒唐事,脸不由一红,“回来了怎么不先去看看你的母亲?” 他刚刚让她离开,他以为她已经前去看她的母亲了。 倒是没想到她会一直站在这里。 叶卿卿看了他一眼,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才没有去看母亲,也没有离开。 叶启青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心里有些尴尬,不过他自己也是个爱脸面的人,自然不会愿意自己在女儿的面前落面子。 轻咳两声后,他直接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自从上一次的中元节宴会后,他对自己这个女儿就有些不满了。 他甚至想着,自己要趁着自己年轻还能干,尽早地让自己的侍妾门怀上孩子,为他叶家留下香火。 所以,刚才叶卿卿闯进书房说她有事的时候,他才没有立刻推开那个小妾,而是和小妾翻云覆雨。 这其中一是谷欠望使然,二来他则是想要让叶卿卿知道,只要她稍微做得不好,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弃掉她! 叶卿卿是知道的,所以,在看到自己的父亲出来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依旧重复着自己之前的那一句话。 作为一个父亲,叶启青大概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的,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开口问了。 这一次叶卿卿回来是有着目的的,所以她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需要知道大人去了哪里公干。” 叶启青面色有些难看了。 这是朝廷中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泄露? “你要知道这做什么?”不过,叶启青也觉得自己的女儿说不定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干脆开口询问清楚。 叶卿卿本来不愿意多说的,不过看自己的父亲这个样子,她也知道这件事情她必须说清楚了,无奈之下她只能说道,“现在大人的情感我有些把握不住。” 这些话她以前是不愿意在自己父亲的面前说的,她怕自己的父亲一个不乐意,就把她摒弃了,到时候没了尚书府的支持,她很难在相府站得稳脚跟。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必须要让自己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什么?!怎么会这样!” 果然,叶启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上一次在中元节宴会上,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没想到事情真的是这样! 如果不是这一次她需要知道云殊去公干,她究竟还要瞒自己多久? 叶启青不知道。 他本来很愤怒的,不过又想着叶卿卿的性子,到后来怒气也下去了不少。 “是。” 叶卿卿低着自己的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光亮,到最后,她开口说道。 “大人一向都挺冷的,我也觉得他迟早会接受我。” 这些话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说,叶卿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说,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恨不得了解这更多这些事情呢。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的。 “但墨云锦的介入打破了我们的局面。”叶卿卿很不愿意承认,但她不得不说,墨云锦在这里面的影响,真的是太大了! 大到她自己心里都觉得不安,终于有了一种危机感。 “这跟你想知道他去哪里公干,有什么关系?”叶启青有些不明白。 叶卿卿在心里长吁一口气,“我得到一个消息,墨云锦曾经被大人退婚。” “什么?” 叶启青有些不敢置信。 其实,当时墨云锦和云殊退婚的事情,闹得还挺大的,不过因为墨祝融和相府的原因,被压了下来。 鲜少有人知道。 所以,叶启青不知道也很正常。 但现在听到这种话,他心里就难免惊诧了。 叶卿卿并没有回应他,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在想,要是大人知道她曾经被他退婚,而现在她又在相府之中,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按照他把那个……念泽当成眼珠子护着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云殊想起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云殊想起来了 不得不说,叶卿卿的法子真的是很毒。 然而,叶卿卿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自己这样做得一点都没有错,她做得都是对的! 而叶启青呢,则是觉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故而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女儿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听了叶卿卿的话之后,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这是想挑拨离间! 嗯。 这个办法不错。 叶启青这样想着,也把云殊公干的地方告诉了叶卿卿,然后又和叶卿卿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三天后。 云殊所公干的蠡县。 “报!” 一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他双手捧着,“大人,有您的信件。” 云殊点了点头,示意侍卫把信件放到自己的面前。 等侍卫走了之后,坐在书桌前的云殊有些出神。 这个时候的他,本来应该在京城照顾着墨云锦的,毕竟这一次的墨云锦身体受伤真的很严重。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里发生了变化,这才借着公干的理由逃了出来。 经过这几天的沉淀,云殊也终于明白了,他真的是对墨云锦动心了。 不过,他知道了也没有赶回去,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云殊也没有心情处理公务了,干脆把侍卫呈上来的信件拿到自己的面前。 当他看到信件上那几个大大的大字‘云殊亲启’时,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蔓延。 他以为是京城出了什么事情,也顾不上别的了,连忙把手中的信封拆开。 当他看到信中的内容时,一双眼睛从开始的担忧不安,到后面的猩红。 那被他攥在手里的信封,赫然写着几行字—— “五年前,云殊亲自上门,退掉与将军府嫡女墨云锦的婚事,紧接着在一个月后,举行大婚,娶尚书府叶雨泽为妻。” “同年,墨云锦情殇远离京城,怀恨在心!” 不可能! 不可能! 云殊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起墨云锦那一副淡漠的样子,然后脑子里的记忆好像如潮水般涌来。 …… 五年前,将军府。 “我很抱歉出尔反尔。”刚刚及冠的云殊,站在将军墨祝融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是我父母为我定下的婚事,但我不是很喜欢,所以……” 墨祝融那一张冷硬的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来来,他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不是很喜欢,所以这门婚事你就能退了?” 简直荒唐! 他的女儿,怎么能容到他云殊糟蹋? 墨祝融一直都很疼爱自己这个女儿,只是这一次刚回到京城,居然就看到这冒毛头小子上门来,而且还是提出退婚一事! 这可是关乎名声的大事! 墨祝融怎么可能愿意? “你要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就算你见了我的女儿,不喜欢。但你也应该知道,退婚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的女儿可是七出什么的都没犯,你有什么资格退婚?” 云殊蠕了蠕自己的嘴角,无法否认的是墨祝融说的话都很正确,句句在理。 就算是退婚,那也得有正正当当的理由。 “我……”云殊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是不会娶她的。” 这喜欢的人,就是叶雨泽。 而这她,就是墨云锦了。 墨祝融哪曾想他居然这么大胆,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他气得心口都在不停地颤,“你!我不同意!本将不同意!就算真的要退婚,那也得你的父亲过来!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云家到底想做什么!” “作践我们将军府,作践我的女儿吗!” 既是沙场上下来又带着功勋的武将,身上有的那种杀伐之气是一般人无法能够承受的。 哪怕云殊现在挺有本事,但还是稚嫩了些,所以他面色有些发白。 不过,他非常坚持自己的做法,“家父卧病在床,他是不同意,但我坚持。” 说到这里,云殊抿了抿唇,“如果将军同意,大可由你将军府向相府提出退亲,但你若是不同意,我……只有强硬执行了。” 什么叫做强硬执行呢? 就是把退婚的事情公布于众! 到时候,后果真的不敢设想。 这是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啊。 墨祝融自然是听出来了,正因为听出来了,他气得那个心口都在不停地跳啊跳,好像揣了一只兔子。 “我……” 他正要说他绝对不会同意,他就不相信这个毛头小子,能斗得过他。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同意了,退婚的事情我会让人上门的。” 云殊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时,下意识地转身。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双清冷又孤傲的眼睛,似乎能感觉到里面的无情。 这种眼睛,是云殊最为深刻的。 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记得很清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磨,慢慢的消散再放在了脑后。 “你!” 墨祝融没有想到她会同意,他连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小锦儿,那是退婚,你不要闹,这件事情爹爹不同意!” 他的闺女这么好,凭什么云殊这毛头小子能退婚啊,简直是睁眼瞎。 “将军爹爹。”年仅12岁的墨云锦,身高已经比一般的同龄人要高上很多了,她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墨祝融,“我没有闹,我们退婚吧,好不好?” 她的眼里带着哀求。 墨祝融是最受不了她这种小神情的了,他依旧犹豫,“小锦儿,要是退婚,你的名声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即使爹爹的职位再高,这种影响也无法消除掉啊。 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好的,云殊想要退婚那是他没这个眼光没这个福气,可是啊,他不能因为自己女儿好,而同意退婚。 到时候,名声就毁了啊! “我不怕的,将军爹爹。”墨云锦浅浅一笑,“将军爹爹同意了好不好?” 墨祝融没开口。 墨云锦没有再多说,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绣囊,然后把绣囊放在云殊的手里。 她一板一眼地说道,“这是当初的订婚之物,从此,两不相干。” 从进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那放在桌面上的,自己这边的信物,所以,现在物归原主,他们,真的再无瓜葛了。 云殊微微一怔。 他只觉得这个姑娘真的好冷啊,一点都没有自己的泽儿温柔。 但,那一双眼睛很吸引人,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样。 “小锦儿!” 墨祝融哪曾想到自己一个怔愣,自己的女儿就把信物交了出去,他又急又气,想要从云殊的手里把信物夺过来。 只要这订婚之物还在,那这个婚约就算不了。 然而,墨云锦上前,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那一颗小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将军爹爹,给小锦儿留一点尊严吧……” 墨祝融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他感觉到,在她贴近他的时候,那滚烫的泪水,直接浸透了他的衣服。 有多久了? 有多久他的小锦儿没有掉过眼泪了? 他都要以为,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的小锦儿不开心了。 可是现在,小锦儿哭了,哭了…… 那一颗硬汉的心,顿时软了下来,甚至有破碎的迹象,抽痛得墨祝融的双手都在不停地颤着。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抬起头看向云殊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厌恶和狠戾,“给我滚!以后,我们将军府和你们相府,老死不相往来!” 凡是让小锦儿伤心难过的人,都该死! 云殊走了。 自那以后,那爽清冷的眼睛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可是,随着时间,他渐渐地忘记了。 …… 想起来了。 什么都想起来了! 因为一双眼睛,云殊想起了以前退婚的事情,想到当时墨祝融那愤怒得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再想到自他上位之后,他和墨祝融鲜少的见面里,墨祝融对他一脸的厌恶和狠戾,在这一刻,所有的疑问,都已经想清楚了! 云殊有些怔,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大半年前的庆功晚宴—— 墨祝融整个人昏倒在地上,被太医吊着一口气的时候,皇上问,“墨爱卿,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根据太医所说,墨祝融现在的情况并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没了性命。 墨祝融大概也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间了吧,他看了一眼云殊,那一眼让云殊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发憷。 “老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皇,皇上,请您,请您赐婚老臣的女儿,让她,让她嫁给国相大人!” …… 云殊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听到墨祝融的话时,整个人的身子都是僵的。 他不明所以,甚至觉得这个大将军实在太过胡闹。 明明厌恶他,甚至恨不得吃了他,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决定,真是奇怪。 但今天,看到这封信,再联想起前前后后的事情,云殊自以为自己得到了答案。 那就是——将军府的人怀恨在心!一心要报复他!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右手废了 第一百零六章右手废了 墨云锦的房间里,云殊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把当时随身揣在怀里的信纸拿了出来,摊在一边。 眼里有的,是无尽的悔意。 在蠡县的时候,他看完信封后,前后想了立刻就让人备马,然后快马加鞭地从蠡县赶回。 就是心里觉得墨云锦会伤害云念泽。 他赶了回来,看到墨云锦把孩子抛起,他当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要伤害他的念泽! 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无情啊无情! 他凭什么觉得,墨大将军临死之前的遗言,是因为要用他自己的女儿报复他呢。 真是可笑,不是吗? 当年,他也是亲眼看到墨大将军对墨云锦的宠爱。再加上邢冷之前说的,墨云锦喜欢他,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墨大将军临死之前,交代那些遗言,不过是想在自己最后的时候,再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次机会而已。 那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因为他曾经的退婚,对女儿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所以每次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 可是到临死之前,他自己也很明白,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的女儿才是最好的。 只是,恐怕连墨祝融自己都没有想到吧,嫁到相府,其实对墨云锦来说,了结了一个心愿,却也伤得体无完肤。 云殊默默地在坐在一边,他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双眼都有些迷糊。 …… 安乐苑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相府里传开了。 当叶卿卿听到外面所传的事情时,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那信,自然是她寄给云殊的,不过,她没有傻到用字迹的笔迹,而是兜兜转转的,然后才找到人写这一封信。 相信云殊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的。 知道墨云锦被云殊伤得,现在还在昏迷当中,叶卿卿心里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 她甚至在想,即使这一次墨云锦还有命在,但相信她一定会对云殊失望的。 既然如此,就没人能够和她抢云殊了! 叶卿卿心里高兴啊,差点原形毕露,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还在相府,一切都要小心才是。 心里喜悦,叶卿卿想自己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 她离开相府,殊不知自己这一切举动,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 三天后。 墨云锦醒过来了,不过,她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看到云殊的时候,直接开口,“出去。” 她的声音比之前弱了很多很多,几乎都要听不见。 云殊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伸手要把她扶起来。 “滚!” 墨云锦用力地推搡着他。 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力气,但她的手还伤着,稍微一个用劲就会伤到。 云殊唯恐她会再伤到她自己,连忙地开口道,“你不要乱动。” 他的声音比起之前真的是柔和多了,不过,这一切墨云锦都不需要了。 “滚!” 她依旧重复着一个字,只是声音太小,倒是起不了任何的震慑作用。 云殊僵了僵,但想到她受的罪,还是低声地说道,“你不要乱动,我让邢冷过来看看。” 说完这些话,云殊很快转身离开。 而墨云锦,则是整个人都虚软地躺在床上,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下。 真累啊。 累得她好像回到了在边关的那些年。 只是,这一次是身心俱疲了。 墨云锦就这样躺在床上,即使刚醒过来,那一双眼皮子还是很沉重。 她刚要合上,却感觉一个小小的身影覆盖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奶娃子双手撑在床边,半个身子在床上,半个身子在外面,她轻笑一声,“念泽……” “阿娘……” 云念泽本来还挺不好意思开口的,他觉得就是因为自己,阿娘才会受伤的。 他担心阿娘会怪他。 可他没想到的是,阿娘非但没有怪他,而且还很温柔地看着他,甚至开口先和他说话。 小孩子是最先能感觉到善恶的人,他自然是感觉到墨云锦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改变。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欺负你了?”听他的语气很委屈,墨云锦眉头微微一拧。 她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受伤,他趴在自己身边哭得跟个小花猫般的情景。 说真,她还真的挺担心云念泽的。 “没……”一听到这句话,云念泽差点就哭了出来,他的阿娘怎么能这么关心他,明明是他害她受伤的,呜呜…… 墨云锦也知道他在自己的面前不说谎,但听到他那哽咽的声音,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要哭鼻子啊,男孩子大丈夫的,哭鼻子很羞的。” 她这是在安慰,不过原谅她自己不是怎么会安慰的人,所以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不过云念泽知道她的好意,嘴角不停地撇着,最后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听阿娘的话,不哭,我要做个男子汉,保护阿娘。以后不会让阿娘受到伤害的!”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以一个男子汉的名字发誓。 也是从这一刻起,墨云锦这个人,深深地刻入了云念泽的骨髓里。 往后的日子里,磨难很多,但云念泽始终都没有忘记,他有一个阿娘,不管什么时候都记得他安危的阿娘,站在他的身后。 前去叫邢冷的云殊,踏进上房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云念泽那保证的声音。 很坚定很嘹亮。 再想起在墨云锦昏迷的这几天里,云念泽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都是守在墨云锦的身边的。 只是,以往的云念泽看到他了还会跟他说两句话,现在是他主动说了,云念泽也不搭理他。 云殊以为自己吓到了云念泽,让云念泽又恢复回以往的样子,甚至更严重了。 但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大概是真的有吓到的,但心里更不乐意他伤到墨云锦吧。 云殊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叹气,身侧的邢冷从他身边经过,哼了一声,“看,这就是你以为会伤害你宝贝疙瘩儿子的人。” 这句话就是膈应云殊的。 云殊自己也知道,但该死的还是受到了影响! 冷嘲热讽完的邢冷,来到墨云锦的床边,开口对着躺在墨云锦身边的云念泽,开口道,“念泽,先下来,我要给她检查一下。” 云念泽乖乖地从床上下来了,看着墨云锦那绑着纱布的手,眼眶有些红红的,“邢叔叔,你要小心点,不要弄痛我阿娘了啊。” 虽然不知道那有多痛,不过那天阿娘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邢冷本来对云念泽也有些意见的,不过听云念泽这一句话,他又觉得自己真的是毛病了。 居然跟一个孩子计较,明明这件事情跟云念泽是搭不上关系的。 “好。” 邢冷应了一声,就要给墨云锦动手上的纱布。 “等等。” 墨云锦开口阻止,邢冷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眼神问她怎么回事。 “念泽,你乖乖出去,一会再进来,好不好?” 即使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的伤口有多么的狰狞。 这个孩子心里那么多事,她还是不要在他的心里再添上一道阴影为好。 云念泽有些不愿意,“阿娘痛痛的时候,我可以给阿娘呼呼的,阿娘我不怕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我知道你不怕。”墨云锦浅浅笑着,“可是阿娘不想让乖乖听话的念泽看到啊,那你听不听阿娘的话?” 云念泽想都没想,立刻回答,“听!” 看到墨云锦的眼神,他嘟了嘟嘴,妥协道,“那阿娘要是痛痛,要告诉念泽啊,念泽一定会帮你收拾邢叔叔的。” 莫名躺枪的邢冷:“……”关他什么事? 云念泽出去了,而云殊站在邢冷的身后,目光一直盯着墨云锦的手腕。 “让他出去吧。” 墨云锦勉强地抬起自己的手,放到了一边。 她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到云殊的身上,但邢冷和云殊都明白,这么冷淡的语气,分明就是对云殊(自己)说的。 云殊拧眉,他不打算出去。 不过,很快他就妥协了,因为他不出去,墨云锦也倔强地不让邢冷查看。 那手腕上的伤很重,邢冷也不敢乱动,到最后干脆说道,“你先出去。” 云殊抿紧自己的唇,深深地看了墨云锦一眼,这才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墨云锦和邢冷两人了。 墨云锦乖巧地把自己的手放在床边,而当邢冷握上她的手腕时,面色大变。 他猛然抬头,下意识地看向墨云锦。 他本以为能看出什么端倪的,然而墨云锦的脸色很淡,他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绪。 只是啊。 邢冷的心有些痛,握着她的手也在颤抖。 墨云锦似乎感觉到他的怜惜,她轻轻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命还在,不是吗?” 她知道了! 她果然知道了! 邢冷一听这话,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当他握上墨云锦的手腕时,他就感觉到墨云锦手腕的无力。 不是生病的那种无力,而是筋脉断了的无力。 也就是说,她的右手,废了…… 邢冷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当时他救墨云锦的时候,只想着把她的性命救回来,但完全没有想过把她救回来后,右手废掉的结果。 此时听到墨云锦那不在意的话语,他的喉咙都跟着哽咽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不要告诉他 第一百零七章不要告诉他 “恨吗?” 他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提以前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兄长一样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这一次,他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了。 恨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墨云锦,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 恨什么呢? 恨自己喜欢了云殊这么久,直到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才彻底地幡然醒悟吗? 还是恨云殊如此无情,对她根本没有信任? 墨云锦在心里想来想去,到最后也只有一个答案,“没有什么好恨的。” 是啊。 有什么好恨的呢。 在她嫁给云殊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现在不过是证明自己想得都是对的而已,有什么好恨的。 听到她淡然又轻松的话,邢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他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这种勉强的笑多难看。 “不要告诉他。” 墨云锦低声地说道。 邢冷错愕地瞪大自己的双眼,“为什么?” 他不明白。 她的右手废了啊!为什么不告诉云殊? 而且,告诉云殊之后,至少她能得到更多的关注和愧疚啊。 墨云锦好像一下子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轻轻地笑了出声,“我以前需要他的关注,但是现在,关注没用了。至于愧疚?我从来都不需要。” 邢冷哑言。 “答应我。” 没有得到他肯定的回应,墨云锦依旧坚持地说着。 看着她那一双透露着‘你必须答应我’的眼睛,他最终还是妥协地,重重点头。 心头很沉重啊,像压了一块大石。 墨云锦看到他点头,笑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的浅笑,现在的她笑起来真的很灿烂,好像把一切都放下了,可是邢冷知道,在她这样的笑容下,是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邢冷很快给墨云锦检查了,发现她除了失血过多和身体虚弱之外,最大的问题就是右手废了。 可是她不容许他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临走之前,他留下一句话,“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医治好你的手。” 没等她的回应,他已经离开了。 墨云锦看着他那匆促离开的背影,心里深深一叹: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啊,不过,这一次邢冷的牢笼,好像还挺严重的。 邢冷并不知道自己隐藏在深处的心思,已经被墨云锦看了出来。 他走出上房,站在一边的云殊走了上来,“她怎么样了?” 因为墨云锦右手废的原因,邢冷觉得自己没能做好那个人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心里正窝着火呢。 现在听到云殊的声音,他直想一拳打上去。 不过他还是忍了下来,不过,言语间的嘲讽是少不了的,“没能如你的愿,她的小命还在!” 说完,他也不再多说,大步离开。 再留一息,他都会控制不住把自己的医药箱狠狠地往云殊的脑袋上砸。 真特娘的不是玩意。 云殊有些懵。 他能感觉到邢冷身上的怒气,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成这个样子。 因为没有邢冷的解释,云殊不知道墨云锦因为他的不信任,虽然保住了小命,但右手彻底废了。 他以为邢冷还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生气。 而站在一侧的云念泽,可不会管大人们发生了什么,他看到邢冷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就一溜烟地走进了房间。 来到墨云锦的床前。 可惜的是,墨云锦已经睡着了,云念泽也不可能打扰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走出上房的云念泽,直接阻止住自己的父亲,“阿娘睡着了,你不要吵他。” 这是这些天来,云念泽第一次跟云殊说话,云殊有些诧异。 不等他问些什么,云念泽很主动地把自己搭理他的原因说了出来。 “你之前伤害了阿娘,我很生气。” “但是阿娘曾经说过,要尊重值得尊重的长辈。你是我的爹爹,虽然你做了错事,但应该原谅你的人不是我,我不能生气。” 虽然,他的气已经生过了。 不过阿娘说过,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他可是都做到了。 云殊诧异吗? 当然诧异的。 他没有想到墨云锦居然教了云念泽这么多,而且所教的,都是一些实用的。 再想到自己对墨云锦的恶意揣测,他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云念泽说完那些话后,也没有停留,他是直接去找邢冷了。 而云殊,站在房前,停了一会,还是默默地关上门了。 房内,本应该睡着的墨云锦,听到动静缓缓地张开自己的双眼,她的眼里闪过一抹情绪,最终双眼还是合上了。 既然不相爱,那就…… 相忘于江湖吧。 …… 云殊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墨云锦了。 原因无它,只因为墨云锦上房的门在他到来的时候,总是关着。 他倒是想推门进去,可是这种时候,云念泽就会出现,并且告诉他,“阿娘现在需要调养身体,爹爹不要打扰阿娘。” 云殊是无语的。 刚开始,他是真的相信云念泽的话,可是再过了两天,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她是要调养身体,但她也是不想见他,所以才用‘调养身体’为理由,不见他。 云殊知道,他做得确实很过分,但他现在自己也知道错了,只是想确认她现在身体怎么样,并没有别的意思。 多番的前往,都没有得到同意,云殊的情绪也有些焦虑。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很快,现实就会告诉他,这种不安究竟来自于何种地方了。 这天,云殊像往常一样,来到安乐苑,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整个苑落都很安静,安静得让他一直浮在心头的不安更加乱撞。 他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把门推开,然后…… 他发现房间里墨云锦的那些常用的东西,都不见了! 他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然后想到某个可能性,连忙抬步就往外面走去。 刚出上房,他就看到云念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开口问道,“念泽,你阿娘呢?!” 云念泽还真的没有听过云殊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一时也愣住了。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阿,阿娘在房间里啊……” 他刚才还看到的了。 云殊一听,顿时松开了云念泽,大步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女人真是欠教训了,居然一言不发就离开,就算……那也好歹闹一闹吧!” 这未说完的话里,云殊的意思是,就算她要离开,至少也在他的面前闹一闹,那样他好歹还有点心理准备,可以阻止她,但现在…… 云殊越想越着急,再想起墨云锦的作风,他二话不说就往后门冲去。 而此时的墨云锦,正伸出自己的左手,慢吞吞地打开后门。 她不伸右手,是因为她的右手完全使不上劲。 她知道,她的右手是彻底废了,以后,她喜欢的,不喜欢的,凡是要用右手去做的,都做不到了。 想到这里,墨云锦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 很可悲不是吗? 不过,这是她自己当初的选择,又能埋怨得了谁呢? 如此想着,墨云锦推开后门的力度更加坚定了。 她要离开相府,离开这个让她伤心难忍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她慢了一步。 因为,在她踏出后门的时候,一道身影从身后极速而来,然后,拉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 气急败坏又着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要做什么!” 是他。 那道熟悉的味道,墨云锦一下子就感觉了出来。 她没有回答云殊,也没有进行所谓的反抗。 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反抗,真的只是自己受罪而已。 她一动不动地任由着他抱着她,面上毫无表情,可无人知道,她的心啊,正在流着血泪。 这个怀抱,她以前很喜欢,并且很期待。 可是事到如今,她再也期待不起来了。 因为,她的心啊,彻底地死了。 云殊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感觉到怀中的人没有动静,再想到她现在身体虚弱,以为自己的动作伤到她了。 他连忙扶着她,然后仔细地端详着她,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挎在肩上的包袱,云殊目光一闪,紧接着他好像没看到异样,直接把后门关上,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从始至终,墨云锦都没有做声。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不停地往下沉。 直到云殊把她抱回安乐苑,也没等他说什么,云念泽扑了上来,两眼泪汪汪。 他委屈地说道,“阿娘,你,你是不是生念泽的气了?” 始终没有反应的墨云锦,听到云念泽的声音,终于稍稍回神,她半躺在床上,看着双眼红通通的念泽,心里有些不忍。 “不是说过,不会哭的吗?” 听到她的声音,云殊眸光一闪,本来打算把云念泽抱出去给邢冷,然后自己和她好好谈一谈的心思也歇了下去。 他想,就算他说些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倒不如让念泽和她说上两句,说不定她心里不忍,那些心思就会渐渐消下去。 不得不说,云殊也是个挺腹黑的。 只是,这一次云殊算是彻底地打错了算盘。 他不知道的是,墨云锦更改的事情,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即使,这个人是她觉得最放不下的云念泽!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何况只是名义上的母子 第一百零八章何况只是名义上的母子 “我,我没有哭,我,我听阿娘的话。”云念泽哽咽着说道,昂起自己的小脑袋。 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眼泪给倒回到肚子里一样。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法看起来无效,实际上还挺有用的。 很快,云念泽眼里的泪水就没有了。 不过,他依旧用他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那被泪水洗礼过的双眼,看起来更加地黑了,给人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感。 墨云锦不自觉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抚上了云念泽的眼睛,看着云念泽依旧不动,很信任地看着她。 她忍不住地笑了一下,“念泽啊,真是个孩子。” 居然这么全身心地信任她。 要知道,眼睛也是人类最薄弱的地方之一,但这个孩子居然连躲都不躲,甚至眼睛都不眨,显然是相信她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或者说,就算她做了,他也不会怪她的。 墨云锦的心啊,软了。但她要做的事情啊,注定要和这个孩子背道而驰的,这缘分,终究是要断的。 “我没有生你的气。”墨云锦笑了笑,“念泽这么乖,我又怎么可能生念泽的气呢。” 云念泽睁着自己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真的吗?阿娘真的不会生念泽的气,不会离开念泽吗?” 这孩子…… 还真是,让人心疼啊。 墨云锦在心里想着,不过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 她明明在说会不会生气的问题,他却要她做一个保证。 大概是刚才的事情也吓到他了吧。 不过,别的事情墨云锦都可以答应他,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 “念泽为什么会这么问呢?”墨云锦笑着,她也没等云念泽回答,继续地说道,“两个从来没有交集的人,能够相识甚至是相知,是一种缘分。” “但你要相信,如果分开了,那只是缘分尽了。” “所以,我并不能对你做出任何的保证,懂吗?” 她说话从来不管孩子或者大人,只是心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站在一边的云殊,听到她这样变相的否认回答,心里狠狠一钝。 果然,是被他伤透心了。 她说,两个没有交集的人,能够相识到相知,是缘分。但分开了,是缘分尽了。 她这是在暗示他,他们两个的缘分尽了吗? 云殊不自觉地攥住自己的双手。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云殊在一些事情上真的是敏感得很。 墨云锦说这句话,是说给云念泽听的,但也是说给云殊听的。 她要离开,并不希望云殊进行阻止。 云念泽虽是个小孩,但墨云锦话里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 那一双眼睛,唰地一下红了,“阿娘!阿娘你不要不要我,念泽会乖乖听话的,会好好听话的,阿娘。”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埋到床上,贴近墨云锦的手。 这样做,是因为能亲近墨云锦,当然还有一种原因,就是他怕自己哭出来,会让阿娘不高兴。 然后阿娘就会有理由离开了。 不,他不会让阿娘离开的。 云念泽在心里想着。 墨云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撕心裂肺。 她的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听到他困兽一样的哀求,墨云锦不由想到十几年前,在边关那个山坳里发生的事情—— “阿娘,阿娘,不要,阿娘!” 那个时候的她,才七岁,正是一个花好的年华。 可是,一次战役突然打起,她和她的母亲,也就是将军府的正夫人,一同逃亡。 在逃亡的过程里,因为敌军突然赶来,而她的母亲觉得带着两个孩子累赘,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带走她的哥哥,把年仅七岁的她留在原来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她,也是不停地哀求自己的母亲,不要丢下自己。 可是呢,可是到最后,她还不是被抛下了? 而且,是被抛弃在敌人的面前。 她的母亲,就这样带着她的哥哥逃命去了,扔下她一个七岁的女孩,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敌军! 想到往事,墨云锦的眼睛渐渐猩红,但她很快从那些梦魇里抽出神来。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明明是笑的,可她给云殊的感觉,却是在哭。 “念泽,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心里压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墨云锦也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子很执拗,要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而给他留下了阴影,那她真的是造孽了。 她不想造孽,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孽已经太多了,要不也不至于这辈子会这么苦。 云念泽微微抬头,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他的阿娘为什么要给他说故事。 不过他看出来了,他的阿娘现在眼里充满了哀伤。 他愿意和她一起承担,这个故事。 “阿娘,你说,念泽会乖乖听的。”他保证着。 而墨云锦,听到这些话轻轻笑了出声,她没有回应云念泽什么,也没有顾及云殊在场,好像真的讲故事。 “曾经,有一个女孩,她才七岁。可是大战到来了,她就在边关。敌人突然来了,她跟着她的阿娘一起离开,进行一场夺命大逃亡。” “对了,当时,她的阿娘还带着她的兄长。” “到底是一个妇道人家啊,又是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她的阿娘终究是走投无路了,感觉着那些敌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她的阿娘跟她说,‘你是个女孩子,应该保护你的哥哥,你哥哥是你爹爹唯一的血脉,你不会让你爹爹失望的,对不对?’。小女孩就想啊,她的爹爹对她那么好,她自然不想看到爹爹失望的样子啊。” 墨云锦的嘴角扯起一抹微笑,看起来却很心惊,“她很肯定的回答,然后她的阿娘,让她站在一个地方,然后就带着她的哥哥离开了。” “刚开始,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等到那些敌军上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阿娘,为了活命,为了救她的哥哥,把她这个七岁的女孩子,给抛弃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墨云锦顿了顿。 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一双眼睛里透露着不解的云念泽,呵呵笑了出声,“你想啊,一个亲生母亲,都能够为了性命把自己的女儿给扔在敌军面前。” “你说,我又不是你的亲生阿娘,就算离开了,也很正常的,对吗?” 是的。 说了这么多,甚至揭开自己的伤疤,让那些陈年的伤口血淋淋的,就是为告诉云念泽:她和他之间,其实真的只是一个称呼的问题,没有实际上的关联。 她没有任何的义务,为了他而委屈地留在相府里。 云念泽还小,他不知道墨云锦前面说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不过,他听懂了墨云锦最后那句的意思。 他的眼眶又红了,“阿娘……不,阿娘你就是我的阿娘,念泽只认你,只认你。” 在他的心里,这个阿娘是独一无二的。 墨云锦笑了,伸出手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傻了孩子,我相信,你的父亲很不喜欢听到你说这些话。” 而现在,她口中‘你的父亲’也就是云殊,正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墨云锦好似没有感觉,她勾着自己的唇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云念泽的脑袋,“你的亲生阿娘,为了生你没了性命,以后可不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没人会喜欢的。嗯?” 她不喜欢是非不分,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分得清清楚楚。 她很羡慕叶雨泽能够获得云殊的喜爱,但她不会因此嫉妒。 自始至终,她都相信,每一个人都有出彩的地方,而叶雨泽,也有值得云殊喜欢的地方。 也许,她恰好不是云殊喜欢的类型。 关于云念泽刚才说的话,她并不喜欢,自然会对他进行教育。 既然,叶雨泽为了生他而献出了生命,那叶雨泽,确实值得云念泽放在心里。 此时的墨云锦不知道,云念泽也不知道,包括一直深爱叶雨泽的云殊都不知道,有一天,会有一件大事,把他们今天的感官,全部冲破! 当然,这是后话。 “我……”云念泽也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对了,他低着自己的头,因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他也很愧疚,“对不起。” 墨云锦一听,就知道他是真的知道自己的错误所在了,她叹了一口气,“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亲生阿娘。”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今天有没有乖乖听邢叔叔的话,嗯?” 因为这些天她身体不好的原因,云念泽都是邢冷带的,所以墨云锦才有上面这一问。 云念泽的情绪还有些低落,不过,他没有忽略墨云锦的问题,而是很认真地回答了,“有。” 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我挺听话的,不过,邢叔叔好像被我气到了。” “嗯?怎么惹到了?” 墨云锦有些不明白。 照理说这两个人应该相处得挺好才是啊。 云念泽动了动自己的嘴角,又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云殊,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邢叔叔一直在那里说爹爹没良心,听得我耳朵茧子都起来了,我顶了他几句,他说我是个小没良心的。”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你还真是把她当宝! 第一百零九章你还真是把她当宝! 墨云锦:“……”这就尴尬了。 老实说,在这种情况下墨云锦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往好的说吧,她自己的良心伤不起,往坏的说吧,唔,好像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 墨云锦想了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简单点说咯。 “不是跟你说过吗?你邢叔叔虽然嘴臭了点,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下次可不要再欺负他了,他那颗小心脏会承受不住的,说不定哪一天被你气哭了,你哄不住怎么办?” 站在身后的云殊,听到她一本正经的话,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这话回答的,真是滴水不漏啊。 不过,她说的跟念泽说过邢冷嘴臭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是有什么隐情吗? 云殊似乎想到了一个去找邢冷的理由。 云念泽可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是稍微地想一想墨云锦说的话,又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娘,邢叔叔真的会被我气哭吗?” 墨云锦:“……”孩子你怎么这么单纯呢,有时候腹黑得要命,这个时候却真的像一个孩子。 她不过随口一说,也没有特别的意思,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会问这种问题。 不过,对于墨云锦来说,好像真的没有她说回答不出的问题,“嗯!” 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毕竟他对你不错,他自己又是一个人,到时候他老了,还想着你帮他养老,你现在要是气他,他感觉不到你对他的好,他说不定真的会直接哭出来的。” “……”看到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的她,云殊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在想,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她冷血无情? 明明,也是一个挺爱玩闹的姑娘啊。 云殊甚至在想心里坏心眼地想,要是邢冷知道她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气得直接跳脚? 唔,想想那种画面,都挺好玩的不是吗? 不同于云殊的心思,作为一个孩子,云念泽的心思还是很单纯的,他歪了歪自己的脑袋,那样子简直能萌出一脸的血。 不过,这个年代肯定不流行萌字了。 墨云锦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这孩子好像怎么摸也摸不够,看起来真的是可爱到让人的心都化了。 “你在思考?” “嗯!”云念泽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嘻嘻一笑,“我在想,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在邢叔叔说一些让我不喜欢的话,既能不气到他,又能让他不说的办法。” 莫名觉得云念泽这个小小的身子里,隐藏着一股大大的能量。 墨云锦抽了抽嘴角,最终还是没说些什么,任由着云念泽自己去瞎掺和了。 而从始至终,云殊都站在云念泽的身后,没有得到墨云锦的一个眼神。 就算有,她的眼神里也是冰冷的,根本没有一丝的感情可言。 云殊总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究竟失去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 邢冷坐在椅子前,不停地鼓捣着一些药物,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他的神情从所未有的认真。 门外,云殊敲了几次的门,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干脆直接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一股清香的药味。 “!!谁特娘的给劳资开门的!滚!” 邢冷清楚地感觉到房间里气息的流动,那双认真的眼睛,顿时冒出了怒火,话语脱口而出。 当他抬起头看到站在他房内的云殊时,只是稍微地停顿了那么一下,紧接着那股怒火又升了起来。 “就算你是这府里的主人,难道不知道进房门的时候要敲门!要得到房间主人的同意吗!” 邢冷的怒气很大,旁人肯定了解不到他费尽心思研究能够医治好墨云锦手腕上筋脉的药物,是多么的费心费力。 而每一次,他都感觉到自己快成功了,快成功了,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而云殊,显然是被迁怒的。 不过,邢冷觉得就算被迁怒云殊也是活该。 试想,要不是他,墨云锦的右手又怎么可能废掉? 越想邢冷越是恼怒,看着毫不回应的云殊,他也不再说话,干脆直接地把自己面前的药物,全部都扔在了一边。 他火气很大,大得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不过,邢冷现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给墨云锦找到医治手腕的药物。 即使真的很生云殊的气,他也没有时间多理。 把药物扔了之后,他很是干脆直接地把自己身边的篓子背了起来,抬步就要往房间外走去。 云殊拦住了他,“我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邢冷的怪癖,每次研究药物的时候,都不喜欢人打扰。想来这一次他前来,正好碰上邢冷在研究药物吧,那扔在一边的药物,显然是失败品了。 “呵。” 邢冷现在对他是止不住的冷嘲热讽。 冷笑一声过后,他再开口说道,“这些话你真的不应该跟我说,你可以到墨云锦的面前,把这些话说出来试试。” 这是上赶着让云殊去作死吗? 当然是的。 反正,墨云锦对云殊已经真正的死心了,倒不如让心死得更透一些,省得以后再栽在云殊的身上。 这种痛,又怎么可能是常人能够理解的呢! 云殊拧了拧眉。 他知道最近因为墨云锦的原因,邢冷对他一直都没有好脸色,本来以为时间过了,就会好很多。 没想到他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到墨云锦的面前说他不是故意的? 说什么呢? 说他不是故意误会她的?说他不是故意伤她的? 这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说墨云锦了吧。 他是多么稳重的一个人啊,却在见到墨云锦的第一眼,开始先入为主,误会墨云锦。 要是别人,他还不一定会这样误会。 反正,当时的他是想着,既然不会喜欢墨云锦,那不管怎样对她,都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云殊嘴角也忍不住扯起了一抹苦笑,“我知道你因为她的事情埋怨我,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也没有回去的时间……” 就算有,他就能确定自己不会那样对她吗? 不会吧。 云殊心里这么想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为什么要为了她的事情埋怨你?”邢冷觉得可笑至极,“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年了吧,你见我什么时候,为了一个女人的事情而埋怨你?” 当然是没有的。 细心想来,邢冷还真的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但墨云锦这里…… 大概是猜到了云殊的想法了吧,邢冷呵呵一笑,别提多嘲讽了。 “墨云锦和你的事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在其中只是扮演着一个兄长、一个朋友的角色。” “好,如果你说我为了她的事情而埋怨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毕竟这样没错,我也不打算隐瞒。” “你说,像你这样无情又是非不分的男人,是怎么得到她的喜欢?你明明不爱她,不喜欢她,却一直咬着不和离,现在把她伤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云殊觉得自己听到这些冷嘲热讽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蠕了蠕自己的唇,不自觉地说道,“我……那是皇上赐婚……” “嗤,又来这一招,你腻不腻?”邢冷都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了。 “在她的面前你可以这样说,在我的面前,我劝你以后不要再说!” 邢冷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凌厉,“说什么皇上赐婚!不过是心里装着个死人,却霸占着一个活人的心而已!” “邢冷!” 云殊的声音高高扬起,还带着一丝怒气。 因为,邢冷踩到了他的底线,那个死人,分明是在叶雨泽。 云殊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怎么,这样就心疼了?”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云殊的情绪变化,邢冷依旧一脸的不屑,“我真该拿个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这是一副什么模样!” “为了一个早已经不在人世的人,你却是连自己面前的好都看不到,甚至把人家伤得体无完肤!” “你把叶雨泽当作宝。可是另一个呢,另一个活着,心心念念了你十几年的人,你把她置于何地?!” “云殊,你真让我看不起!” 平常,邢冷和云殊说话的时候,都会很注意分寸,至少那个底线都保持在叶雨泽这个人上面。 不过,现在的邢冷真是不打算忍了,他看着云殊,好像要把云殊的心里剖析出来一样,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是害怕喜欢上她,会对不起你的泽儿吗?那好啊,你现在都把人伤成这样了,有本事你就和人家和离啊,扯这么多的借口做什么啊?” “没了你一个男人墨云锦是活不下去还是怎么的?” “我告诉你,云殊!没有你云殊,她墨云锦会活得比你这个男人还要更胜一筹!” 这些话,都是邢冷藏在深处的话,他很早的时候就想这么说了,可是一直顾忌着云殊。 最近发生的事情是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受控制,邢冷也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急切地需要发泄一番。 而云殊,显然就是这个被发泄的气筒了。 邢冷把这些话说完,看着云殊那一副因为不停地思考而有些狰狞的面孔。 他嗤了一声,抬步就走了。 他还要去采药,才没有功夫理这个眼瞎的家伙。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你最好保证有重要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章你最好保证有重要的事情 如白马过隙,时间就这样不经意地走了。 自从云殊废了墨云锦的右手之后,前前后后的一个月里,在云殊看不到的地方,墨云锦进行了无数次越墙大逃离。 然而,都被云殊发现了,并且,从一开始的公主抱,到后来的,直接把人扛回去。 再一次被云殊发现,从外面被扛回来的墨云锦,依旧像往常一样,没有和云殊说话。 要说不正常的,大概就是——之前的墨云锦还会和云念泽说话,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和云念泽说的话越来越少,就像现在这样,许久都蹦不出来一句话。 云殊看得是又气又急。 气的是她犟起来跟头驴似的,怎么劝都不是,现在更是连孩子都不搭理了。 急的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以后就成了和念泽以前一样了。 可是,云殊心里再气再急,也没有想过要同意墨云锦离开。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墨云锦的,又把墨云锦给伤到了。可是现在,他想要弥补,她却不给他机会了。 “阿娘,阿娘,你在听吗?阿娘?”云念泽伸出自己的小手,在坐在对面的墨云锦眼前晃了晃。 眼里茫然的神色突然消散,墨云锦低着头,看着面前担心的云念泽,心里隐隐有些抽痛。 她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云念泽,然后点头,连一个‘嗯’字都没有了。 她想离开,不想留在这个府里。 墨云锦不自觉地在桌下抚了下自己那依旧缠着纱布的右手,再想到自己今日早晨,伸手拿起一本厚重一点的医书,都拿不起来,心里是抽痛着痛。 连医书都拿不起来了,那她的刺绣,以后更拿不起来了。 绣花针的重量虽小到不可以计算,但刺绣需要的是手指的灵活,还有长时间的坚持。 可是,她的右手废了,也就代表着,她以后……再也不能刺绣了。 还有,她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呵呵。 想到这里,墨云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难受吗? 当然难受。 只是那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甚至连痛感都已经习惯了,而且还麻木了。 她喜欢的东西,都是她长久坚持下来的,这右手废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够平静地接受呢。 更何况,那天云殊用匕首割伤她的手腕时,那阴冷毫无信任的眼神,真的直接撞击到她的心里。 她可以接受他对她不理不睬,可以接受他宠爱着亡妻的儿子。 可是,请原谅她吧。 一个从小就没了信任的姑娘,是接受不了动不动就怀疑她的人。 她和云殊,多年的孽缘,终究要结束的。 只是几息的时间,墨云锦就想了好多好多。 云殊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此时神情恍惚又有着决绝,他心里顿时不安,当即开口说道,“你怎么这样对孩子呢!” 当话语出口后,云殊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都给缝上。 他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他是想说,她不要这个样子,看起来很让人难受。 可,为什么话语出口,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云殊完全不知道。 而墨云锦,因为他这一声怒吼,而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看他。 这一次,是正眼地看他,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没有过的事情。 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云殊就触碰到她那毫无感情、甚至没有一点情绪的瞳孔。 他心里一钝。 “如你所愿,我现在会伤害你的孩子。所以,麻烦你带着他离开,不要再来这里。” 墨云锦一板一眼地说着,那声音机械得连一旁的云念泽听了都觉得瘆得慌。 云念泽是个孩子不错,但他从小经历的事情就比较多,再加上墨云锦的悉心教导,思想还是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如今听到墨云锦的话,他一下子就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的阿娘,是真的不要他了! 哭吗? 不,他现在也哭不出来。 这段时间,他看着自己的阿娘,慢慢的慢慢的不爱说话,他想尽办法地想要逗她开心,可是,她的眼底总荡漾着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痛。 她时常,呆呆地看着她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眼里的哀伤,是他看不懂的。 抑或是,仰头看着天空,很久很久。 云念泽莫名就懂得她看向天空的原因:因为,宽阔的天空里有一种叫做‘自由’的东西。 听着她无情的话语,云念泽默默地低下自己的头。 他是一个孩子,但他也知道,他的阿娘是伤透心了,不愿意留在相府里了。 而他,如果真的为了她好,就不应该用她对自己的怜惜和爱,把她禁锢在相府里。 云念泽默默地退出了一边,他甚至轻轻地拉着云殊的衣摆。 在云殊低下头看他的时候,他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爹爹,让阿娘离开吧。” 她在相府里,真的很不开心…… 墨云锦没想到云念泽会这样说,目光一下子落到云念泽的身上,眼里的怜惜一闪而过,最终,归于平静。 云殊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劝他,他下意识地看向墨云锦,却没有在墨云锦的身上看到任何的端倪。 他的心不自觉地痛了,痛得他自己都难以呼吸。 要是别人这么跟他说话,云殊真的直接翻脸了,但这个人,是云念泽。 就好像叶卿卿说的,云殊是把云念泽当眼珠子护着的,又怎么可能会伤害云念泽? “不行!” 他没有发怒,但语气很不好。 这大概是云殊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云念泽说话了。 云念泽身子微微一僵,拉着他衣摆的手慢慢放下,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再说。 云殊强压下自己心里的怒气,看着依旧没表情的墨云锦,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他莫名奇妙的一句,让墨云锦摸不着头脑。 要是以前,墨云锦一定会想尽办法地,去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可现在,墨云锦连想都不想了。 没能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她干脆不去想,直接回答:“不用。” 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止她离开相府。 云殊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压根没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他咬了咬牙,又说道,“我答应的事情,会做到的!” 墨云锦:“……” 觉得和他说话很浪费时间,而她也不需要他的怜悯。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听到他说他答应的事情会做到的,她就不自觉地想到曾经听说的话—— 他亲自答应了叶雨泽,会好好地照顾他们的儿子,也会好好地对叶卿卿。 再想到现在的写照,墨云锦忍不住笑了。 他答应的事情,确实会做到。他对叶雨泽的情,她不是早就看清楚了吗? 可是,为什么心还会抽着痛? 墨云锦不明白啊,她的心里难受得好像有一个人,拿着一根针,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开她血淋淋的伤疤。 那伤疤多得啊,她都忘记了痛。 只是,那种窒息的感觉,是怎么样也不会忘记的了。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笑,只是看到她的笑时,莫名就觉得讽刺。 云殊压下自己心头的异样,转身离开时落下一句话,“好好想想我答应你的事情,不日之后,我会做到的。” 他带着云念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背影看起来还有些落荒而逃,大概是怕又听到墨云锦的拒绝吧。 墨云锦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她想,深秋时候的景色,总会让人的心底,平添一丝苍凉啊。 …… 现在的叶卿卿连表面上的样子也不吝于做了。 在墨云锦被云殊伤了手腕后,她回礼部尚书府住了几天,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没有暴露之后,又心情欢喜地回到相府。 即使是一刻钟左右的路程,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都没有踏足安乐苑的地方。 用她自己对别人的话来说,那就是:“夫人如此不喜欢我,我前去一定会影响她的心情,打扰她的休养,那样才真的是罪过大了。” 实际上呢,她在心里幸灾乐祸,甚至巴不得墨云锦死了才好。 因为墨云锦受伤的原因,她又听说了墨云锦最近和云殊闹得很僵,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这不,正在梳妆镜前,很有心情地捣鼓着自己的妆容呢。 反正她现在不出门,捣鼓着好好的妆容,也没事! “叩叩叩——” 叶卿卿正在描眉,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的手一抖,眉笔一划…… 硬生生地把她精致的妆容,给弄得乱七八糟的,好心情也顿时散了。 “进!” 叶卿卿的语气很不好。 而外面的青叶,浑身抖了抖,最后还是推门而进。 她低着头,而叶卿卿就知道是她,手中的眉笔直接扔了过去,“敲什么敲!催命呢是吧!” 害得她准备好久的妆容,全都乱了。 青叶已经习惯了她这种非骂则打的行为了,即使眉笔扔在她的额头上痛得厉害,她也不敢做声,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唇。 “说吧,什么事情。”大概是看到她那一副嗫嗫嚅嚅的模样都觉得不高兴,叶卿卿又坐回到梳妆台前,又似是想起什么,冷笑一声,“你最好保证有重要的事情,不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剥皮拆骨 第一百一十一章剥皮拆骨 她话语中的威胁很是明显。 青叶那瘦削的身子不自觉地一颤,又唯恐叶卿卿看到了不高兴,连忙控制住自己的反射性动作,低下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委屈吗? 大概是的吧,毕竟谁都不想被一个人当作畜生一样对待。 只是世道如此,她自己的身份也是这样,又怪得了谁? “是……”青叶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刚才出去一趟,听到一些小姐妹说,看到国相大人,把夫人抱回安乐苑……” 其实青叶也拿不准什么对于叶卿卿来说是重要的事情,不过她知道叶卿卿在意国相大人和夫人的动静。 不管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是关于夫人和大人的,她一旦没有及时汇报,一定会受到她的打击。 而青叶着实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什么?” 叶卿卿猛地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眼里带着几分戾色,“你说的都是真的?” 青叶一听,就知道她是生气了。 她也知道,每次说到新夫人和大人的事情,这个主子就会变得喜怒无常。 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把你的脑袋砸开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承受。 害怕吗? 青叶自然是害怕的,不过她还是要说啊,这就是她的命啊。 “是,是真的。”看到叶卿卿的动作更大了,青叶的脑袋低得更厉害了,“那些小姐妹亲眼所见,还听到了一些话。” 叶卿卿在听到云殊抱墨云锦这件事情,那心里的怒火就稳不住了。 抱。 那可是肌肤相亲的事情! 可是,她一直盼望却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墨云锦那个贱人得到了云殊的青睐! 叶卿卿的双手都攥了起来,她看着面前的青叶,目光更是阴冷,“说下去!” “是!” 吓得一激灵的青叶慌忙又清楚地说道,“那些小姐妹说,夫人那是要离府,可是大人不让她离开,并且告诉她,他是不可能让她离开府中的。”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好像坠入冰窖般,恐怖地让她觉得可怕。 青叶虽然早已经猜到她会这样,但真正遇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颤啊颤。 那种惊恐,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之中。 “他真的喜欢那个贱人了!”叶卿卿双眼猩红,拳头紧紧地握着,她也不顾青叶在场,不停地骂着‘贱人’二字,显然是在说墨云锦了。 渐渐的,叶卿卿的情绪好像稳定了下来,而青叶自始至终都没敢放松。 “去,给我找纸笔来。”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叶卿卿为什么不朝着自己发火,不过不挨打还是好的,青叶连忙利索地前去把纸笔还有笔墨准备好。 叶卿卿坐在桌前,看着桌面上的宣纸,想了想很快挥笔开始写了起来。 她没有避讳青叶,因为她觉得像青叶这样卑贱的人,是不可能懂得字的。 然而,这一次她还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自大,而错过了一件事情。 青叶,其实是识字的。 当青叶看到她毫不避讳在自己的面前写信时,心里觉得好笑。 要是以前,她会觉得叶卿卿是相信她,所以才会在她的面前说话,可是现在,青叶却很明白,她不是相信她,而是……根本就觉得她卑贱得连字都不认识。 即使懂得叶卿卿的心理,青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叶卿卿收笔的时候,她还拍了一下叶卿卿的马屁,“姑娘的字写得真好看,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 叶卿卿的字其实也就是工整而已,算不上好看。不过,是个人都喜欢被夸赞,何况是叶卿卿这样的人呢。 听到青叶的话,她越发肯定青叶不认识字,那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懂什么,比我写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说到这里,叶卿卿高傲地抬起自己的头。 青叶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她这是谦虚的意思,分明是在炫耀。 不过,她早已经习惯,倒不会觉得有什么。 对她而言,只要叶卿卿的心情好了,她的生活就会好过一些。 “把这封书信,送到安定候府的公子,傅子箫的手上。”把吹干的书信折了起来,然后用一个东西装好,然后交到青叶的手上。 见青叶一脸的呆愣,她气得打不过一处来,当即说道,“你怎么回事!没听到我说话是吗?!” 青叶猛然从自己的猜想中回过神来,看到叶卿卿那愤怒的样子,她浑身一抖,连忙说道,“不,不是的,姑娘,我听到了,听到了。” “那还不快去!”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叶卿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看到青叶拿着书信就要离开,她轻飘飘地说道,“我可告诉你了,要是让安定候府的人知道这书信是我写的,我不把你给剥皮拆骨!” 剥皮拆骨! 青叶可不会觉得她这是为了恐吓她而说的话,她相信叶卿卿这样的疯狂姑娘,是一定会做到这种地步的。 她浑身一颤,连连点头,“奴婢,奴婢知道了……” 看到她的模样,叶卿卿满意了,她心里想着,这才像一个奴才的样子。 而青叶可不知道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就算是知道,心里也生不起多大的涟漪了,反正,叶卿卿她就是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思想,才是叶卿卿的打开方式而已。 利用一个借口,离开相符的青叶,想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她站在街头,想起叶卿卿说的话,她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 安定候府。 傅子箫最近是一个头两个大,忙得跟陀螺一样,连坐下来歇一会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像以前那么风流倜傥又潇洒了。 原因无他,只因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安定候,突然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傅子箫平日里和自己的父亲不合,因为很多事情都说不到一块,他又觉得自己的父亲,家里三妻四妾那种画面,太过恶心人。 又有什么庶子的,简直让他恶心到极点。 但这一次,安定候突然倒下,那些府中的姨娘们,侍妾们,都使劲地撺掇着自己的儿子,而就是庶子趁着这个时候掌权。 斗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啊。 先不说傅子箫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作为一个嫡子,性情又这么高傲,他又如何看不出来,要是这些庶子成功掌握了安定候府,那他往后的日子,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既然明明知道,他又怎么可能放任事情的发展。 傅子箫并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庸,实际上他有能力有才华,只不过为了气安定候所以装出一副他很平庸的样子罢了。 现在,他决定不装了。 锋芒四露的傅子箫,绝对是闪瞎那些人的钛合金狗眼。 要知道以前可是有很多人都看不起傅子箫的,觉得他空有安定候府嫡子这个头衔,却是连一个庶子都不如,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然而,经过这一次傅子箫的大刀霍斧,众人也总算知道了,这傅子箫啊,哪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完全就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嘛! 不过,傅子箫有能力不错,但那些庶子们好像都知道了单打独斗是斗不过傅子箫的,干脆联合在一起,给傅子箫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不说,最重要的是膈应得傅子箫不要不要的。 因为之前墨云锦的事情,傅子箫现在为人也变得深沉很多,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些庶子们送上门来找死,他也没有心软这一个说法。 逮着一个就处理一个,用庶子们的话来说,那就是现在的傅子箫像条疯狗一样,逮着谁就咬谁,太可怕。 傅子箫无疑是有能力的,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把安定候府里联合起来的庶子们,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再按照这些人所做的事情轻重程度,进行分配。 可以说,现在的安定候府绝对是大洗礼了。 庶子们是解决了,但安定候还是卧病在床,那这些庶子们留下的一摊烂摊子,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傅子箫的身上。 傅子箫累吗? 他累的。 不过,只有这样累得连想念墨云锦的时间都没有,才能让他放松一些。 否则,只要想到墨云锦,他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痛得难以呼吸。 这会,傅子箫正在书房里处理着事务,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叩叩叩——” 坐在书桌前的傅子箫连头都没抬,直接说,“进。” 白一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努力处理着事务的傅子箫,他明白自己主子这样做的原因,所以心才跟着更加的抽痛。 “主子,有您的来信。” 虽然心疼,但白一也知道这种情况对傅子箫是最好的,他也没开口劝过。 再说了,劝也得说啊。 他不打算打扰傅子箫,很是自然地把书信放到书桌前,然后转身离开书房。 他知道,现在的傅子箫忙起来,根本就不管你是谁,没有必要的回应,他都不会管。 果然。 在白一离开之后,傅子箫并没有把视线落到那一封书信上,而是奋力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白一,让府里的老管家老见我。” 老管家来了,又走了,离开书房的时候,还不停地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白一,让府中那几个贱人来见我。” 那口中的几个贱人,也就是安定候的侧室和侍妾。 傅子箫二话不说地做出了决定,等到那几个人从水房出来时,是面如屎色,臭得不行。 “白一……” “白一……” “白一……”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么现在,你后悔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那么现在,你后悔吗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书房里亮了一整晚。 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书房里的人都没有出来。 守在外面的白一知道,傅子箫没准一整个晚上没睡,又或者睡了。 放着自己的大床不睡,就趴在书房里的书桌休息。 对此白一不能说什么,一来他是个下人,二来他自己也劝不住。 正如白一所想的,傅子箫晚上一直都在处理着公务,困意来袭的时候,他是直接趴在案桌上睡过去的。 感觉到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趴在桌子上的傅子箫醒了过来。 他微微眯着眼,余光突然看到了那一封被白一搁置着的书信。 白一不知道谁给他写的书信,不过上面的字迹挺娟秀的,看起来就像是女子写的。 刚醒过来,他也不打算立刻处理事务,干脆打开书信来看。 谁知道,书信刚刚打开! 那几行字让他浑身的气息突然变冷。 书信上赫然写着:相府夫人墨云锦,手腕被大人重伤,昏迷不醒几天。如今欲要离开相府,遭遇阻止。喜欢她的你,机会来了,还要继续躲避下去吗? 很简单的几句话,却涵括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 墨云锦手腕被伤了,又比如说,伤她的凶手就是云殊。 比如说。 墨云锦受伤一定很严重,因为昏迷不醒好几天! 又比如说。 一定伤得很重,连心都伤透了,所以想离开。 而云殊,后悔了! 信纸被紧紧捏紧,甚至揉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傅子箫本来是打算把书信给撕碎的,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直接把书信锁在自己的柜子里。 他总觉得,有一天会用到的。 而傅子箫不知道的是,这一天,不远了。 当然,这是后话。 傅子箫想,就算这是个阴谋,但墨云锦肯定是受伤的了。 想到他居然伤了她,傅子箫的眼里不由泛起猩红。 为什么呢? 当初他自己都说了,为了墨云锦的名声着想,让他傅子箫不要接近她。 他做到了,为什么云殊却要给他这个机会! 傅子箫不明白啊,不过,他的心里掩饰不住的担心。 他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大步往门边走,直接打开书房门。 守在门外的白一听到开门声有些愣。 这些日子,主子洗漱都是在书房里的,现在突然踏出了书房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一不知道,而傅子箫的询问也很快解决了他的疑问。 “她受伤了?!” 白一心中一惊。 他自然是知道傅子箫话语里的‘她’是什么意思了,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才更加担忧。 所以说,这一次的傅子箫,是为了墨云锦才出来的,而能够得到墨云锦消息的,就是他昨天晚上递进去的那封信了。 该死! 百密一疏! 白一心中恼极了,他甚至在想自己昨天为什么不把书信拆出来看看,至少那样知道是关于墨云锦的消息,他是绝对不会递进去的。 可是……他一个做属下的,还真的不敢看主子的信啊。 “说!” 白一久久没有回话,下巴已经冒出青渣的傅子箫气息变得格外阴冷,他沉声问着,却给了白一一种无形的压力。 “属下……” 主子的气势又强了好多! 白一几乎抵抗不住,他本来以为自己坚持坚持就会没事了,然而,事情很快出乎了白一的预料。 随着时间的推移,傅子箫的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一下下地变得更加强烈! 到最后,白一完全承受不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傅子箫的眼里完全没有情绪,他看着白一,那眼神冷淡地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看来,作为一个暗卫,你并不及格。” 白一:“……主子!” 说出他不及格这样的话,显然是对他不满意了。 白一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傅子箫舍弃,他惊恐地抬起头,开口就道,“爷,属下并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适合啊爷!” 爷真的是陷得太深太深了,他不能再让爷继续陷下去,那样真的会出人命的啊! 可是,傅子箫从来都不是喜欢别人管自己闲事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一直信任的白一。 “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完全没有多余的话,傅子箫给了白一选择的机会,就是在很明显地告诉白一:说出来,你依旧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不说出来,暗卫这个身份,就不必要了。 白一的心里都不知道做什么样的滋味了,他很清楚傅子箫说这些话都是认真的。 想当初,傅子箫不喜欢自己的身边有暗卫,就算是他白一,也是经过了层层筛选,最后被派到傅子箫的身边,然后随着时间和相处,傅子箫才同意他成为他的暗卫。 如果,如果这一次真的被傅子箫舍弃,那白一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了。 就算他不说,傅子箫始终会知道的。可是,他不说的后果,就是被舍弃。 白一知道,傅子箫给他机会说不说,其实是要他摒弃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要他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以他这个主子为先。 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白一的心里也很难受。 他知道傅子箫其实已经把他当作亲人,可要是傅子箫不满意,是真的会换掉他的。 白一瘫坐在地上,终于还是认命地一一把事情说来。 “墨姑娘确实受伤了……”白一说得有些无力。 那天中元节宴会后,墨云锦中毒受伤,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传了出来。 因为皇上大怒,要彻查凶手,只是案子现在还在大理寺搁置着,没能查出来。 也就是中元节那天晚上,安定候突然卧病在床。 傅子箫忙得焦头烂额的,外面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这才不知道墨云锦受伤中毒的事情。 “都这么久了!你现在才告诉我,嗯?!” 完全没想到她会遭遇截杀,而且命悬一线! 稍稍想到那种画面,想到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傅子箫的心口就在不停地绞痛。 白一知道这件事情自己确实有错,可是当时的傅子箫稍微一个分神,都有可能粉身碎骨,白一又怎么可能拿自己主子的安慰来赌? 所以,他明明知道事情,却隐瞒了下来,而后来傅子箫的拼命工作,更让他确定,不能把事情说出来! “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说完。” 傅子箫已经知道墨云锦手腕伤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引出她受伤中毒的事情,也是现在,他才觉得白一居然瞒着他这么多的事情,天知道他有多愤怒。 听到这里,白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显然的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爷也知道了。 白一也不挣扎了,直接说道,“国相大人突然外出公干,前段时间就回来了,二话不说就……打伤了墨姑娘的手腕……墨姑娘她,差点没了性命……是邢冷从鬼门关把她给拉回来的……” 越说下去,白一越感觉到傅子箫身上的阴沉气息。 他惊恐,却也知道,这是他瞒了自己主子的后果,应该承受的。 他默默给跪在地上,等着傅子箫对他的判决。 “云殊,你真特娘的没良心!”良久,傅子箫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抬起脚就要离开。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似乎才想起来瘫坐在地上的白一,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回来再领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就是白一隐瞒了他的后果。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白一,眼泪差点就从眼眶里冒了出来。 他知道,主子既然说了这句话,也就是代表着,不会把他这个暗卫给舍弃掉了! 知道墨云锦受伤还在休养的事情,傅子箫也是没心情做事了,自然而然地要去相府看墨云锦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偷偷摸摸地去,而是光明正大的去。 理由? 自然是好久不见自己的好友,前去探望一番咯。 来到相府,云殊不在府中,而傅子箫呢,自然是受到老管家云岭的阻止。 不过,邢冷正好看到了,也就让云管家让傅子箫过去了。 云管家自然不乐意,在傅子箫走了之后他是吹胡子瞪眼的,看得邢冷面部都在抽搐。 “我说您老也别太偏心了。我知道您老是心疼您的小主人,但您有没有想过,那个被您小主人伤了的人,是何等的痛苦。” 她,值得有更好的选择。 傅子箫不是更好的,但他胜在对墨云锦有那么一颗心,不是吗? 云岭听了这些话后,虽然表面上还是很不乐意,但他的心底也很明白,邢冷说得对啊,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而误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家的小主人都不争气,这么好一个媳妇,他不喜欢就算了,居然还把她伤的这么重,真是造孽,造孽啊。 云岭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罢了罢了,这年轻人的事情啊,就让他们年轻人解决吧,反正,他是老咯,管不动这些年轻人了。 见老管家同意了,邢冷这才微微地勾起了自己的唇角。 云殊,我曾经说过,你这样对她会后悔的,那么现在,你后悔了吗?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就是个废物! 第一百一十三章她就是个废物! 前厅发生的事情,傅子箫不知道。他只是顺着自己的记忆,来到安乐苑。 安乐苑的苑门开着,倒不需要敲门。 傅子箫刚进苑落,就看到了那一个坐在窗边,努力地拿着绣花针,最后却是颓废放下的墨云锦。 那样颓废的墨云锦,看得傅子箫的心都在扎着痛。 拿着补品的手一紧,身侧的白一见到这幅情景,连忙开口道,“爷,冷静,冷静……” 声音越来越小,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傅子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里似乎在说:你居然还敢叫爷冷静!你做的好事! 白一莫名的心虚。 墨云锦受伤这件事情跟他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可是错就错在他没把事情告诉自家爷。 两人才刚刚抬头,而那坐在窗边的墨云锦也看到了他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然后若无其事地把那些绣布放到一边,朝着他们的方向道,“你们怎么来了?” 说起来她和傅子箫已经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见了。 两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好像每个人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说她,又比如说傅子箫。 现在的傅子箫,看起来比以往更要瘦削了一些,不过,那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说是换了一个人也不过分。 她像朋友一样打着招呼,傅子箫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 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他最终还是把所有的情绪敛了下去,像个普通朋友一样,一边前往上房一边应道,“嗯,来了,不欢迎?” 墨云锦浅浅一笑,好似最近根本没有发生事情,“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远,并不是路程远,而是身份等各种隔阂。 傅子箫进入上房后,把自己拿来的补品放到一边的柜子上。 他看了一眼墨云锦,在她放好的绣布上扫过一眼,大步上前,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白一默默地站在一边,充当一个隐形人。 他想,就算这个时候不说话,他的主子也是高兴的吧。 不得不说,白一还是挺懂傅子箫的。 傅子箫是高兴啊,能够再见到她,只是想到她受的罪,心里又觉得难受。 良久,傅子箫终于开口了。 “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我来了。 “嗯。” 两人的话语都很简洁,但彼此都能明白。 墨云锦的反应看起来好像冷淡了些,不过傅子箫并不在意。 他扫了一眼墨云锦,目光落在她那放在一边的手上,眸光微微一眯,“介意我看看你的手吗?” 他其实是想看看她伤得究竟严不严重。 墨云锦直接拒绝,“不了,(男女授受不亲)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什么事。” 真的没什么事吗? 傅子箫想起刚才进门时,她那拿着绣花针的费劲模样,他心里一沉。 想了想,他又状似无意地说道,“如果你手没什么大问题,陌上绣坊的仿品也该出新的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墨云锦的神态。 从她的眼睛里,他真的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端倪,但偏偏他眼尖地看到,她胳膊上的袖子,颤了一下。 心越发地往下沉了。 然而,他还是继续地说道,“你最近都没有去陌上绣坊,陌上绣坊的绣娘们没有你就好像没有主心骨,那些客人也催促着出新品,我看了看,再这样继续下去不行。” 一旁的白一,心理活动丰富极了。 爷,你别说得这么正经,说得我都差点信了! 你最近根本就没有管陌上绣坊好吗? 都是属下我管的。 最重要的是,为了找到话题,你拿陌上绣坊的事情来跟墨姑娘说真的好吗? 再说了,墨姑娘伤的可是手腕,当然要好好休养啊,你就算找话题,也不要找得这么尴尬的嘛! 白一自以为傅子箫说这些话是为了找话题,实际上呢,邢冷只是在试探而已。 自从前前后后的受伤,墨云锦很久都没有离开相府了,关于陌上绣坊的事情她也不知道,现在听到傅子箫这样的话,她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像被在伤疤上狠狠地撒盐? 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只是,墨云锦不打算表现出来。 她有些牵强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出新品的。” 傅子箫眉头一皱,干脆拿起一边的绣布,放到她的面前,“我来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要不你绣着我看着,也挺好的。” 墨云锦的脸色一僵。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但傅子箫还是看得很清楚。 心沉得更厉害了。 墨云锦多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啊,她根本就不敢在傅子箫的面前动手。 因为一旦动手,傅子箫一定会看出她手腕的异样。 “我……我现在手有些痛……” 墨云锦撒谎的次数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她浑身都不自在。 听到这里,傅子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突然笑了一声,然而笑声有些怪怪的,身侧的白一有些惊恐地看着他,甚至在想爷该不会想赚钱赚疯了吧。 “……”墨云锦隐隐觉得很尴尬。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瞒着我?”傅子箫突然就板着一张脸,神色里带着悲伤,“墨云锦,我知道之前那些事情是我的错,可是,我现在问你一句,你现在还把我当作朋友吗!” 要是当作朋友,为什么要瞒着他。 墨云锦抿了抿唇,她知道,这个时候用‘当然不’回答是最好的,那样傅子箫就不会再说别的了,可是,还没等她的话说出口,傅子箫的话已经再次说了出来。 “你以后都不能做绣品了吧。” 他好像没有发现这句话对墨云锦的伤害会有多大,直接地说了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墨云锦,脸色彻底地变了。 那本来就没有血色的小脸,在他的这句话下,彻底地苍白。 傅子箫紧紧地攥起自己的双手,然后,直接伸手把她放在一侧的右手拿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墨云锦根本来不及阻止。 然后,那一只右手,从手腕到手掌的位置,从手腕一直无力垂下! “哈哈……” 傅子箫笑了,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墨云锦,那扎心的话语就这样一个一个地从他嘴里蹦出来。 “你的右手废了!连筋脉都没有了!以后,你再也不能做你喜欢的绣品,再也不能动用你的武术!你所喜欢,你所不喜欢的,凡是要用右手做的,你都做不了了!” 傅子箫的话真的是在墨云锦的伤口上撒盐。 而随着他说的这些话,墨云锦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她想起这段时间来,自己在吃饭的时候,努力地想习惯用左手,可是每一次用,都弄得一团糟。 她像个孩子,把米饭弄得到处都是,连饭菜都夹不起来…… 就在刚刚,她还拿绣花针了,可是,她的右手根本使不上一点劲! 那个伤口啊,就这样血淋淋地流着血。 而一边的白一,整个人都懵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墨云锦的手腕。 作为习武之人,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墨云锦的右手,是真的废了! 他面色僵了僵。 很显然的是,他也想起了墨云锦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使用绣花针的能耐。 可是…… 右手废了,绣花针真的还能够用吗? 白一真的很怀疑。 被紧紧握着右手的墨云锦,神色呆然。 傅子箫看到这样的她,知道自己做得过分,可是,过分又怎么样,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她居然还瞒着他,她是不是还想留在相府里,任由云殊那个混蛋欺负! 有种恨铁不成刚的感觉。 傅子箫咬着牙,忍着自己心里的钝痛,继续说道,“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居然还维护着他,不让我知道你右手废了。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犯贱地跟他在一起!” 啪! 话音落下,一个响亮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墨云锦红着一双眼睛,眼里盈满了泪水,她那伸出的左手,狠狠地打在了傅子箫的脸上。 声音虽响,但是只有傅子箫知道,她左手的力度,一点都不大…… “对!我就是犯贱!我就是犯贱!”墨云锦的情绪好像到达最高点,她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不让它落下,那倔强的样子,看在白一的眼里,都觉得心如刀绞。 更不用说傅子箫了。 墨云锦恨恨地,把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抽出来,整个人都因为用力过度往后方跌去。 她险险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像疯了一样把桌子上的绣布还有那些放置着针线的篮子,全部扫落在地。 “我以后就是一个废人了!一个犯贱的废人!行不行,行不行!” 她这样说,他是不是满意了。 她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他该高兴了吧。 云殊,他也该满意了! 对,她就是个废人,一个连针线都用不好的废人! 她的情绪波动得十分大,甚至用力地把那些桌子椅子全部都推倒在地。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而她用的,是她那只右手。 看起来格外的吃力。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尤其是这种特殊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四章尤其是这种特殊的时候 傅子箫看到这一幕,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刚才他在气她冷静,但现在她不冷静了,他也明白了,她不是不痛,而是痛得都不会表达了。 看着她死命地用自己的右手去推那么东西,可是怎么也推不动,气得眼睛都红了的画面。 傅子箫就感觉有一把刀,不停地钝着他的心。 “别这样,别这样……”傅子箫上前说着,他试图阻止墨云锦的动作,唯恐她的手因此伤得更厉害。 然而,大概是墨云锦需要发泄吧,又或许是傅子箫说的话让她这段时间里,一直紧绷着的弦和逃避的东西,全部都到达了极点。 她用力地推开傅子箫。 可是,她的手没劲啊,这样推一下,痛的是她自己,真正被推开的,也是她自己! 墨云锦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傅子箫伸手想去拉她,她却突然整个人屈起膝盖,头埋在膝盖里。 她哭了…… 看着她那不停耸动的背部,还有压抑得几乎可以听不见的哽咽声,傅子箫的手都僵住了。 即使是哭,她也哭得如此压抑,可见她在生活里,其实真的没有表面上这么冷静开心。 …… 安乐苑这边的情况尚且如此,而这几日里,没有再前往安乐苑前去看墨云锦的云殊,此时正坐在书房里,一脸的沉思。 以往,公文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现在,他看着这些公文,就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的脑仁‘突突’地痛着。 他不由想起那天自己儿子说的话,就是那一句让他同意墨云锦离开的话。 云殊自然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儿子其实一点都不希望墨云锦离开,可是,因为墨云锦的坚持,因为她的情绪,他做出的选择,就是让墨云锦离开! 这几天,他一直没敢去安乐苑,但他也没有让墨云锦离开。 因为,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想明白,也做不下那个决定。 要是在他没想明白的时候,墨云锦离开了,到时他想清楚了,后悔了去哪里找人? 云殊想,他是个自私的。 心里的思绪啊,飞啊飞,别说多重了。 千转万转的,最终也没有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剑眉紧紧地锁着,有着无尽的纠结,到最后,云殊也没能想明白,却也静不下来办理公文。 他不由自主地起身,离开书房,沿着那已经在心里演变了千万遍的方向走去。 “大人~” 半途,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黄莺般的婉转。 若是别人听了,指不定骨头都酥了,唯独云殊,心里只觉得这种声音怪异得厉害。 这人都在府邸里住了四年的时间,即使面容不放在心里,但这声音总归是熟悉的。 莫名想到了上次在中元节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云殊有些不悦。 他不是个蠢的,不过是有些事情被蒙蔽了而已。 他不确定叶卿卿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中元节宴会上,他感觉到叶卿卿对墨云锦的不满!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泽儿? 此时的云殊还不知道,有一种针对,叫作‘因爱生嫉!’ “什么事。”缓缓回神的云殊,才发现自己要前往的地方,他顿住自己的脚步,有些不满地问道。 心里,却又有些雀喜。 幸好被叫停了,要不……他还没下定决心,去到安乐苑与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吧,她一定会不欢迎的。 云殊现在还不知道,有一种叫做‘爱’的东西,已经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很快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而他,现在越来越注意墨云锦的情绪了。 只是他还是不懂啊! 叶卿卿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满,眉睫儿一颤,低敛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委屈又似乎压抑着什么,“大人……这是还在怨我吗?” 都是聪明人,她相信云殊能听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 确实,云殊也听明白了。 他扫了一眼叶卿卿,淡淡地说道,“有何可怨?” 叶卿卿心中顿喜! 她正欲说些什么,云殊又添上一句,“相府到底不是你的家,这般应该挺正常的吧。” 轰! 脑子里刚刚松开的一根弦,以极快的速度紧绷,紧绷,再紧绷! 然后,砰的一下,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弦断了,弹得叶卿卿脑门都是痛的,耳朵里嗡嗡直响。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自己的双手居然紧紧地拉扯着云殊的袖子。 对上云殊冰冷不喜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叶卿卿根本就不知道,这暂时的空白里她做了什么事情。 但云殊一直都是清醒的,他顿时皱眉。 刚才,叶卿卿突然扑上来,死死地揪着他的袖子,双眼红通通的,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她说:“不是的大人!这里就是我的家!” 对她这句话,不像以前一样,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选择了相信,这一次,云殊心里倒是有了一些不信的意思。 是啊。 就是不相信。 他本来就是因为叶雨泽临终前提到叶卿卿,所以才对叶卿卿多加照顾,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叶卿卿成为一家人。 对叶卿卿说的那句话,他自然不喜。 再说了,叶卿卿的所作所为,给他的感觉根本就不像。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云殊说完,弹了弹自己刚刚被拉扯的袖子,抬起自己的脚步就要走。 说真。 他没有心情和叶卿卿在这里玩什么把戏,他现在心里正烦躁着呢。 叶卿卿哪曾想到云殊会这么绝情,而且,他临走时所做的动作,好像厌恶她的碰触一样。 那动作,真的是刺伤了她的眼! 只是呆愣了那么一两息时间,叶卿卿迅速地反应过来。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 “大人!”她上前连忙喊着,快步拦在云殊的面前。 因为云殊难看的脸色,她也不再啰嗦,很快说了出来,“大人刚从外面回来就进了书房,也没来得及听老管家汇报吧?” 她的语气很笃定。 这种认知让云殊多看了她几眼。 要是平时,叶卿卿自然会因为他多看自己几眼而高兴,但是现在嘛,她还真的没有这种心情。 她继续地开口说道,“听老管家说,安定候府的公子,来了咱们相府。” 傅子箫? 他来做什么? 云殊有些诧异,这种情况还真的不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 不过,即使心里很诧异,他的面上也没有显出一丝的奇怪来,他抿着唇,“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淡。 叶卿卿心里也着急啊,她唯恐自己的话说出来之后他会误会她,可不说吧又不行。 咬了咬牙,她干脆说道,“傅公子他去了夫人的苑落。” “!!!” 又是一个他没想到的。 毕竟从上一次之后,他和傅子箫两人也说得好好的,为了墨云锦的名声着想,就算傅子箫再有心思,也得给憋住了。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相府。 但仔细一想吧,云殊好像又知道其中的原因了,那就是,傅子箫得到了墨云锦受伤的消息。 这个时候的云殊还没有想过傅子箫得到墨云锦受伤的消息是人为,等到日后他知道后,才知道有些人的心计,真的是一环比一环厉害。 “你说这些做什么?” 云殊知道傅子箫的心思。 要是以往,他会肯定墨云锦不会和傅子箫怎么样,但现在墨云锦被他伤透了心。 她不会和傅子箫发生什么,但不一定不会借着傅子箫的势力离开。 想到这里,云殊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叶卿卿可是一直都注意着云殊的脸色呢,看到他的脸色变了,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当然,她觉得云殊是想到了傅子箫和墨云锦之间有龌龊才会脸色大变,毕竟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了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而且,这顶绿帽子还是自己的好友的! 正应了那一句:兄弟的感情,就是从小穿一条裤子穿出来的,长大了共用一个女人用出来的? 叶卿卿自然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云殊根本就不是之前的云殊了,他很相信墨云锦的为人不会做出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 之所以面色大变,不过是害怕墨云锦会离开而已。 所以说啊,有些人呢,自己思想龌龊了,还想着别人也跟她一样恶心。 “我没什么意思的……”叶卿卿低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不开心他的不信任,“我,我只是想说,大人应该多多关心夫人才是,尤其是这种特殊的时候。” 特殊的时候是指什么时候? 虽然云殊伤了墨云锦是在安乐苑里,但因为那天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大家你猜我猜的,到最后还是猜到了正点上。 再加上自从那之后,邢冷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冷脸,更是应了他们的猜测。 伤了墨云锦的身,心自然也是伤的了,这种时候嘛,确实是挺特殊的。 叶卿卿是话中有话,但云殊都懒得跟她说些什么,直接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绕过叶卿卿就走了。 根本就没有了之前那种耐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是他欠你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这是他欠你的! 被扔在原地的叶卿卿,感觉着他对自己的冷淡,再想到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他却是越来越冷淡。 她不由地伸手捂着自己的脸,眼里迸发出无尽的恨意:墨云锦!都怪你挡着我的路!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在外面叶卿卿的情绪向来都调整得很快。 她抬起头,看到云殊往安乐苑走去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墨云锦,这一次,不用你主动离开了,我想,大人一定会忍受不了你,直接把你扔出府的。 为什么叶卿卿这么肯定呢? 原因很简单。 她见过傅子箫和墨云锦在一起的画面,知道傅子箫对墨云锦也是情根深种,再加上她的书信里可是都写着‘墨云锦要离开被阻拦’这样的意思。 她就不相信了,像傅子箫那样性情冲动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墨云锦想要离开,又遭遇到云殊的阻拦,现在有人来帮她,想来一定会答应傅子箫的。 这个时候云殊赶过去,正好看到他们两个人要‘私奔’的场景,试问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愤怒吧。 可是,叶卿卿到底是要失望的了。 因为,她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先不说傅子箫的性情冲动了,可是,墨云锦的性情向来都是多变的,但有一种东西,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那就是,正直清白。 墨云锦要离开相府不错,但她自己偷偷离开,和被傅子箫带着离开的意义是不同的。 她如此聪明,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明知道这里面会造成的影响,她自然不会跟着傅子箫离开的。 所以,叶卿卿的算盘,落空咯。 …… 安乐苑里的墨云锦、傅子箫乃至白一,都不知道云殊正在来安乐苑的路上。 傅子箫看着坐在地上哭得压抑的墨云锦,他的眼眶也跟着红起来,那一颗心随着她背部的耸动,也是扎痛,让他难受得很。 大概是过了小半刻钟左右的时间,坐在地上的墨云锦终于停了下来。 她需要发泄。 而这一次傅子箫的到来,让她这些天压抑的东西全部都倾泻而出,不过,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 那种“她是个废人”的思想,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哪怕她一向冷静,对这种事情也无法接受。 “我……”看着她动着身子,要从地上站起来,傅子箫伸出手想要把她扶起,她却一脸冷漠地拒绝了,傅子箫只觉得自己嘴里有些苦涩,想开口道歉吧,又说不出来,只能僵在原来的地方。 墨云锦没有看他,坐得久了身子也麻了。 她这段时间的身体本来就没多好,再加上她刚才情绪波动得太厉害,现在心悸也特别厉害。 她根本就不敢轻易乱动。 这具身体啊…… 墨云锦在心里哀叹着,终究没有出声,等她缓和不少的时候,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眼前黑了一下,她晃了晃自己的身子。 身侧的傅子箫当机立断,连忙扶住她。 不过,大概知道她是不喜的,等她站稳之后,他很快就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看着凌乱得不像样子的房间,墨云锦抿了抿唇,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而傅子箫,则是站在她的对面,低着自己的脑袋,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墨云锦:“……坐吧。” 对他,墨云锦真是没什么感想的。 这是自己第一个投出信任的朋友,然而到最后信任被践踏,现在再看到傅子箫,心里总是有一些别扭在的。 不过她也不是矫情的人,明知道有别扭,态度该怎样自然怎样,倒不会装出以前那个模样。 傅子箫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会愿意跟自己说话,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转瞬即逝。 他在墨云锦的面前坐了下来。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大概来找她还有别的事情,她也不想再继续啰嗦下去,有些事情总是要处理的,只是要办法和时间罢了。 傅子箫:“……” 她的语气很冷淡,根本没有敷衍。 他也知道,自己上一次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伤到这个心里痛苦的姑娘了。 唇都要抿成一条直线了。 看到墨云锦脸上的不耐烦,他终究还是开口说道,“听说你想离开相府?” 墨云锦猛然抬头。 他怎么知道? 大概是看出了墨云锦的疑惑了,傅子箫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推到她的面前,“这是我收到的书信。” 墨云锦一眼就看到了摊在桌面上那封书信里的内容,正是说她被云殊所伤,要离开相府的事情。 她眉头轻轻一拧,“我确实要离开相府。” 这是个事实,她不需要否认。 大概是她太过直接地承认下来了,傅子箫倒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下去了。 想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他阻拦你,你有离开府中的办法吗?” “这和你无关。” 墨云锦冷漠地说出这一句话,看着傅子箫的脸色发生变化,她继续说道,“傅子箫,请你不要管我的事情。”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不是朋友吗?”深深地听懂了她话语里的意思,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心里更难受了,傅子箫选择另外一种逃避的办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他自己这句话,更给了墨云锦接下来要说的话的时机。 “你也知道只是朋友?” 墨云锦的话里没有不屑和鄙夷,只有无尽的冷漠,就好像坐在她面前的人,不是曾经能够举杯交谈的知己好友,而是一个刚刚认识的,普通朋友。 “那你记得,你和云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吗。” 她问着。 他默了。 当然是记得的。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但,回应吗? 不,是回应不了的。 毕竟,自己要是说记得,迎接他的是什么,他自己也很清楚。 不过,傅子箫终究还是不了解墨云锦的。 墨云锦不像其他人,她问的问题即使你不回答,她也能直接说下去。 尴尬吗? 她从来没有这个感觉。 “我现在是你发小的妻,即使没有正娶,却是明媒。”而这个媒人的来头不是一般的大,是当今的皇上。 “我大概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了,是想带着我离开相府,对吗?” 傅子箫的想法完全被捅了出来,他没有想到墨云锦会知道,而且会直接地说了出来。 他有些愣,心里却有种隐隐的期待。 只是,他这种期待很快就被打碎。 “我会离开,但绝对不是跟着你一起离开。” “为什么?” 傅子箫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只要他不愿意,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相府的!” 云殊的能力,不是她能够想象得到的。 “他,始终会同意的。”停顿了一下,墨云锦如是说着,抬起头,双眼平静无波地看着面前的傅子箫,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依旧很在乎我自己的名声。” 这不是别人的嘴可以控制的事情。 傅子箫也不蠢啊,他自然是知道墨云锦这话里的意思的。 其中的意思他自己也很明白。 他紧紧地攥了攥自己的双拳,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只是想要帮你。” “我不需要。” 依旧很冷漠而坚定的回答。 傅子箫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挑战,他也明白,面前这个人,不管他再怎么劝下去,只怕他都不会同意的。 抿了抿唇,他说道,“离开之后,陌上绣坊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陌上绣坊么…… 说到自己亲自创办的绣坊,墨云锦有些沉默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被废的右手。 傅子箫也注意到她的神态变化,双手微微一攥,好一会才说道,“你现在右手腕已经废了……” “你说什么?!” 云殊刚到安乐苑,就听到了傅子箫说的那两句‘离开之后,陌上绣坊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和‘你的右手腕已经被废了……’的话,他大步流星上前,走进上房。 双眼紧盯着傅子箫。 而墨云锦呢,早在听到云殊的声音时,已然把自己的双手放置在一边,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看到云殊,再想到墨云锦最近的遭遇,傅子箫觉得有些好笑,他扫了一眼云殊,“怎么?云大人既然敢伤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力度,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吗?” 是好友。 正因为是好友,所以什么话都敢说。 傅子箫喜欢墨云锦是不错,但现在他也知道了,墨云锦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他之所以提出要带着墨云锦离开,只是不想她再在相府这个泥潭里挣扎罢了。 还她自由,这大概是他能帮她唯一做的事情了。 “你什么意思?” 即使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云殊还是没敢往那个方向想。 傅子箫笑了笑。 而一侧的墨云锦,拧着眉头,要制止傅子箫。 然而,傅子箫好像知道她的想法,朝着她勾唇一笑,那笑,别说多苦涩了。 “这是他欠你的,就算要走,也要让他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混蛋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信 第一百一十六章信 没错。 傅子箫就是这么想的。 被伤了心他是没办法了,但她这右手腕被废了,他还是能够为她讨回点公道的吧? 没等墨云锦回答,傅子箫站了起来。 他的身高与云殊相差无几,倒是能够直视。 “我说,她的右手,被你废了!她以后,再也不能刺绣,再也不能练武,连吃饭!生活自理都成问题了!” 傅子箫的心里显然隐藏着一头小怪兽。 他无法再逼墨云锦做出选择,刚才她那个痛哭的模样,让他的心到现在还扎着痛。 而这个罪魁祸首,他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 所以,膈应一下是可以的吧! 云殊听到傅子箫说的这些话时,他下意识地就看向墨云锦,而墨云锦呢,她心里也不好受,面色一白。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云殊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直接把站在自己面前的傅子箫推到了一边,上前拉过墨云锦。 墨云锦倒是想反抗啊,可是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始终都是悬殊的,再加上她现在身体虚弱,而傅子箫分明就打算把这件事情闹得更厉害。 不管她怎么挣扎,到最后,那手腕还是被云殊握在了手里。 软的。 软绵绵的。 没有一点力量,关节在下垂! 当他握上她的右手腕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废了,废了…… 他的眼神都有些放空。 而墨云锦,看到他这个样子,倒是没有说什么,她试图从他的手里把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没有放开。 感觉到她的反抗,云殊回神,他看着她的手腕,声音里都带着沙哑,“什么时候发现的?”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 云殊突然想起了那天的情形。 因为担心云念泽的安危,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自己的度。 然后,她的手伤了,她的面色瞬间消失。 她还坚持着把孩子安全地抱回到地上,把孩子哄好…… 也没等墨云锦回答,云殊突然就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然后,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剐了两个巴掌,“我不是人!” 他真的不是人! 他要是人,他能这样对她吗? 啪啪的两声响起,听得墨云锦心惊肉跳的,而云殊确实也没对自己留情,那一张俊脸上,顿时多了两个又厚又红的巴掌印,看着都触目惊心。 谁也没有想到云殊会这么做,墨云锦都忘记了反应。 反而是傅子箫,愣了一下之后,呵呵一笑,“有意思吗?这是故意让她难受还是膈应她呢?你甩自己两个巴掌,就能够让她的右手恢复如初?” 傅子箫说得当真是不留情,“云殊,你知不知道你打伤的这一只右手,值多少银钱?” 云殊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傅子箫显然也没想着要他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是无价的呢。” “说来也好笑,有这么个宝贝你不好好供着,自己作啊作,现在作得她的右手都废了吧。” “知道陌上绣坊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 最近几个月,陌上绣坊的生意火爆得厉害,在京城里一时声名远扬。 宫中许多大臣们的女眷,都迷上了陌上绣坊的绣品。 甚至连后宫那些嫔妃,也天天念叨着。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突然想到刚才傅子箫说的那一句‘离开之后,陌上绣坊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的话,再听傅子箫现在的话语,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一个大胆又不敢置信的想法。 看他的神情,傅子箫就知道他是想到了。 他现在还真是乐意给云殊添堵呢,所以,他很是‘好心’地说道,“对,正如你所想的,那个陌上绣坊,是她开的。” “陌上绣坊在京城的名声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 傅子箫今天是决定要把事情说出来了,而一边的墨云锦呢,也累了,懒得再管他们这些破事了,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你知道那陌上绣坊是怎么开的吗?” “喔!她嫁进你堂堂国相大人的府邸之后,一天三餐不裹腹,连生计都成了问题。” “我也是偶尔和她相识的,成为朋友之后,她托我在京城里帮她找个活计,说苦点累点没什么,只要银钱足够就可以了。” “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呢,还以为她生活艰难到要自己一个女子出去讨活计的份上了。” “啧。” 傅子箫咂了咂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你堂堂相府,居然连她也养不起?” “喔,对了!我都忘记了,你怎么可能养不起呢?连亡妻的妹妹都能够养得起,只是偏偏养不起她墨云锦而已。” 傅子箫说的话啊,绝对是扎心的。 云殊听了之后,额头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要是以前,这些好友都不会在他的面前提起‘亡妻’和‘叶雨泽’的字眼,但是最近似乎一个二个地都在和他作对,你提一句我提一嘴的。 偏偏,他们说的话是这么地真实,真实得他完全无法反驳! 也是傅子箫说的这些话,让他想起墨云锦进相府的那段时间,他确实没有理会过她这边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落到这种地步。 “你说,云殊你究竟是有多大的福气,才能够娶到她?”傅子箫嗤笑出声,“对了,我都忘记了!那根本就不是娶,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喝你的喜酒,不是吗。” 云殊的双拳都已经紧紧攥起,到最后,他冷喝一声,“够了!” 真的够了! 如果再让傅子箫说下去,他真的会控制不住动手的!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做得居然这么过分,他现在知道了,每当别人说起一句,他就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冷血无情。 “喔,你够了啊。”傅子箫一点都不害怕他这个模样,笑了笑,“还有很多关于你云大人的‘光荣事迹’啊,你真的不继续听下去了吗?” “我说,够了!”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傅子箫痞痞地摊了摊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即使是这几句话,也够膈应云殊的了。 “白一。” 傅子箫开口唤着。 白一战战兢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唯恐这三大‘巨头’的火气波及到他这个小人物。 “整理一下吧,这相府啊,居然堕落得连夫人的丫鬟都养不起了。” 傅子箫又开口。 这个时候的云殊真的有一种冲动,一种拿着针线把傅子箫的嘴缝住的冲动。 以前听别人说傅子箫的嘴损,他自己没感觉。 可是当他自己被他损了之后,他才知道那些人说得没错,这傅子箫的嘴,损得真是够够的了! 这种本应该是下人做的事情,由白一来做白一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他还是往墨云锦和云殊的方向瞄了一眼。 老实说,他怕这两位主不愿意。 云殊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正要开口,坐在自己位置上闭目养神的墨云锦却在他开口之前说话了,“麻烦你了,白一。” 她也不想自己一会再收拾,现在累得厉害。 “……” 云殊顿了顿,“不用麻烦他了,我现在去让管家挑几个丫鬟过来。” “不用了。”墨云锦直接拒绝,“住不久,就这样吧。” “你!” 云殊真是想问她‘住不久’是什么意思,但她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睁开自己的双眼,那眼里的淡漠根本掩饰不住,“是啊,住不久。” “大人,我不是第一次告诉你了,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会离开相府的。” 她这么直接地把话说了出来,云殊是又气又急,但对她撒脾气吗? 先不说她之前就是被他伤了,现在他更是知道她的右手被自己废了,那一股脾气是怎么也不可能对她撒的。 “收起你眼里的愧疚和同情,我不需要。” 墨云锦的语气突然更冷了,不管是云殊还是傅子箫,抑或是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些桌椅的白一,都不由地汗毛一竖。 她的目光里带着冷意,就好像千年的寒川融化不掉。 愧疚? 同情? 她真真不需要。 而这种情绪,让她厌恶至极! 被她的冷言冷语震了一下的云殊,浑身都僵了僵。 他想要说什么,只是对上她那淡漠的眼神时,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墨云锦完全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从来都是这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 房间里很安静。 叶卿卿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精心的策划,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概是房间里太寂静了,又或许是云殊想找个话题。 当他看到摊在桌子上的信纸时,眉头微微一皱,“信?” 墨云锦没说话,而傅子箫呢,想到这封信来得也不明不白的,再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冲动让墨云锦陷入两难的境地,对这封信没什么好感。 “对啊。信。” 傅子箫弯了弯自己的唇角,谁也看不出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信啊,也不知道是谁写给我的,告诉我你伤了她,而她想离开遭到你的阻拦。”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因爱生嫉 第一百一十七章因爱生嫉 “啧~” 傅子箫又咂了咂舌,似乎很惊奇,“这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我对她有好感?不过嘛,到最后大家都知道是误会了。”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为了让墨云锦的流言蜚语停下来,傅子箫和云殊还有墨云锦、云念泽共唱了一出戏。 到最终表示只是朋友而已,并无别的意思。 “我的性子还是比较冲动的,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走。” 傅子箫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你说,谁这么精心地策划?我要是真的把她带走了,最有好处的人,是谁呢。” 明明傅子箫的话语说得还挺正常的,不过云殊心里突然就毛毛的。 他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着这些事情。 “你是收到这封信后,才知道她受伤的?”云殊抓到了重点。 傅子箫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我会到现在才出现?” 想到傅子箫的性子,云殊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再仔细想想,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我上次也收到了一封信。” 上次? 墨云锦还是没什么动静,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够让她起波澜。 反而是傅子箫,他问道,“上次是什么时候。” “我在外公干时。” 云殊的话一出,傅子箫那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而墨云锦呢,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依旧没有一点情绪可言。 “信里说了什么?” 傅子箫自然也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了,他开口问着。 云殊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墨云锦,见她神色并没什么变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封信里,说……我和将军府的嫡女墨云锦,曾经有婚约在身,只是后来,我退婚了……” 什么?! 正在收拾东西的白一愣了,手上扶着的椅子又摔回到地上。 而傅子箫则是错愕地瞪大着自己的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很惊讶吗?” 一直不说话的墨云锦,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长长的眉睫,盖住了她那一双桃花眼里所有的情绪。 忽闪忽闪的,在她的身上看来,看到的只是冷清。 “我确实和国相大人有婚约在身,不过,五年前已经亲自退婚了。” 墨云锦从来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微微抬头,扫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你为什么不早说’的云殊,她浅浅一笑,“我还以为大人会永远忘记,毕竟,你从来不会记无所谓的人,不是吗?” 云殊突然有些哑口无言。 这大概是她这段时间和他说过最长的话语了。 然而,这个时候的云殊却有些希望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只是,这件事情他是不可能如愿的了。 “让我猜猜大人伤我的原因吧。” 墨云锦唇上依旧带着笑,旁人也看不出来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而墨云锦呢,则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人在外公干,收到书信得知我曾经被你退婚,你以为将军爹爹临死之前要我嫁进你的相府,是为了报复你。你自己又担心我会伤害你的念泽,所以匆忙赶回。” 云殊想,这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可是,她的聪慧在这个时候,却让他那些小人心思,暴露无疑。 她说得很准确,他确实是这样没错。 “你匆忙赶回相府,得知念泽在我的苑落里,急忙赶来,却看到我把念泽抛得很高,因为我要伤害念泽。你根本就没有想,就拿出你的匕首伤了我,对吗?” 对。 太对了。 对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云殊薄唇紧抿,这会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啊。 傅子箫本来还觉得不大可能,但看到云殊那不反驳的模样,也明白了。 他心里倒是气,但又觉得没必要了。 “还真的是云殊啊。”傅子箫感叹一声,“果然,你忘不了那个人。” 他不再说话。 而墨云锦呢,依旧淡无情绪,如果,她微微嘲讽的嘴角也算得上的话。 好吧,那也是有情绪的。 “大人做得不错啊。”墨云锦笑了笑,“我想,在大人伤了我之后,那写书信给你的人,也很开心吧,她的目的,达到了。” 墨云锦本来还不知道云殊为什么会做出什么事情的。 但现在知道了,她也想明白了。 这件事情呢,其实很简单。 背后之人就是想挑拨她和云殊之间的关系,这目的确实达到了啊。 因为,她墨云锦现在还真的是对云殊死心了不是吗? 而这件事情最大的获利者,明显是叶卿卿了。 不过嘛,她没有证据,自己心里猜测而已。 “什么……意思……” 云殊有些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墨云锦挑眉,“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想挑拨大人与我的关系啊。”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在说着局内人的事情。 明明,说的是自己。 “我现在确实对大人死心了,不过嘛,背后之人似乎没预料到大人会这样吧,所以,今天这一出,玩的好啊!” 在她的面前玩心计? 墨云锦觉得好笑极了。 她之前之所以猜不出来,是因为不知道云殊也收到了书信。 现在知道了,根据自己的推断,这幕后之人也算得挺精准的了。 云殊微微一僵。 他又不是个蠢的,自然知道墨云锦这话里的真正意思了,前前后后联想起来,他发现自己居然不敢直视那个真相! 对于他的沉默,墨云锦并没有什么感概可言的。 她勾了勾唇,“大人,我说你还是同意我离开相府吧,这挡了别人的路呢,哪一天在阴谋里死得尸骨无存的,那就可怕了。” “这一次是手。”她抬了抬自己的手,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不定,下一次就是我的脖子了。” 是叶卿卿。 是叶卿卿! 云殊的心里一直回响着这个声音,她是不敢置信,但想到自己来之前碰上叶卿卿,而叶卿卿说的那些话! 他心里就在发憷。 无法想象,一个在他面前,还很懂事地劝着他好好哄墨云锦的人,背后居然策划了这么多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啊? “你是说,这个人是……叶卿卿?” 云殊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有些忍受不住。 那种想法在他的心里越来越坚定,越来越膨胀,他都不敢去触碰。 要是别人,听到这种问话,还会给自己留一丝余地,比如回一句‘我可没这么说,你这么想跟我无关。’之类的话语。 但,墨云锦从来不走平常人的路线。 她勾了勾自己的唇,“是啊,这个幕后之人就是叶卿卿啊。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她,不是吗。” “为什么?” 云殊有些不解地问着。 他不解。 怀疑叶卿卿,她为什么直接说出来。而且,她说的足够理由,又是什么? “你是问我为什么敢说出来的,对吧。” 墨云锦毫不避讳,她扬了扬自己的眉,清冷的小脸上透露着一丝嚣张,“我认定她就是幕后凶手,我为什么不敢说出来?” “礼部尚书的千金喔,想要知道国相大人公干的地方,回去找自己爹问问不就得了。还真羡慕她呢,前有相府为他护航,后有尚书府为她收拾烂摊子,啧,难怪能在京城里混得风生水起哇。” 墨云锦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在开玩笑。 不过,云殊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每一句话都很认真! 想到她每次提到她的‘将军爹爹’时,那一脸的开心,再想到现在…… 云殊默了。 站在一边的傅子箫呢,听到墨云锦说的这些话,他是表示赞同的。 像叶卿卿这样表里不一的人,也只有云殊这个因为亡妻情分所在的人,才会被蒙蔽其中而已。 “我想他现在心里一定很奇怪,叶卿卿这样做的目的所在吧。”傅子箫说着。 墨云锦也不介意回答傅子箫这个问题,“这需要想吗?如果真要大人想出个所以然,大人一定会想,她是因为她的姐姐,也就是大人的爱妻而不满于我,想把我赶出相府吧。” 在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云殊猛然地抬起头,那眼里分明在写着:你怎么知道?! 云殊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件事情真要是叶卿卿做的,那叶卿卿这样做的目的在哪里。 想到叶卿卿和叶雨泽两人姐友妹恭的,云殊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方面。 而墨云锦呢,看到他这个样子呵呵一笑。 看吧,她就知道是这样。 对这种情况呢,墨云锦不喜欢说什么。 不过嘛,她不说不代表傅子箫不说。 这可是个上眼药的好时机,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叶卿卿敢做出这种事情,就应该承担这种后果。 “原本以为能够当上国相大人,脑袋应该是一顶一的聪明,还以为各个领域都是精通的。” “但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哪里有十全十美全才的人啊。” 傅子箫叹着气,似乎很无奈,“那个叶卿卿啊,因爱生嫉咯。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承认吧,你爱上她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承认吧,你爱上她了 因爱,生嫉。 云殊初初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 他低着头,慢慢地琢磨着这其中的意思。 等他琢磨过来时,他抬起头,眼里有不可置信,“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 嗤—— 傅子箫冷嗤一声,“不信就不信咯,反正你对她的宽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在相府闹了那么久,傅子箫也是累了。 再想到自己府邸里还有事情等着自己回去处理,他也不想再和云殊多说。 “你要是放不下,那就不要耽误她。” 傅子箫深深地看了一眼云殊,也不等云殊回应,他已经看向墨云锦了。 “我不会逼你的,但只要你愿意,我会倾尽一切帮你。” 说完,他也不等墨云锦回答,转身带着刚收拾好房间里桌椅的白一离开了。 他迅速离开,是知道墨云锦肯定会直接拒绝。 这只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他并不想她拒绝,所以,只有快速逃离了。 而墨云锦呢,听到他的话时,有一瞬间是怔愣的。 他说,只要你愿意,我会倾尽一切帮你。 倾尽一切! 他知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墨云锦是震惊的,不过她没有去深思这里面的意义。 因为,有些事情她真的是深思不起来。 心啊,早已经丢了。 这些话云殊自然是听见的了,他的心里也有震撼。 那可是傅子箫啊! 说实话,傅子箫平常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他知道,有多难进驻他的心里。 没想到…… 云殊的目光落在了墨云锦的身上,他又觉得很正常了。 好像,她这个人就有着一种魅力,一种让人不自觉靠近的魅力。 “这件事情我会详细查清楚的。”站在墨云锦的面前,云殊的目光落在她的右手腕上,目光有些闪烁。 他没想到她伤得这么重。 墨云锦倒是不在意,“你随便。” 查清楚又能怎么样呢? 先不说叶卿卿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了,就算不是,凭借着云殊对叶雨泽的情分,叶卿卿的下场也绝对不会让她满意的。 所以啊,不带期望是最好的事情了。 “如果查清楚了,我……我会让她……” 让她做什么呢? 云殊自己也说不出来了。 墨云锦笑了,“这是叶卿卿的阴谋,但你不能否认的是,她只是给你递了个书信,在其中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说到底,伤我的人不是她。” 伏法? 开什么玩笑呢。 墨云锦真是觉得好笑,她斜睨着云殊,看着他的脸色因为她所说的话而变化。 那一颗心,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钝痛钝痛的感觉,墨云锦想,大概是已经麻木了吧! 而云殊呢,脑子里转的全都是墨云锦说的那一句话,“说到底,伤我的人不是她。” 是啊。 就算这一次的阴谋事件,是叶卿卿做的又能怎么样呢? 她也只是递封信件。 就算真的查出来了,当他问到的时候,叶卿卿大可说想要让他知道这些该了解到的真相。 至于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笔迹直接说明? 那自然是担心他怪她了。 哪怕是云殊,也脑补出这其中的事情了,脸色有些苍白。 如果叶卿卿真的这么说,他也没法说什么的。 她只是把事情告诉他,又没有控制他的心理行为什么的,事情是他自己做的,怪得了谁? 云殊不知道去说些什么。 而他能够想到的事情,墨云锦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她笑了笑,那清冷的声音宛如一首优美却无情的歌曲在流转。 “别逗了。” “说真的,这件事情的真相我并不在意。云大人要真觉得愧疚,那就让我离开相府吧,这大概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 是啊。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过云殊在听到她的话时,有些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你不是说,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吗?” 墨云锦一愣。 说出这句话的云殊,也僵了僵自己的身子。 不过,他很快就板正自己的脸色,“你当时说医治念泽,我答应的事情会做到的。” 如果,如果有个孩子,她会不会留在相府里? 她说念泽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所以离开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那要是有她自己的孩子呢,她真的舍得让孩子没爹吗? 大概是真的很想让墨云锦留下来吧,云殊连这些话都说出来了。 而墨云锦呢,听到他的话时,确实是愣的。 她甚至抬头看着云殊,似乎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一点端倪,然而,并没有。 良久,墨云锦才慢慢说道,“不用了。” 她就说,他之前那一句让她准备好,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是怎么回事,原来,他还记得这一茬? 说真的。 那个时候她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想气他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放在心上。 只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再想到自己和云殊之间的争执,墨云锦又觉得好笑了。 “看来大人为了能够让自己爱人的孩子过得更好,是无所不用了?” 她不知道云殊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在这个时候提起来,她就不得不怀疑。 云殊是为了让她留下来照顾云念泽,而做出的决定了。 墨云锦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如果有了孩子,她还真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要坚定地离开云殊。 只是,云殊的算盘真的打错了。 她墨云锦的性子,是没了男人就会死吗? 当然不是了。 墨云锦越想越觉得好笑,看着云殊那略显懵逼的脸,她嘴角处挂着一丝嘲讽,“医治念泽这件事情的报酬,就不需要了。” 她抬了抬自己的右手,“我想,这报酬已经足够了。” 她抬的是她的手,看起来好像在说她自己招惹不起,但只有墨云锦知道,她是真心地在感谢云殊。 因为,他伤了她的手,也彻底地让她明白,她是不可能暖热一个心丢在一个死人身上的男人的。 留下来,只会是悲惨的下场。 她墨云锦向往的生活,是对酒当歌,是潇潇洒洒自由走天下。 而不是,为了一个男人爱死不活的。 她是这么想的没错,但云殊不是啊。 他看到墨云锦抬起的右手,再想到自己的事情,自以为墨云锦是在怪他做出伤她的事情。 墨云锦怪吗? 不怪的。 她很庆幸,云殊能够尽早地把她的心伤透了,这样,她以后再也无羁绊了。 “你走吧。” 见他不再说话,墨云锦也不想跟他再啰嗦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 然而,云殊一动不动地站在墨云锦的面前,他的双眼里有的是坚定。 究竟在坚定些什么,墨云锦并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想知道。 见他没动静,她也懒得搭理他,直接在他的目光底下,闭上双眼。 挺累的。 不管是说话啊还是做事啊,都累得她有些痛苦。 墨云锦睡着之前,还在想着,这些痛苦的生活,什么时候会结束。 云殊是看着她从开始的闭目养神,到最后的呼吸平稳睡过去的。 他清楚地看到她即使睡着之后,那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脸上的神色更是不用说了。 那眼底的青黑啊,看得他自己心都跟着不舒服起来。 越是看下去,云殊就越发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这种感觉,好像从来都没有过。 但隐隐约约出现过。 云殊想起当年自己和叶雨泽在一起时,也隐约有这种感觉,只是不浓厚。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在他面对墨云锦的时候,浓厚得让他想大声吼叫出声。 承认吧。 云殊。 你已经爱上她了。 彻底地,爱上她了。 当脑子里出现‘爱’这个字的时候,云殊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他完全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他差点就夺门而出了,只是看到她躺在那摇椅上,身上连个盖的东西都没有。 唯有快步地把薄被盖在她的身上,然后,离开。 身后,是睡得极其不安稳的墨云锦。 …… “邢冷。” 从安乐苑离开的云殊,脑子里都不大冷静了。 他直接去了邢冷居住的苑落,却发现邢冷在苑落内不停地翻看着医书。 他唤了一声,邢冷连头都没抬,而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邢冷。” 云殊又开口叫着。 只是埋头看医书的邢冷依旧不搭理他。 云殊有些烦躁,他现在急需一个倾诉的人。 可是邢冷根本就不理他。 脑子一转,他顿时开口问道,“为什么瞒着我她右手废了的事情。” 这事云殊还是突然想起来的。 墨云锦出事后,一直都是邢冷在负责的,以邢冷的医术,不可能不知道她手腕的情况。 也就是说,邢冷是故意瞒着他的。 那翻着医书的邢冷手顿了一顿,不过,很快又重新翻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忽略云殊了。 “告诉你,她的手就好了?” 云殊一噎,他还没有这种功效,不过,“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我吗?” 于情于理,都应该的不是吗? 邢冷依旧头也不抬,不过这并不耽误他回答云殊的问题,“她说了,不需要你的同情。” “现在在你和她之间,我会选择站在她那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锦儿,要离开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小锦儿,要离开吗 云殊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而邢冷说的这些话呢,完全是在告诉云殊,就算是帮墨云锦瞒下这个消息,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原因? 自然是因为云殊做的事情太过分,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了。 对这么实诚的邢冷,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去说些什么了。 责怪邢冷? 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云殊沉默了好大一会的时间,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好说,可看向邢冷吧,邢冷也不搭理他。 一时间他站在一边,给人一种傻傻的感觉。 “如果没事,你就走吧。我忙。” 邢冷大概也是看不过去了吧,抬了一下头,把话说完后又低下头去了。 云殊沉默。 目光在接触到邢冷手上的医书时,再想到这段时间邢冷忙碌的原因,一个想法从云殊的脑海里升起。 云殊不由自主地把话说了出来,“她的手还可以恢复的对不对?你最近是不是在找办法?” 不怪邢冷这么想,实在是邢冷最近的行为给他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之前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知道墨云锦右手废的事情,云殊终于明白过来。 是为了墨云锦啊。 大概是知道不把云殊打发走他也无法好好地看医书了,邢冷干脆抬起头,把手里的医书放到一边。 “你说得对,我最近确实在找办法想要医治她的手腕。” 清楚地看到了云殊眼里燃烧起的光亮,邢冷又一句话,直接把他眼中的火苗浇灭。 “可是,我没有找到医治的办法。说句不好听的,她这辈子右手恢复的可能性是零。” 邢冷没有说假,他也没有心情。 关于墨云锦手腕的情况,他查阅了很多的医书,然而并没有任何的办法。 何况,她的手腕筋脉已经被断,就算是接回,也有风险。 他还真的没这个能力。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地让我心里不好受,故意地说出这种话! 只是,这些话就在喉咙里,只要他张张嘴,就能够说出来了。 但云殊说不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颓败。 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右手被废,又怎么会有机会恢复呢。 而他,居然还抱着希望。 呵呵……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可以走了。”邢冷当即开口下逐客令。 即使这里是云殊的府邸,但在他自己居住的苑落里,还是有自己的自主权的。 云殊的双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知道现在的邢冷确实不欢迎自己,也没有多说,转身走了。 那背影,竟有些萧条。 …… 安乐苑。 墨云锦睡得正熟,却听得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想离开这里吗?我可以带你走。” 那个声音太过真实,连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都给打破。 她猛然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所躺的贵妃椅旁边,竟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她看不清他的真实样貌,却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仔细地在脑海里想着,她很快就翻找出来,“是你?” 她的话音里有着不可置信,但语气挺笃定,显然是认出这个人来了。 面具男子嘴角有些可疑地上扬,似乎在为墨云锦记得他而高兴,“是我。” 他突然伸出大掌,在墨云锦警惕的目光下,缓缓地摸上她的发顶,“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过得这么狼狈?” 这人是故意来激她的吗? 想想当时她被掳走,到现在确实有了不短的时间。而在这不短的时间里,她也确实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如男子所说,过得十分狼狈。 不过,她并不喜欢别人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你是谁?目的是什么?” 墨云锦不相信这世间的人做事都没有目的,而这个男子突然出现,她并不觉得是巧合。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面具男子顿了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扬,“当然,你如果愿意,可以叫我子礼。” 子礼? 墨云锦默默地记在心底,她觉得这是一个线索。 “听说你想离开相府,所以我来了。”自称子礼的男人说道。 因为他戴着面具,墨云锦也看不出他面部的神情,不过抬头时注意到他眼底的寒光闪过。 她心里微微一颤。 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简单。 他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机未免太过恰巧,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墨云锦更是浑身一凛。 有人暗中注意她的情况? 可是,她并没有发现。 也就是说,有可能这个人武功很高! 想到这里,墨云锦神色有些难看了,“你派人盯着我?”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当然不。” 子礼摇了摇头,“你不喜欢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去做。” 得到他的否定,墨云锦的心里却不轻松。 因为,从子礼的话里,她能够听出他的认真,还有他对自己的了解! 她确实不喜欢有人盯着她,但这个人知道,而且很笃定。 敌人还是朋友,她现在还不清楚,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你很了解我?”她决定主动出击。 她并不喜欢有一个不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说不定哪一天就爆发了。 她的话语带着疑问,可语气很笃定。 子礼似乎有些高兴,唇角微微上扬,“嗯。” 嗯? 他居然就这么直接、了当地回答了一个‘嗯’? 墨云锦简直不敢相信。 她抿着自己的嘴唇,心里有着不安,“你究竟是谁?” “子礼。” 子礼回答,并没有停顿。 墨云锦自认自己比较了解人,可碰上这个子礼,她真的判不出来他说的话语真假。 更不清楚他的为人。 柳眉轻蹙,墨云锦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你走吧,就算我要离开,也不会跟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走的。” 她在赌。 如果这个男人很了解她而且一心想要带她走,势必会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让他把身份什么的都交代清楚。 如果男人把他的身份说出来,她心里也能安定一些。 但要是这个男人并不了解她,下场……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会伤害你。”戴着面具的子礼身子动了动,他半蹲在墨云锦的面前,一双星眸就这样与她直视,“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个地方,我会带你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 子礼的话很温和,夹杂着温柔。 哪怕墨云锦很理智,听他说的话时,也忍不住地想要跟他一起离开。 想到可以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墨云锦的心里是高兴的。 “我……” 墨云锦刚刚开口,谁也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回答是什么,却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她不会跟你走!” 那冰冷声音的主人,自然是从邢冷苑里过来的云殊。 云殊本来想着,自己过来看一眼,说不定她还没醒。 没想到他过来了,却听到一个男人以极其蛊惑的声音,要带走墨云锦! 他当即走进房间,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你是谁?” 子礼有些好笑地看着云殊,“不愧是国相大人,这气势还真的让人承受不住呢。” 他是这样说着,实际上完全没有受云殊的影响。 云殊皱眉。 “要走吗?”好像云殊不在场,子礼再次开口问墨云锦。 似乎担心墨云锦会拒绝,他又添上一句,“带你离开,我不会干涉你,你会有全新的生活。” 听起来很值得期待。 哪怕是墨云锦也不能否认,他说的话很让她心动。 确实。 她很希望自己能够有全新的生活,无人能够干涉。 而子礼说的,都符合她心里所向往的。 云殊有见过墨云锦拒绝的画面,他本来以为墨云锦会像拒绝傅子箫一样拒绝这个男人,却没有想到,墨云锦没有立刻拒绝,反而一直在思索! 想到她最近一直想要离开,苦于没有办法。再看看她现在思索的模样,云殊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惊恐的感觉。 趁着墨云锦在思索、男人等待的时候,云殊出其不意地以极快的速度掠上前,一把抱起坐在贵妃椅上的墨云锦。 子礼皱眉,“放开她。” 云殊与他相对站着,两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听到子礼的话,云殊呵呵一笑,“不、放!” 他凭什么放? 这是他……的妻! 云殊这一刻在心里承认了。 只是他自己不说出来,别人自然不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再加上他之前做的事情,墨云锦更加不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 “她不喜欢别人这样压迫她。” 子礼又继续地说着。 “像你这样不了解她,却强迫地逼迫她留在你的身边,是无用的。” 子礼的话说得很平和,但听在云殊的耳里却有另外一种味道。 不能否认的是,他一直都不了解墨云锦,所以事情才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他的心里很懊恼,现在居然还有一个男人出现,不仅仅要带走她,而且还跟他谈什么理解不理解的问题,云殊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自己的头顶燃烧! “与你何关?” 云殊一边说着,更是把怀中的墨云锦搂得更紧了,就怕她一个转头,有时间说出要跟男人离开的话。 “阁下是谁?” “既然敢来相府,难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还是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 云殊的话还挺一针见血的,至少此时说出来,倒是能够让墨云锦想一些事情。 比如说,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又为何偏偏找上她。 墨云锦此时确实想了,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且云殊实在把她抱得太紧了,紧得她都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情绪。 “既然是前来相府,我自然是有目的的。” 子礼不慌不忙,他的目光落在被他环抱着的墨云锦身上,眼里都是柔光,“我的目的,自然就是带她离开了。” 云殊神色一僵。 他没有想到来人居然这么轻易地说出目的。 “至于我是谁。相信只要国相大人想知道,就一定能查得出来的。” 他说完这些话后,也没有再看向云殊,目光直直地落在墨云锦的身上。 “小锦儿,要离开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所以,结束吧 第一百二十章所以,结束吧 被搂在怀里的墨云锦,因为那一声‘小锦儿’,眼里透露着浓浓的不相信。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把搂着她的云殊挣开,最终面对戴着面具的子礼。 “你……” 他是谁,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叫她‘小锦儿’,那明明是她的将军爹爹曾经对她的称呼! 墨云锦浑身都不自觉地颤着,眼里的光亮不停地流转。 不同于之前的死寂,现在的墨云锦就好像活过来了一般,那眼中的光亮看在云殊的眼里,只觉得一阵不安。 “不!不准跟他离开!” 云殊的眼里爆发出浓烈的占有欲,他双手直接把墨云锦的脑袋掰回来,掰到他的怀里。 他抱着墨云锦,要对子礼出招。 子礼眉头一皱,看样子并不想他对打。 见他左闪又躲的,云殊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抱着墨云锦离开安乐苑,直奔主院! 身后,子礼站在原来的地方,眉头微微一拧,最终还是飞跃离开。 他想,该重新找个时间再来。 …… 主院。 云殊几乎是飞一般地,抱着墨云锦回了主院,并且直接关上房门。 被抱在怀里的墨云锦完全不知云殊的动作,直到她整个人都被‘扔’在床榻之上。 “你……” 还没从刚才那‘小锦儿’的称呼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云殊已经直接放下周围的帷幔。 墨云锦心里顿时觉得不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云殊直接覆在她的身上,并且,薄唇贴上她的唇,把她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唇中。 “唔~”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事情,墨云锦双眼瞪得圆大,她不停地挣扎着,完全忘记自己其实还有武力。 就这样用纯自然的力气反抗着。 一心想着只要她有个孩子,就不会想着离开相府,离开他的云殊,此时眼里都带着猩红。 墨云锦的挣扎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挠痒痒。 尤其是她被压在身下,又不停地挣扎,那柔软的身子不停地与他的身子磨蹭着。 已经沉寂了许久的男性尊严,开始苏醒,不停地膨胀膨胀。 “撕拉——” 云殊直接把她身上的衣服撕开。 芙蓉帐里,开展了一场天然的男女搏斗。 隐隐还能够听到女子的拒绝,男子的粗喘。 …… 痛。 如同被马车在身上碾压过,感觉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墨云锦是被痛醒的。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昏迷之前的事情尽数在脑海中呈现。 本就苍白的面色,因为脑海里那些回忆,血色更是全部褪了下去。 强——暴! 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她和云殊成亲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若说夫妻之间的房事早应该有了。 只是云殊一直念叨着他的旧人,也从来不会索求。 而她呢,则是希望这种事情,是在双方相爱的情况才才进行。 可现在…… 想到临昏迷前,他那粗暴的模样,还有那贯穿的痛苦感觉。 墨云锦眸光顿失光亮,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 墨云锦在心里嘶吼,可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一个提线木偶! 芙蓉帐突然被掀开,那张带着愧疚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墨云锦依旧直挺地躺在床上,好像到来的云殊只是一个透明的,不存在的一般。 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儿,云殊脸色微微一僵,最终还是坐到床边,“很晚了,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他说着话,声音却不大。 想到自己做的混账事情,他自己也心虚。 墨云锦依旧没有反应,就好像和他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云殊有些慌了。 他有想过墨云锦醒过来后各种反应,却没有想到她会什么话都不说! “我……你要是生气,就打我……” 话还没说完,躺在床上的墨云锦坐了起来,扬起手,狠狠地朝着云殊的脸上,甩了一下。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耳边响起,连另一边脸上的肉都跟着颤动。 云殊面色僵了一下,伸手擦了一下自己嘴边的血迹,“出气了吗?先去吃饭吧。” 他像个没事人。 好像墨云锦打的不是他。 事实上,真的不疼吗? 怎么可能不疼呢。 墨云锦这一巴掌绝对用了十成力度。 最重要的是,像云殊这样身份的人,什么时候被人打过? 尤其还是被一个女人打。 一巴掌,打的不仅仅是人,还有男人的尊严。 不过云殊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这一巴掌是他自己该承受的。 墨云锦听到他的话果然动了。 她好像没看到云殊,直接地拿起了一边已经准备好的衣服,穿上后,她套上自己的靴子,起身。 双腿间隐隐作痛,她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云殊眼疾手快,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然而,墨云锦挥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这会她走路的姿势与平日里并无异样,可只有墨云锦自己知道,每走一步双腿间痛得有多厉害。 不过,她一声不吭。 云殊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抿了抿唇,他也没什么动作,只是跟在墨云锦的身后。 直到墨云锦绕过外室的餐桌,要出房门,云殊才拦在她的面前。 “我知道你在生气,可是这会总该先吃饭……” 云殊开口劝着。 墨云锦却好像没听过,绕过云殊依旧要往外走。 “你!” 被她的行为气得不轻,尤其她还一脸的平静,云殊更是心慌,想了想他干脆伸出手拦腰把她抱起。 “放开。” 空灵的两个字从她的嘴中吐出,然而,墨云锦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落到云殊的身上。 云殊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墨云锦已经继续说道,“你答应我的事情也已经做到了,现在,可以让我离开了。” 云殊一时没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怔愣。 而墨云锦呢,则是在他愣神的时候,已经从他怀中而下,离开主院。 那被月光拉长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悲凉。 云殊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他想明白,她所说的那一句‘你答应我的事情也已经做到’,他猛然追了出去。 她以为他对她这样,只是为了做到曾经答应她的事情吗? 他只是,他只是担心她离开啊! 她在听到‘小锦儿’三个字时,那眸中的光亮和她的神态,无一不在告诉他,只要他放手,她真的会离开! 怎么可以? 他自然不能让她离开! 当时,云殊就想着留下她,留下她。 可是,伤害了她那么多次的他,有什么理由和借口留下她呢? 没有! 当时他脑子里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留下她留下她。 然后,那种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追出去的时候,云殊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 错了。 今日里做的事情已经错了,可是能怎样? 都已经错下去了,也只有将错就错了! …… 云殊是尾随着墨云锦出来的,可是他依旧落后于墨云锦。 等他追到安乐苑的时候,发现墨云锦正在收拾她的东西。 他心里一惊,还是大步上前,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回到原来的地方。 然而,他放回去,墨云锦又拿回来。 放回去,拿回来,放回去,拿回来。 如此反反复复几次,对于她的坚持云殊气得不行,到最后,他直接挡在了她要收拾的东西面前。 “让开。” 很清冷的两个字。 以往她说话还会带着一丝人气,但这会说话,她的话语里全都是平静。 就好像所有的事情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的那种感觉。 格外让人心惊。 “不让。” 云殊话语肯定,停顿了一会,他才开口说道,“之前我不让你离开,现在我更不会让你离开的。” 他说得很笃定。 在来的时候云殊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错到这种地步,那就只有继续错下去了。 不得不说,云殊的骨子里也是一个执拗的人。 即使明知道前行是错的,但路已经变成这样,他想着的就是只有继续前行。 一直没有情绪的墨云锦终于抬头,入眼的就是他那一张被打得红肿的脸。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云殊,一字一句地道,“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是。 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刚开始,他不爱她,而她狠狠地爱着他,所以他做的一些事情,即使会让她心痛如绞,她还是忍让下来。 可是现在,他所做的事情,早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 爱如何? 不爱又如何? 她只知道,在她的世界里,满心在意他的时候,他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做过各种伤害她的事情,她都不介意。 可是,没有信任,这是她无法忍让的。 云殊啊。 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云殊自然听得出来,她说的这一句话带着怎样的决绝。 他眉头紧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过,墨云锦就没指望他说话。 她看着面前的云殊,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我爱你的时候,不管你做什么,你在我的心里都是最好的。” 这一句听起来好像是情话,但云殊就没有高兴的感觉。 因为,他的心里很不安,不安得让他觉得这些话没这么简单。 很快,墨云锦的话证明了他不安的正确性。 “我不爱你的时候,哪怕你是天上的繁星,在我的眼里,你也不过是落到地里的尘埃。” “云殊,我承认,曾经的我很喜欢你,很爱你。” 甚至,可以为你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 “可是,我也想明白了。不爱就是不爱。就好像我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而你,云殊,就是那个装睡的人。 “别纠缠了,就这样了吧。” “你的心里有一个旧人,永远都不会有我的位置。而我需要的,是心里只有我一个人的人。” “而你云殊,永远都做不到。” 墨云锦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心啊,好像破了一个大窟窿。 天气明明不错,可她感觉的是一股冷风不停地往她破了一个大窟窿的心里面灌啊灌。 灌得她浑身都发冷。 “所以,结束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第一百二十一章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墨云锦最终还是没能离开,因为云殊的坚持和阻止。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终于知道,曾经自己能自由地出入相府,其实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云殊不屑于管她。 而现在,只要云殊一个不愿意,她就只能困在这相府之中。 离开? 想都别想了。 不能离开,墨云锦却想着离开,每天是各种办法折腾着要离开,那些暗卫们可谓是苦不堪言。 而云殊呢,在她日日闲着没事就想着办法逃离相府的日子中,终于承受不了。 在墨云锦又一次的逃离失败后,云殊是直接把人扛回到了安乐苑里,并且把人扔在床上,整个人覆上她的身子。 墨云锦好似不以为然,轻飘飘地说道,“怎么?国相大人又寂寞空虚冷了?” “……” 云殊被她这一句话噎得半死。 什么叫做‘又寂寞空虚冷’? 然而,墨云锦很快就告诉云殊,雷人的话语不仅仅于此。 “大人要是想弄呢,就赶紧。我没有时间赔你玩。” !!! 云殊感觉自己的额头旁边已经冒出了一个大大的‘#’字,偏偏墨云锦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被气得不轻,但身下的墨云锦一副风轻云淡,完全不在意。 突而,云殊笑了,笑得突然笑得莫名其妙。 墨云锦自然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只是因为别的原因,她也没有搭理云殊。 好一会,云殊才开口说道,“脾气还真是犟。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心里明明不好受,还要说这些话。” 本来云殊是真觉得墨云锦说这些话很气人,但他感觉到身下的墨云锦身子有些僵硬。 这才明白过来。 分明就是口是心非啊。 要是一般人吧,就顺着云殊说的这些话下来了,但墨云锦就不是一般人。 她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绷得紧紧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上下唇一碰,“我能有什么不好受的?位置放得卑微?” “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罢了,能有什么位置可言。” 自上次云殊逼迫于她,到现在也有七天的时间了。 可那事情,就这样镶嵌在墨云锦的心底,怎么也挥散不去。 想到那天的情景,墨云锦就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连青楼女子,都比她更甚一筹! “你说话一定得这么刺?” 云殊听了这些话并不好受,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墨云锦,“之前那些事情,是我不对。我也知道自己曾经有多混账。” “我现在也不想别的,咱们好好过日子,不成吗?” 云殊现在真的是这么想的,甚至心里都抱着这样的心态。 只要墨云锦愿意,他觉得和她厮守一辈子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 “好好过日子?” 墨云锦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和他说话。 云殊真想回应她一句,却听得墨云锦说道,“大人这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他说这些话,都是认真的,为什么她就不选择相信一下他? “可我觉得你在开玩笑。” 好似没有看到云殊眼里的受伤,墨云锦嘲讽一笑,“大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旧人?” 这旧人嘛,自然是叶雨泽了。 又提她,又提她! 每次都是这样! 云殊的心里有些火气。 每一次和墨云锦说话,似乎只要她不愿意了,就会提出叶雨泽。 只要一提,他就没心情和她继续说下去。 或者说,觉得纠结于那些事情,真的没必要。 活人,跟死人能比吗? 自然是没法比的。 墨云锦啊,也很清楚这一个道理,所以她故意说这些话来刺云殊,只是不想和云殊多说而已。 不过这一次云殊好像看出了她的目的,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依旧把她压制着,“你就这么在意她?”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大人吗?” 有一瞬间墨云锦是愣的,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反问回云殊。 两人的意思不一样,但目的大抵是相同的。 “不要再想着离开。” 云殊不想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低头地说道,“难道,你要这样糟践墨大将军为你争取来的机会吗?” 他承认他卑鄙了。 可是现在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挽留墨云锦了。 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墨云锦啊,是真的要离开。 只要他稍微放松一下,她真的会无声地消失。 “你没有资格提他!” 半年多的时间,还真的是第一次听云殊主动地提出将军爹爹,墨云锦的脸色不再清冷,反而变得格外阴沉。 云殊眉头一皱,好一会才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现在能够在一起,很不容易。” 所以,不要再试着离开。 墨云锦没有回答。 因为他的这一番话,她想到了自己进入相府的真正原因。 是啊。 将军爹爹临死之前,把她托给云殊,不就是因为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有云殊吗? 将军爹爹一向是疼爱她的。 以前在世时,知道她喜欢云殊,想要用手中权势逼迫云殊和她在一起,可是被她阻止。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不喜欢强求。 可是啊,将军爹爹的心里是懂她的,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放不下,临死前还顾念着她。 想到那一个在沙场上英勇威猛的人,墨云锦忍不住把双手覆上自己的双眼,心里痛得难以抑制。 将军爹爹…… 她的情绪波动,云殊有看在眼里,见她终于听进了他说的话,云殊心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滋味。 云殊的心里也不好受。 其实很多时候,墨云锦这个人还是挺容易懂的,可是他之前好像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会觉得墨云锦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现在,他才发现,真正没心没肺的人啊,是他,云殊。 但同时,云殊的心里又觉得很欢喜。 她能够听进自己说的话,也证明了她可能留在他的身边! 因为这是墨大将军临死前的话,相信以她对墨大将军的在乎,必定会做到的。 云殊觉得自己卑鄙,但现在这种时候,他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锦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当她放开那捂在自己双眼上的手,睁开眼睛的时候。 云殊心里一颤。 她的双眼红红的,看起来还真的让人很不好受。 然而,云殊很快就知道,有些时候,他真的揣测不了墨云锦的内心。 “将军爹爹若在,他势必会支持我离开的决定。” 墨云锦一字一句地说着,“他离开之前,之所以让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心疼我心里念着你,想要帮我完成心中的念想罢了。” 她的话很笃定,云殊听着却觉得心肝儿都在颤。 “如今,我心中的念想早已完成。将军爹爹在天上看着,我也知道他会同意我任何一个决定,也不会责怪于我。” 墨云锦很了解自己的将军爹爹。 当然,她的将军爹爹也很理解她。 云殊没想到墨云锦会拒绝,可是当他看到她眼中,因为说到‘将军爹爹’时,眼中散发的柔光,他就知道,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他也绝对相信,如果墨大将军在,也是真的会支持墨云锦的决定。 想到这里,云殊心有些酸。 墨云锦可不知道云殊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离开的念头更是坚定了。 “暂时的阻止是有用的,可始终有一天,我会离开。” 不告而别,她也不在意了。 云殊心里本来还很不舒服,现在听到她这话,心里更是慌乱,有些话语更是直接从口中吐出。 “你不是怀疑墨大将军的死因吗!难道你不准备继续查下去了吗!” 当他的话语从口中说出,房间里静啊静。 静得让人心慌。 被他压在身下的墨云锦,桃花眼突然瞪得很大很大。 这个讯息量实在太大了,大得她自己一时都消化不了。 而云殊呢,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时,当即从墨云锦的身上起来,转身就要走。 墨云锦很快反应过来,在云殊转身离开的时候,她起身用力地抓住了云殊的胳膊。 “你什么意思?!” 她迅速地拦在云殊的面前,双眼直视着云殊,“我将军爹爹真的不是正常死亡,对不对!” 云殊:“……” 要是之前,他肯定很乐意墨云锦缠着他,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总觉得自己有些消受不来。 薄唇紧绷,任由着墨云锦问着晃着他也不作声。 事关自己将军爹爹死亡的真相,就算很不愿意云殊,此时的墨云锦也顾不上别的了。 “说啊!我将军爹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云殊知道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但他也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个麻烦,墨云锦已经离开了。 他想了想,好一会才说道,“如圣旨所说。” 酒精中毒? 墨云锦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看着面前紧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云殊,她呵呵一笑,“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 “如圣旨所说?” 之前她就怀疑将军爹爹死亡并不正常,今天云殊不自觉地说出这些话,她更是觉得不对劲。 换一句话来说,她不觉得这是个玩笑话,她也不会觉得云殊为了挽留她而说出这样一个谎言!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真的,真的! 想到自己将军爹爹可能枉死,墨云锦的心里有一股熊熊怒火不停地燃烧,燃烧。 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掉。 “云殊,我最后问你一遍,我将军爹爹的死,是正常的吗?” 墨云锦的神色从所未有的沉重和认真,在看到云殊要动嘴的时候,她又加上一句,“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否则,往后事情若与你今日里所回答的不一样。” “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墨云锦在赌。 她不知道云殊对自己的情感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愧疚,但此刻她需要的,就是云殊对自己的感情。 如果,如果云殊真的有那么一点在乎她,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慎重许多。 她放下‘再无可能’的狠话,就是赌。 赌云殊在意,赌云殊会在她的逼迫下,说出实话!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个机会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个机会 等待是最煎熬的事情,尤其是这种急迫地想要知道真相的情况。 然而墨云锦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冷静。 只有平心静气,她才能站在主导的位置上。 即使在落下那一句‘我们之间,再无可能’的话时,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好像被针扎。 她也没有继续自己的话语。 而云殊呢,在看到她那沉寂又决绝的模样,也明白过来,这件事情他要是不给个准信,只怕以后他和她之间真的再无可能。 单单是想到那个可能性,他心底都开始慌乱。 “……不是。” 良久,就在墨云锦以为自己都要赌输的时候,云殊突然开口了,而他开口的话语,竟是这么一句话。 墨云锦本是站着的,听了他的回答后,那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往后退。 云殊见状,慌忙地伸出手把她捞进怀里。 若是往常,墨云锦指定会刺云殊两句了,可是现在,墨云锦根本没有这个心情。 她双眼有些空洞,目光的焦距也不知道落到了哪一点,只是那双唇一碰一合,“不是,不是,不是……” 好像有点神神叨叨的样子,但她那一副模样,云殊还真的是笑不出来。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墨云锦,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安慰她。 云殊并不知道,墨云锦和墨大将军的感情有多好,但他想到,每每提起墨大将军,她的‘将军爹爹’时,她眼里就会有柔光,而且很温馨。 变得完全不像一个人。 如此可见,墨大将军对她多重要。 而现在,她突然知道墨大将军的死亡并不正常,会有这种模样,也算是正常吧。 只是啊,心里有些不舒服啊。 什么时候,他在她的心里,也能有如此位置? 云殊不知道的是,他在墨云锦心里的位置,同样是无人能比的。只是墨云锦从来没表现出过过。 就好像,他知道墨大将军在她心里的位置,而墨大将军知道云殊在她心里的位置一样。 墨云锦不表达,云殊也不会明白,这一份感情有多深。 见她依旧不停地说着那些话,云殊心里很是不好受,想了又想,他终于开口,“这件事情,其实……” “我将军爹爹究竟为何而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墨云锦突然开口询问。 云殊浑身一僵,想到当日在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再想到墨云锦如今的模样,怎么也不敢把当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他无法保证,如果当日的事情说出来,墨云锦能不能承受得住。 “说啊,你说啊!” 墨云锦看到他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事情啊,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也是。 事情要是简单,当今圣上又何必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且还给予她那么多的好处呢。 连当今圣上都无法处理的事情,可想而知她将军爹爹死亡的内幕有多可怕了! 可是,可是那又怎么样? 将军爹爹,将军爹爹! 那是她的将军爹爹! 当今圣上不追求真相或者不公开真相,因为他是一个天子,他有着自己的考虑。 事情过于重大,公布出来大概会引起朝堂震荡! 云殊呢,则是一国之相,首先考虑的当然也是国家的事情。 可她呢。 她不一样啊! 她是这个国家的百姓,但她更是将军爹爹的女儿! 如果,如果没有将军爹爹,又怎么可能有她的今天? 墨云锦此刻脑子里心心念念的都是真相,真相,她甚至踮起自己的脚尖,伸手揪住云殊的衣领,桃花眼里泛着冷意。 “庆功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将军爹爹为何而死!” 每一个字句她都咬得非常重,重得如同千斤坠狠狠地砸在云殊的心里。 在这件事情上,云殊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他双唇紧抿,到最后,他看着墨云锦,开口说道,“我刚才回答了你的问题,所以你要留在相府,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话语格外的冷静,最重要的是,好像有点牛头不搭马嘴。 不过,墨云锦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真正意思。 因为她刚才说,如果他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他犹豫了,但是后面还是回答了。 而他所说的话,自然是针对刚才的问题了。 墨云锦揪着他衣领的手微微松开。 给他一个机会? “我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了。”墨云锦的声音再次恢复清冷。 她何尝不知道云殊说这些话也是转移话题,不得不说他转移得挺成功的。 而她呢,也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不可。 因为,她看出来了,他是不打算回答她的,他有他的立场和他的坚持。 这她都能理解。 毕竟,他是一国之相不是吗? 如果震撼朝局稳定的事情发生,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 所以,她不再逼问。 她总会知道的! 云殊很庆幸她的退让有分寸,但他也知道,这一份退让有分寸,不仅仅表现在大事上。 反正,她在任何事情上,都表现得很有分寸。 一如现在! “我不知道。”已经看清自己心意的云殊,自知在某些事情上,一定要厚着脸皮,否则别说和墨云锦在一起了,就算留下墨云锦,也是一件难事。 云殊向来很爱面子,但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 现在在对待墨云锦的事情上,他并不马虎,“你以前给的机会,我并不知道。” 他再次重申,似乎没看到墨云锦眼里的鄙夷,“刚才你问的,我回答了你,这个机会,你理应给我。” 挟持? 还是不要脸? 反正,对云殊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留下墨云锦。 墨云锦以为自己很了解云殊,毕竟她不在京城的这些年,关于京城里云殊的消息也不断。 每每看到他的消息,她都会沉寂一阵子,在那些少有的消息里,字里行间去了解云殊这个人。 但今日,墨云锦才发现,其实有些时候,她真的不了解云殊这样一个人。 是的。 不了解。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脸皮居然也能这么厚! “我没说过要给你机会。” “你说了。” “没。” “你刚才说,如果我不回答你我们之间以后绝无可能。换一句话来说,只要我认真地回答你的问题,你就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起来好像在讨论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 可是只有他们知道,这话语里的硝烟味道有多重。 而墨云锦呢,在他的强行歪解下,居然无话可说。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云殊居然能把人的意思歪解到这种地步。 而且,他还一本正经! “我要出府。” 墨云锦不再坚持。 云殊让她给他一个机会,其实,又何尝不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呢。 有些人会觉得,喔,别人都这么伤害你了,而且还强——暴了你,你居然还能选择原谅,真的是一点底线都没有。 可是,又有谁知道,墨云锦心里的执念呢。 云殊,就是墨云锦的执念。 在边关的那些年,墨云锦只有每天枕着关于云殊消息的信封才能够入睡。 她忙的时候,确实想不起任何人。 可是,她闲下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云殊那一张脸,那一个人! 墨云锦啊,明明谁的脸面都记不得,可是,她偏偏记得云殊那一张脸。 即使,即使她离开京城多年,即使她只是见过云殊几面,但他的音容,还是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并且,没有因为时间而忘记,反而越来越深刻! 那么多年的执念,她以为最终能够忘记。 可是直到回了京城,在城门时看到他的第一眼,墨云锦就知道,那就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不管离开多久,她依旧能记得清清楚楚。 墨云锦的执念,大概,只有那些深深爱过的人,才会知道吧。 而云殊,听到墨云锦那一句‘我要出府’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墨云锦,但墨云锦的神色并无太多的变化,直到他终于明白墨云锦那一句话里的意思,他的心,刹那间就听到了烟花盛放的声音! “好,好,好……” 云殊的声音有些颤,他差点没稳住自己的情绪。 激动吗? 自然的。 他以为以她的性格,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了,却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居然,居然同意了,同意给他一个机会! 云殊想笑,想要大笑。 但他终究没笑出来,而是二话不说地,把墨云锦抱了起来,不停地转着。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墨云锦也完全没有想到。 而这个动作,是他们在一起大半年的时间里,唯一一个亲昵到骨子里面的动作。 她有的不是不自然,而是不敢置信。 当她看到他眉梢上都带着喜意的时候,她也终于相信,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个叫做‘墨云锦’的人,一点点位置了。 云殊可不知道墨云锦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她那被抱起来转着却依旧茫然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眼神时,心里有些酸。 他想,以前的他真的太混账了,把她伤得那么厉害。 他想,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一定要努力地去补偿,努力地去爱她,让她能够真正地感受到,这一份感情,不再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晕……” 云殊高兴下抱着墨云锦转了很多圈,而且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墨云锦被转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这才连忙开口喊停。 看到墨云锦的小脸瞬间煞白,云殊心中一惊,连忙停下自己的动作,把她抱在怀里,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 他下意识的动作让墨云锦一愣,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去哪里?” “让邢冷看看。” 云殊心里有些懊恼,他刚才还想着要好好对她,可看看他自己都粗心成什么样了,居然让她的脸色这么难看。 “不用了。” 墨云锦虽然有些诧异云殊的举动,但还是很快开口,“只是被转得有些不舒服,我躺一会就好。” 见她坚持,又看着她似乎真的没什么事情,云殊这才抱着她回到房里,把她放在床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榆木疙瘩脑袋 第一百二十三章榆木疙瘩脑袋 这两天里,哪怕是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里,少有露面的邢冷都能感觉到从云殊身上散发出来的高兴气息。 邢冷有些不明所以。 这天,邢冷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云殊一脸喜意地从他的苑落外经过,想了想开口道,“云殊。” 云殊停住自己的脚步,看着站在上房处的邢冷,有些不明所以,“找我有事?” “……” 邢冷有些无语。 “没事就不能找你?” 云殊“……”我可没有这样说啊。 也不怪云殊这样想了,要知道自从墨云锦被他伤了手之后,邢冷看到他的时候那一张脸都是臭臭的,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现在没事居然找他,他当然觉得奇怪啦。 “这两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邢冷也想到了自己这段日子来对云殊的态度,他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很快就被理直气壮顶替。 这件事情就是云殊做错了,他站在墨云锦那边没错,没错! “啊?” 莫名其妙被问一句,云殊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邢冷也不像说假,他有些疑惑道,“没什么事情啊。” 没什么事情你这么高兴? 谁相信你! 邢冷翻了个白眼。 “我高兴?” 邢冷不明所以,才发现自己不自觉中居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抽了抽自己的嘴角,‘嗯’了一声。 “很少见到你,反正这几天见你,都觉得你走路都在飘。” 这句话可不是夸张的。 要知道,自从叶雨泽去世之后,云殊的情绪向来都很平静,像这种情况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到。 邢冷又怎么可能觉得不诧异呢。 “有吗?” 云殊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反问一句。 “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邢冷都懒得和他多说别的,他实在想不明白云殊有什么好高兴的。 而他呢,一直在找医治墨云锦手腕的办法,却没有找到。 现在满满的都是负能量,他需要正能量来激励激励自己啊! 虽然很生云殊的气啦,但到底是朋友,有些气生过就算了,总不能记着一辈子。 云殊见他似乎真的很奇怪,他认真地想了想,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她答应给我一个机会,这算不算?” !!! 邢冷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想要狠狠地敲云殊的脑袋一下。 但,实在是云殊的身份特殊,邢冷自己都下不了手,最终还是收回去了。 他有些愤愤不平又诧异地看着云殊,“你确定不是你自己臆想的?” “……我确定。” 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但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而且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这几天和墨云锦的相处也是挺好的啊。 “真是……” 除了刚开始的诧异,现在的邢冷好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情,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真是幸运。” 可不就是幸运吗? 要是别的人,像墨云锦性子这么烈的,在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不把云殊往死里打已经算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原谅。 云殊听了邢冷的话,倒没觉得什么,相反的,他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你说得对,我很幸运。” 云殊肯定地回答。 这次邢冷倒是格外诧异地看着他,那目光就好像红外线一样,好像要把云殊看穿。 大概是被邢冷看得有些发毛,云殊拧了拧眉头,“怎么了?” “我在想,莫不是国相大人换了一个人?” 也不怪邢冷会有这种想法了,实在是云殊给他的感觉太诧异了。 云殊倒是奇怪了。 他刚刚说墨云锦给他一个机会的时候,邢冷只是诧异了一下就正常了,他现在不过说一句话而已,邢冷居然觉得他换了一个人。 这想法未免太过离谱。 云殊那疑惑的目光实在太明显了,邢冷又是很清楚他的为人,自然是明白他的疑惑是什么了,索性开口说道,“你是在好奇为什么我听到她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却不诧异,在听你说一句话却诧异了吧。” “嗯。” 云殊也不掩饰,直接点了点头。 邢冷见他这般,也没有说别的,而是开口说道,“她对你的感情,很深。深得我都无法知道,究竟到了哪一个地步。” 说这些话的时候,邢冷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过他说得非常认真。 “只要感情还在,原谅你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所以,这并没有什么好诧异的。” 事实上,邢冷也真的是这么想的。 墨云锦闹的那些事情其实他也知道,他不作表达不过是知道墨云锦心里的闷气需要发泄出来,而这样闹腾一下还好。 不闹腾他才要担心呢。 现在墨云锦选择原谅,实在是在意料之中。 “而你?”说到云殊,邢冷一脸嫌弃,“像你这样的榆木脑袋,突然开窍了,我不觉得奇怪才怪。” 他虽是嫌弃,但还是为墨云锦感到高兴。 不过,想到云殊的前科,邢冷还是开口说道,“我可告诉你啊,既然她给你这个机会,那就请你好好地珍惜。机会,大概只有这一次了。” 云殊不明白邢冷说的这些话的意思,但他大抵能够明白,这是邢冷对他的忠告。 再想到墨云锦的性子,他大概也能明白过来的。 “嗯。” “她已经很伤了,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给她捅一刀。”邢冷的话语有些缥缈,有些低沉,“你不知道她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如果真的决定好了,就请不要回头,一路往前走。” 只要那样,才能够真正地让墨云锦有幸福。 邢冷是希望墨云锦幸福的,而这些话,是他对云殊这个好友的忠告,也是他对云殊的嘱咐。 云殊很少看到邢冷这么感情外露的样子,今日一见心里竟觉得有些小小的别扭。 气氛似乎有些沉闷,云殊不由打趣道,“你这个样子,我都要以为你喜欢她,却得不到了。” “屁!” 当即邢冷就炸毛了,恢复了那一副在云殊面前的常态,“她对我而言就是亲妹妹,我这个样子难道不应该像,一个被抢了妹妹却又要把妹妹交到一个男人手上的模样吗?” 简直了。 什么狗屁。 哼。 云殊倒是没想到,不过他也知道邢冷对墨云锦的感情真的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情。 所以,听到这句话他也不否认。 不过,他想要更加地了解墨云锦,似乎邢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云殊干脆让邢冷在苑落里的石桌前坐下来,开口就问道,“听你这意思,似乎和她很熟悉?” 邢冷扫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别的意思,这才开口说道,“还算可以吧。” 他这么说着,又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我记得她,但很明显的是她并不记得我。” 说来也好笑。 像邢冷这样的男子呢,虽不说是冰山系的,但他的性格也算是有特点了,最重要的是那一副长相也绝对是别人看了一眼难以忘记的那种。 偏偏不管墨云锦见了他多少次,都记不清楚。 对此邢冷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什么。 他理解墨云锦,自然也不会有那些不好的想法。 “她……面盲症很严重?” 这是云殊不曾了解过的事情,他想,既然要和墨云锦在一起,首先要做的应该就是了解墨云锦的性情等等了。 “你说呢。” 邢冷扫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她在相府里也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了,见我的次数也不少,但她从来没记过我的长相。” “据我所知~”说到这里,邢冷停顿了一下,又暗搓搓地扫了一眼云殊,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唯一记得样貌的人,应该是你。” 这个答案,在云殊的意料之外。 他一脸惊诧,“我看她对墨大将军的感情很深,难道……她记不得墨大将军?” 应该不会吧。 “不记得对她来说很正常。”邢冷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低落,“记得一个人的长相,对她来说,其实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可不是吗? 一个面盲的人,能够记得一个人的长相,那就是把那个人啊,深深地刻在了心里,刻在了骨子里。 要是…… 就好像云殊之前对她毫不理睬,她自己单思了几年,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 大概是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让人难受了,邢冷松了一口气,才继续地说道,“她和墨大将军的感情好其实挺正常的,她小时候受过伤害,差点……” 后面的话邢冷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劲,抿了抿嘴唇,略过了自己要说的话,“是墨大将军手把手地让她恢复的,所以,和墨大将军感情好,正常得很。” 以云殊的聪明程度,自然是听出了邢冷那停顿的话语里还隐藏着别的意思。 只是邢冷不说,他也不好追问下去。 “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云殊也没有纠结于刚才那个话题,开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邢冷的眼里闪过一抹光亮,但很快消失,“我啊,是因为她的兄长,才认识了她。” 隐隐约约觉得邢冷说到这里,连口气都不一样了,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云殊也没能发觉,他只能继续问道,“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啊。” 邢冷翻了翻白眼,似乎刚才的压抑根本不是他自己散发出来的,“因为我和她的兄长认识,所以一来二往的我和她就认识了呗,了解了她的一些事情也了解了她的为人,我自然要多照顾她一些了。” “再说了,我不多照顾她一些,就你?”邢冷似乎很嫌弃,“等你反应过来,她指不定被你给害得惨兮兮的。” 虽然说现在的墨云锦,好像也有点惨兮兮的…… “……” 这绝对是黑料,而且是真实存在的。 云殊不能否认,也不能够去说些什么。 自己做过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不是吗? “行了行了,既然她说了会给你机会,那就真的会给。” 邢冷有些不耐烦了,“赶紧走吧,还不赶紧去培养培养感情,简直是榆木疙瘩脑袋。” 在邢冷絮絮叨叨的念叨下,云殊离开了他所在的苑落。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去留 第一百二十四章去留 云殊并没有像邢冷说的那样,去找墨云锦培养感情。 因为他得到消息,墨云锦出府去了,所以他此时前去,也不过是扑个空而已。 想了想,他还是回了书房。 …… 相隔多日,才能够出府的墨云锦,看着外面的景色都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并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而是直接到了陌上绣坊。 当然,她没有露面,而是到陌上绣坊里准备的客厢。 遣人去让傅子箫前来见面,在等候的过程中,墨云锦也在那些绣娘的身后看着,时不时地指点上一两句。 小半个时辰后。 傅子箫到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绣娘后面,认真说教着的墨云锦。 他的双眼下意识地看向她垂在一边的右手,只是她的袖子过长,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墨云锦感觉到有人来了,而陌上绣坊后面的织坊,能够来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即使傅子箫没说话,墨云锦也知道他的身份。 她上前两步,“来了。” “嗯。” 傅子箫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点了点头。 墨云锦倒不介意他的态度,转身往客厢的方向走去,“走吧,坐坐喝杯茶。”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客厢。 至于跟在傅子箫身边的白一? 很是识相地隐藏在客厢外。 傅子箫坐了下来,看着墨云锦很不熟练地用左手倒着茶,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要伸手拿过茶壶,却遭到了墨云锦的拒绝,“如果是为我好,那就看着吧。” 她总要习惯右手被废之后的生活。 “……” 她都这样说了,傅子箫还能够说些什么呢,他只是扫了墨云锦一眼,不再说话。 在她艰难的动作下,那一杯茶终于放到他的面前。 墨云锦也坐了下来,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傅子箫,觉得有些好笑,“怎么?难道左手和右手倒的茶味道都不一样了?” 自然是不一样的。 傅子箫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如果在一般情况下,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别扭的,但他知道,墨云锦现在这般,完全是因为她右手废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傅子箫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啊! “你……怎么能出府了?” 傅子箫知道这样沉寂下去不好,但他也不想回答墨云锦的问题,换了个问题后他又觉得自己问的实在不对。 可话已经出口,也不能收回了。 而墨云锦呢,并没在意傅子箫说的话。 她很清楚,傅子箫说的这些话都很正常。 如果云殊不同意,她自然是不能够出相府的,毕竟相府不是一般府邸,又怎么可能是她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府邸呢。 “我答应他,给他一次机会。” 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经表明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这是她能够出府的原因。 又比如说,她已经间接地开始原谅云殊。 又或者说,她和傅子箫两人,是永远不可能有机会的。 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傅子箫的心哇凉哇凉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墨云锦,见她的脸上并无其他神情,更别说开玩笑了。 傅子箫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面色微微一僵,连端着茶杯的手都不自主地收紧。 好大一会,他才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是,是吗?那,我应该恭喜他才是。” 是啊。 恭喜云殊,而不是恭喜墨云锦。 云殊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到这种地步还能够获得她的原谅,可不就是值得恭喜吗。 至于墨云锦? 傅子箫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恭喜的,他自己也说不出口啊! “我今天找你来,是有要事问你。” 墨云锦并不想在别的事情上多说些什么,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傅子箫,“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真相。” 是的。 她今日里找傅子箫确实有事情要问。 也许别人会觉得,喔,你有事情找人家,没事情的时候眼里就不记得别人了。 但墨云锦只会觉得,这人哪,就是有需要的时候联系的,至于没需要的时候,只要大家互相记住有这么一个朋友就是了。 如果傅子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她自然也会帮助。 傅子箫呢,听到她这么实诚的话,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抬头看着她,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可她的眼底除了认真还是认真,根本无从探起。 傅子箫放弃了。 “你说吧,如果我知道又能告诉你,我会说的。” 不知道墨云锦找自己什么事情,但傅子箫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应该有些不好办。 因此他也没有夸下海口。 这般中肯的答案,还真在墨云锦的意料之中。 没有失望也没有希望,墨云锦就这样看着傅子箫,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想知道,在庆功宴上发生的事情。” 没有拐弯抹角,她很是直接地把这些话问了出来。 而傅子箫,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双眸一缩。 大概知道自己的模样有些失态,傅子箫很快平静下来,不过嘛,眼底的波浪是一浪接一浪的。 “怎么会,突然想知道这些事情?” 傅子箫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只能抿着唇,低低地问上一句。 墨云锦呢,并不打算和他装蒜。 她直接说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是突然想知道这些事情。” 她的身份他早已经知道,墨云锦也不打算再和他隐藏些什么,“之前我与你小酌时,我有问过你关于庆功宴的事情。” “就算那个时候你真的喝醉了,但我相信,这点警惕力你还是有的。” 她相信傅子箫一定听清了她说的话,而且放在了心里。 傅子箫:“……” 他突然有些无言以对! 她说得对,那天他是醉了,但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就没有醉得格外彻底,理智什么的还是有的。 墨云锦说的话,他自然也是听清的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后来知道墨云锦的身份后,才明白过来墨云锦问他的真正原因。 “我希望你告诉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没等他回答,墨云锦身子微微前倾,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的眼,“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请你告诉我。” 她的话语啊,格外的真挚。 她的双眼啊,格外的执着。 看到这样倔强的她,傅子箫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看着她,最终还是微微地垂下自己的脑袋。 他没有回答。 墨云锦的目光没动,依旧看着他。 她在等。 她知道他在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闷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问他。” 即使他没有说明这个‘他’是谁,但两人都很清楚,这个‘他’就是云殊。 “我问了,他没告诉我。” 墨云锦并没有隐瞒,“我只是想知道将军爹爹死亡的真相。” “他都不能告诉你,难道你觉得,这些事情问我,我告诉你就没事了吗?” 傅子箫反问她一句。 “他没有回答你,你没有逼问他,是因为你知道,那些事情他不能说,可能关乎很多事情,对吗?” “那我呢?要是我不回答,你是不是要逼问下去?” 他步步紧逼,墨云锦的神色没有发生变化。 她只是看着面前的傅子箫,停顿了一会,确定他没话可说的时候,这才说道,“不会。” 如果他不回答,她也不会逼问他。 听到这个答案,傅子箫自己都不知道是哭好还是开心好。 他的面色有些狰狞。 墨云锦并不在意,而是继续地说道,“我说了,我只是想要个真相。他不说,我不会逼问他;同样的,你不说,我也不会逼问你。” 每人有每个人的立场,不管说和不说都是有各自的理由在,她没有理由去怨恨他们任何一个人。 傅子箫听了她这些话,久久没有回应。 而墨云锦呢,好像陷入了深思,自言自语地道,“他在朝中有职位,不说有难处。你在朝中虽无职位,却是安定候府的嫡子,身份也不一样。” “不说,我能够理解的。” 她啊,只是想知道将军爹爹死亡的真相,至少有个头绪而已。 他们不说,她就继续查下去,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查出来的。 这会的墨云锦,心里有着她自己的坚持,却依旧清楚地辨别到其中的一些事情。 她很通透,通透得让人有时候为她心疼。 但她呢,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了。 客厢里沉寂了好大一会,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罢了。” 良久,墨云锦抬头,脸上神情倒是一如既往,“我不为难你,不说就罢了吧。” 说到这里,她看到对面的傅子箫抬起头,而墨云锦呢,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而是扫了一眼这客厢。 “如今我右手不便,只怕这辈子都没有重拾绣活的可能了。这陌上绣坊,你准备怎么办?” 她说算了就是算了,连话题都已经找好了一个。 其实,她今天出来有两个目的,一呢,是想从傅子箫这里得到庆功宴上的消息,二呢,就是想知道傅子箫接下来对陌上绣坊的打算。 毕竟她当初都说了,这绣坊就当两个人一起合开的,现在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听她轻易地转移了话题,傅子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略有怀念地看着客厢。 想当初陌上绣坊刚刚装潢时,她执意要自己亲自装潢,而这个地方呢,都有着他、她以及白一的心血。 这是三个人一起共同装潢出来的。 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是让人怀念。 想到那时的时光,傅子箫的嘴角到底忍不住了,微微上扬。 那时他不知她身份,也不知自己的情感,好像只要看到她就会高兴。 可惜啊。 等他知道自己的情感时,她的身份也开始暴露。 直到现在,他与她之间,也真的只能是朋友而已。 饱含怀念地在客厢里扫了一眼,回过头时,傅子箫轻轻笑上一声,“你的手会好的,陌上绣坊的生意,也会越来越火爆的。” 就当他自私吧,想要留下唯一一个和她能够有牵绊的地方。 陌上绣坊啊,是她和他共同装潢出来的,又怎么能够因为一些原因,而关闭呢。 他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墨云锦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摄政王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摄政王府 墨云锦来到陌上绣坊的时间也不短了,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要是别人,两个时辰真的可以说东谈西,但墨云锦和傅子箫两人,还真的是没说什么话。 每当墨云锦想提出离开,傅子箫就会冒出一句关于陌上绣坊的情况的话语。 无奈,墨云锦只能停下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沉静又冒出一句话,两个时辰,墨云锦也觉得真的够了。 赶在傅子箫要开口之前,她迅速地说道,“我想我要走了。” 傅子箫沉默。 很显然的是,他想要和墨云锦多呆一点时间。 他已然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和墨云锦在一起,但墨云锦好不容易才出了一次相府,往后的日子里,谁又能说得准呢。 他想,如果能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点,再长一点,那就好了。 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大概是想到了这里,傅子箫抿了抿嘴唇,在墨云锦起身时,他开口就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庆功宴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原谅他吧,他只是想和她多呆一会时间。 明知道和她不可能了,却想着终究要理清楚的。 就趁着今日吧。 因为他的话,墨云锦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傅子箫,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深深的痛苦。 眸光一动。 墨云锦还是摇了摇头,“算了。” 她转身要走。 之前,她不会觉得傅子箫这种做法是吊人胃口。 现在,她更不会这么觉得。 从他今日的举动中,墨云锦大概也看得出来了,傅子箫啊,是想着要彻底地断绝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吧,所以这会才想要把时间一拖再拖。 只是,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如他的愿。 她比谁都清楚,感情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越是这样拖下去,越是心伤。 傅子箫不懂。 他大概想着,能多见一会是一会。 但墨云锦经历过这种事情,清楚地知道这多停留一会,带来的痛苦和影响力有多深。 所以,她二话不说的,就拒绝了。 不留念想,以后只是陌路朋友,最好不过。 傅子箫见她真的往外走,再看她的背影,是根本不留恋。 他的心啊,就好像破了一个大孔,汩汩流血。 “我不是很清楚庆功宴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墨大将军在庆功宴上,与当今摄政王,发生了争执。” 墨云锦半只靴子已经抬出一半,因为傅子箫的话停顿在半空。 她顿了顿,依旧头也不回,“谢谢。” 客气的两个字落下,她已然转身就走,再也不见她的身影。 客厢里,再也看不到她身影的傅子箫,狠狠地跌坐在椅子上,脸上都是痛苦颓败的神色。 白一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是,自己一向吊儿郎当,从来不把事儿当事的主子,一双指骨分明的手捂着面部,整个人好像都要埋在那桌子下。 白一不知道能去说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 情字,总是伤人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 连主子这样的人,都这般神情。 …… 离开绣坊后的墨云锦,并没有表面上的沉静。 在傅子箫的那番话后,墨云锦的一颗心啊,乱啊乱。 那真的是一句简单的话吗? 当然不! 争执这种事情,常有发生。 一个意见不合也会引发争斗。 她问傅子箫关于庆功宴的真相,傅子箫最后却说,将军爹爹和摄政王发生争执! 有些事情的真相,似乎近在咫尺! 只要拨开面前的这层迷雾,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墨云锦心儿乱啊,不知不觉中走了许久。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摄政王府的府门前,而府门口的侍卫,已经用拔剑相交在两边。 “站住!” 墨云锦猛然惊醒过来。 看着那侍卫的警告目光,墨云锦往后退了几步。 摄政王府! 牌匾上偌大又低调的四个大字,有些刺伤墨云锦的眼。 明明,明明这四个大字,很低调。 明明,明明今天是阴天,连阳光都没有。 但,为什么她的眼睛,会这么这么的眩晕? 墨云锦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整个人往后倒的时候,她还在心里想着,天儿怎么转了。 …… “谢谢摄政王了,本官现在来带她回去。” “国相大人太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这不是墨大将军的女儿吗?怎么本王的府医说,她的身体很是差劲?” 迷迷糊糊中,墨云锦隐隐听到两个连声调都几乎一样的声音。 她有些茫然,那两个声音显然是不同的人说出的,听起来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针锋相对,但又好像是错觉。 不管是哪一种,对墨云锦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咳咳~” 昏迷中的墨云锦感觉到隐隐的不对劲,猛然惊醒过来,透过帷幔,她一眼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两人。 面容她看得不大清楚,只是这世间她唯一一个能够记住他面容的人,听到她的咳嗽声,大步上前来。 帷幔被掀开,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冷硬俊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墨云锦有点懵,她张了张嘴,“你……” “嘘,别说话。”已经站到她面前的云殊温柔又小心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从床上坐起,“你在摄政王府前昏倒,摄政王发现让人把你带到府中来了。” 什么? 墨云锦听到这些话的瞬间,是懵的,然而,空白的脑袋开始倒带——摄政王府、昏倒…… 仅仅是两个词,她的记忆很快回笼。 清冷绝艳的小脸微微一沉。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云殊见她这幅情景,以为她还有哪里不舒服,连忙开口询问。 与平日那一副高冷模样还真的截然不同。 墨云锦有些不适应。 这种突如其来的的关心,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但究竟不对劲在哪里,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只好抿着唇,摇头。 云殊并不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不过看她脸色难看,心底也愈发的担忧。 他接到摄政王府那边传递来的消息,心底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全都是担忧。二话不说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书,前来摄政王府。 也是刚才,他听摄政王说,她的身体极其差劲,而且很虚弱。 虽说是呛声,但云殊不觉得堂堂摄政王会用这种事情来骗自己。显然是在他来之前,墨云锦昏迷之后,让府医给她检查过的了。 早知道墨云锦身体不算好,那时有邢冷在帮她调养,却是真的不知道,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她的身体已然差到这种地步。 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再想到墨云锦的身体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还有他的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云殊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如果有哪里不好,一定要告诉我,嗯?”知道她的性子清冷,很多事情即使不舒服也会强忍着不说。 他是真的担心她觉得难受却不开口,遂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墨云锦呢,听到他这句话有些小小的诧异,但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真挚关心,本来不打算回应的她,终究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殊这才放心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同时解释,“这是摄政王府,不好在此打扰,我带你回去。” 墨云锦:“……”其实她可以自己走的! 这些话墨云锦没说出口,原因是在云殊把她抱起来后,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珠帘外的摄政王。 她确实面盲,但刚才云殊也有说明,再加上那人身上所穿的官服,墨云锦还是一眼辨别出来了。 摄政王…… 墨云锦不由自主地想到在陌上绣坊时,傅子箫所说的那些话——据我所知,墨大将军在庆功宴上,与摄政王起了冲突。 这一句话回响在墨云锦的耳边,一直嗡嗡作响。 被云殊抱着的墨云锦此时已经顾不上他的动作,双眼直直地盯着摄政王,好像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墨云锦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注视,是极其不礼貌又让人不喜。 可是,她忍不住。 只要想到摄政王可能是害了将军爹爹的凶手,她的心里、脑子里都在叫嚣着要替将军爹爹报仇。 报仇!报仇! 脑海里重重复复地播放着这两个字,墨云锦的双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 紧得连抱着她的云殊都感觉到她的异样。 当即,云殊低头看她,见她不仅盯着摄政王发呆,而且那一双桃花眼里,还有着猩红和恨意。 她的情绪来得太快又奇怪,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殊也大概能猜出她的为人,知道她不是那些无事就找麻烦的人。 再看着她猩红的双眼,心里浮现一个猜想,他瞬间大惊! 她知道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再看着墨云锦的表现,云殊怎么都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他一边环抱着墨云锦,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脑袋掰过来,不再让她看向摄政王。 而墨云锦呢,在他的动作下,也没有反抗的动作。 正是如此,云殊越发肯定心里的想法。 云殊觉得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长留,抱着墨云锦往外走,在经过摄政王的面前时,他微微颔首,“麻烦摄政王了,小相现在带内人回去。” 若是常人,在听到云殊这种客气的话时,自然不会多说些什么,而是客气地说上一声,让他带着墨云锦回去就好。 但摄政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了云殊的话后,他是客气了,但有些话听起来就感觉在找茬。 “国相大人可就开玩笑了,谁见了你不得恭恭敬敬叫上一声‘大人’,你说这话可真的折煞本王咯。” “麻烦倒是不麻烦,毕竟,要是别人,应该也挺愿意在府门前救了相府夫人的,你说对吧。” 挟恩以说? 摄政王说这些话,显然是在告诉云殊,他救了墨云锦这件事情不能说算就算。 如果云殊真的承认她是相府夫人,那这一份恩情云殊可就欠大了。 当朝内,谁不知道当今圣上和摄政王有些不和? 作为国相,云殊自然不能和摄政王走得过近。 如果有了摄政王救了相府夫人这一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云殊和摄政王两人的关系,都有些落人口舌了。 只是,救人是事实。 如果不是摄政王把墨云锦救了,云殊也不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说啊,这恩啊,是必定要存在的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甜蜜 第一百二十六章甜蜜 云殊考虑得很多,但他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现在听摄政王一说,他也没有不认的意思,点头说道,“这件事情确实需要感谢摄政王了。” 说到这里,云殊又继续说道,“请摄政王容许小相回府准备,改日必定带着内人登门拜谢。” 登门拜谢,而且还是当朝国相。 其实也是够给摄政王面子的了。 摄政王看了他一眼,好一会说道,“本王刚方才见国相夫人,看本王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妥,不知这其中有何误会?还是坐下来,解开误会好一些。” 这种事情,就算是看开了也不说开,但摄政王真的不是一般人,竟然把这些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哪怕是云殊,也有些小小的错愕。 这一次,还没等云殊说些什么,埋在他怀里的墨云锦突然抬头,朝着摄政王,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恨意。 只是眼中带着还没散去的猩红。 “是命妇无礼,还请摄政王爷见谅。”场面话墨云锦还是会说的。 她平日里也不会如此失礼。 不过是刚见到摄政王,又想到那些极有可能的真相,情绪一时控制不住。这会既是冷静下来了,自然而然又恢复了那一副冷静模样。 墨云锦的冷静,是一般男子都佩服的。 即使摄政王想再说些什么,但在墨云锦的一番话下,还是失去了言语。 他颇有深意地看了墨云锦一眼,话语倒是平和了许多,“夫人说笑,既是身体不适,回府后还得多调理身体才是。” …… 云殊抱着墨云锦出了相府,坐进马车后,墨云锦从云殊的怀中脱离,长袖下的双手死死地攥着。 那隐藏得极深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 而云殊,在她一系列的动作下,来不及阻止,只是见她情绪很不稳定,欲要开口,却被墨云锦抢先开口。 “他平日里也是这样?” 云殊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她那清冷小脸上的不适,他皱了皱眉,低声回答,“也不是……” 毕竟是当今摄政王,若是像今日这般莽撞,定会惹得朝中人心不稳,也不会有人支持他。 可以说的是,今天摄政王的表现,连云殊都很诧异。 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他自己一时又想不明白。 反倒是墨云锦,听到他这些回答后,直接冷呵出声,“这么说,今天是特意针对我而这样冷嘲热讽了?” “……” 云殊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 老实说他不觉得摄政王说那些话是冷嘲热讽,听他最后对墨云锦说的话,已经超乎了那种男女的界限…… 男女界限…… 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通关点,云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墨云锦,再想到他到摄政王府时,摄政王说到墨云锦身体差劲时的语气。 当时他还觉得摄政王是故意找茬,可现在想来,云殊又清楚地感觉到,不是找茬,而是在怪罪他! 是的。 怪罪。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云殊现在可算是彻底地明白了这一句话的真正意思了。 之前,他一直不了解自己对墨云锦的情感表现,但看到傅子箫对墨云锦时,他一眼就看得出来傅子箫的情感。 如今,摄政王隐藏得不错,但大概也没想过要好好的隐藏,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摄政王的想法。 那就是,摄政王对墨云锦有喜爱之意! 想到这个可能,云殊眉头拧得紧紧。 早知道墨云锦那一份独立的人格魅力,但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摄政王只是见了一面墨云锦,就喜欢墨云锦了! 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堂堂摄政王的肚量居然如此之小,简直让人怀疑他当初是怎么辅助当今圣上的!” 墨云锦的情绪显然不大好。 大概是她心里认定了摄政王就是害死她将军爹爹的人,所以在见到摄政王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很厌恶! 这种直观的印象,到后来事情真相大白时,墨云锦才发现,有些事情有些人…… “你做什么!” 耳边突然一阵怒吼。 墨云锦惊了一下,紧接着一双手被一双大掌拉了过去。 等她回神,才发现自己的那一双手有些痛。 低头一看,墨云锦清楚地看到自己双手上的掐痕,还带着血迹。 而云殊,看到她这般自虐时,眼中色彩增重几分,又些气急地拉过她的手,却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恼别人可以,但你完全没有必要这般伤害自己。” 他说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言语之中是多么的柔情又多么的舍不得。 墨云锦被他的语气惊了又惊,但他完全没这么自觉。 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她的伤口,好像她的手是什么稀世珍宝,而墨云锦呢,看到他那认真又怜惜的一幕,之前因为摄政王而存在的怒火,突然之间就熄灭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他的身上,墨云锦的思绪有些纷飞。 过往那些事情一一地浮现在面前,墨云锦的眼底充满了酸涩。 痛吗? 当然是痛的了。 没有人知道,她期待这一幕期待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脆弱。 “怎么了……” 处理好她手上的伤口,云殊并未听到她说话,再想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说的话有些冲,他连忙抬头,却见她满脸泪水,眼中充满了悲痛。 他大吃一惊,更是着急得连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手足无措地伸手上前,想要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又怕她不乐意,唐突了她会让她心里难受。 一伸一回,如此循环。 云殊着急得连额头上都冒出了层层细汗。 “锦儿,锦儿你别哭……”手足无措下,又着实没有办法,云殊只能呢呢喃喃地说着,喊出的称呼比以往要亲昵许多,最重要的是,那是发自他内心的担忧。 墨云锦自认自己不是矫情的人啊,可听到云殊那一声又一声着急又柔和的‘锦儿你别哭,锦儿你别哭’的话语时,那眼泪更是‘簌簌簌’地往下掉。 一般女子哭都能够惹人怜惜,更何况像墨云锦这种平日里就极其有灵性有倔强的人呢。 毫不夸张的是,像墨云锦这种人,哭起来才更加让人震撼。 大概是着急了,又或许是现在的情况让云殊的心慌了,他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手,捧着她的脸,亲上她那带满泪水的脸。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极尽虔诚又怜惜地亲吻着她的脸,把她的泪水一一地卷进唇中。 他的动作温和又充满了爱意,如同墨云锦是他最爱的爱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安慰式的亲吻变了味道,开始慢慢的变得暧昧,又变得情意浓浓。 薄唇不知何时贴上她略显苍白的唇,从刚开始的试探性亲吻,到后来火热的大舌长驱直进,与她的丁香小舌不停地纠缠。 ‘啧啧’的水渍声响起,两人亲吻得越来越热烈,如同干柴碰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大概是内心太过脆弱,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云殊又这般情意浓浓,亲吻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发生。 “唔~” 墨云锦不由自主地娇吟一声,带着浓浓的难耐。 而云殊,身体早已经绷紧,穿着长袍的身子看不出异样,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下的火热和难耐。 “吼~” 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双手不由自主地在她的周身游荡。 眼看两个人就要刹不住车时,马车突然猛地停了一下,激吻着的两人猛然惊醒过来。 马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大人,有一个孩子突然闯过,所以……” 马车夫并不知道马车里的激烈情况,只是这种属于他自己事情做得不好,自然而然要解释。 至于惩罚什么的,就看主子怎么罚了。 云殊才稍稍回过神来,他看着被自己放在毛毯上,衣裙已经凌乱不已的墨云锦,那微微张着、因为亲吻而变得格外艳丽水润的红唇,还有那迷蒙的眼神,无一不让他身下的火气到达顶点。 向来不会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的云殊,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冒火,“小心点!” 这声音里的火气实在太大了,马车夫并不知道他这驾驶出错,打断了云殊的好事,只以为云殊心情不好,连连点头,意识到云殊看不到时,又连忙说道,“是是是,大人……” 马车又开始了正常行驶。 而云殊呢,被这么一打断呢,想继续又不可能。 再者说了,这是马车,稍微有些大的动作,都有可能被世人所知,而且他也没打算这么糟践墨云锦。 想到这里,他眼神暗了暗,压下自己那股邪火。 他在墨云锦的身侧坐了下来,把墨云锦扶了起来。 墨云锦有些茫然地看了云殊一眼,整个人都还有些懵懵的,那纯情模样看得云殊差点压制不住心底那股邪火,他连忙伸出手,捂住墨云锦的双眼。 “别看~” 他的声音里都是动情后的沙哑,听起来格外的有磁性。 墨云锦听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电流窜过,那种感觉,简直无法描述。 “怎,怎么了?”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墨云锦有些疑惑地问着,那话语中带着的感性,简直要把人折磨疯了。 而她,听到自己这略显怪异的声音,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啊! 她的声音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动作太大,再加上她察觉到自己的异样,然后,被云殊亲吻得脑袋都空白的墨云锦,终于想起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他他他,他亲了她! 这已经够让墨云锦震惊的了,然而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她居然回应他了,而且还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 墨云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错愕地瞪大自己的双眼,面部发热,再发热,到最后连捂着她双眼的云殊都感觉到那一股不正常的温度。 他有些担心,松开自己的手,低下头时看到的是面部红通通的墨云锦。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爱女如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爱女如命 可怜的云殊啊,还真的没有见过墨云锦这幅模样,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些懵,平日里灵光的脑袋,这会居然迟钝了。 他傻傻地问上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墨云锦:……我能不脸红吗?我能不脸红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当然,这些内心活动也只是墨云锦自己在狂吼,实际上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没,没事。” 墨云锦依旧很是羞涩,不过她的性子清冷,注定她不可能像别的人一样了。 明明脸红得要命,心里也是羞涩得要死,她还要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好像刚才、现在脸红的人不是她一样。 “真的没事?你的脸好烫!” 要是别的情况下,云殊还会觉得,喔,她是害羞了,但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嘛。 因为墨云锦在摄政王府门前晕倒,府医又说她身体不好,她现在这个模样,云殊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也有些着急了。 墨云锦这会尴尬的啊,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云殊。 她不知道,干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头侧到一边。 而云殊呢,没得到她的回应心里更是着急了,当即冲着马车帘子的方向道,“快点回府!” 他的声音是着急,听起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马车夫又是云殊自己所用的,清楚地知道云殊这种语气铁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便加快了速度。 马车内,云殊吼完一句后,看着墨云锦那凌乱得衣裙,他伸出手帮忙整理着,直到她的衣裙已经被他整理好,只是有些褶皱没法抹平,他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没事的,很快就到府邸了,到时候,到时候让邢冷看看。” “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要说,一定要说!” 云殊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那种着急不是装出来的。 而饱含羞涩的墨云锦呢,在他这样着急的话语下,那种羞涩终于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疲惫。 她很累,再加上刚才和云殊那般激烈的亲吻,她此时只觉得自己眼皮子沉重得厉害。 疲惫来袭,她闭上眼之前,还没忘记说上一声,“好累……想睡……” 话语落下,她已然闭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云殊,听到她的话,确定她真的只是睡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着她那有些红肿的唇瓣,他又紧了紧怀中的她,把她的位置调整好,让她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 …… 相府主院。 “怎么样?”这边邢冷刚放下枕着丝帕的手腕,那边云殊已经着急又小声地问出口,看起来是又担心墨云锦的身体情况却又担心吵醒她,整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邢冷有些不适应,怪异地瞥了他一眼。 “究竟怎么样?!”云殊的语气有些加重,难得的是音量还是控制得很小。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云殊的模样,再确定云殊是真的担心,邢冷指了指外面,示意他们去外面说,以免吵醒墨云锦。 云殊点了点头。 邢冷起身,拿着自己的医药箱往外走。 走到一半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他有些诧异地回头一看,却看到云殊小心翼翼地把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腕放进薄被里,又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掖到她的胸口以上脖颈以下的位置。 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邢冷。 邢冷原本以为,云殊醒悟过来,知道对墨云锦的感情不简单,但不会这么快发展到这种地步,只怕墨云锦还有得熬,但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想错了。 哪里还需要熬啊? 爱不爱一个人,从行动都能看得出来。 就好像现在的云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里,都透露着对墨云锦的在乎。 他这种在乎并不明显,但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邢冷震撼了。 再看着那躺在床上,疲惫沉睡着的墨云锦,他的心里长吁一口气,为墨云锦感到高兴。 这么久了,她终于得到了解放。 邢冷没有催云殊,离开上房,坐在主院苑落当中。 他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沉闷。 云殊很快从上房里出来了,看到邢冷那略显压抑的背影,他有些诧异,上前说道,“有心事?” 邢冷猛地回神,那飘离的思绪自此收了回来,“没。” 他回答很简洁。 云殊也认识他多年时间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有心事,只是不想说而已。 对此,云殊表示理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能够说出来的就会说了,不能够说出来的,就只能自己想明白了。 “她怎么样?” 知道邢冷不想多说那些事情,云殊也不问下去,把话题拉回到墨云锦的身上。 说到自己的饭碗,邢冷又恢复回那一副禁欲模样,“她的身体并不好。” 云殊一听到这里,当即就急了,“她今日在摄政王府门前昏倒,被摄政王所救,摄政王说她的身体很是虚弱,这……” “是真的。” 虽然很诧异这其中居然出了这种事情,但看着云殊那模样,邢冷也知道在摄政王府的事情并不简单,他有些无奈说道,“她的身子骨其实还算不错的,只是有顽疾在,还真的不乐观。” 作为一个医者,邢冷很客观地说着关于墨云锦身体的情况。 而云殊呢,这次可是真心实意地担心着墨云锦的身体,他开口就问,“有什么顽疾?” 既然邢冷能够说出‘顽疾’二字,可想而知邢冷是知道这个中事情的。 云殊的追问,让邢冷皱了皱眉,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云殊。 云殊是谁啊。 那是从小跟邢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说句不好听的,邢冷撅起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了。 看到他这模样,哪不知道邢冷这是在犹豫。 他当即开口道,“她说过要给我机会,而我也需要了解她,所以这些事情我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你说过你希望她好,我了解她,对她好,你所希望的也会达到。” 为了能够让邢冷把真相说出来,云殊也加大了筹码。 而他说的这些话,还真的是戳到了邢冷的心窝。 在京城里,他是了解墨云锦为了云殊做了多少事情,又等了云殊多久的人,而他所希望的,就是墨云锦能够获得幸福。 墨云锦的幸福啊,就是云殊! 想到这里,邢冷也不再犹豫了,干脆直接地说道,“她有心疾。” “什么?!” 云殊有些不敢置信。 而邢冷呢,既然决定说了,也不会隐瞒,再看云殊的模样,知道他只是担心并非嫌弃,这才继续地说道,“她之前在相府里也出过这种情况,你见过。” 在他的话语下,云殊也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面色微微一白,“她……” “她的心疾,其实是因为你才有的。” 邢冷清楚地看到了云殊那震惊的眼神,他也不习惯说一半留一半,干脆直接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她与你曾经有婚约,后来你解除婚约后,她看似一点事情都没有。实际上在那年里,她目睹你成亲的过程,又知道你府中有喜事的事情。” “她天天都注意着你们府中的动静,确切点说,她注意着你的动态。后来是墨大将军看不过去了,带着她去了边关。” “从退婚那年开始,她在边关呆了整整五年时间,是今年墨大将军班师回朝时,她才跟着回来的。” “但是据我所知,在边关的五年时间,她也没有放过你这边的动静,一直都注意着。墨大将军很宝贝她,看不过她这么为了你伤神,想过要把你绑到边关……” 这又是云殊不知道的事情,他紧抿着自己的嘴唇,颤了颤,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她不是一直都呆在京城吗……” “那是外人以为。” 邢冷翻了个白眼,本来想讽刺云殊几句的,但看到云殊那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心,又继续说道,“那年你成亲后,她就有了心疾,不关注你的动静又是浑身不舒服,但关注你的动静,还是不舒服啊。” “墨大将军爱女如命,曾经想过要请求皇上为她和你赐婚,但最后是她阻止了。” 云殊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为,为什么……” 在那种情况下,一般女子也不因爱生恨,但也绝对不会阻止吧,那她为什么要阻止? “她说,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不能因为她自己不幸福,就去破坏你的幸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邢冷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地道,“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的,她居然就看上你了。” 因为把墨云锦当作妹妹,说到这些事情时,邢冷自然会为墨云锦感到不平了。 “后来呢?” 云殊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去说些什么了,只能木讷着继续问下去。 “都说墨大将军爱女如命了,他自然看不得她受苦啊。”邢冷又翻了个白眼,“墨大将军执意要做,而且想要豁出一切让你休了……然后娶她。” 邢冷略过了‘叶雨泽’这个名字,他对这个人,其实没多大好感,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而已。 “她阻止不了,又是着急,当即心疾就发作了。” 说到这里时,邢冷的眼里还带着惊险,“那一次心疾发作得太过突然又严重,她的性命差点不保。” 云殊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而邢冷呢,依旧说着,“九死一生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的性命,墨大将军也不敢再刺激她了,却看不得她这样伤神下去,带着她去边关了。” 把这些事情说完,邢冷的神色有些哀戚,“我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想的,但我能说的是,尽快缕清你自己对她的情感,不要再伤害她一次。”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真的为了受了很多很多苦。那些苦啊,是她心甘情愿受的,可是,我们这些知情的人,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 何止不是滋味呢。 想阻止,却无法阻止,只能任由她这样下去。那种无奈又心疼的感觉,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一百二十八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听了这一番话的云殊,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些什么了。 他想了解墨云锦的。 可,稍微了解关于她的一点点事情,那心啊就钝痛钝痛的。 然后他就会发现,喔,原来他云殊居然是一个这么渣的人! 大概是云殊的模样太过让他不忍,加上又是好友,邢冷也不瞒他,说道,“她的心疾说严重也严重,但说不严重也是不严重。” “什么意思?”云殊有些不明所以。 邢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一脸嫌弃,“都说了她的心疾是因为你才有的,心病当然要心药医啊。” 见云殊依旧一脸懵逼,邢冷更是嫌弃了。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你不去做让她心痛难过的事情,她的心疾就不会发生,懂了吗?” 邢冷表示,如果云殊再不懂,他真的要考虑把一只猪扔在云殊的脸上,让云殊好好冷静冷静了。 不过,他这个想法恐怕实现不了了。 云殊其实是个挺通透的人,只是在感情上有些迟钝而已,现在邢冷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他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了。 这会一听,他总算彻底明白过来。 “只要我不做让她伤心的事情,她就无碍?”他再一次确认。 邢冷很是坚定地点头,“这是自然。” 云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还好一些。 此时的云殊,在心里默默地记着,不要去惹墨云锦伤心,要对墨云锦好。 他想自己能够做到的。 可是,世事变化无常。 有些事情啊,还是不要这么早下决论的好。 “喔,心疾是最大的一个问题,接下来就是一些小问题了。” 邢冷扫了他一眼,又说道,“她平日里应该挺注意保养身体的,也没什么大碍,唔,就是这大半年来,似乎身体有了不少问题……” 说到这里,邢冷顿了。 对啊。 之前墨云锦不舒服,他检查的时候,发现墨云锦的身体其实真的没什么毛病,但后来就发现,毛病不断。 现在说出这话,邢冷又想到,这大半年的时间…… 我去! 不就是说明,自从墨云锦进入相府后,身体就变差了吗! 邢冷也是这会才意识到这一点,面色微微一僵,不再说话了。 他怕自己再说话,会忍不住把云殊踢出一边。 而云殊呢,听到邢冷的这些话,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他的脸色也微微有些不好。 想想确实如此。 “我……”云殊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在墨云锦这件事情上,他真的是对不起墨云锦。 邢冷见他神色懊恼,再想到他最近的表现,其实也是可圈可点的,在心里长吁一口气,缓缓开口,“接下来给她调养身子,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相府的人了,花费你相府的银钱,为她调理身体你没意见吧。” 云殊摇头。 他能有什么意见? 他巴不得让邢冷把她的身体调养好。 再说了,他这个时候有意见,不说邢冷不放过他,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会放过他自己啊。 “算你有良心。”邢冷高傲地哼了一声,这才稍稍满意地点头。 两人就墨云锦的事情谈了之后,气氛有些低沉,突而,云殊想到某件事情,再看邢冷,有些欲言又止。 邢冷心里真是‘我勒个去’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不要用这种瘆得慌的眼神看着我。” 他有点害怕啊啊啊! “那个……摄政王,和她认识?” 想到今天在摄政王府里,摄政王那些刺人的话语,云殊还是低低地问出声。 从墨云锦的反应来看,她是不认识摄政王的,但摄政王的情感他看得明白啊。 总不可能一见钟情吧,而且还是在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这样未免太过夸张了些。 于是,云殊猜想这其中也许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邢冷的回答。 邢冷可不觉得他会随随便便问一个问题,他有些疑惑,“怎么这样问?” 云殊:“……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因为摄政王喜欢墨云锦,所以他心里有点酸酸的吧。 邢冷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种想法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了,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云殊,没看出个所以然,“她在京城里的交际并不广泛,而且你也知道的,她记不住人脸。” 记不住人脸,心里多少会有些自卑。 就算不自卑,但若是本来相识的两个人见面,总不能每次都等别人开口了再与人交谈吧,那样给人的感觉未免太过高傲。 墨云锦显然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所以她的交友还真是狭窄。 “不过,可能也有我不知道的。”邢冷无奈耸肩,“毕竟我又不是天天跟在她的身边。” 邢冷说这话倒是真的。 不过,他不说还好,一说云殊又发现了一些疑惑,“她在京城的时候你与她交集,知道她的事情也正常,但后来,你不是在我的府中一直没离开?”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她的事情,而且那么清楚?! 邢冷显然没想到云殊会问到这个问题,他有些诧异,好一会才说道,“故人所托。” 简单四个字,却已经言明一切。 是的。 以邢冷的性子,就算和墨云锦是朋友,但墨云锦的性子清冷,邢冷就算是贴上去也不可能把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更何况他很早就在相府里了,也难怪云殊会怀疑。 不过,他的解释云殊也没有怀疑了,再说了,邢冷说到这个‘故人’时,眼睛还有些闪烁,分明是有事情。 他也不可能继续问下去。 “那,麻烦你有时间问问你的故人,看看她有没有认识摄政王了。” 云殊在意这件事情,一是醋意,但更多的是担心。 摄政王是一个心思很深沉的人,连他都看不清他的心思,要是哪天因为摄政王而出了事情,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见邢冷的眼里有着疑惑,云殊开口解释道,“今日她在摄政王府昏倒,我去了之后,发现摄政王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邢冷很是好奇。 据他所知,摄政王向来不近女色,会救墨云锦也说得过去,毕竟墨云锦是相府夫人嘛,但听云殊这话,很显然这里面有着他不知道的内幕了。 “他……好像认识锦儿,而且,对锦儿的态度有点不一般。” 云殊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把自己怀疑的事情说了出来。 有邢冷帮忙,他至少不需要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兜转来兜转去的。 也能尽早地找出事情的关键点,尽快解决这潜在的危险。 久久没有得到邢冷的回应,云殊微微皱起自己的眉头。 他有些不满地扫了一眼呆愣的邢冷,“这件事情有潜在的危险,必须尽快解决,你究竟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邢冷无意识地回应一句,回过神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殊,“你你你,你刚才叫,叫她锦儿?” 我勒个去!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连称呼都变得这么得……暧昧! 邢冷不由自主地脑补了N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原谅他脑洞开得太大,完全找不到点。 云殊听到他那极其惊愕的话语,再想到自己对墨云锦的称呼,嘴角微微上扬。 “嗯,锦儿。” 噗—— 邢冷忍不住,一下子喷了。 所幸的是云殊察觉到不对劲,躲闪得比较快。 要不还真的有可能被邢冷喷一脸!唾沫! “我说你……能不能找到重点?”云殊已经一头黑线了,“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注意摄政王那边的事情,懂?” “懂懂懂!” 深知云殊还是很爱干净的,为了以防自己会被云殊扔出去,邢冷连连点头,“放心了,这件事情我会问的。” 有了邢冷的保证,云殊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不错! “咦?” 邢冷仔细地回想一下云殊刚才说的话,脸上浮上了些许不怀好意,“我说,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云殊面色一僵! 他根本没想到邢冷会想到这一点,于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邢冷完全没有想到好吗? 但看到云殊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去!你居然会吃醋!” 简直是年度最震惊的事情好么。 云殊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取笑过,而邢冷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实在让云殊觉得他很欠揍! 想了想,云殊一本正经,“我吃醋不是很正常吗?她都说给我一次机会,而我确定了她是我的人。既然是我的人,吃醋是很正常的吧,怎么?不行?” 连续两个问号,把邢冷都打懵了。 他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云殊居然说,居然说吃醋是正常的! 开什么玩笑! 对别人来说,吃醋也许是正常的,但他云殊是谁啊,那可是对女子毫不在乎的人啊,现在居然吃醋了,简直是大事一件好吗?他居然说是正常的。 邢冷本来很震惊,但看到云殊那个模样,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大惊小怪了。 想了想,他吧咂吧咂嘴,索性不去纠结这件事情了。 “好吧!你说正常就正常咯。” 他这样说着,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了从苑落外经过的叶卿卿,他突然呵呵笑上一声,“你觉得你吃醋是正常的,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会吃醋?” 话题转变得太快,云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并没有看到叶卿卿,自然不了解邢冷话中的意思了,“什么意思?” “她和摄政王不认识,你都因为摄政王的一点情绪而吃醋。那她呢?” “说真的,像你这种做法,我觉得她已经喝了不止一缸醋了。” 邢冷这么说着,而云殊呢,完全找不到墨云锦吃醋的点,“又没有人喜欢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邢冷猝。 我去! 你开什么玩笑? 没人喜欢你?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邢冷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计较下去,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看开的,“你对那个人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但,你心里装着那个人就算了,还要放一个人在她面前,时刻提醒着你心里有别人的事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商量婚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商量婚事 邢冷说得比较拗口,但云殊能够听出他话里的那个人就是叶雨泽。 他不明所以。 邢冷真想直接让叶卿卿站到他的面前,让他自己好好地看看了。 不过,想到叶卿卿他就膈应得不得了,打消了这个念头后,他直接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把自己亡妻的妹妹放到府中照顾的。” 邢冷这话说得已经够明显的了,不过他也知道,叶雨泽这个人,在云殊的心里很深刻,不是说抹掉就抹掉的,他又继续地说道,“我知道,那是你答应她的事情。” “但,你可以适量地去照顾她。接进府中照顾,又是个女子,你有没有想过,在外人眼里看来,会怎么看待你?” “好吧。” 在这件事情上,邢冷算是看得最清楚,又最了解云殊心里想法的人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你。” 见云殊那一副‘是啊’的模样,邢冷的脸上出现果然如此的神情,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地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她呢?” “前段时间那书信的事情,你还没调查清楚。”邢冷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云殊一眼,“先不说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就说没有这件事情吧,外人又是怎么看她?” “她是一名女子,用你的话来说,是因为受人之托去照顾她。但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你让一个未出闺的女子在你的府中居住,而且一住就是四年之久,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想,喔,叶卿卿可能会成为国相大人的妻或妾室呢。” “我没有这么想!” 云殊当即否认,他觉得这种说法很荒唐。 邢冷早就猜到了他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撇了撇嘴,“你没有这么想,但你又怎么知道别人不是这么想。再说了,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近女色却让她住进相府,这照顾也是够的了。” 邢冷表示,云殊这个做法他早就不赞同了好吗? 可是这些年来云殊心里都是装着叶雨泽,只要关联到叶雨泽的事情,他都听不进去。 即使他说了N遍,也没用。 现在既然能够听得进去了,邢冷也就旧事重提了。 云殊微微拧眉。 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现在仔细地去想,邢冷说的话确实没错啊! 名声,对女子而言是最重要的。 他也算是亲身经历过(前段时间墨云锦的流言事件),由邢冷一说,他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叶卿卿住在相府,外面的人会说的话了。 邢冷可是一直都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呢,见他神色松动,干脆下了一剂重药。 “你让墨云锦给你一次机会,她就算能容忍你在心里有叶雨泽,但你确定真的要在她的面前,让一个叶卿卿来膈应她吗?” “我可告诉你了,你对叶卿卿是没心思,但叶卿卿对你心思不纯。” 见他想反驳,邢冷哼了一声,“别介,你千万别说这是没有的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反正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么以为的。” “你要是真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呢,那有些事情就该回到正路上,路归路桥归桥。” “再说了,那信的事情我看十有八九是叶卿卿做的,留这么一个狠毒的女人在身边,说不定哪一天墨云锦又被你伤了。” “再伤人家一个手腕,呵呵……” 邢冷真的是好话坏话都说了。 他就是想让云殊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当然了,他也是真心地希望云殊和墨云锦能够幸福。 这些事情啊,总该是要解决的。 墨云锦不提,是因为她的性子就是这样,那就让他提呗! 云殊没有立刻回答邢冷,但他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行着,把这个中利弊什么的都算了一遍,又想到自己和墨云锦的生活,他终究是点头,应了下来。 “好。” …… 老管家云岭到叶卿卿的面前,说‘她离家久了也不好,在相府居住有毁她闺房名声’,反正话里话外就是让叶卿卿离开相府,回礼部尚书府的意思。 叶卿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根本不知道这是邢冷说了,而云殊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她当即去找云殊。 云殊本来还有些被相信邢冷所说,叶卿卿对他有别的情愫存在,但叶卿卿亲自前来找他,他又是一番观察,算是彻底地确认了邢冷说的话。 这下妥了。 云殊是怎么也不可能把叶卿卿留在府中了。 “当年你姐姐说,要我好好照顾于你,加之你说是孩子的小姨,照顾念泽总会好一些,我当时也答应下来。现在想想,也着实是我考虑不周。” 云殊说得倒是挺官面的,不过叶卿卿听到这些话,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 不过,她还是很在意在云殊面前自己的形象,也没有大吼大叫,而是有些委屈地说道,“大人以前从来不提这些事情,难不成如今有人在大人面前嚼耳根子了。” 叶卿卿说话可有技术了。 她说这句话,可不就是明摆着那个在云殊耳边嚼舌头的人是墨云锦嘛。 要是以前云殊不会怀疑些什么,但最近他发现叶卿卿好像真的很表里不一,也不会一昧地听信叶卿卿的话,再加上叶卿卿话语里有别的意思,他当即冷下脸来。 “无人在我的耳边嚼舌头!” 他的反应有些大,这完全在叶卿卿的意料之外。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云殊,那眼中的情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已经抬头。 云殊的眼神和她的眼神相撞,一眼就看到了叶卿卿眼中的情愫。 他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 “今年是你的及笄之年,也该是到了许配人家的年龄。以往是我考虑不周,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你就回府去吧,等我闲下来那天,我会去与叶尚书商量你的婚事。” 叶卿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亮!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还以为大人让她回府,是因为不让她继续在府中,原来是因为她及笄了,到了该许配的年龄,他准备迎娶她吗?! 想到这种可能,叶卿卿眼中那浓浓的情意更是毫无遮挡地出现在云殊的眼中。 云殊就算再迟钝,见叶卿卿这种眼神,也彻底地明白过来了。 这叶卿卿,对他的情感确实不同! “大,大人……” 叶卿卿的声音有些颤,想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马上就要实现,她心里就是无限的激动。 虽说与她遐想中的事情有些不符,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够嫁给他,一个墨云锦算什么? 她始终相信,自己能够把墨云锦比下去的! 想到那种画面,叶卿卿笑得很开心。 而云殊呢,看到她这模样,总觉得有些怪异,正准备开口解释商量她的婚事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时,邢冷突然出现,打断他即将出口的话语,“她醒了。” 三个字,云殊整个人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因为着急,云殊也忘记了解释这回事,只是让叶卿卿尽快收拾东西回相府,就大步离开了内厅,往主院而去。 邢冷呢,看到站在内厅里,脸色变了又变的叶卿卿,忍不住冷哼出声。 他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而叶卿卿,终于回过神来,想到刚才邢冷居然还敢对她冷哼,她在心里恨恨地道:邢冷!等我嫁进相府之中,第一个整治的就是你! 此时的叶卿卿,还抱着嫁进相府的美梦,以至于回到礼部尚书府也是心甘情愿的,而且还每天欢欢乐乐地期待着云殊前去提亲。 她完全不知道的是,云殊说的商量婚事,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而云殊想解释,也是邢冷故意打断的。 邢冷打断的原因呢,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要让叶卿卿心甘情愿地离开相府。 叶卿卿怎么也想不到,想要利用国相大人妾室或者正室整治邢冷,是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的夙愿。 当然,这是后话。 …… 叶卿卿离开相府的事情,墨云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为别的。 自从她在摄政王府府门前昏倒后,云殊那叫一个重视啊。 每天亲自监督她喝药,也亲自吩咐厨房的人给她各种补。 墨云锦发现,原来他人太过关心,也是一种痛苦。 为什么痛苦呢? 首先,墨云锦很不喜欢喝药,要是她自己一个人,或者是丫鬟或者邢冷监督着她,她可以各种办法赖掉不去喝,或者偷偷倒掉。 问题是,这个监督的人是云殊啊云殊啊! 从药碗端到面前的时候,云殊就亲自接手。 热? 喔! 没关系,他一勺一勺地搅着药汁,甚至还喝一些尝试温度。 确定温温的才让她喝,而且还是亲眼盯着她。 凉了? 放心喔,他从来不会让药汁出现过这种情况。 要是墨云锦坚定地认为凉了。 行啊。 那就重新熬,又开始新一轮的叮嘱她喝药的行为。 当然,就算不热不冷墨云锦也不喝。 这个时候,云殊就会直接喂她了。 不过,喂的方式特别一点而已。 就是,他自己喝一口药,然后直接亲墨云锦,把药过渡到她的嘴里。 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墨云锦的脸皮薄啊,而且,是药三分毒,她又怎么可能让云殊天天这样喂她? 到最后就只有妥协的份了。 墨云锦不喜欢喝药,云殊就会各种想办法,比如在她喝完药后,赶紧给她一个蜜饯。 反正,很多小细节,都会体现出云殊对她的关心。 墨云锦又不是没心,她能感觉到云殊对她感情上的变化。 云殊天天看着她各种补。 大概是觉得那些事情都没必要让她知道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从来不去说。 直至叶卿卿离开相府好几天了,墨云锦才从云念泽的口中得知。 说到这,就得说说云念泽了。 自从知道叶卿卿离开相府后,云念泽好像是彻底解放了天性,每天都扬着笑脸。 刚开始墨云锦有些不明白他这么开心的原因,不过没有多问。 孩子嘛,高兴也是正常的。 但后来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因为云念泽一连高兴了好多天。 墨云锦就好奇了,开口一问。 云念泽也不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当即就告诉了墨云锦,“小姨走了!” 墨云锦这才知道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那年的事情1 第一百三十章那年的事情1 不过,墨云锦就奇怪了,为什么叶卿卿走了,云念泽会高兴成这样。 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吧。 墨云锦这边觉得奇怪了,索性开口问道,“为什么她走了你这么高兴?” 这高兴过头了,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别扭了。 云念泽一顿,他抿紧自己的小嘴,抬头的时候又瞄了一眼墨云锦,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 墨云锦也不想逼云念泽些什么,但她看得出来在叶卿卿这件事情上,云念泽似乎有些地方说不过去。 要是一直憋着,她怕会出事。 想到这里,墨云锦又继续地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的吗?” 她是这样问着,那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云念泽。 她的眼里没有责怪,有的只是无尽的清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唔,一个格外纯洁的人,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信任。 “我……我怕……” 在她的循循善诱下,云念泽嗫嗫嚅嚅地终于开口。 怕? 怕什么? 墨云锦有些奇怪。 因为一直都注意着云念泽的情绪变化,所以墨云锦也看得出来,云念泽是真的害怕。 他甚至浑身都发抖。 这种情形就好像是一只小兽,受伤之后只能独自地承受着,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地怜惜。 “不怕。你不是说过,有阿娘在的地方,就不会害怕吗?我现在就在这里啊,而且还是在你的面前。” 墨云锦如此说着,甚至伸出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低声地安慰着他。 大概是她的神态和她的语气都很柔和,给人很大的安全感,再加上云念泽很信任她,在她的轻声安慰下,云念泽那颤抖的身子,终于缓缓地平静下来。 他大抵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因为决定要说出压抑在心底极久的事情,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墨云锦的手,好像这样安全感更多了些。 “阿,阿娘……小姨,小姨她以前经常,经常打我……” 云念泽很紧张,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吞吞吐吐的。 墨云锦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但她没有立刻就云念泽说的话做出她自己的判断,而是继续地问道,“是你犯错了?” “没,我没有……” 云念泽委屈地嘟着自己的嘴巴,双眼立刻红通通的,“我没有犯错,她不开心的时候,就用针扎我,还掐我的大腿内侧,我疼,我害怕……”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一双小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死死地捏着墨云锦的手,捏得墨云锦都觉得疼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告诉你爹爹?” 从他的反应来看,墨云锦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一个孩子能够说谎,但他的眼睛不会说谎,而且云念泽浑身的反应都让她感觉到,当那些事情发生后,他的心里有多么的彷徨。 “我……”云念泽顿了顿,嘴唇紧抿。 不过,大概是因为叶卿卿离开相府,云念泽自己察觉到有些事情不一样了,加之墨云锦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才喏喏地开口说道,“小姨说我要是告诉爹爹,她就会告诉,告诉爹爹,我,我是野孩子!” 他鼓足了勇气,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墨云锦想过各种可能,但这一种她还真的没有想到。 要是平常她真的会觉得云念泽说的这些话,是叶卿卿说着玩的,但看着云念泽那张小脸上浮现的惊恐和痛苦,她隐隐觉得事情不一般。 “怎么会,念泽是有娘亲的,而且,你是你爹爹的孩子啊。” 墨云锦轻声地安慰着。 孩子的世界真的很单纯,你稍微一个恐吓,都能够让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 墨云锦虽然没孩子,但她还是很清楚‘野孩子’这种话语,会给一个孩子造成什么样的阴影。 何况,还是一个生母离去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云念泽突然大哭起来,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小姨说我不是爹爹的孩子,说我是娘亲和别人生的野孩子!” “她说,她说只要我告诉爹爹,她就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爹爹。到时候爹爹一定不会要我的了!” !! 此时的墨云锦完全震惊了。 连云念泽都知道,‘不是爹爹的孩子,是娘亲和别人生的野孩子’这句话有多么大的震撼,更不用说墨云锦这个心灵通透的人了。 如果,如果云念泽真的不是云殊的孩子,那叶雨泽呢,云殊对叶雨泽的爱算什么? 墨云锦被震撼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她把云念泽抱了起来,抱到怀里,“你就是你爹爹和你娘亲所生的,你小姨是跟你说着玩的,别怕,别怕……” 她低声不停地安慰着云念泽,可她自己的心里也掀起了惊天波浪。 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做什么样的评价,她也不清楚这个中的事情,只是她明白,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会对云念泽和云殊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抿了抿唇,心思已经乱作一团。 这时的墨云锦,也终于知道云念泽之前忧忧郁郁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 “别听她胡说,你是爹爹和你娘亲所生的孩子,爹爹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墨云锦低声地哄着云念泽时,一个声音从外响起。 墨云锦身子一僵,她也感觉到怀中哭泣的云念泽抽噎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了怀里。 只见一身官服的云殊从外面走进,看样子是刚下朝就往安乐苑这边赶了,只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语吧。 他上前来,看了一眼墨云锦,从她的怀里接过云念泽。 云念泽惊恐不已。 他没有想到这些话语会被自己的爹爹听到。 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他像只鸵鸟,窝在云殊的怀里不动弹。 谁也不知道云殊此时在想些什么,墨云锦也不知道。 但见云殊轻轻地拍打着云念泽的背部,从所未有过的柔和,“别怕,乖,你根本没有必要担心这些没存在又不真实的事情。你要知道,爹爹只有你一个孩子,对不对。” 云殊轻声地哄着云念泽,又抱着云念泽往外走。这个过程里,也没有看墨云锦一眼。 被彻底忽视的墨云锦此时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怪她了吗? 如果不是她刚才执意问下去,想着打破云念泽心里的魔障,那些话就不会从云念泽的嘴里说出来,云殊也不会听到,对不对? 他是不是怪她多管闲事? 他是不是觉得她是故意的? 他说,他只有云念泽这一个孩子,所以,也代表着以后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吗? 本来就乱作一团的脑袋,在这一瞬间更是乱到了极致。 脑袋乱糟糟的,想的事情也是杂七乱八,到最后更是什么都理不清楚。 “哎——” 墨云锦长吁一口气,侧着自己的身子,重新躺回到床上。 想得太多,又有些累。 墨云锦想,也许睡一觉过后,醒来时日子又会过得平稳了。 放空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墨云锦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锦沉沉地睡了过去,梦境,也随之而来。 …… 水云国的边关,草木繁盛,还真的没有那种荒芜的感觉,倒是给人一种绿意盈盈的美好感觉。 只是,这一幕很快就被破坏。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眺望过去,能够看到勇往直前的铁骑冲破那一层防护,往营帐而来。 军营中顿时乱作一团。 嘶——鸣—— 战马不安,不停地嘶叫,将士们穿着盔甲,拿着自己的刀剑弓箭开始迎战。 帐篷里,一名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少妇,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紧紧地环着自己的儿子。 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可爱机灵的七岁左右的小女孩。 “阿娘……” 小女孩轻声地唤着。 因为在边关生活过的原因,小女孩清楚地知道,这些战事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她并没有惊慌。 只是,少妇终究是个大人,自然而然地感觉到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她听着身侧小女孩的呼唤,拧紧眉头似乎很不悦,“闭嘴!” 小女孩一惊,见少妇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高兴,她连忙闭上自己的嘴巴。 心里却有些委屈。 阿娘总是这样凶她。 “阿娘,你抱着妹妹吧。”在少妇怀中的十岁左右的少年,挣开少妇的怀抱,绕到小女孩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小锦儿不用怪阿娘喔,阿娘只是在担心爹爹。” “嗯!” 小女孩,也就是才七岁的墨云锦,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也很担心将军爹爹的,而且每次战乱时,阿娘都是这般,她也理解的。 少年看到墨云锦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更甚,倒是给人一种冰雪融化的感觉。 “阿娘……” 见少妇依旧绷着脸,少年不由地唤上一声。 少妇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对墨云锦没什么好脸色,但比起刚才还是好了许多。 “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我抱。” 少妇生硬地说道。 已经伸出手,准备要抱抱的墨云锦,默默地缩回了自己伸出的手,眼里闪过受伤,最终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到这幅情景的少年很无奈。 正在母子三人的气氛怪异时,帐篷突然被撩起,风沙从外灌进,一个士兵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开口道,“夫人,敌军来势汹汹!将军让您带着少爷小姐,去山上避避!” 这一次的战事实在是太急促了,比往常都要危险几分。 少妇一听,面色一白,连连点头,拉起少年的手就要往外走。 “阿娘!还有妹妹!” 少年连忙开口,伸手拉上站在一边,眼泪都要往下掉的墨云锦。 少妇身子一僵,朝着墨云锦责骂道,“你怎么回事!没听到士兵说要上山避避吗?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我拉着你吗!” 她的话真的非常冲。 而少年听到她这些话时,眉宇紧锁。 至于七岁的墨云锦? 她眼中蓄满了泪珠,只是一直强忍着没往下掉。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那年的事情2 第一百三十一章那年的事情2 每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阿娘都是以‘你长大了,不是个孩子’的话语与她说着。 墨云锦已经习惯了,但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难受得跟针扎一样。 七岁,对阿娘来说已经是个大孩子,什么事情都要做得完美,稍微一个不好,就会各种数落。 但阿娘你有没有想过,哥哥已经十岁了,在你的眼里却永远是个孩子。 墨云锦早就知道,她阿娘心里的天秤是斜的,不过她也能明白,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努力地不跟丢。 要逃避的那一座山,离他们的营地算不上远,但也算不上近。 整个路程,几乎都是墨云锦自己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跑的,而少妇则是不顾少年的反对,拉着少年的手拼命地跑在前面。 至于后面的墨云锦,大概早已经被她忘得干干净净了。 直到三人前前后后地进入山林中,少妇才停了下来。 她首先做的,是查看自己身边的少年有没有事情,见少年除了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并无别的异样,少妇这才放心了。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在身后,因为急促的奔跑,连摔了好几跤,身上都是脏兮兮的墨云锦,少妇的脸上一脸厌恶。 “脏死了!” 她冷呵一声,也不去管墨云锦有没有伤到哪里,又拉起少年往山里走。 墨云锦停在原来的地方,双眼红通通,到最后还是快速地追了上去。 天色渐渐地黑了,而他们也进入到了山林深处的边缘。 本来以为已经安全了,没想到的是各种嘈杂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这山里有什么好搜的?还不如上场杀敌呢!” “你懂什么?听将军说,这山里可是有不得了的东西呢。” “听起来好玄乎的样子,难道要找宝藏?” 那口音听起来都不一样,少妇的面色惨白。 她看着身侧的少年,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墨云锦,最终做下一个决定。 “你站在这里,我带你哥哥到一边去。” 墨云锦有点不明所以,不过,在深山的边缘,她自己也有些害怕,“阿娘,我,我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必须留在这里!” 少妇口气坚定,根本就不容许墨云锦拒绝,“你哥哥身体不好,我先带着他走。要是,要是到最后你能够活下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什么意思呢? 墨云锦有些茫然,而少年听到少妇的话,顿时明白过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妇,“阿娘,妹妹才七岁!” 他怎么可能让七岁的妹妹去诱敌! “你不要说话!”少妇红了双眼,“我知道你会埋怨我,但在这种情况下,要我二保一,我只能保你!” 说完,少妇也不管墨云锦会不会答应,更不管少年的反对,强硬地拉着少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阿娘!” 墨云锦想大声地呼喊,可是她想到敌军就在附近,声音又不自觉地放低了。 只是,那拉扯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到最后,连头也没回的,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中。 墨云锦呆愣地站在原来的地方,再看看已然没了踪影的人,她的脸色有些煞白。 “往前走往前走,尽快的,别磨蹭!”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墨云锦心中惊恐不已。 毕竟是将领之后,平日里又专心地去学习一些求生的技巧,又从小习武。 知道自己的母亲把自己丢下,自生自灭时,墨云锦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不过她不想死,更不想被敌军抓到。 她开始寻找最合适的位置,然后藏身在一片浓密的荆棘当中。 即使那些荆棘很刺,甚至身上痛得很厉害。 不过墨云锦完全没感觉到。 实在是她的心更痛,痛得盖过了这些肉体带来的痛苦。 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有几个敌军装扮的人正在往她刚才所站的地方走来。 墨云锦心里紧张,不过她并没有惊慌,而是尽自己最大能力,避过一批又一批的敌军。 天色渐渐黑了。 窝在荆棘当中的墨云锦,整个身子都是麻木的。 确定周围暂时安全,墨云锦才费尽力气地从荆棘中爬出来。 衣衫被挂烂,墨云锦转身就走,却有小小的布条挂在了荆棘底下。 天黑了。 又是在深山边缘的地方,墨云锦才七岁,心里自然惊恐不已。 她强制地压下心里的惊恐,摸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跑到了哪里,又是哪个方向。 “啊!” 突而,她猛然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整个人往下一栽。 扑倒在地。 “嘶——嘶——” 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声响,摔在地上,整个人都埋在泥土里的墨云锦浑身僵硬,甚至不敢起身回头看。 感觉到背部有东西在摸她,而且还有些奇怪,墨云锦当即哭了出来,“哇!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到底是个孩子,经历了被生母抛弃,躲避敌军,现在又遇到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墨云锦的精神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 她整个人惊叫出声,处于崩溃的边缘。 “唔……” 在痛哭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紧接着极快的速度把她拖到一边的丛林里。 “快,快,前面有动静!” 被拖入丛林中的一瞬间,有火光从远处而来。 敌军在周围搜查了许久,却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再加上每个人都疲惫了吧,最终还是往别处而去。 “别叫,我是水云国的人。” 墨云锦挣扎着,那捂着她嘴的‘东西’终于开口。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鬼怪,而是一个人。 她是自己吓自己了。 “我放开手,你别叫。”身后又响起了少年嘶哑的声音,还带着疲惫,“不然,敌军要是再来,我可没有把握在躲过他们了。” 墨云锦这会也冷静下来了,如同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少年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 当墨云锦转过身,才发现那是一个比她高上许多的俊美少年。 即使他此时脸色苍白,甚至有些狼狈,但那个模样,在这个时候,深深地刻在了墨云锦的脑子里。 “你……” 墨云锦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错愕地低下头,顺着血腥味的来源看去。 “你的腿受伤了!” 那是一个捕兽夹,正死死地咬着他腿部的位置,一看就知道,大概也是事发突然,躲闪敌军的时候不小心踩中了猎人的陷阱了。 “嗯。” 少年点了点头。 纵然那捕兽夹很厉害,他也很痛,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很平和,单纯看他的神情,还真的看不出来他受了伤。 “我,我帮你……” 想到刚才这个少年救了自己,而且现在又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墨云锦觉得这大概是个依靠,当即开口提议。 “你?” 少年听到她的话有些诧异,紧接着说道,“不行,这捕兽夹需要很大的力气……” 才能够打开。 少年本来想着,唔,这个小不点是黑了点、脏了点,但一双眼睛挺好看的,不过,那小小的身子骨,他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毕竟,他都没有力气把捕兽夹打开。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只见为难了他许久的捕兽夹,在她的一双小手下,慢慢地、脱离了他的脚! 那种震撼,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反正少年是惊呆了。 他也是走南闯北许多年,但还是头一次发现,一个小姑娘……的力气,有这么的大! “弄好了,你先别动。”墨云锦把捕兽夹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一双小手扶着少年坐了下来。 在少年奇怪的目光中,她伸出手,要查看他的伤势。 “你……” “我会一点点医术。”墨云锦睁着自己那一双已经初步成型的桃花眼,眸子里有着认真和执着,“你的脚腕应该被捕兽夹伤得比较厉害,尽快处理一下,以后不会落下毛病。” 她说得很认真。 明明刚才还像个孩子一样,被吓得哇哇想哭。 而现在又老成地像一个老者,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别扭。 “喔……那,麻烦你了。”少年也是经历过很多事情,刚开始知道墨云锦会医术还有些诧异,但他想着能人异士居多,也挺正常的,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墨云锦小心翼翼地把他那条伤到的腿平放在地上,看着那血迹斑斑甚至连裤腿都已经有陷入肉里,她眉头微微一皱。 “你在这里等等。” 也不等少年回应些什么,墨云锦起身开始在周围摸索起来。 等她回来时,少年清楚地看到她手中拿着好几株草药。 墨云锦直接把草药放在自己的嘴里,开始嚼碎,她一点嚼,一边认真而小心翼翼地把他那陷进肉里的裤腿扒出来。 “嘶——” 那种血肉抽离的感觉,还真的不一般难受。 少年轻呼出声。 墨云锦却好似完全不害怕那种血腥的场面,她以极快的速度把裤腿全部拉了出来,然后把自己嚼好的草药,敷到他的伤口上。 “别动。” 见他因为疼痛而动了一下,墨云锦用小手压着,然后尽可能地利用周围的条件,帮少年清毒,然后再次覆上草药,用一些细小的树藤,把草药包裹在其中。 “呼——” 这种步骤也不是很累,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是挺辛苦的了。 而且墨云锦的神经一直都紧绷着,现在终于放松下来,她恨不得整个人躺在地上。 “谢谢。” 少年抿着唇,道了谢。 墨云锦挥了挥自己的小手,“刚才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落到敌军的手里了,互相扯平。” 这小姑娘,真是有意思。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少年有些好笑,但是是非非,还真的说不明白。 只是深山中,不再孤独一人,那种精神上的满足,还是让人有种愉悦的感觉。 墨云锦和少年在深山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墨云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一个怀抱当中,而这个怀抱,很温暖。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是云殊哥哥 第一百三十二章他是云殊哥哥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才发现,喔,那个不善言辞的少年,怕她冷到,把她拥在怀里,用他的体温给她取暖。 突然眼眶就有些热热的。 你说人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有着浓浓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可以在危险之前抛弃你,任由你自生自灭。 但一个才见面一次的陌生人,却是担心你会受寒,想尽办法为你取暖。 墨云锦觉得,这大概就是那一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吧。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少年的做法,在墨云锦的心里留下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她本来阴凉的心,因为他温和的动作,而有了些许暖意。 接下来的三天中,两人相依为命。 一边躲避着敌军,一边寻找着出口,在这样的深山环境中,是可以磨砺人的。 墨云锦之前还有些孩子的稚气,但在这几天的逃亡中,她开始慢慢的懂得,人情冷暖。 第四天。 艳阳高照,连树叶都蜷缩起来,可见温度有多高了。 墨云锦眼前有些犯晕。 毕竟人小,加上她本身又有些不舒服,身心疲惫,双倍折磨让人觉得难受至极。 然而,更加不好的在后面。 在他们所走的道路上,居然有敌军前来,而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少年看到墨云锦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着急不已,他想着抱墨云锦逃离吧,却也知道,如果抱着她逃,两人都会进入敌军的手中。 想了想,他抿紧嘴唇,在附近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藏身的地方,把墨云锦放在其中。 “不要!” 墨云锦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拽住了少年的手,她的眼里泛着惊恐。 他是不是也要像阿娘一样,抛弃她? 少年惊讶她的举动,但看到她眼中的受伤,向来不善于解释的他,缓缓开口说道,“不担心哦,你先在这里藏着,不会有人知道的,不怕。” “我去引开那些人,嗯?”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墨云锦没想到他会做下这样的决定,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所。 “你,不是要扔下我吗?” 她想了许久,还是默默地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少年有些不明白她这话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很认真地回答,“当然不。为什么要扔下你,我只是去引开那些人,很快就回来的。” 他说得认真,而且连退路都给她想好了。 墨云锦的眼眶有些热。 前几天她和阿娘碰到这种事情,阿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她,而这一个相识才几天的少年,居然想着以她的安全为先。 墨云锦都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该去做什么样的感受了。 难受? 也不全是。 但她的心里已经隐隐地做下了决定,她昂起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云殊。” 对的。 这个少年,正是十五岁的云殊。 云殊站在她的面前,太阳打在他的身上,那种光晕让她觉得,他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也是一个前来拯救她的天使。 “云殊哥哥……” 墨云锦默默地把这个名字记在了自己的心里,她起身,拉着云殊,让他在那个可以隐藏的地方呆着。 云殊还有些不明所以,而墨云锦很快就回答他的疑问,“云殊哥哥,你的腿受伤,不能进行过激的运动。” “我去引开那些人。” “如果,如果我没事,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这些话,墨云锦攥了攥自己的小拳头,转身如风一样地跑开了。 这是一个真心为她好的人,而她,也不能去做些什么,唯一能够做的,大概是在这种情况下,尽量地让他留下性命,身体没有残缺。 云殊完全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了。 他张了张嘴,那话语刚出口,就消失在风中,“你是谁……” …… “云殊哥哥,云殊哥哥,救,救我,救我!” 如同大山一样,胸口沉闷得要命,睡梦中的墨云锦,额头上全都是汗水。 她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胸口位置,感觉憋闷得厉害。 “滚,滚开,滚开!” 她不停地呢喃着。 她此时已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只知道很真实,真实得又回到了那些年。 云殊本来想着,已经到了她喝药的时间,前来却没有想到会看到墨云锦死死地揪着胸口的衣服,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形成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他疾步上前,身后的邢冷也跟了上去。 “云殊哥哥,云殊哥哥……” 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呢呢喃喃的话语从她嘴中冒出。 云殊听得不大真确,但身后的邢冷,是清楚地听到了她那呢喃的弧度。 “救,救命,不,不要,不要!” 眼见着云殊要到达床边时,床上的墨云锦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云殊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猩红得像只野兽,无情又冷血,夹杂着无数的恨意和杀意,看起来极其瘆人。 “锦儿……” 云殊呢喃出声,朝着她欲要伸出手。 身后的邢冷眼疾手快,二话不说直接把云殊拉了回来。 没等云殊明白过来这里面发生什么事情,邢冷便低低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 是啊。 只是梦。 一场真实经历过的梦而已。 邢冷的话很低很深沉,云殊听得不明所以,却能在其中听出一丝丝痛苦压抑。 出乎意料的是,床上坐着的墨云锦,在他这样低沉的话语中,猩红的双眼慢慢地恢复,到最后,归于平日的清冷。 但她这会的清冷,跟平日里的清冷真的不一样。 那寒意,很瘆人。 “出去。” 毫不带情绪的两个字从她的嘴中吐出,她甚至连头都没抬。 邢冷顿了顿,还是伸出手,拉扯着站在一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邢冷,转身离开。 房门没关,但房间里只剩下墨云锦一个人了。 床上的墨云锦终于不再继续忍下去,双手擦在自己的发间,捂住自己的脸,痛苦而压抑。 房间外。 云殊挣开邢冷的手,眉头一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在这件事情上,邢冷不愿意多说。 云殊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而邢冷的模样,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件事情其实邢冷也知道,只是邢冷不说! “究竟怎么回事?!” 想到刚才墨云锦那痛苦又压抑的模样,云殊就觉得自己的心头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压着,压得他整个人也跟着痛苦而沉重。 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痛苦,该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连梦境中都如此恐惧? 云殊不知道。 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墨云锦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又是为什么,在梦中也喊着他的名字! 她喊他名字的时候,充满了痛苦和压抑,还有无尽的求助,好像,把他当成了生命中最为高雅的神! 所以,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云殊心里不自主地发慌。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而云殊隐隐约约地觉得,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他们解除婚约的时候! 所以,云殊这会是打定了主意,要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了。 他见邢冷面色并不好看,也想不通这里面的事情,只是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知道,又怎么可能容许邢冷逃避? “你不是希望我和她能够过好吗?如果,如果解开了这里面的事情,你觉得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会变差?” 不会的。 云殊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莫名的,他就是觉得不会。 而邢冷,听到他的话时,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他清楚地了解到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如果云殊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变差,而且,云殊会对墨云锦更好。 只是,那些事情又何曾只是墨云锦心中的痛? 邢冷想了又想,最终颓废地放下插进发间的双手,似乎做出了决定,“如果你想知道,那,告诉你又有何妨。” 反正,那些事情他应该知道的。 大概是想通了吧,邢冷也不再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云殊,开始缓缓地把事情说来。 “那一年……” 在邢冷断断续续的话语下,云殊才知道,原来她的清冷不是天生,如今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塑造的外壳。 原来,她曾经经历过那么恐怖的事情。 被自己的母亲抛弃,只是为了救她的哥哥。 “她是被墨大将军救下来的,那个时候的她,被敌军围着,而且……” 说到这里,邢冷顿了顿,神色也带着压抑和痛苦,“那些敌军,不会管她还是个孩子的……” 敌军对待俘虏,尤其是女俘虏,有些时候连对待方式都是那么的恐怖。 即使那时的墨云锦是个孩子,可敌军依旧撕烂墨云锦的衣衫,甚至,想要强|奸! 对的。 强|奸! 一个七岁的孩子啊! 本来被自己的母亲抛弃,又经过逃难,已经精神崩溃到极点了,可是,可是敌军还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去对待一个七岁的女童。 即使,即使后面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可那件事情,在墨云锦的心里有了极大的创伤。 被墨大将军在关头时救下的墨云锦,是彻底的疯了。 她疯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 她没有大吵大闹,而是每天安静得跟个人娃娃一样。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撼动她的情绪。 只是,每到深夜她就睡不着,害怕黑暗的到来。 也是那个时候,墨云锦开始在纸张上写写画画,她把自己在深山里经历过的美好事情都画了出来。 当然,那是她觉得美好的。 渐渐的,墨大将军就发现,在她的画里,有一个属于少年的背影。 而她的画里,出现那个少年的次数很多很多,甚至到最后,她的画里全都是那个少年的画像。 就好像成为了一种执念。 墨大将军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他试图和墨云锦沟通,只是和她沟通别的,她从来不搭理。 但有一次,他问到画上的少年时,一直疯着从来不认识人的墨云锦,开口说话了。 她说,“他是云殊哥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喜欢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你喜欢他 自那以后,墨大将军发现,只要说到有关画中的少年,也就是墨云锦所说的云殊时,墨云锦的病情就会缓和许多。 或者说,说到云殊,她看起来与旁人无异,而且还聪明伶俐,哪里还有所谓的疯癫模样呢。 墨大将军本来就稀罕墨云锦这个女儿,更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内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缓和她病情的事情,他很快就派人去找这个叫作‘云殊’的人。 在墨大将军的寻找下,还有墨云锦那逼真的画像下,墨大将军很快就知道,她口中的云殊,就是京城宰相的儿子,且,从小与他家的女儿有着婚约! 墨大将军心想,这应该就是缘分了吧。这些年他也没想过婚约的事情。 倒不是说不兑现,而是他自己忙得厉害,也确实忘记了。 再加上,当年说这婚约之时,云家的门第还没有这么高,可以说的是,定下这个婚约的时候,是云家高攀了他们墨家。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情谊一事,又怎么可能是外在因素能够破坏的呢。 这不。 查到墨云锦和云殊有婚约,再加上墨云锦如今的模样,墨大将军想要把墨云锦送回到京城,与云殊呆在一起。 可惜的是,当时的云殊在外游荡,并未在家。 墨大将军没法,只能一边派人寻找云殊,一边悉心地教导着墨云锦。 知道‘云殊’这两个字对墨云锦而言是良药,墨大将军也就这方面入手。 除了行军打仗,他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教导墨云锦的身上。 墨云锦到后来,自然是恢复正常的了。只是她的面盲症更加厉害了,甚至连至亲的人都不记得了。 可是,她一直都记得,那个在丛林中和她相依为命的少年——云殊。 大概,是从她和他相遇的那时起,她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 “你想知道的,现在我都告诉你了。” 邢冷依旧站着,大概是因为刚才说的事情有点沉重,他此时的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云殊,听着邢冷把当年的事情一一说来,他从开始的聆听,想要了解墨云锦,想要切入墨云锦的痛苦点,帮助墨云锦。 但到最后,他发现,自己所设想的这些,都化为了灰烬。 他面色有些僵硬,看着面前的邢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微张自己的双唇,连声音都是干涩的。 “你……说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她所经历过的。”邢冷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见他这般欲言又止,他直接替他把话说了出来,“或者说,这些,也是你曾经经历过的。” “只是,你所经历的,比她的少罢了。” 是的。 在深山里的经历,云殊确实经历的要比墨云锦的少。又或者说,云殊所经历的,远远没有墨云锦经历得可怕。 “那一次的深山事情,她把你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而且认定你就是她的真命之人。”邢冷耸了耸肩,似乎觉得事情有些可笑,“只是可惜啊,她记得你,你却忘记了她。” 云殊这会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些什么了。 他想说,我没有忘记她,只是那会的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他没有忘记! 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只是,这些话啊,云殊现在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邢冷,思绪却已经飞得老远。 他想到了墨云锦那双眼睛! 清冷,艳绝,似乎从来都不带情绪的。 只是,那双眼睛要是生动起来…… 是了! 就是她了! 云殊突然伸手,狠狠地砸了一下面前的石桌。 他很用力,力度大得连邢冷都吓了一跳。 “为什么……” 在邢冷要阻止的时候,云殊躲开他的手,一脸失神,呢喃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停地问着。 邢冷不知道他这一句为什么里面,究竟饱含的是什么,不过,他能够感觉到,来自云殊心底深处,痛苦的呐喊。 邢冷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 云殊,他当初执意要娶叶雨泽的时候,就是因为叶雨泽那一双生动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每逢午夜梦回时,云殊都会梦到。 自从他娶了叶雨泽后,那双眼睛不再每晚来到他的梦里,可是那双眼睛一来啊,就是带着些许的幽怨,好像他云殊做了很大的错事。 现在,现在云殊终于明白,他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 那双眼睛的主人,他自始至终,都找错了! 云殊颓废地坐了下来,而身侧的邢冷,看着他的双手‘滴滴答答’地流着血,还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的为什么从何而来,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处理这手上的伤,只怕手也要废了。” 他说着,见云殊依旧一脸不在意,有些无语。 “你就算想还她也不是这样还的。你的手要是废了,以后她要怎么办?端茶倒水什么的,难不成你还想她给你做?” 要是这样,那也忒没良心了。 邢冷说这些话主要是调节气氛,当然,也是担心云殊。 初初听到他说的话时,云殊心里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实在是邢冷一直都没有给他好脸色,哪怕墨云锦原谅他了,邢冷的态度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倒是没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倒给他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 云殊捏了捏自己的手,最终还是低声地说道,“你以前就知道了吗?” 他很需要这个答案。 “是。” 邢冷正面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看着面前已经因此抬起头来的云殊,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别人告诉我的。”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云殊再次问道。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这个时候啊,云殊的心就跟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 其实,他听邢冷说,哪怕现在确定邢冷也是听别人说的,也已经深信不疑。 墨云锦,其实和他真的有过往! “……没有。” 邢冷的喉咙滚了滚,似乎有话语梗在里面,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表达出来。 过了好大一会,邢冷微微垂下自己的脑袋,“我很信任ta。” 说到这里时,邢冷的情绪显然有些低落,不过他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可不是想要看到云殊怀疑那些事情的真实性的,“你放心,这些事情,那个人之所以会知道,因为,因为告诉我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兄长。” 云殊沉默了。 其实,不用邢冷说出这些话,他都已经相信了邢冷所说的当年的事情。 只是想到一些事情,云殊的情绪不由地恶劣起来,“为什么?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如果我知道……” 她就是当年那个人,这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云殊在心里呐喊着,只是,所有的呐喊,在邢冷的一句话下,全部都浇灭下来。 “我要怎么说?” 邢冷觉得好笑极了,“难道,我要在你执意退亲执意成亲的时候,跑到你的跟前,跟你说,云殊,你别退亲你也别成亲!有一个叫做墨云锦的人,她需要你?” “开什么玩笑啊,云殊。” 在这件事情上,邢冷也是深深的无力,“当年的你执意退亲,要娶叶雨泽,连你父亲的话你都听不进去,甚至你父亲都被气得卧病在床,你依旧我行我素。” “我告诉你那些事情,你就不会退亲不会成亲了?” 见云殊似乎有说‘是’的迹象,邢冷又呵呵一笑,“行,就算那个时候我跟你说了这些事情,但是你确定,你听了之后不会怀疑吗?你就不会觉得,这是别人不让你退亲,所造出来的假象吗?” 邢冷的话啊,说得很残忍,但也很现实啊。 是啊。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跑到他的面前说,问他还记不记得墨云锦,他肯定会说不记得啊。 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记得有墨云锦这一号人物! 云殊的心跟着冷了。 这个时候,他再去说什么也没用了。对墨云锦的伤害,早已经造成,不管是身还是心! 云殊颓废地坐在一边的石桌上,他完全不管自己流着血的手,那没伤到的手,捂住自己的脸,最终,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石桌下。 孽缘啊,孽缘啊! 当年,他执意退亲,甚至不顾自己父亲卧病在床,执意要娶叶雨泽时,众人只以为他是真心爱叶雨泽,而且,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可无人知道,他娶叶雨泽的原因,却是因为—— 当年在回京路上,他碰到在外流浪的叶雨泽。那个时候的叶雨泽,衣衫褴褛像个小乞儿,完全看不出真模样,就那一双眼睛,彻底地融进了他的眼里。 别人都以为,他云殊已经忘记在边关深山里发生的事情,其实不然。他一直都记得,而且记得那个小姑娘说,她要是有命,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他没等到,还以为她已经没了性命。 所以,在碰到叶雨泽时,看到叶雨泽的那一双眼睛时,他就认定了叶雨泽就是当年那个在边关救了他的人。 云殊没有试探过吗?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吗? 当然不。 他试探过的。 可是叶雨泽说她没有了以往的记忆,他能够说什么啊? 自然是更加怜惜她了。 没曾想,没曾想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大乌龙! 云殊已经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还能够说什么了。 忏悔? 还是跟墨云锦道歉? 没用了,都没用了! 他对她的伤害,又何止是她进入相府以后发生的事情呢? 云殊不停地在沉默,而邢冷看着他那滴滴答答流着血的手,也觉得触目惊心。 回去吧,又有点远,再想到墨云锦那里的情况…… 对了,墨云锦! 邢冷想了想,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迈开脚步,往墨云锦居住的上房而去。 刚进门,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后的墨云锦。 他面色微微一僵。 不知道她听了多少? “你喜欢他。”本来以为墨云锦不会主动跟他说话,谁知道,她居然主动说了,而且,一开口就是这么让人劲爆的话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离开 第一百三十四章离开 邢冷身子一僵,在她灼热的目光下,还是妥协地点头,“是。” 当那个‘是’字落下后,邢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本来以为,要承认那一份畸形的感情,对他而言会是一个大难题,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承认了。 而且,还是当着墨云锦的面。 “喔。” 墨云锦听到了邢冷的回应,她的回应却更加让人无语。 她就‘喔’了一声。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刚才邢冷承认的话语,就好像承认他刚刚吃饭了一样简单。 邢冷嘴角一抽。 老实说,他本来还挺紧张的,但是这会,因为墨云锦简洁的回应,那种紧张和尴尬完全消失了。 不等邢冷说话,墨云锦转身回到内室,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箱子,只是,她用左手提的。 这次,邢冷算是彻底地肯定过来,墨云锦一定把他们刚才的话全都听进去了,毕竟云殊的手伤了也有一阵子了。 在邢冷尴尬时,墨云锦经过他的身边,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有些感情需要确认,不管结果如何,但,终究尝试过了不是吗?” 墨云锦抬步迈出上房,而邢冷,则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整个人都惊愣在原来的地方。 确认……吗? 墨云锦并不去管邢冷,她知道自己这一句话落下之后,邢冷的心里一定会乱糟糟的,也没有时间来帮云殊处理手的问题。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而然地需要她自食其力了。 提着医药箱,来到云殊的面前,她坐在他的身侧,伸出左手,把他垂在边上、一直流着血的手给抬起来。 所幸的是,这段时间墨云锦学习用左手,已经学习得挺好了,至少这会行动还不成问题。 云殊感觉到手上不同的触感,他抬起头,双眼通红通红的,看到面前的人是墨云锦时,他心里一酸,那双眼睛更是红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念泽如今四岁,也知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今日里连这个榜样也做不好?” 男人流泪时,模样自然而然地让女人产生一种悲伤,也有震撼心灵的感觉。 不过,这会的墨云锦看起来面色很是平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根本看不到云殊现在那个惨兮兮的模样。 云殊的心酸啊。 现在再听到她那清冷的声音,想到她经历过的事情,再想到在相府里,他居然如此对待她,心里更是难受。 在墨云锦慢吞吞地给他处理着手上的伤时,云殊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到最后,他伸出自己完好的右手,一把搂住了墨云锦的脖子。 好像要把墨云锦都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那种情感,全都喷薄而出。 在这种时候,墨云锦本来应该是激动的。 等了这么多年,她不就是想着等云殊想起当年的事情吗? 可是,这一次云殊听了邢冷的话,看起来是想起来了。 可她的心啊,空落落的,没有一点踏实的真实感。 她不反抗,也不去环抱云殊,只是侧着身子让他抱着。 等过了大概小半刻钟,墨云锦推了推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处理伤口。” 云殊怔怔地把她放开,而墨云锦,如她自己所说的,开始帮他处理起伤口来。 她用左手还是不方便,慢吞吞的。 云殊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右手腕上,看着她那只手就这样垂在身侧,她也没有动用的意思,再想到自己居然把她的手腕给伤了,云殊的心里满是懊悔。 为什么他当时收到信,没有多加思考,回来后,为什么不询问她不听她解释,就这样伤了她? 他在朝中,被人说是睿智、沉稳、冷静,可他看来,这些都是狗屁! 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是傻乎乎的,哪里有沉稳、睿智和冷静一说? 云殊在心里不停地懊恼着。 而墨云锦呢,终于帮他处理好手上的伤口,绑起伤口的时候也挺难,但还是完成了,虽然丑得她自己也看不过眼了。 “一会邢大夫出来,让他重新给你包扎一下吧。” 她不应该那么早地跟邢冷说那句话的,至少等到邢冷帮他处理好手上的伤口才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潦草的解决。 墨云锦低了低自己的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目光一黯。 她能够感觉到云殊那炙热的视线,不过,墨云锦并没有管,而是慢吞吞地收拾着那些拿出来的东西。 直到那些东西都已经收拾回医药箱里,她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层层细汗。 墨云锦站起身来,准备提着医药箱离开。 谁知道,云殊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并且把医药箱按在了石桌上。 “做什么?” 墨云锦有些不明所以。 云殊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模样,忒奇怪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墨云锦知道啊。 想起刚才邢冷和他说的那些事情,墨云锦蠕了蠕嘴唇,过了好大一会,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淡然地说道,“那些事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没人要求你记得。” 她说的,是邢冷所说的。 很清冷,甚至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以前云殊很厌恶她这个样子,觉得她高傲得不可理喻。但是现在,云殊终于明白过来了。 只有真正受过伤害的人,才会知道现在的墨云锦,清冷和淡漠,不过她保护自己的工具而已。 “真的过去了吗?” 云殊不自觉地问道,“可是你一直都记得。” 他说得笃定。 而墨云锦,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瞬间是愣的,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似是格外不在意又似是心情飘远。 “我是个喜欢怀念的人,会记得很正常。” 说完,墨云锦挣脱他的手,提起医药箱,往上房走去。 离开前,她说。 “云殊,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对我的感情又是怎样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从始至终,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墨云锦回到屋里,没过多大一会的时间,邢冷就从房里走了出来。 房门被关上,将邢冷和云殊两人隔绝在外。 两人都不知道,房门后面的墨云锦,会是怎样的一副情景。 也没有人知道,墨云锦说出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了。 …… 邢冷向云殊提出离开。 云殊觉得很突然,问他原因。 邢冷说:人的一生,你说它长,其实它也长;你说它短,其实它也短。不管是长还是短,也就几十年的光阴。 我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往三十的大关迈去。 人们都说,男人三十而立,成家立业,可是我这一生,也不强求自己有多好的事业,但家庭,还是想要的。 我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去了,二十六年的光阴,浪费不害怕。但我希望的是,在未来的日子里,我能够过得更好。 云殊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有离开的念头,但邢冷既然提出了,他也没有阻止的道理。 于是,邢冷离开了。 在邢冷离开的第二天,云殊去了墨云锦的安乐苑里,本来以为,能够看到她在窗下认真看书,或者说在苑落里安静地泡茶。 但,都没有。 云殊慌了。 他进入安乐苑里,寻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有看到墨云锦的身影。 安乐苑啊。 就是一个偏僻又小的苑落,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地。 可是,不管云殊怎么找,也没找到墨云锦的人。 云殊站在床前,那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被铺,还有早已经凉透的床榻,无一不在昭显,这一次,她是彻底地离开了! “来人!来人!” 出了安乐苑,云殊开始找那些暗卫。 暗卫们齐齐出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云殊质问,“不是让你们保护夫人的吗?夫人呢,夫人呢!” 暗卫们:“……” 可是大人您只说让保护,没说不让夫人离开啊……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夫人要离开的说。 暗卫们面面相觑。 而云殊呢,声嘶力竭,哪里还有一国之相的模样? 只是,不管他再怎样声嘶力竭,墨云锦终究是离开了。 …… 一年的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说,云殊变得更加沉重内敛了,朝堂中的人,许多都不再敢与他一同对峙,而他的手段也愈发的雷厉风行,有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也可以不择手段。 只是,底线与别人不同罢了。 朝堂中的人只知道云殊的性格变化,似乎与相府夫人有很大关系。 只是,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外界无人再见到相府夫人墨云锦。 云殊对外的说法就是,墨云锦身体不适,不见客。 相府啊。 本来就这一个府邸的名字,也能够隔绝许多人了,再说了,云殊这样的人又在相府当中,又有他的话,谁闲着没事去相府啊。 就算是心中怀疑,也没人能够说些什么。 又比如说,之前一直被人家背地里笑话的云念泽,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开始上私塾,练武术。 在别人的面前,他再也不会畏畏缩缩地连话都不敢说。 相反的,他越来越自信,却也有礼貌,被人称之为有相父之风。 当然,这些都是外面传的了。 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云殊并没有忘记去查那书信的事情。 不查不要紧啊。 一查吓一跳。 原来,不管是写给他的书信,还是写给傅子箫的书信,都是叶卿卿一手安排的。 当事情败露的时候,叶卿卿把所有的事情推到了自己的贴身丫鬟,青叶的身上。 而云殊呢,深知这里面的事情,是叶卿卿所为,只是叶卿卿咬定是青叶,他也无可奈何。 青叶承认,为其顶罪,落得身死的下场。 在这一年里,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大概就是叶卿卿的婚事了。 要知道京城里的人都以为,叶卿卿始终会嫁云殊为妻室,可是有一天,礼部尚书府突然大办婚事。 而叶卿卿,则是嫁给了京城里的一个小富商。 而这件事情,是云殊一手促成。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为之动容 第一百三十五章为之动容 说来也好笑。 本来吧,云殊知道了当年救自己的那个人不是叶雨泽而是墨云锦。 知道自己错过了墨云锦这么多年,却因为墨云锦的离开,连弥补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心头压抑着呢,只是他也知道,整件事情也无法怪叶雨泽啊,何况叶雨泽也为他生了个孩子不是? 当年的情分还是在的,书信的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还想着给叶卿卿寻一门好亲事的。 但这件事情,也经不起叶卿卿的作死啊。 那天,云殊前去礼部尚书府,和礼部尚书叶启青商量叶卿卿的婚事。 …… 叶尚书高兴地看着面前的云殊,他本来以为,都过了半年的时间了,云殊还没有前来提亲,说不定真的是叶卿卿弄错了。 没想到今天云殊突然前来,而且开口就是说叶卿卿的婚事,多年想的事情终于实现,叶尚书又怎么可能不高兴? 他当即拍着自己的大腿应了下来,“好好好!卿卿嫁给大人您,老夫是放心的,放心的!” 也不知道叶尚书是怎么说出这一句话来的。 曾经,他嫁给云殊一个女儿,却是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失血过多而死。 现在二女儿嫁过去,他只有高兴,也没有担心一说。也不知道这是心大呢,还是向往权势的欲望更大一些。 云殊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一皱,当即抬手打断了叶启青的话,“叶尚书,我想你是弄错了。” “啊?” 弄错了什么? 叶启青有些不明所以。 云殊不是前来商量婚事的吗?那他现在说的,也没有错啊。 很快,叶启青就知道,他说的这些话,究竟错在哪里了。 “错了。” “我确实是前来商量叶二姑娘的婚事,但那仅仅是她的婚事。” 云殊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件事情里,并不涵括他。 叶启青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了。 他一直以为,云殊会娶叶卿卿的,要不也不至于让叶卿卿在相府里呆四年之长的时间。 现在突然要把叶卿卿嫁给别人,他心里是不能够接受的! “叶尚书,当年并非是我要把爷儿姑娘接去相府的。” 云殊的一句话,把叶启青远离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听着云殊的话,叶启青面色一僵。 他竟然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心里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得清楚。是泽儿和她妹妹的感情好,常常把她妹妹接到相府去。” “后来,泽儿出事,叶二姑娘主动提出留在相府照顾念泽,当时我是拒绝的了。” 当时的叶卿卿是怎么说的? 她是主动要留在相府的,因为念泽还小,而她姐姐留下这么小一个孩子在相府里,也无人能够照顾得好。 可是呢? 呵呵! 云殊都想笑了。 “这件事情,如果叶尚书觉得我毁了她的名声,那可以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说道说道。” 即使是岳父,云殊也不会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对的。 除了在墨云锦这上面,他是对人不对事之外,在别人的面前,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 而叶启青呢,听到这句话,面色微微一僵,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不,不用了。” 叶启青心虚。 当年的事情要是挖出来,只怕会更加严重!而后果,他承担不起! 云殊也不去管他这会的想法,“叶二姑娘马上就要十六了,早该是到出嫁的年龄了,不知道叶尚书有什么打算?” 叶启青一脸菜色。 他能有什么打算? 在这件事情上,他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叶卿卿嫁给别人,认定的只有云殊一个人。 现在云殊这样问,呵呵,他脑子里都一片空白了好吗? 云殊见他不说话,也没有生气什么的,开始列出一系列适婚年龄的少年郎。 说实话,即使心里对叶卿卿已经很厌恶,不过,云殊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苛刻叶卿卿。 他所列出的人,在京城里也绝对是一等一的,至少和礼部尚书府能够门当户对。 叶启青听得脑袋发懵,好像完全不能够去思考的感觉。 而云殊则是一一地把这几个人的身份还有什么的都说了出来。 他是打算这一次管过叶卿卿之后,之后再也不管了。 然而,就在云殊说着话的时候,叶卿卿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双眼通红,“大人!” 这样的叶卿卿还真的是少见,不过,云殊并不为之所动。 “来了,那就看看这几个人,选一个适合的,成亲吧。” 叶卿卿听到云殊前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他终于来了,她终于要嫁给他了! 可是,当她赶着前来的时候,她却是听到云殊说,要把她给嫁出去! 这嫁出去的对象,不是他! 不是他! 叶卿卿平生最大的夙愿就是嫁给云殊,现在却是听到他说,要把她嫁给别人。 她怎么愿意。怎么可能愿意! “我不要和别人成亲!” 叶卿卿双眼通红,她本想着她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不会说出那些话来,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说! 叶卿卿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她想到自己过往对他的迷恋,再想到他现在对自己的无情,怎么想,她就怎么觉得这个人太无情! “你不要和别人成亲?” 似是没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嘶吼,云殊淡然地开口问道。 而叶卿卿,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瞬间,不是觉得他会反悔,而是觉得他是想借着别的法子来折磨自己。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是心里总不自觉地发慌。 云殊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发生变化,看着叶卿卿,就好像她是一个陌生人。 “那就算了。” 云殊突然开口,那话语让叶卿卿欣喜若狂。 算了? 是真的要算了吗? 叶卿卿想从云殊那里确认,可是云殊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叶启青,“既然她并不想成亲,那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会管了。” 云殊说完,就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往外走,而叶卿卿突然惊恐,觉得有些事情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她想着,还以为云殊的心里其实是有她的存在。 但在她这样自以为的时候,叶启青突然站起身,而且拦在了云殊的面前,“大人!卿卿她还小,你原谅她一次,你就,你就给她挑选个合适的夫婿,让她成亲吧!” 这句话,真的费了叶启青很大的勇气和魄力。 要知道,在叶启青的思想里,叶卿卿是要嫁给云殊的人啊,又怎么能随便嫁给别人呢。 可是,可是现在除了嫁给别人,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要是这件事情连云殊都不管了,那么京城里,是无人敢娶叶卿卿的! 作为一个男人,叶启青很清楚地知道,叶卿卿在相府里住了四年代表着什么。 即使他清楚,叶卿卿还是清白的,但,闲言碎语可怕啊。 纵然叶卿卿和云殊清清白白,旁人还不是会以为叶卿卿和云殊,根本早已暗度陈仓! 好吧。 别人不会怀疑云殊,毕竟云殊的为人正直,就连一些思想固执的老臣,对云殊这一个人也是赞不绝口。 别人只会觉得叶卿卿,是一个不守妇道的人,趁着自己的姐姐叶雨泽出事,趁虚而入,企图嫁给云殊。 不过云殊心系亡妻,对叶卿卿也是守礼至极。 别人自然不会觉得云殊有什么了。 就算有事情,也只会是叶卿卿! 清白又如何? 叶卿卿心思挂念云殊是真。 整个京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当然,云殊看不出来罢了。 嫁人,是叶卿卿最后的价值,而叶启青本来想着要牢牢地抓住云殊,却没想到云殊不进套里。 这会,叶卿卿唯一剩下的一点价值都被磨灭了,叶启青只想着,只要能够把叶卿卿嫁出去,为自己赢取最后一点价值,就足够了。 他可不会去管叶卿卿究竟是幸福还是过得不好。 反正,对叶启青而言,没了叶卿卿,他还可以在自己有生之年,再生一个儿子啊! 只要儿子有了,什么都有了。 叶卿卿虽然不是叶启青肚子里的蛔虫,但对于叶卿卿而言,叶启青心里的想法她也是大概知道的。 如今看到他这个模样,叶卿卿就知道,他这是压榨她的最后一点价值了! 叶卿卿双手都紧紧地攥了起来,她瞪着面前的叶启青,眼里好似都喷出火来了,而云殊,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不说话也不拒绝。 叶卿卿唯恐他会答应,她也顾不上别的,当即走到云殊的面前,双眼直直地盯着云殊,“大人,你真的要我嫁给别人吗?” 她问得那叫一个情深。 可惜的是,云殊并没有接收到她这种情意,反而一本正经地回应她,“自然。” 两字一出,叶卿卿被打击得往后退了一步。 自然。 他居然说自然! 叶卿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她还以为他说不管了,心底始终对她有些情意的,可是现在她才知道,不是对她有情意,而是,他对她根本就是无情! 大概是心死了,又或许是真的被他的无情伤到了,叶卿卿双眼瞪大,冲着云殊就大吼出声,“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想嫁的人是你,唯一想嫁的人也是你吗!” 是真的豁出去了,所以连这些话都能说得出来。 叶启青站在一边没有阻止,他还在心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云殊听了这些话后,能够好好地和叶卿卿谈一谈,说不定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叶启青也没有动。 而云殊,在听到叶卿卿说的话时,微微一愣。 他并没有立刻回应,而叶卿卿以为他动容了,上前伸出自己的手,也不顾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了,她用力地环紧云殊的腰部,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喜欢你。从来我想嫁的人也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名声留在相府?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迟迟不定婚事?” “我爱你!大人!你娶了我吧!” 要是别人,听到一个女子这样求娶的话时,不多说也会动容吧。 只是可惜了,云殊不是其他人。 “你不顾自己的名声留在相府?”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有什么资格?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有什么资格? 低哑的嗓音想起你,自带一种磁性,很是轻易地,就能够让人迷惑在其中。 而他嗓音里潜藏着的一些愤怒,正在厚积薄发。 叶卿卿和叶启青,却是毫不知情。 父女二人听到云殊询问的话时,都觉得这件事情有望了,还是可以解决的。 叶启青快速地看了一眼叶卿卿,示意叶卿卿快点把握机会。 叶卿卿虽然恼怒自己父亲的做法,但这个时候也不是闹别扭时,她当即开口说道,“是,我当然是不顾自己的名声。外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即使娶了我,我也会不幸福的!” 云殊都想笑了,他伸手,用力地把叶卿卿的手掰开,在她的目光下,他嫌弃地把她的手往一边甩去,在她整个人都踉跄几步的时候,云殊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么说,你当初留在相府,只是因为想嫁给我,并不是因为想要帮忙照顾念泽?” 叶卿卿面色一僵。 她当时嫁进相府,自然是不想照顾云念泽的,毕竟她可是讨厌死那个野种了。 只是,只有这么一个借口,让她能够提出留在相府,她自然要把握的。 现在他这么问,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叶卿卿不知道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自然做了,就要从一而终。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一个谎的开始,要用无数的谎言重新构造。 “不是的!”叶卿卿摇头,似乎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时,连忙改口,“我当初进入相府,一是想嫁给你,二来自然也是要帮忙照顾念泽。” “毕竟,那是姐姐留下来的孩子!” 即使很不喜欢云念泽,甚至不喜欢云殊对叶雨泽的感情,但在这个时候,叶卿卿也不得不承认,把叶雨泽和云念泽搬出来,效果会更好。 然而,她这一次真的是估算错误了。 在她的话语落下时,只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紧接着,叶卿卿整个人都被煽倒在地。 啪! 砰! 两个声音相继响起。 叶启青惊愕地发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叶卿卿,不见了…… 不见了! 叶启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叶卿卿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大人,你……” 叶启青并没有立刻前往把叶卿卿扶起来,而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殊的方向。 他实在想象不出,像云殊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给她个教训而已。”云殊说得风轻云淡,根本就不把叶卿卿摔在地上当作一回事。 他扫了一眼叶启青,似乎挺在意叶启青的想法,问道,“怎么?叶尚书看起来很在意?” 实际上呢? 并不是。 叶启青自己也明白,云殊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又怎么可能真的会顾忌他这边的情绪呢。 他那张老脸僵了僵,停顿了好大一会的时间,他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来,“可是大人,为什么……要这样?” 虽然是云殊的岳父,但说真的,和云殊在一起,叶启青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看着面前的云殊,也不敢为叶卿卿辩驳些什么。 而云殊呢,听到他这句话,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为什么?” 他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叶启青,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因不是很简单吗?” 云殊说着,似乎想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眸光里凶光毕露,甚至,看向叶卿卿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她当初说,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念泽,所以她要留在相府。” “本相心疼念泽没有娘亲,想着如果是他娘亲的妹妹,终究是会亲昵一些。” 本相! 不管是叶启青还是摔在地上,久久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叶卿卿,听到这两个字时,皆是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本相! 他居然在他们的面前自称本相! 叶启青顿时觉得事情严重了。 要知道,自从云殊成了他们礼部尚书府的女婿后,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自称过‘本相’,就算是叶雨泽去了之后,他大不了就是自称‘我’。 没想到,现在居然自称本相。 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叶启青不知道,但他想的是,这件事情肯定跟叶卿卿有关。 “大人,这……” 叶启青心急,想要去说些什么,可是云殊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做出如此狠心恶毒的事情来!” 云殊直视躺在地上的叶卿卿,眼里全都是厌恶。 他对叶卿卿,现在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当初让她离开相府,本来想着趁早给她找个家世不错的人嫁过去,但是后来,他得知云念泽居然遭受了叶卿卿所做的事情后,他可是强忍了很久,才没有到尚书府来找叶卿卿的麻烦。 没想到,现在的叶卿卿还敢说什么,为了照顾念泽而留在相府。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而礼部尚书叶启青呢,听到‘狠心恶毒’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他根本不知道叶卿卿在相府里做了什么事情,他一直以为,叶卿卿在相府里安分守己…… “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只是,有些罪名又怎么会是轻易承认的呢? 叶启青想着为叶卿卿开脱,却不是为了叶卿卿,而是不想让尚书府也跟着遭此大难罢了。 云殊并没有立刻说话,而叶启青也是着急,连忙把地上的叶卿卿扶起来,低声地说道,“你还不赶紧跟大人说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当叶卿卿听到云殊说的那些话时,其实心里头已经慌了。只是她一向擅于隐藏,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又被叶启青扶起来,她倒是想要直接承认了,这样也许能够让自己的父亲受到一些教训,可是叶卿卿自己也知道,要是她承认下来,她自己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 于是,她一脸的泫然欲泣,“大人何必如此?不过是不喜欢我罢了,又何须在这些事情上说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是谁在您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对念泽,是真的疼爱啊!” 叶卿卿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是有别的意思的。 能够在云殊耳边说话,吹枕边风的除了墨云锦还有谁呢? 她本来以为,墨云锦已经离开相府,但今天云殊这些话一出,她又怀疑起来了。 说不定墨云锦真的如云殊所说,不过是因为身体原因并不能出面。 而他说的这些话,定是近期才知道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前来找她麻烦。 叶卿卿自然不知道的是,这些话啊,云殊半年前就知道了,只是碍于各方面的原因,才没有教训叶卿卿而已。 想来叶卿卿在相府也有四年的时间,外人本来对她就有了看法,若是再爆出虐待自己的外甥的事情,说不定以后都毁了。 云殊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却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叶卿卿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也是佩服得够够的! 越想云殊越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一点眼光都没有。 他怎么就会觉得,叶卿卿是个善茬呢! “你觉得,是谁在我耳边说这些话?” 他冷嗤,只是这会的叶卿卿并未察觉到异样,她只是觉得,云殊既然能说出这种话,定然是被她的话所影响了。 她在心里庆幸着自己说了这些话,还能够在云殊的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殊不知,她说的这些话,云殊根本就没有放在耳里。 “之前还好好的,可是自从新夫人进府,这府里就变了……” 叶卿卿似乎格外怀念以前的府邸,眼底也露出了一丝怀念。 她也确实是真的怀念。 想想以前没有墨云锦的时候,她还能常常见到云殊,可自从墨云锦来了相府,一切的事情都开始了变化。 她心里不甘啊!不甘啊! 叶卿卿在心里呐喊着不公平。 而云殊,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好笑。 “你这意思,是怪我娶了夫人?” 云殊嗤笑出声,“你有什么资格?” 一句话,让叶卿卿的面色发白。 是啊。 她有什么资格? 说句不好听的,她在相府,就是以一个姆妈的身份存在的。 现在没了这一层身份,她究竟还有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了! 叶卿卿面色发白,而云殊好似没有看到,像是不够,补刀地说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难道一定要别人说出来吗?” 说到云念泽那件事情,现在既然说出来了,云殊自然就没有沉默的道理。 他盯着面前的叶卿卿,眼里似乎能够喷出火来。 “你说,为了照顾念泽所以甘愿留在相府。本相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居然私底下虐待念泽!而且还称他为野种!” 云殊一字一句地道出这些事情。 叶卿卿听了面色更加惨白了,而叶启青呢,则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卿卿,瞧着叶卿卿的脸色时,他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了,整个人小腿都有些软了。 他颤颤巍巍地跌坐在椅子上,面色带着一丝惊恐。 “你可以不喜欢他,也可以不带他,但他是个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甥,你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对一个几岁的孩子!” 哪怕是云殊自己,也无法想象叶卿卿在这几年里,做了多少伤害云念泽的事情。 难怪云念泽从懂事开始,就不喜欢说话什么的,甚至看到生人都害怕。 府中的人他基本都是害怕的。 倒是后来墨云锦来了之后,他的情况慢慢好了很多。 甚至在很多时候,云念泽更加依赖墨云锦而不是他这个一直陪着他成长的爹爹。 想来就知道在以往的日子里,因为他不经意的忽略,造成了他对他这个爹爹有一定的恐惧! 要不是那天云念泽主动对墨云锦说的那些话,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发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云念泽居然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 无法想象,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人,他居然一直以为她是个好的。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但云殊还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啊,真是眼挫!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家都别想好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家都别想好过! 叶卿卿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会暴露出来,她身子不停地颤着,想着云殊居然知道了这些事情,而且看神情是必信不疑了。 她好像也豁出去了,冲着云殊大吼,“他就是一个野种!我根本就没有说错!你以为他是你和叶雨泽的孩子吗?!你想太多了!叶雨泽那个贱人,她早就红杏出墙了!” “就算你现在的位置再高又如何,你所爱的那个女人,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她的心从来都不属于你!从来都不属于!你就是个可怜虫!连真正爱你的人都分不清的可怜虫!” 啪! 大吼之后,连声音都没有平静下来,一个巴掌狠狠地煽在了叶卿卿的脸上。 叶卿卿完全没有站稳,又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摔得可惨了,先是磕碰到那些椅子,又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看样子摔得那叫一个重啊! 只是,这一次打她的人不再是云殊,而是她的父亲——叶启青! 叶启青从来没想过,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故事存在。 被云殊放在心头上的云念泽,居然不是云殊亲生的,而是他的大女儿和别的男人一起生的! 或许别人听到这些话不会相信,但叶启青清楚地知道叶卿卿的性子。 叶卿卿这会绝对是豁出去了啊,她说出来的话真实性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真的。 无法想象,云念泽不是亲生的,当年叶雨泽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叶启青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本来以为叶卿卿是个可以扶得上墙的,没想到就是一滩烂泥。 现在更是求爱不成,居然想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如果可以,叶启青这会真的是想要把叶卿卿整个人都吊打起来。 只是,云殊在这里,他也不知道云殊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只能把叶卿卿煽倒在一边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还请你不要生气,她这都是说的气话。” “当年的事情……” 叶启青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些什么。 说真的,叶雨泽这个大女儿,他是一点都不了解。 是流落在外面的女儿,没想到被云殊救了回来。 那个时候他是不愿意承认的,要是承认了不就代表自己抛弃妻女了吗? 可是云殊说要娶叶雨泽,衡量一番他真觉得认下这个女儿其实也是可以的。 谁知道到今时今日,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叶启青那肠子啊,已经青得不能再青了,他恨不得把叶卿卿给打死算了,也不想云殊在这方面计较。 叶启青想得很多,说到当年的事情他顿了顿,想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点,连忙说道,“泽儿的性情如何,我想大人是最清楚的了。” 说到这里,叶启青心里轻松多了。 他知道云殊对叶雨泽的情感其实很复杂的,据他所知,好像是当年那个大女儿流落在外的时候,救了云殊一命,所以云殊才会在回京的第一时间,就查明叶雨泽的身份。 虽然这件事情叶启青并没有认证过,不过他想着的是,云殊都认定的事情,自然是没有错的了。 然而,这一次叶启青还真的是打错了算盘。 不提那些事情还好,一提当年的那些事情,云殊就想起自己曾经做的事情来。 叶雨泽…… 云殊这半年多的时间也捋清了对叶雨泽的情感。 感激多于爱,或者说没有爱的。 只是心里把对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情意,全部错投在叶雨泽的身上了。 再加上叶雨泽后来产后大出血死亡,在他心里也留下了一定的痕迹。 当那些事情全部被拨开,发现叶雨泽并不是当年那个救自己的小女孩时,云殊的心里其实也是乱的。 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爱叶雨泽还是爱墨云锦,抑或对墨云锦只是感激。 可是,等到他发现,墨云锦离开时,那一刻,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不管曾经的他,对叶雨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至少,有了墨云锦之后,他的心啊,都遗落在墨云锦的身上了。 这半年的时间来,云殊其实也有找过墨云锦,只是他找不到。 没放弃,却也没结果。 感觉就好像是,墨云锦在他的世界里,蒸发了。 叶卿卿说的那些话,云殊已经不想去计较真还是假。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叶雨泽早已经死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为了死去的叶雨泽,去折腾现在还活着的云念泽? 想到这里,云殊也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他也不想再呆在这个尚书府,留在这里一分一秒,都让他感觉到窒息! “叶尚书不必多说了。” 云殊抬手打断了叶启青想要继续开口的动作,他扫了躺在地上的叶卿卿一眼,眼里并无任何的情绪,“关于你府中千金的婚事,本相不会再插手。” 说到这里,云殊清楚地看到了叶启青那一张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 他也不介意。 反正叶启青这个人,他现在也算是看清楚了,根本就是个贪心不足的。 他啊,还真的没有能力养这么一个大胃口的人啊。 “以后,关于你府中的任何事情,再与本相无关,与本相的相府,和府中的人,都无关!” 一句话,彻底地断绝了相府和礼部尚书府以后的来往。 云殊是不再打算让自己相府里的人和礼部尚书府接触的了。 说完这些话后,云殊直接自己离开了。 而尚书府内,叶启青还在为刚才云殊所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语,而惊愕不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一脚踹在了躺在地上的叶卿卿身上。 他的力度啊,真是不小! 想到叶卿卿把尚书府连累到这种地步,叶启青真是想着踹死她都不亏。 叶卿卿没有反抗,在叶启青踹她的时候,她甚至哈哈大笑出声。 “你踹啊,你用力踹啊!” “最好把我踹死!把我踹死之后,你以后都没种了!没种了!你叶家就断子绝孙,断子绝孙了,哈哈哈哈!” 叶卿卿好像疯了一样,不停地笑着,不停地嘶吼着。 叶启青本来还有些不敢相信的,他自己的能力他能不知道嘛,又不是叶卿卿一两句话都能够说好的。 然而,叶启青越踹下去,越觉得不对劲。 他当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叶卿卿,怒目圆瞪,“你这孽女!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叶卿卿也不是疯了。 她不过是豁出去了而已。 她所想的就是,我不好过,你们谁也不想好过。 她也不害怕自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叶启青会对她做些什么,她是笑着流着泪说的,“我做了什么?你居然问我做了什么?反正,反正你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啊。” “就算你找一千个一万个的女人,那些女人怀上孩子,也只能说,你被绿了,因为你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哈哈哈哈——” “孽女!” 叶启青惊恐又生气,他突然想起来了。 那一次,云殊公干在外,叶卿卿回府,找他要云殊所在地方的地址,后来他们商量了一些事情后,叶卿卿临走时端了一碗汤给他喝,而且是看着他喝下去才离开的! 叶启青本来还想着,有一个女儿其实也挺好的,就算要嫁人,但起码的是,还懂得孝顺他。 可现在想来,那一碗汤根本就有问题。 叶启青真的是想一脚把叶卿卿踹死,看着她那嚣张又得意的笑容,他气得一股怒气从脚底冒到头顶,是怎么也发泄不了,到最后,他干脆地把周围的椅子什么的,全部都踹倒在地! “啊!孽女,孽女,孽女!” 叶启青疯了似的不停地踹着家具,嘴里不停地吼着。 他是真的把那些家具当作是叶卿卿来出气了,可是不管怎么出,他心里那一口气都不顺畅。 看着那要死不活的叶卿卿,叶启青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呵呵一笑,“你刚才不是说,念泽是你姐姐和别的野男人生的种吗?” “我就不相信,云殊把这件事情查出来后,他还会要念泽!” “到时候,本官就把念泽接到府中来培养。我们叶家,依旧后继有人!” 叶启青说这些话,本来是想气叶卿卿的,但现在想想,又觉得这件事情好像还挺靠谱的。 他心里开始盘着主意。 而躺在地上,浑身都痛着的叶卿卿,看着叶启青的模样,就知道他是真的那么想了,她脸上染上了一丝惊恐。 她本来有所倚仗,才不会怕叶启青对她动手。 要是真的有云念泽的存在,叶启青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 想到这里,叶卿卿更担心自己躺在这里,连小命都没人救了。 她想了又想,在叶启青转身离开客厅,看样子不打算给她找大夫,让她自生自灭的时候,叶卿卿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她嘲讽一笑。 “你以为云殊会查吗?他不会查的!”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查了又怎么样,他要是认定了念泽就是他的孩子,他又怎么可能把云念泽送进你这个火坑里?” “而且,以云殊的性子,你觉得他会为难一个孩子吗?呵呵——” 在这些事情上,叶卿卿也知道云殊的性子。 就算云殊真的知道了云念泽不是他的孩子,也绝对不会去为难云念泽的。 又怎么可能把云念泽送到尚书府来呢。 呵呵。 越想叶卿卿越觉得好笑,她看着已经僵硬地站在门口的背影,更是嘲讽极了,“你走啊,也不用给我叫府医了,就这样让我自生自灭呗,然后,你们叶家就断绝香火了,哈哈哈哈——” 叶卿卿其实心里也没底,只能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叶启青,只要她死,叶家的香火就真的断了。如果她在,说不定还有希望。 叶启青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叶卿卿的计策,但他无法否认的是,叶卿卿说的这些全都是事实。 云殊的性子,他还真的不敢赌。 如果,如果到时候没办法把云念泽接到府中,而叶卿卿又出事了,只怕他叶家的香火就真的断了。 想到这里,叶启青也就做下了一个决定:先把人医治好了再说!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药 第一百三十八章下药 尚书府里面发生的事情,除了云殊和叶启青、叶卿卿三人外,并无别人知晓。 云殊是不屑于说这些事,叶启青则是觉得丢脸。 而且,和相府撕破脸皮也不是什么好光荣的事情。 至于叶卿卿? 本来就伤了,又被叶启青死命地踢,都是花了大夫好大心机才救回来的。 现在躺在床上呢,哪里来的时间和别人说这些呢。 ……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离云殊到尚书府商量婚事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半年来,云殊一直都在让人查书信的事情。 这天,终于有了消息。 因为是通过特殊渠道去查的,想要知道真相,云殊只能前去京城的一家酒楼。 当云殊在听着对方把真相说出来时,那一双手都已经攥成了拳头。 果然是叶卿卿,果然是叶卿卿! 云殊真是恼极了。 想到那天自己,就是因为这样一封书信,把墨云锦的手给废了,他的心里燃烧起熊熊怒火。 “客官,喝茶。” 就在云殊愤怒得身子都要膨胀,端着茶水的小二打开客厢门,走了进来。 ‘他’给云殊倒了一杯茶。 云殊正是火气大着呢,也是口干舌燥的,直接端起了茶就喝了下去。 所幸的也是凉茶,直接喝下去也不会烫到什么的。 只是喝下去之后,云殊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似乎有些热,而且还是热得很厉害的那种! 他稍稍错愕,再加上他也是混迹官场的人,仔细一想就知道这茶里是放了料的。 他当即用力地把茶杯挥在一边。 “大人……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要了我吧,要了我吧!” 就在云殊浑身难耐的时候,一个娇脆又充满了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视线虽然有些模糊,但云殊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那进入客厢的‘店小二’,突然就把头上的帽子给拿掉,一头黑色的长发散了下来,清秀的小脸也露了出来。 显然就是叶卿卿! 这完全不在云殊的意料之中! 不过,这一刻云殊已经把事情全部都捋清了。 他查信的事情虽然隐秘,但只要稍微用点心都能够查出来的,不知道叶卿卿用了什么方法,知道他在查这件事情,索性将计就计,开始布置今天的事情! 云殊心里愤怒至极,身体上的反应却无法压制下去。 他有些烦躁地扯开自己的上衣衣领,面对主动贴过来的叶卿卿,他直接一脚踹到了一边。 砰! 叶卿卿被直接摔到了一边。 不过,叶卿卿这一次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达到目的了,她再接再厉,从地上爬了起来! 继续向着云殊贴过去。 一次又一次地被踹翻,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她就好像是打不死的小强,反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云殊的眼前越来越迷蒙,甚至站都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 眼见着叶卿卿再次贴上来,而且四肢并用他都无法反抗的时候,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 “啊!!” 叶卿卿尖叫出声,顿时湿成了落汤鸡。她下意识地松开缠着云殊的四肢,死死地环着自己的胸前,唯恐自己春光乍泄。 “嗤。装什么贞洁烈女?刚才不还是骚/浪/贱到主动贴上去吗?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喔。” 一个痞痞的声音响了起来,格外的不屑。 经过一盆冷水,药物上头的云殊清醒了不少。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边,双手环着胸膛前的傅子箫,而他身边的白一,手里还拿着一个水盆。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到身上,白一连忙把手中的水盆放到一边,一脸尴尬,“咳咳~大人,情势所逼情势所逼。” 这件事情,他本来是没错的,毕竟是救人嘛,但因为云殊的身份再加上他的气质,咳咳,白一都不由自主地心虚。 “切~你怕他做什么啊。”傅子箫翻了个白眼,抬起脚用力地踹了一下白一,哼了一声,“你可是爷的人,不给爷长脸就算了,还尽干些丢脸事。” “就算这一次你拿一盆冰从他头上砸下来,他也得谢谢你。” 白一:“……”爷啊!属下可不是您啊,就算是您的属下,属下也心虚啊! 白一没说话,而站在一边的云殊呢,听到傅子箫这些话,他愣了一愣,不过很快就点头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怪不得你,相反的我还要谢谢你。” 要不是这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浇下,说不定他这个时候已经和叶卿卿搅和在一起了。 “嗤——” 傅子箫又是很不屑地开口,“连谢谢都说得这么没诚意。最重要还是连人都搞错了,那可是小爷吩咐他救你的,要不是小爷我,你觉得他可能给你一盆冷水嘛?” 这个时候的傅子箫,傲娇又痞气十足,与墨云锦遇到的那会是一样一样的,也与云殊一直认识到的傅子箫是一样的。 云殊也不知道自己能去说些什么,总觉得时光啊,真的改变了很多事情。 但现在看看,好像又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 “来,把东西给这个女人喂下去。” 傅子箫也没去看云殊,而是吩咐着白一。 白一面色微微一僵,扫了一眼云殊,又看了一眼傅子箫,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真的要这么做吗?” “少废话!” 傅子箫突然冷下脸,“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吃,要不她吃!” 白一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连忙把手中的药粉放在茶杯里,又倒了一杯茶,在叶卿卿惊恐的目光下,直接点穴,给她灌了下去。 “爷!” 白一狗腿地叫了一声。 看到他完成自己说的事情,傅子箫的心情才好了,他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 白一在心里擦了一把汗,也没说什么。 您是爷,您高兴就好! 站在一边的云殊,脑袋还有些懵,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傅子箫和白一两人的一举一动,最终问道,“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了。” 傅子箫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就有点粗俗了,“那是一种,能够让清纯玉女都变成淫/娃、荡/妇的药。” 站在一边的白一,一脸黑线。 爷,这种话您是怎么说得出来的? 就算事实是这样,您也别这样说嘛,那样属下我得多尴尬啊。 “什么?” 云殊完全没想到傅子箫会这么做,他错愕地问了一句。 这话点着了傅子箫的导火线,他面色顿时变得阴冷,似乎格外不喜云殊这一个问话,“怎么,心疼啊?” “可以啊。” “反正你和她现在都吃了这些药,要是心疼,那就成为彼此的解药呗!” 傅子箫说的话不可谓不毒舌。 而一边的白一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去说些什么了。 他现在总算是发现了。 自家爷啊,那性子真的是说变就变,阴沉得很。 你稍微说一个不顺心的? 呵呵,他一脚把你给踹出去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白一学机灵了,这个时候啊,他还是做个乖乖的下属吧。 傅子箫说话这么呛,云殊并没有想到。 要说他和傅子箫也已经很久没见了,这半年多的时间来,两个人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这种时候。 云殊也知道傅子箫就是嘴毒了点,其实也没其他的意思,他无奈地开口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们喂了那些药给她,到时候要是药效发作,该怎么办?” 云殊还是有些头晕晕的,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要不到时候出了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大人放心。只要你不反对,我家爷已经给她准备好解药了。” 白一适时地站了出来,解答云殊的疑惑。 云殊:“……” 这种事情,咳,连解药都准备好了! 所以,他们这是看了多久的好戏? 云殊好心累,被叶卿卿这样的疯子缠了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被人家看好戏了,觉得自己的一张脸都要丢光了。 “算了,你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云殊还真的不可怜叶卿卿,反正她会有这种下场,也是她自找的。 而站在一边,因为被白一点了穴连动都不能动的叶卿卿,听着云殊的同意,那一双眼里,缓缓地流下了泪水。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怎么能! “算你识相。” 傅子箫这会脸色又阴转晴了,他扫了一眼无声流着眼泪的叶卿卿,呵呵一笑,“你要是可怜她啊,我还真的不管你了。” 他说这些话显然是对云殊说的,不过他没有看云殊就是了。 而一边的白一呢,在他说一句话又没了下一句的时候,很是适时地补充下去。 “这个叶姑娘给大人你下了药不说,而且已经安排好捉奸的人了,就算到时候大人你不想承认,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是玷污了她的清白。” “!!!” 云殊完全没想到这一个,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而白一呢,解释完之后又继续地说道,“这事情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云殊额头青筋暴露。 看他好戏就这么好玩,对吧?! 白一不说话了。 老实说他还真的顶不住云殊的怒火,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退回到自己主子的身后,默默地让主子承受。 反正主子也不害怕嘛。 而傅子箫呢,自然感觉到云殊的不满了。 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紧张,嗤了一声,“早点告诉你,这出戏怎么唱下去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说不定你想要顺杆子往上爬呢,我要是早告诉你,不就破坏这种气氛了?” 白一:“……” 主子您那一张嘴,真的是舌灿莲花啊! 您分明就是想看看云殊大人对叶卿卿是不是有意思,要是有意思您一定还会出现,不过肯定是搅黄这些事情,然后再狠狠教训一顿云殊大人。 这不是对云殊大人的考验过了嘛,你才出现的,你至于用这种话膈应云殊大人吗? 白一觉得啊,真的是得罪谁也不要得罪他家主子,不然,得被噎得死死的。 云殊确实被膈应到了。 但他从傅子箫的嘴里听到了另外一种意思,那就是考验一下他。 云殊无奈,只能认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的来信 第一百三十九章她的来信 云殊没有回应,傅子箫是高兴的。 他想云殊要是再开口,他一定把他怼得不要不要的,看他到时候还跟他犟。 “来啊,小白子,把这个清纯的欲/女啊,给我搬到隔壁去。” 突然变成小白子的白一,心里是抗拒的:爷,让我干活就干活,您敢不敢不要随便地给我改名字啊。 好心累啊。 白一在心里吐槽着,不过还是依照傅子箫说的,把人搬到隔壁去。 房间里只剩下傅子箫和云殊二人了。 傅子箫这一次终于正眼看云殊了,瞧着他那一身湿漉漉的模样,再看看他那泛红的脸颊,他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国相大人,要不要给你找个女人泻泻火?” 云殊有些无语了,见他那吊儿郎当的样,无奈道,“说话这么刺,你真的开心?” 以前的傅子箫可不是这样的,现在看到他说话都得刺上两下,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然开心啊。” 傅子箫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啊,有什么值得我不开心的?就你?” 他好似格外的不屑,哼唧一声,“没必要。” 云殊也没有搭理他,反正他身边的人啊,经过墨云锦这个人之后,说话那刺的程度啊,绝对是上升再上升的了。 他都已经习惯了。 说起来好像有些好笑,但这就是一个事实啊。 “行吧,你想怎样就怎样。” 云殊无奈地摇头,坐在一边,脸色还有些酡红,“准备什么时候走。” 他说的是离开这里。 “当然是先看完好戏才走啊。”傅子箫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的好戏,我怎么能错过?” 叶卿卿啊,这个女人他可是一点都不喜欢。 现在能够有看她好戏的时间,当然是要不能错过的咯! 云殊有些为难。 他现在不离开,只怕药性难除。 “给。” 傅子箫也看得出来,他也没有啰嗦,直接把一个小盒子放到他的面前,然后又高傲地把头扭向一边。 也不解释这是什么东西。 当云殊打开盒子,扑面而来的是清凉,闻了都让人能够平心静气。 “这是……” “切~你还怕我毒死你啊。”傅子箫翻了个白眼,双手环胸,“这是药,就是这种情药的解药。嗤,要不是想让你知道我说的那些话都没错,我才懒得把这些药用在你的身上。真的是浪费她的药。” 傅子箫轻声地嘟囔着。 而云殊呢,本来不在意的,可是听到他后面的那一句话时,心里一震,当即抓住了盒子站了起来,走到傅子箫的面前,“浪费谁的药?你说的她是谁,是谁?!” 云殊有些着急,他甚至都顾不上自己的仪态,单手揪着傅子箫的衣领。 傅子箫也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句话居然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见他死死地揪着他的衣领不放,他翻了个白眼,“就是一个医士的药呗,你以为是谁?” 云殊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松。 他以为,他当然以为是墨云锦啊…… 瞧着他有些颓废又失望地坐回到位置上,那失神落魄的模样看着都让人难受。 好歹也是相识二十几年了,傅子箫还真的没有见过他这一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目光一闪,抿了抿唇,低声地问道,“你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这一次,云殊都能够确定他说的她就是墨云锦了。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就这方面的事情多说了。 一来是,墨云锦是两人心里的痛,也已然在两人的心里长成了朱砂痣,可是墨云锦只有一个,终究会辜负一人。 二来则是,有些事情需要避嫌。 只是这个时候,云殊还真的顾不上别的了。 他想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离开相府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可是她居然真的狠心成那样,连一个消息都不给他捎。 他每天每夜都在无尽的思念和担忧中度过,心里啊,总是有些难受。 难受她的绝情,却也意识到自己当年的绝情,对她而言多么的残忍。 “没有。” 云殊颓废地趴在桌子上,脸上的失落无一不在证明,他真的是没有墨云锦的消息。 “不可能啊。” 傅子箫低声地呢喃道,“她都有跟我联系,怎么可能不联系你呢。” 傅子箫真的有些不明白。 而他呢喃的声音,清楚地落到了云殊的耳里。 云殊整个身子一怔,僵硬地抬头看着傅子箫,“你……说什么?” 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傅子箫微微一顿,见他这个模样,索性开口说道,“我说,她联系我了。” 他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他本来以为,墨云锦会联系云殊的,没想到她居然没有,而是单独地联系了他。 “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云殊也不去计较她没有跟他联系的事情了,而是着急地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在哪里?” “她现在还好吗?有没有过得好?” “你说啊你说啊!” 云殊都快崩溃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 但这个时候的他,真的很需要得知墨云锦的消息啊! “你冷静点。” 被抓得两个胳膊都在发热发疼,要说傅子箫之前还怀疑云殊对墨云锦的感情,那么在这一刻他不怀疑了。 大概,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云殊对墨云锦也是情根深种了吧。 他拉开云殊的手,看着云殊的脸色似乎有些颓废,他也是无奈,终于也不那么刺了,“她没有跟我说在哪里,算了,你自己看吧。” 傅子箫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干脆直接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放到云殊的手里,“这是她给我来的书信。” “我……我今天之所以会来找你,也是因为她信里说了一些话才前来的。” 只是没想到前来会遇到这种事情而已。 云殊也不去听他说的这些话,而是拿着书信坐回到位置上,直到他打开书信,那狂妄有劲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 信里的内容如下—— 傅子箫: 我想,现在这样称呼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也有半年时间不见了,不知你在京城过得如何。 当你收到这封来信时,请你不要试图寻找我。 来信,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该放下就应该放下,有些感情它终究是无疾而终的。 还记得那个时候与你相识,我的信里想着的是,原来在京城里,还有能够信任我的朋友,还真的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原来,信任是这样的。 …… 写到这里的书信,顿了顿,云殊都能够想到,写这封信时,墨云锦的心思是多么的繁杂。 事实上也是,在书写这封信的时候,墨云锦的心情很复杂,不过,她还是继续地写下去了。 …… 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不过,我也知道你是真的把我当作朋友,不过是有些事情事情,会改变一些性质吧。 忘了吧。 不要因为我,与他断了关系。 据我所知,你们的感情那是从小就有的。那么深厚的发小之情,因为我一个人而变成陌生,不觉得可惜吗? 反正我觉得可惜。 我想,人生能够拥有一个真正懂自己的人,真的不错。 有些事情,该放就放。 你自己想明白再做打算就是。 另,赠你一些药品,用处上面都写着有。 愿平安。 墨云锦书。 …… 墨云锦的书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主要的内容,还是不希望傅子箫和云殊两人的情感就这样断了。 对于她这种想法,不管是看了书信的傅子箫,还是这会百味杂陈的云殊,都不知道作什么样的反应。 这样一封书信,看起来真的是简单极了。 可是,就是因为简单才不简单啊! 她分明就是觉得这样的情感很难得,所以才不愿意看到它因为她这个人而变得支离破碎。 或者说,这是她所羡慕却没有拥有的。 云殊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心头沉重得厉害,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给你的药,就是她给我的其中一种。” 傅子箫默默地开口说道,“至于其他的,你也用不上,我留着了。” 就当是一个念想吧。 其实这份感情他真的放不下,可是他也知道,墨云锦这一封书信,侧面也是告诉他,她和他永远都是不可能的。 以前她在京城的时候,他可以闹她。 可是现在啊,他已经懂她的苦心了,她人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傅子箫心有感概,而云殊呢,则是双眼死死地看着手中的白色药丸,眼眶有些泛红。 “她真的不愿意回来了……真的不愿意原谅我……” 可是,她明明说了,会给他一个机会的…… 云殊的心啊,好像被一把刀狠狠地割着,而且,那把刀还是钝的,钝得让他生疼。 “也许……她只是想给自己时间放松一些吧。” 要是之前,傅子箫会噎云殊两句,但看到他现在这个模样啊,又觉得他惨兮兮的,也不忍心了。 “是吗……” 云殊心里不舒服。 傅子箫呢,瞧着他那样也不是滋味,他把桌面上的书信拿回,接到他的目光,他认真地说道,“这是给我的书信呢。” “我夫人写的!我留着。” 云殊夺了回来,二话不说地揣到自己的怀里。 傅子箫一脸懵逼。 这什么情况? 这家伙居然开抢? 傅子箫一脸懵的好吗? 不过,他很快释怀了。 现在这种感觉啊,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两小无猜的时候,挺好。 “行吧,你的就你的吧,真是的。”傅子箫翻了个白眼,似乎对他这种孩子气的作为很不屑,但是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见他的心情也是不错的。 “喔,那药你不吃就还给我啊。你如果不想为她守身如玉,我也不管你。” 他作势伸出手要把云殊的药给拿回来。 云殊眼疾手快,一把就拿起了手中的药,而且直接放进自己的嘴里。 那药是入口即化。 云殊很是认真地张了张嘴,挑衅地说道,“喏,都已经落到嘴里了,有本事你来抢啊。” “咦,恶心不恶心。” 傅子箫一脸嫌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那些曾经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都成了过往。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东离君王 第一百四十章东离君王 云殊是看了一场好戏才回了相府的。 果真如傅子箫所说的,在云殊吃下解药恢复没多久后,有人带着人直接闯进了他所在的客厢。 而那带头之人,刚开始还挺嚣张的,可是当云殊表明身份,再加上这客厢里也确实只有他和傅子箫二人在喝茶。 带头之人都懵逼了。 紧接着,隔壁的房间突然传出了声响。再加上混在人群中的白一有意引导,然后…… 隔壁的客厢被打开,那场面,那叫一个活色生香啊。 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云殊当即做下决定,让人去尚书府请来叶启青,同时让人请来那小富商家中的长辈。 这种事情都被众人知道了,即使叶启青再不乐意,他也得同意下来啊。 所以,才有了叶卿卿嫁给小富商的事情。 …… 这天,云殊约着傅子箫,到了城外的凉亭处,他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低低地呢喃,“一年了……一年的时间,你还不愿意回来吗?”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着你的回来。那一颗心,等得都千疮百孔了。 傅子箫本来已经起身,而且还走到他的身后,听到他低声呢喃的话,心里也有些无奈,“可能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吧,不然……她也不是那种纠结于一个过错不放的人。” “她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云殊深深地长叹出声,面色有些晦涩难明,“若不是固执,她又何至于一直执意于一件事情,而闯得遍体鳞伤?” 不管墨云锦离开多久,云殊都没办法做到责怪。 不是他太过宽宏大量,而是在这件事情上,过错最多的人,是他啊! 要不是他把她的心伤得够厉害,她又何至于不说一声,转身就走呢。 “……” 听到这些话语的傅子箫,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些什么。 无法否认的是,云殊说的是对的。 只是这个时候啊,还能够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迟了呢。 水云国里,云殊和傅子箫就这样站在凉亭处,看着远方。 而此时,东离国里,也有一人,站在高处,看着远方。 “你今天情绪不大对。” 身后突然走上一人,看着那背对着看向远方的女子,他轻声地开口。 如果云殊和傅子箫在这里,一定能够看得出来,这说话的人,就是当初离开的邢冷。 “是吗?” 女子风轻云淡地回答,似乎毫不在意,“我的情绪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她转身,面对邢冷。 而这个女子,自然就是——云殊挂念了一年的墨云锦! “当然不是。” 邢冷无奈地摇头道,“你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往远处看了,那个地方,是水云国。” 是啊。 水云国。 墨云锦没有否认,她低了低自己的脑袋,抬头时嘴角略有苦涩,“是水云国没错。” “一年的时间,我以为已经足够忘记他了,可是,还是我自己太过自信。” 非但没有忘记,更是让那个人在自己的心里扎根,再扎根! 每到深夜时,她的梦里,那个人经常出现。 高兴的、憔悴的,各种各样的他都有。 连她自己也跟着在梦中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邢冷是懂她的,正因为懂,见到她这个模样,心里也是苦涩,“既然忘记不了,那就回去吧。” 她终究是属于水云国,属于那个人的。 “朕不准!” 还没等墨云锦回答,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传来。 抬头望去,便见一个穿着明黄衣袍的男人从另一边走来,看起来脸色很是不好。 邢冷目光闪了闪,默默地退至一边。 “皇上还真是好笑。我不是你们东离的人,你就不怕我留在你这皇宫之中,会把你东离腐蚀了吗?” 墨云锦完全不害怕来人,即使他的身份高贵。 “小锦儿……” 年轻皇帝无奈地开口,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只是墨云锦听到他这一声称呼,面色阴冷,“闭嘴!你没资格叫我!” 那跟在皇帝身边的宫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说些什么。 不为别的。 之前皇上这么喊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回答的,然后,有宫人说了一声‘放肆!’,直接被革职,现在还在倒夜香呢。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惹谁啊,都不要惹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女子啊。 “好好好,我没资格。” 皇帝也是一脸无奈,看着她的眼里柔光乍现,“我只是不想让你回去,那个男人他对你这么不好,你回去做什么,还不如留在东离,朕给你择选最适合你的夫婿!” 他说得认真,事实上只要墨云锦答应,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不过,墨云锦并没有答应就是了。 “多谢皇上好意了,我想并不需要。”墨云锦冷嘲出声,“有些人,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但大难临头时,还不是一样会变成委屈吗?何必呢。” 墨云锦说的这一句话就有深意了。 至少刚才脸色还不错的皇帝,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面色微微变了变。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墨云锦完全不害怕,继续地说道,嘴角的笑意别提多冷了,“不要试图囚禁我!”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完全是跟着邢冷来的。 没想到…… 当初她离开相府,并不是与邢冷一起,只是想找寻自己将军爹爹死亡的真相。 未料潜入陵墓之中,发现陵墓中居然是空的!根本就没有她将军爹爹的尸体。 到后来,她遇上邢冷。 邢冷跟她说了,想要知道将军爹爹去了哪里,就跟着他一起走,也许到东离就能够明白了。 到了东离,她确实明白了。 在这里,她看到了已经阔别了十年之久的人——她所谓的母亲,还有她的哥哥! 七岁那年,那场战争里,她以为他们都已经死掉了,可是后来发现,他们没死,相反的好好活着。 不过关于他们的事情她完全没去关注。 没想到,会在东离国遇到他们。 而且,身份还如此地高贵呢。 一个是东离国的皇帝了,另外一个呢,则成了太后,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她的母亲,也就是曾经抛弃她,让她一个人在深山里诱敌的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满脸的皱纹,连笑都不会了。 墨云锦不觉得奇怪。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她的将军爹爹一样,会把自己的女人真正地当成一个人。 而这东离国的先皇,根本就是一介莽汉,是真正的莽汉! 再加上后宫的生活复杂,又怎么可能轻松呢。 想想都觉得可笑至极。 她不关心这个母亲,也不关心这个兄长,留在东离,不过是想要知道将军爹爹的事情而已。 如今,她不想留在这里了,他居然试图留住她? 开什么玩笑! “别动气。” 皇帝有些无奈,他耐心地开口说道,“你要是不愿意在这里找夫婿也可以,我可以让人把……” 他给绑过来。 只是,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墨云锦那双桃花眼直视着他的双眸,眼里泛着冷意,“看来,你也把我当成了你们争夺的工具,对吗?” 留她在这里,就是因为想要限制云殊吗? 把云殊绑过来,那可是会让水云国陷入一定的内乱的! 皇帝面色微微一僵,伸出的手到底是无力地放下,“罢了。我也只是说说,并无那个意思。” “我明天就走。” 墨云锦得寸进尺,至少别人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没人能够对她说些什么。 连皇帝都不觉得她在得寸进尺,他们这些人多说,不是找死呢嘛。 “这么急?” 皇帝有些为难,“不多留一段时间吗?” “半年多了。” 墨云锦淡淡地抛出一个数字,看着他因此而尴尬,她的脸色却完全没有情绪,“你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忍让,意味着难受! 反正墨云锦心里是这么想的。 兄长又如何。 终究是十年未见。 而且据他所知,这个兄长啊,根本就是她母亲和东离国先皇的种! 他和她,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妹罢了! 越是清楚地知道当年的真相,越是觉得自己当年为此而身心俱伤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真是可笑。 皇帝也能看出她脸上的不耐。 不过对于这个妹妹,他是真心地疼爱。只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根深蒂固,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消除了。 “那,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他说的一起吃个饭,是他、她,还有那个所谓的母亲,在一起吃饭。 墨云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用了。我想,我不想见到她,她也不会乐意见到我。” 开玩笑吗? 当然不。 墨云锦其实是一个很冷情的人,即使是生母又如何,她的心就是冷的! 团圆饭? 对不起,她没有兴趣。 这个回答在皇帝的意料之内,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到最后,他只能低低地说道,“行,我让人帮你把东西准备好。” 挽留不了,只能护送着她离开了。 皇帝走了,而周围也只剩下墨云锦和邢冷二人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邢冷,在皇帝走后,眸光渐渐变得黯淡,最终还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归于风中。 “你真的准备离开了吗?” “是。” 墨云锦依旧坚定地回答,“你当初说,来这里会有我将军爹爹的消息,只是可惜,这半年多的时间来,我并未察觉到。” 邢冷也知道她没耐心了,深叹一口气,“那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吗?” “原谅?” 墨云锦摇了摇头,就在邢冷以为她不屑于原谅时,她却说道。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无辜的,何况他的为人还是可以的,当初的事情错又不在他,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什么? 邢冷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怪过吗? 那为什么说话这么刺? 墨云锦大概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有些无奈地说道,“没办法。我看到他就会想到那个女人,我心里不舒服,不刺他两下,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换而言之,就是把对那个女人的怨气,落在皇帝的身上而已。 邢冷有些无语,不过,墨云锦说的话也是真的,而且说得很坦诚,他好像并不能说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你呢,走还是留?” 墨云锦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是邢冷陪着她过了大半年的时间。 即使她依旧记不得他的面容,但对他这个人是更加的了解了。 知道他对某个人的执念,不亚于她对云殊,总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走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邢冷终于开口。只是低哑的嗓音里,带着隐忍的伤痛。 留在这里,也是没有结果的事情。相反的让自己的心刺痛不已。 清楚知道邢冷事情的墨云锦,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去安慰他的。 其实,在这个时候安慰也是没用的,有些事情,它就是事实。 不管你的情绪如何。 “……算了,我也不劝你。”墨云锦想了许久,终究摇头。 邢冷并没有对他表白,他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虽不说夸张的后宫三千佳丽,但女人还是不断的。 芙蓉帐暖度春宵啊,只要他愿意,那是每天都能不重复的。 不管是邢冷,还是墨云锦,都清楚地知道,那个君王啊,他是有情的,却也是无情的。 他对男人,是没有兴趣的。 就算是普通人家,有龙阳之好,也会被人诟病不已,而那个君王,他的身份是君王,又怎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呢。 因此,邢冷没表白,墨云锦没去劝。 在她的观念里,她认定的是,真心地在一起,只有两个人才可以。有了其他人,都成了委曲求全。 墨云锦的思想算是前卫的,而邢冷呢,他的思想没有那么前卫,不过他想的事情也多,也知道自己注定和他没法在一起的。 这段畸形的感情,算是无疾而终。 …… 次日。 在皇帝派出的人秘密护送下,墨云锦和邢冷离开东离国。 在东离国的这半年多时间里,其实墨云锦也生活得很好。 比如说她废掉的右手,被东离君王知道后,费了很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终于还是给治好了。 又比如说,一个兄长的关爱,她也体验到了。 只是墨云锦这个人啊,她就是这样,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是倔强得不要不要的。 明知道东离君王对她是真的好,可她还是倔强的不去相信,依旧我行我素。 只能说,这是一个受过了极大伤害的人,她不敢去相信任何人了。 离开东离的京城,站在远处的凉亭,看着那已经缩得极小好像都看不到的京城,墨云锦嘴角微微一扬。 她什么都没说,很快就骑着马,与邢冷一同离开了。 …… 一个月后。 水云国京都。 两匹宝马从城门而进,不急不慢,而马背上坐着的两人,男子冰冷无比,好像一点情绪都没有。 倒是坐在马背上的女子,脸上围着一个面纱,但浑身的气息看起来都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上前,却也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既视感。 这二人,就是从东离赶路回来的墨云锦和邢冷。 邢冷在水云国京都,并不经常出门,认识他的人还真的不多。而墨云锦呢,也不是众目睽睽认识的,再加上她戴着面纱,就算是认识的人到了她面前,也不一定会认识她呢。 原因? 要知道她离开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比起往年可是更仙了,清冷? 依旧是清冷的,但还有些人气。 而且,大概是放下了心中的一些事情,整个人看起来都与以前是不一样的。 “先去哪里?” 坐在马背上的邢冷开口问道,他可不会觉得墨云锦回来了,就会回相府。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他现在是彻底地跟在墨云锦的身边了,大概是因为墨云锦与那个男人长得挺像,又或许是他对这个女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管是什么,他现在都是,墨云锦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陌上绣坊。” 墨云锦落下一句话后,驾马前行。而邢冷,则是追了上去。 两人都没有察觉,一酒楼里,有人匆忙一瞥,却见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快速离开。 …… 陌上绣坊。 “东、东家?” 陌上绣坊的掌柜,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放下面纱的墨云锦,挣个人惊愕不已,有种被惊喜砸中的感觉。 “不过才一年多没见,连我的样子都认不出来了?” 墨云锦似乎觉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扬。 而陌上绣坊的掌柜看到她上扬的嘴角,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 不是没见过墨云锦笑过。 可是以前的墨云锦笑起来,她都会有一种莫名心酸的感觉。可是现在,再看到墨云锦笑起来,就有种春暖花开的温和。 让她不自觉地感觉到她身上所拥有的柔和。 “东、东家,你就是东家,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掌柜的连忙回答。 其实不是认不出来,而是感觉到她浑身的气势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哈哈,客厢还留着呢吧?” 她问道。 其实心里也是有答案的。 “留着的留着的,另一位小东家也经常过来坐的,客厢也没有拆除。” 掌柜的说着,感觉到墨云锦的情绪似乎有些变化,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说什么不好说这些! 掌柜的本来不知道陌上绣坊的大东家是个女的,可是后来嘛,墨云锦信任她了也就把事实告诉她了。 掌柜的也是过来人了,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傅子箫对墨云锦的感情? 只是后来了解到,大东家居然是相府的夫人,而小东家则是安定候府的嫡子,也知道这两人是绝无可能的。 今天一时高兴,居然把这些话说出来,这不是扫兴呢嘛。 “呵呵。” 墨云锦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步往前走。 掌柜的跟在后面,直到端着茶水进入客厢,有些犹豫地看向墨云锦,“东家……” “嗯?有事?” 墨云锦抬头,问道。 “也算,也算有事吧……”掌柜的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说,就是觉得有些尴尬啊。 毕竟她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很不适合。 “说吧,吞吞吐吐的看着都难受。” 在墨云锦的话下,掌柜的也就真的说了,“是这样的,小东家他之前说过,要是看到东家您过来,就派人去给他说一声,您看……” 掌柜的并不知道墨云锦离开京城一年多的时间,而云殊对外的那个理由她是信的了。 因为墨云锦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新品的图纸让人拿过来,她也确实没什么好怀疑的。 “……那就派人说一声吧。” 墨云锦想了想,终究开口。 “好嘞!” 掌柜的好像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出去吩咐事情了。 墨云锦愣神一会,稍稍回神时,邢冷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好像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那模样,真是绝了。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墨云锦真的是觉得莫名其妙啊,她看了看自己,确定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不去理会邢冷。 “这这这,这陌上绣坊是你开的?!” 他一直都不知道! 因为傅子箫和云殊在说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对外也没这么消息,所以邢冷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 墨云锦还真的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告诉邢冷,现在看到邢冷一脸震惊又错愕的模样,她也有些怀疑,“你该不会是逗我玩的吧,你应该是知道的啊。”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啊!” 邢冷都要炸毛了,他一脸‘我很委屈,你必须补偿我’的模样,与在外人面前的冷冰冰模样完全不同,“陌上绣坊的成品,也太好了点!” 要知道他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自己也买过一套。 设计是完美的。 布料是柔软又好极的。 价钱却不会太过。 总而言之,就是一切完美。 他一直想着该是什么样的鬼才才能够把陌上绣坊经营成这样,没想到居然会是墨云锦! 简直震惊眼球。 “是吗?” 墨云锦一脸无辜,她表示,“我说的是真的啊,如果你说不知道,那也许是真的不知道吧,毕竟我也忘记了。” 邢冷:“……” 你这么敷衍真的好吗? 你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你信不信我给你两拳? 虽然心里是吐槽了n次,但邢冷还是下不了手啊。只能说,有些人她就是把你气得上天了,你对她也是有宽容的。 “你是大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邢冷觉得自己真是好心累啊。 而这个时候呢,墨云锦则是一脸嫌弃,“我说你能不能别这样毁我的名声啊,我可是女的,女的,称呼我为大爷是什么鬼?” 也许是因为回到京城的缘故,所以今天的墨云锦倒是有心情和邢冷开起了玩笑。 邢冷一脸见鬼的模样。 他可能见到了一个假的墨云锦。 不过,惊愕归惊愕,看到这样的墨云锦,邢冷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至少压在心里的很多事情,都已经没有了。 她心里多少也会轻松一些吧。 “行行行,嗯,就喊夫人怎么样?”邢冷很是腹黑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给人的感觉喔,就好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墨云锦眼皮都跟着抽了,她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茶,抬头时,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无聊的某个人:“……” 哎,又不好玩了。 果然还是不正经会开玩笑的墨云锦好玩一点啊,给人的感觉也很耳目一新。 两人就在客厢里喝着茶,时不时地吃上一点糕点,看样子还真的是惬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邢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连忙问道,“你们这还有个小东家啊?是谁?” 他还挺好奇的。 说真的,像墨云锦这间陌上绣坊,每天的收入都是很可观的,他还真的羡慕那个和墨云锦合作的人呢。 “傅子箫。” 三个字一出,邢冷刚喝进去的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他一脸错愕。 “咦~” 墨云锦一脸嫌弃。 还好她躲闪得及时,不然就被喷了一脸。 “要不要这么恶心,你这样会没朋友的。”谁也不想坐在对面,说着话说着话就被喷一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相见 第一百四十二章再相见 邢冷:“……”我真的很无辜啊!你见我什么时候喷过茶?不就是这一次嘛?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说的话让人觉得多惊愕,还好意思在这里说我没朋友。 嘤嘤嘤,真的是暴君,绝对的暴君! 邢冷一脸‘你欺负了我’的表情,看得墨云锦恶寒不已,“我说,邢大医士,麻烦您恢复回以前的高冷模样,可以吗?” 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的好不适应啊! 或许,她有被虐的倾向? 幸好邢冷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再次喷她一脸。 被虐的倾向? 讲真喔,像他高冷的时候,对墨云锦那也是好脸色的好吗? 再说了,他就是想要放飞自我嘛,有什么错吗? “不可以。” 邢冷淡淡地拒绝,面色平静,“在你的面前,我还真的高冷不起来。” 本来她已经够冷的了,要是他再冷,他们两个人干脆冻死得了。 “行吧。” 墨云锦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你就这样吧。不过麻烦下次不要再把茶喷出来了,那样真的很没风度。” 邢冷:“……”你以为我愿意啊?! 其实,邢冷也知道墨云锦不是真的嫌弃他,不过是在这些方面找些话说罢了。 能够让墨云锦找话题,其实还有种骄傲的感觉呢。 毕竟,她可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你们……怎么都成了陌上绣坊的东家?”邢冷有些好奇。 这两人,虽说之前有点孽缘,但讲真也轮不到在一起做生意吧。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墨云锦翻了个白眼,很是认真地说道,“当初他并不知道我身份,然后呢,我问他借银钱了呗,再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啧~” 邢冷咂了咂舌,“不知道你身份居然也敢随便往外借钱,心儿真是大啊。” 可不就是心大吗? 墨云锦在心里附和,却没有就这件事情再去说些什么。 关于过去的事情,她没有打算要计较,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多数都是邢冷在叽叽歪歪地说,而墨云锦则是偶尔回一句,看起来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叩叩叩——”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客厢门被敲响,墨云锦和邢冷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个事情——傅子箫来了。 “进吧。” 嗓音依旧清冷,不过比以前似乎多了几分生气。 即使是隔着门板,门外的人都感觉到客厢中的人,此时灵动的模样。 客厢门被推开。 紧接着,傅子箫从外走进,从进门那时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墨云锦的身上,灼热得让人无法忽视。 墨云锦好像完全没感觉,她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跟在傅子箫身后的人,所有的话语,都在这个时候失去了述说的感觉。 云殊…… 之前掌柜提议说要告诉傅子箫,她没有拒绝,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傅子箫前来,也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云殊! 她有些错愕。 在她双眼错愕地看着云殊时,云殊也紧紧地看着她。 他的眼里,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相反的充满了柔和,还有无尽的思念。 寻常人看上一眼,好像都要被吸附在其中。 墨云锦说不清这个时候看,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是了。 “阿娘!” 就在客厢内无一人打破这种气氛时,一个稚嫩却又充满了想念的童音响起。 循着声音看去,墨云锦看到了站在云殊身边的云念泽。 经过一年的时间,云念泽看起来长高了不少,而且那张小脸看起来也很帅气。 他有些踌躇,似乎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直到最后,他还是在墨云锦的目光下,快步地走到她的面前,昂着脑袋看着她。 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紧紧地锁着她,好像害怕她会离开一样。 “念泽。” 她轻声地呼喊,与一年前并无二样,依旧那么的温柔,依旧那么的让人沉醉在其中。 云念泽眼眶微微一红,他连连点头,等到他意识到自己这样会让人误会,又连忙说道,“阿娘,我是念泽,我是念泽。” 他会跟墨云锦说一些云殊所不知道的事情,而墨云锦也会跟说一些关于她自己的事情。 所以云念泽是记得她面盲的事情的。 “长高了不少,看起来又结实了,嗯,像个男子汉了。” 墨云锦轻笑出声,很柔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直都陪在云念泽的身边。 云念泽听到这些话他都想哭了,眼眶更红了起来,不过他谨记着墨云锦曾经说的话,也只是红着眼,好一会他说道,“念泽听阿娘的话,天天都按时吃饭,不挑食。” “而且念泽也开始练武了,身体可以壮得打倒一头小牛。我可以保护阿娘了!”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双眼里泛着一种叫做坚定的光芒。 墨云锦知道,他这是在告诉她,不管怎么样,以后都有他的存在。 心里暖洋洋的,墨云锦伸出手,摸了摸云念泽的小脑袋,轻声地说道,“念泽真乖。” 她这么一摸,就好像回到了一年前。 云念泽本来红通通的眼眶,这会是彻底地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流。 “阿娘,阿娘,阿娘……” 云念泽不由自主地哭出声,他双手紧紧地抱着墨云锦的腰部,哭得不能自已。 是激动,是想念。 墨云锦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想了想,她伸出手,把哭得已经看不清眼前事物的云念泽给抱了起来,而她则是顺势地坐在了凳子上。 “哎,不哭了不哭了……” 她轻声地哄着,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云念泽的背部,心里也是心思杂陈。 说真。 对云念泽这个孩子,她还是很不忍心的。 当初离开时,她也没有跟他说上一声,原本想着以他的性子,在她回来之后会埋怨她。 没想到他居然没有,而且还心甘情愿地叫她一声‘阿娘’。 “不哭了不哭了……”墨云锦也不知道该怎么哄怀中的云念泽,只知道他这会哭是发泄。 过了好一会,云念泽的哭声终于小了不少,他窝在墨云锦的怀里,死活都不肯离开。 一侧的邢冷看得酸溜溜的,不由地开口说道,“这个小家伙真的是没良心,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他都没有看到嘛?” 刚才的场面真的很煽情哎。 不过他不想再来一次。 “你闭嘴!” 邢冷的话刚刚落下,除了云念泽和墨云锦之外,久久未说话的云殊和傅子箫异口同声,对着他就是一声类似责骂的话语。 邢冷被骂得懵懵的,有些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还想着:这两个人也太重色了!他活跃一下气氛有错吗?要不要这样? 邢冷当然不知道的是,云殊和傅子箫两个人不是重色,他们是认为,墨云锦的离开是他撺掇的。 要不,墨云锦怎么就和他一起从外面回来了呢。 可怜的邢冷啊,在回京的未来一段时间里,遭受了各种的为难。 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等到后来他受不了了去问云殊,云殊也没有隐瞒,而是告诉他这个事实,邢冷表示,这种黑锅他不背! 不过,不背又怎么样呢? 那时候的云殊出气已经出得差不多了,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当然,这是后话咯。 这个时候的邢冷,还抿着嘴唇,很是不高兴地说道,“你们叫我闭嘴就闭嘴啊?真的是没有一点友爱心,什么狗屁朋友,哼~” 想想他也是受了情殇的人。 傅子箫就不说了,可是云殊你个兔崽子,你要不要那一副不屑于搭理我的模样。 简直了。 “是啊,什么狗屁朋友。” 一向文雅的云殊,淡淡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邢冷整个人如遭雷劈。 我去?! 他听到了什么? 云殊居然说,什么狗屁朋友…… 他居然说脏话,脏话…… 不过,傅子箫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人家可是在用你的话反驳你呢。 可怜的傅子箫啊,因为关注点不对,完全没有意识到云殊这是在不满呢。 然后,他就错过了解释的机会~ 没了邢冷的话,客厢里除了能够听到云念泽偶尔委屈的抽噎声,倒是十分寂静。 过了一会,傅子箫终于开口了,“回来了。” 他的话,是对墨云锦说的,当然,在场的人都知道。 “嗯。” 墨云锦点了点头。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自己是聊天的终结者,只是轻轻地拍打着云念泽,轻哄着。 “还走吗?” 过了好大一会,傅子箫还是问出了他和云殊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就担心她这一次回来后还会离开。 “京城是根。” 简单的四个字落下,不管是提问的傅子箫,还是站在一边的云殊,都因此松了一口气。 “都坐吧。” 看他们站着,墨云锦主动开口招呼着。 傅子箫和云殊两人相视一眼,总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在接下来和墨云锦的相处中,两人都明白了这种不一样来自哪种地方了。 那就是,墨云锦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阴郁而压抑了,看起来爽朗了许多。 这种结果,不管是云殊还是傅子箫,都是乐意看到的。 傅子箫依旧放不下自己对墨云锦的情感,不过他学会了把这种情感深深地埋在了心里,哪怕是墨云锦都没有感觉到。 对他而言,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而云殊呢,看着她谈笑之间都是敞朗,心里的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以前,清冷的她依旧能够让许多人为她停步,现在这个样子,想必有更多的男子趋之若鹜吧。 他,还有记忆吗? 不管有没有机会,云殊也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离开一年的时间,她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当墨云锦腾出右手,开始给他们倒茶的时候,云殊首先注意到了一点,他终于忍不住,惊喜出声。 “你的手腕好了?!” 要知道,自从她的手腕伤了之后,他心里的愧疚一直都无法散去。 在云殊的话语下,傅子箫的目光也落在她的手上,就连埋头在她怀里的云念泽亦是如此。 可想而知,这几人有多关心她手腕上的问题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回京,京都动荡 第一百四十三章回京,京都动荡 “嗯,好了。” 墨云锦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提问的人是云殊而心生不满。 不过,她也没有因此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就是了。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陌生人。 云殊能够感觉到她的疏离,却不知在这个时候能够去说些什么。 求原谅吗? 他有什么资格? 认错? 还是没有资格。 云殊沉默,而一侧的傅子箫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感情总是有的,只是有些隔阂需要消除而已。 虽说这个时候,他大可趁虚而入,但他也知道墨云锦的为人,再加上云殊,以及他自己的想法,他最终做出的决定,是撮合这两人。 “你这一年在外面,对京城的事情不算了解,我给你说说吧。” 傅子箫主动提出,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不过,他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无论如何也不需要更改的了。 “嗯。” 墨云锦没拒绝。 一年的时间其实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就算她今天从京城的主干道经过,也感觉到有些东西变化了。 又何况是人呢。 有人说,墨云锦回到水云国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云殊吗?为什么不直接和云殊在一起?为什么对云殊这么冷淡。 墨云锦只能说,不是在其中的人不知道,她也是个不自信的人,尤其是在爱情上。 她不知道云殊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真正的放在心里,而一年的时间,也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云殊,也是可以改变的。 在这方面墨云锦是理智的。 如果云殊因为这一年的时间,她的离开而对她不再存着任何感情,她也不会介意。 她的人生,已经不想再继续凑合下去了。 大不了,一人独过。 墨云锦心有所思,有些出神,而坐在她身侧的云殊,则是眼神痴恋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炙热得让墨云锦回神。 墨云锦感觉到了,只是她没有回应,而是把自己的思绪放到了傅子箫所说的话上面。 不确定,不回应,如同陌路人,这就是墨云锦如今的打算。 傅子箫是真的把京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了,不过嘛,他说的事情都是围绕着相府,确切点说围绕着云殊的。 墨云锦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傅子箫,又看了一眼云殊,最终确定这两个人的情感确实恢复如初。 在心里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她并不喜欢做祸害别人的人,现在这个样子,挺好。 “叶卿卿已经嫁给了一个小富商。”傅子箫说到这个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那叫一个灿烂啊,完全就是幸灾乐祸嘛,“我跟你们说,她嫁给那个小富商之后,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啊。” 傅子箫是真的很高兴。 而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墨云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殊,本来以为他会有不满又或者别的情绪,没想到他淡然地就好像是听着毫不相关的人的近况。 给她的感觉,就好像…… “哎哟,你别看他了,他早就不管叶卿卿那个婆娘了。”傅子箫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调侃着说道,“现在回到相府,你也不用担心被膈应了,多好。”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谁也没有提到回相府的事情。现在傅子箫提了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纷纷竖起了耳朵,都想知道墨云锦会怎么回答。 而云殊和云念泽两人,是最紧张的了。 “我……” 墨云锦刚刚开口,便被紧张的云念泽打断。 唯恐她会拒绝,云念泽开口就说道,“阿娘,我很想你,你回去陪着我,好不好?” 小孩子是最不容易拒绝的,如果这些话是云殊提出的话,墨云锦真的可以随时拒绝了。 但是现在…… “念泽。” 墨云锦心中有所决定,又怎么会是云念泽能够改变的,她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地说道,“就算我不回相府,也可以陪着你的。”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不回相府了。 云殊面色微苦,看着她的眼里,也带着一丝深深的幽怨。 当然,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回相府而已。 而一边的傅子箫呢,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他连这些话都说了,但是她不愿意回去,他也是真的帮不了云殊了。 至于邢冷,呶了呶嘴,轻声说道,“刚才傅公子不是说了吗?大人对外一直都说你身体有恙,不宜见人,你这要是在外面居住,那也太麻烦了。” 神助攻! 本来对邢冷怨念极深的云殊和云念泽父子,听到他这句话,决定在心里给他减少一点点点点……无数个点的折磨。 众人再一次把目光落在墨云锦的身上。 墨云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说道,“无事。我不以真面目示人就好。” 众人默。 看样子她真的是笃定了心思,不回相府了。 “可是阿娘……” 因为刚才邢冷说的话,云念泽想到了一个问题,很是认真地开口说道,“要是我出来找你,那就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到时候就有人发现,爹爹说谎了。” 云念泽呶着小嘴,似乎有些不明白,“阿娘,你住在府外真的太麻烦了。而且爹爹已经说谎说了一年了。你不是说过,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吗?” 被自己坑进坑里的墨云锦:“……” 还真的没什么话可以反驳的。 难道要告诉云念泽,有些是善意的谎言? 讲真喔,墨云锦不屑做这些事情。 云殊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的儿子点赞,觉得云念泽真的是越来越棒了。 “你就回相府吧。到时候一切都回归正常。” 傅子箫再添一把火,“而且你回到京城,也不一定只有我们知道,到时候要是在外面找到,那真的成了事实了。” 墨云锦本意是想给自己和云殊多一点时间。 可是她没有想到,当初她离开云殊是用的这个理由,她有些为难。 这个时候,云殊终于开口了。 他看着面前的墨云锦,一字一句地说道,“回相府,我会尊重你。” 这句话的意思可就多了去了。 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他都不会去做。 她需要时间他会给她。 反正,只要她回相府,只要他每天能够见到她,他心里就满意了。 他的凤眸里带着认真,也带着无尽的乞求。 墨云锦心尖一震,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能去说些什么,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 期望着她回相府的云殊和云念泽,在她这一个点头下,父子俩都想蹦起来了。 不过,因为教养的关系,两个人还是忍住了。 只是,那嘴角上扬的弧度,如果能够再低一点就好了。 “那我也回去。” 一侧的邢冷插嘴道,“我就跟在她身边。” 我去! 众人都想骂一声不要脸了。 你一个男的,你跟在她身边做什么? 要不是确定你对她没意思,还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了。 云殊扫了他一眼,再想到自己心里的计划,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可以。住你以前的房间。” 他回去也好,方便他折腾他。 “那哪行啊。” 邢冷弯了弯嘴角,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云殊给惦记上了,“我都说了,我现在是要保护她的,住的地方一定要离她近。” 如果不是情况不可以,云殊都想一脚把他给踹出去了。 太不要脸了! “邢叔叔,男女授受不亲。而且,那是我阿娘。” 云念泽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这是在告诉邢冷,不管他怎么做,墨云锦都是他阿娘,都是他爹爹的妻! 邢冷抽了抽嘴角,“只是住在附近而已。” 想得也太多了吧。 “……可以。” 云殊细细地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这下,邢冷、墨云锦、云念泽还有傅子箫都有些怔了,这人是怎么了? 怎么就突然答应下来了呢。 “回相府后,她会住在主院。你住的地方离主院也近。” 云殊面无表情地说着。 没人知道,他此时心里紧张极了。 他害怕墨云锦会坚决地拒绝。 “不行。”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墨云锦当即拒绝,很不赞同地说道,“我回相府还是住以前的院子得了,你要是得寸进尺,我就不回……” 话都还没说完呢,云念泽在一边插上一句。 “可是阿娘,之前爹爹带我去见了皇帝伯伯,皇帝伯伯说了,爹爹要是再敢对你不好,他就会革了爹爹的职,教训爹爹的。” 神助攻啊儿子! 云殊听到这一句,都想把云念泽抱过来亲上一口了。 这话说得真是太及时了好吗? 墨云锦听到这话的时候有些怀疑,不是怀疑云念泽说的话,而是觉得这有些不对劲。 “是真的。皇上确实这样说了。” 云殊回答,“那个时候我说你身体有恙,皇上大概也发现有问题了,所以敲打了一番,也就知道这件是事情了。” 这件事情云殊还真的没说谎,当然了,云念泽也没有撒谎。 只是云殊的心思一直都在她的身上,现在遭到拒绝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云念泽的脑瓜子转得快,三两下就抓住了重点。 “……那也不需要住在一起。” 她可是想着和云殊再思考一段时间的,这发展也太快了。 先是回相府,现在都发展到住到主院去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啊。 “你回来这件事情,皇上一定会知道的。到时候他就会派人到身边照顾你,你要是不在主院……” 云殊也没把话说下去。 他知道以墨云锦的聪明,这其中的关键点是绝对可以想得明白的。 墨云锦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她扫了一眼面前的云殊,最终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 云殊心里啊,就好像是千万朵花绽放,绝对的心花怒放啊。 不过,他没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在陌上绣坊再呆了一段时间,等到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几人纷纷打道回府。 傅子箫自然是回安定候府的,而云殊等人,则是回相府。 一夜之间,知道墨云锦不在京城的人,都陆续收到了墨云锦回京的消息。 各人的心思各异。 而墨云锦这一次回京,注定会让京都动荡。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能够看到你,真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能够看到你,真好 回到阔别一年的相府,墨云锦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因为相府里面的装潢,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还有府中的下人…… 咳咳。 墨云锦根本就不记得府中下人的样貌,不过她能从面貌上感觉到有些不同。 这些人,似乎面善一些,没有以前那些下人的尖酸刻薄。 大概是注意到墨云锦的神情变化了,云殊在一边轻声地说道,“府中大多数的下人都经过了清洗,如今府中的下人还是可靠的。” 说到这个,云殊也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自从知道叶卿卿的真面目后,他开始在府中来个大清洗,然后就发现这有毛病的下人实在太多了,只有他自己以前,一点都没有发现! “喔。” 墨云锦点了点头,冷冷淡淡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云殊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一样。 不过,云殊没这个感觉。 而邢冷呢,乐于见到他吃瘪。 “府中现在的装潢,你……喜欢吗?” 云殊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这些装潢,是他根据安乐苑里,她留下的那些纸张里的图片而开始改变的。 他想,应该是她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画出来。 虽说有点投机取巧的感觉,但不得不说,这个投机取巧还真的用对地方了。 对墨云锦来说,她喜欢在纸张上画着她喜欢的,却没有机会得到的。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相府的装潢何其地相似? 如同她画中的那样,带着温馨,给人一种真正家的感觉。 心好像遭遇到猛然一撞。 墨云锦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够去说些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本心,点了点头,“喜欢。” 确实是喜欢的。 而云殊所让人装潢的相府,与她画中的几乎是贴近的,一看就知道是费尽了心机。 墨云锦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能够去说些什么。 只是她并没有因此而给云殊一些承诺。 心,还是乱的。 …… 把云念泽给哄睡着之后,墨云锦还有些踌躇。 她的东西都已经搬到了主院,可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啊。 仔细地想了又想,在云念泽的苑落外面都走了好几圈了,墨云锦还是放不下,最终在苑落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在苑落里洗漱过后的云殊,发现墨云锦还没回来,本来以为云念泽闹腾了,没想到前来却看到墨云锦一脸纠结地坐在苑落中的石桌上。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大步上前。 “你……” 感觉到自己的面前被一片阴影笼罩,墨云锦抬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云殊一把抱起。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云殊。 “该回房睡了。赶路赶了这么久,应该早累了吧。” 云殊如此说着,抱着她离开的脚步也不停。 当她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那一颗空落落的心终于被填满了。 只是,云殊有些不满。 那就是,墨云锦真的是太瘦了! 本来还觉得她气色好了不少,但现在看来在外面肯定也吃了不少苦,这体重,说句夸张的,连念泽的重量都没有。 “不是,我,我还不累。” 墨云锦有些别扭,挣扎着想要从云殊的怀中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京城一年再回来,云殊居然会用这种态度对她。 一言不和就抱抱! 有点可怕啊。 “你的眼底有黑眼圈了,分明就是休息不好,而且浑身僵硬,应该挺酸软的吧。” “别闹,该休息了。” 他像哄孩子一样,低声地说着。 那沙哑的嗓音就在耳边,喷洒出来的热气落在她的身上,总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墨云锦总觉得有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 想到他说的话,她真的是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她被他抱着,当然会浑身僵硬了! 不过,因为赶路的原因确实是挺酸软的。 在墨云锦抗议无效的情况下,她终究还是被云殊抱回到主院。 云殊更是一步做齐,直接把她放在床上,而且,还弯腰替她脱鞋! 这个动作,在现在这种时候,绝对属于大事。 哪怕墨云锦再怎么样,这个时候她也忍不住地震惊,她伸手想要阻止云殊。 却听到云殊一边脱她的鞋一边说道,“你离开的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想,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做一切想对你做的事情。所以,不要拒绝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听在墨云锦的耳里很沉重。 做一切想对你做的事情。 所以,抱她、帮她脱鞋,都是他想为她做的事情吗? 墨云锦微怔,而云殊则是在这个时候帮她把脚上的鞋子脱下,紧接着把她的双腿都放到床上。 不过,他没有给她盖被子,那双大手直接放在她的腿上。 “你……” 墨云锦更错愕了,伸手抓住他的手。 这尺度,也太过了吧。 “胡想什么呢。” 云殊看到她那一脸不悦的样子,有些好笑,低声地解释道,“不是赶路赶累了吗?我帮你按按身子,今天晚上能睡得好点。” 说完,他把她的手拿到一边,就要付诸行动。 “你不用这样的。” 墨云锦松开手,终于开口说道,“你是堂堂的国相大人,在水云国那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这种卑微的事情,不是你应该做的。” 她的心里有些刺痛。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可是现在却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她的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大概,还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在作祟吧。 “如果,这是被迫做的事情,那会卑微。”云殊一字一句地说道,凤眸认真地看着她,“可是,如果是心甘情愿做的事情,那就是开心的,乐意的。” “我不觉得这样卑微,我觉得这样很值得。” 他的双眼太认真太认真,哪怕是墨云锦,听到这些话都忍不住动容。 她微微抿紧嘴唇,过了好大一会,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些什么。 而云殊呢,说完那些话后,大概也知道她不会回应的了,伸出手开始帮她揉按着腿部。 在按的过程中,他时不时地开口问着力道大不大,能不能适应,会不会痛,等等之类的关心话语。 墨云锦都一一回答了,却没有多余的话语。 “先躺下,我给你按按背部。” 按完腿部之后,墨云锦觉得确实舒服了很多,那是脉络被疏通的轻松感。 不过,听到云殊的话,墨云锦身子僵了僵。 “你不愿意的,我不会逼你。只是单纯的揉按背部。” 云殊看得出来她的拒绝。 心里虽然有些不好受,不过他也知道她很需要时间。 大概是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矫情,太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墨云锦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背对云殊趴了下来。 整个过程中,云殊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单纯的揉按,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而经过他揉按的墨云锦,疲惫的身子终于得到放松。 在他即将揉按完毕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墨云锦,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边还有个云殊。 云殊见到她睡着那个恬静乖巧的模样,心灵为之一震,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低叹一声,“你还真的是信任我。” 要不是信任,又怎么可能轻易地睡过去呢。 做完最后的步骤,云殊也开始脱鞋上床,他唯恐吵醒墨云锦,帮她纠正着睡姿的时候绝对是小心翼翼的。 不过,他做完一系列的动作,墨云锦都没有醒,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心想她真的是累极了。 “云殊哥哥……” 就在云殊舍不得移开眼,一直看着墨云锦恬静的睡颜时,却见得墨云锦薄唇微掀,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极其地幸福。 而‘云殊哥哥’四个字,狠狠地撞击在云殊的心里。 云殊哥哥…… 她一直都记得他,可是,他却阴差阳错地认错人,娶错人,到最后,伤错人。 云殊是一夜未眠,烛台也是一夜未灭。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而整个未眠的夜晚,他的耳边都是‘云殊哥哥’四个字的重复。、…… …… 因为生理的原因,墨云锦每天都是准时醒过来的。 当她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时,她有些茫然和怔愣。 几息的时间过后,她终于缓过神来,低低地呢喃道,“原来回京城了啊……”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侧躺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眉睫轻轻一抖。 墨云锦想要起身,扭头一眼就看到了一张俊帅的脸。 她有些懵。 云殊? 他……昨晚和她睡在一起的? 墨云锦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是完全断了片。 等她想起,自己昨晚居然在云殊的揉按下睡过去时,她的额头滑下一头黑线。 话说,她本来以为和云殊在一个房间里睡不着的好吗? 然而,他在给她揉按,而她躺在床上,居然完全睡死过去,而且睡得是这一年来,最安稳的一次。 墨云锦是无法欺骗自己,自己能够忘记云殊的了。 她看了一眼云殊,嘟囔一声,“难道一整个晚上都是这样面朝着我吗?被人注视着睡觉的感觉有些奇怪。” 墨云锦揉了揉眼。 她就是随便这样吐槽两句而已,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昨天晚上被人看了这么一晚上! 而那个看她的人,也就是刚刚看到她要醒了,特意假寐了。 不想让她尴尬而已。 墨云锦不知道,看着睡得很规矩的云殊,她才放心地起身,简单地装束一番,她才离开房间。 当外室的门被关上,那躺在床上的云殊缓缓睁开了双眼。 即使是一夜未睡,他依旧很精神,旁人也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云殊都没有准备,而从外面走进的墨云锦呢,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的云殊,她有些尴尬。 最终默默地说了一句,“你该上早朝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墨云锦此时心里都是懊恼,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回事,出去了突然想起来时间也不早了,云殊该上早朝才对,想着他会不会睡过,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 墨云锦真的是一脸大写的尴尬。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时候,那躺在床上的云殊,嘴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能够看到你,真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嬷嬷的手到擒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嬷嬷的手到擒来 如同云殊所说的,墨云锦回到京都的事情很快就被知情人知晓。 早朝过后,云殊被当今皇帝留了下来。 “如何?” 简单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字,但是云殊听懂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年轻却不失威严的皇上,云殊微低脑袋,回答道,“回来了。” 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答,然而这两人一问一答倒是格外自如。 皇上扫了他一眼,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情绪带着欢喜,虽然他有所隐藏,不过皇帝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嘛。 “这次呢,是打算怎么办?” 皇上开口就问。 老实说,作为一国之君,他本不应该关心这些杂事,但问题是,这个人是云殊,而且自他还是皇子之时,和云殊也是有所交往。 老实说,他能够当上一国之君,而且在有摄政王的情况下,皇位能够坐得如此安稳,很大一部分都是云殊的功劳。 别人都说,君王与臣子之间,没有单纯的感情,有的只是利益的牵绊。 但这些在他和云殊之间,还真的不成问题。 “朕可告诉你啊,你之前让人家伤透了心,现在人家回来了,给朕打醒十二分精神,别这么好一个夫人,都给你逼走了。” 皇上说这话,似乎有些啰嗦有些八卦,可他是真的关心云殊的感情生活,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好的伴。 而云殊呢,深知皇上说这些话可都是为了他。 如今一听,再想到墨云锦的为人,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尴尬和无奈。 “怎么?” 皇上清楚地看到了,一是云殊没有隐藏,二来他自己对情绪方面也了解得比较清楚。 现在看到云殊这个样子,心里还真是好奇。 “只是……臣有些难处。” 云殊在心里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开口说了。 脸皮什么的,都暂时先放到一边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留下来,消除心中的隔阂不是。 云殊在感情上不说单纯得跟一张白纸,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不懂,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一出。 皇上可就有些懵了。 他看了一眼云殊——这个年纪轻轻却是手握重权,始终站立在正义一方的国相大人,有些不明所以,“你还会遇到难处?” “皇上这话说得……” 云殊一脸尴尬。 他怎么就不能遇到难处了。 皇上大概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啊,范围真的是太大了,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毕竟在朕的印象中,云爱卿做事可是从来都有计划的主,还真的难得看到爱卿你为难的时候啊。” 这话说得没错。 云殊确实是这样的人。 做事有计划,考虑过各种后果,做好各种后果的准备。 不过嘛。 在墨云锦这一件事情上,他是彻底的失误了。 “皇上就别取笑臣了。”云殊无奈极了,想到尚且在府中的人,心里也是有所担忧,“臣确实是有为难之处。” “你说吧,朕若是能够帮你,自然会帮。” 皇上见到这幅情景,也不与他开玩笑了。 这一看都能够看得出来嘛,云殊是真的为难啊,既然如此,帮上一把又怎样? 反正云殊也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不会提一些让他为难的事情就是了。 “咳~” 云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昨天和云念泽在墨云锦的面前说下的话,他还是豁了出来,把对墨云锦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的表情是这样的——一张威严十足的脸上都是呆愣,一双眼睛睁得那叫一个大和不敢置信啊。 看得云殊都不好意思了。 “皇……上。” 云殊艰难地开口。 皇上好一会反应过来,话语脱口而出,“不是吧!她回来了都不愿意和你在一个地方住,你说说你以前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啊!” 关于云殊的私生活他并不会特意地去了解,除非是摊上大事了。 现在听到云殊说,墨云锦不愿意同他一个屋檐下居住,皇上都惊呆了好吗? 云殊啊。 虽然世人都知他心有亡妻,但在京城里,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他? 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连和他呆在一个屋檐下都不乐意的。 简直就是……棒呆了! 好吧。 好像有些幸灾乐祸了。 皇帝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所以呢?你是希望朕如同当初跟念泽所说的那样,派一个嬷嬷到你的府里?” 咳。 云殊又轻咳了一声,明明被取笑了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真的是尴尬不已哇。 “是的,皇上。” 嘿—— 皇上就觉得事情有些好玩了,他扫了一眼云殊,有些好笑地说道,“我说你这人真奇怪,别人都是怕极了朕往他们的府邸当中安排人,到你这里倒好了,主动提出来。” “你这是太过自信呢,还是太过信任呢。” 太过自信,说的是云殊是不是觉得他做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可诟病的地方。 太过信任,说的是云殊太过信任他这个当今圣上。 不管是哪一点~咳,好像都没有什么好说的喔…… “两方都有。” 云殊目不转睛地说道,“臣自信,当然也信任。” 话语落下,整个地方的气氛好像都沉寂了一会,紧接着,就是皇上的爆笑声。 “好啊,好啊!爱卿果真是朕的爱卿啊!” 这性格,一如既往! 虽然不曾怀疑过云殊,但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会高兴的好吗? 身在帝位,最缺少的就是相互的信任了。 像他和云殊这种相互的信任,其实真的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那朕就给你派个嬷嬷。”皇上笑完过后,认真地想了想,“必须给你派一个得力嬷嬷啊,不然等你把人留下来,那得花费多少时间啊。” 云殊的原意是想,只要有嬷嬷在,然后他可以慢慢的攻陷墨云锦。 可是现在听起来,怎么就感觉味道好像变了呢? 听皇上这话,好像是让他尽快生米煮成熟饭…… 云殊的脑子里蹦出‘生米煮成熟饭’这六个字,再想到之前自己和墨云锦的事情…… 他面色微微一红。 “啧~这是想到什么了?爱卿你脸红了。” 皇上注意到了,开口就调侃着云殊。 云殊一怔:“……” 又恢复回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没有的事情,臣多谢皇上了。” “这都不是事儿。” 皇上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对他来说,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云殊也知道。 两人再交谈了一会,云殊也就离开了。 云殊离开皇宫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个嬷嬷。 等他把人带回到府中,向墨云锦介绍的时候,嬷嬷也完全不露馅,就是说明皇上派她来的。 墨云锦:“……” 把嬷嬷安排下去后,墨云锦看着面前的云殊,眼皮子跳了跳,“我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 怪? 哪里怪了? 哪里出了纰漏? 只是一瞬的时间,云殊就已经把刚才的相处好好地想了一下,然而并没有发现嬷嬷露馅。 他也是面不改色,“哪里怪了?” “这嬷嬷,看我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墨云锦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在云殊心情极其紧张的时候,她又若有所思地添上一句,“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我是猎物,而她是猎人。” 噗—— 云殊本来还以为她真的察觉出什么了,那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这会听到墨云锦的回答,忍不住地失笑出声。 话说,墨云锦那种直觉还真的没错,因为嬷嬷是被皇上派来的,而且也受了皇上的叮嘱,那就是尽快地撮合他和墨云锦啊! 能够让皇上说出这种话的,只能说这个嬷嬷是皇上的心腹,也不怕会把这些个事情说出去就是了。 不过,事实是这样,云殊自然不能够承认了。 “笑什么啊。” 墨云锦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了。 自从这一次回到京城后,云殊似乎都变了很多,她都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现在还傻乎乎地笑着,那傻样,简直了好吗? 云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收敛,相反的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是多了。 这不,他回答,“就是觉得你说的话挺好笑的。” 对他来说,就算她现在骂他,他也会觉得她说的话好笑吧。 墨云锦可不知道他这种心思,只是觉得他说的这些话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他好一会,也没看出他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墨云锦翻了个白眼,“有毛病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去哪?” 即使云殊清楚地听到她说的话,也没有生气,只是看她要走,心里有些着急。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我会走?” 墨云锦翻了个白眼。 她倒是不想搭理云殊啊,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殊因为她的原因被皇上责罚。 她离开,只不过是忙自己的事情罢了。 “喔……” 云殊也知道自己大惊小怪了,看着她那张依旧清冷,却满脸嫌弃的小脸,他又不自觉地笑起来。 这人…… 墨云锦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什么了。 这是在干嘛啊,看着她就傻笑。 “你干嘛呢,我脸上有脏东西?”墨云锦本来很确定自己脸上很干净,但看到云殊这个样子,就不得不怀疑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曾想,在她的话语落下后,云殊的话语也脱口而出,“没有。很干净,很好看。” “……!!” 她可能碰到了假的云殊! 不仅仅带着笑的回答她了,而且还夸了她,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云锦一脸懵逼。 她决定不要再在云殊的面前逗留下去了,还是先把云殊这个异样的事情搞定再说吧。 这么想着,墨云锦快步离开了主院。 云殊留在了原来的地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知道她不会离开,心也放下不少。 “大人怎么不跟上去?” 跟着他到来的嬷嬷,刚好看到了墨云锦离开的背影,她有些不明所以。 “她需要静静。” 嬷嬷似若有所思,好一会才说道,“大人,听老奴一句劝哪,烈女怕缠郎,这面子要是放下来,这人啊,很快就手到擒来的了。” 云殊:“……”手、到、擒、来!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里的朱砂痣 第一百四十六章心里的朱砂痣 墨云锦离开主院后,去的是邢冷的住处。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邢冷对医术方面更是钻研得认真了。 墨云锦到他苑落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本医书看得那叫一个滋滋有味啊。 哪怕是墨云锦,也不忍心打扰。 不过,也不知道是邢冷出戏太快,还是他入戏不深。 墨云锦刚在他的面前坐下来,他就抬头了,“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不是说皇上派了个嬷嬷过来呢嘛?” “没想到啊,消息还挺灵通的。” 墨云锦扫了他一眼。 确实如此。 邢冷都没有出苑落,居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可想而知邢冷在这个相府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嘛。 “你可别想太多。” 邢冷抖了抖自己的身子,“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因为这个消息传得太快了,我倒是想要清净,但听说了也没办法啊。” “好吧。” 墨云锦还真的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说。 而且邢冷的为人她也是了解的了,倒不至于像以前那样,一直有所防备。 “你到我这里,该不会是为了躲避那个嬷嬷的吧?” 邢冷转念一想,想到一个可能,他面色顿时苦了下来,“我说,你可不要坑我啊!要知道皇上派那个嬷嬷过来,就是监督你和云殊啊,你可别把注意力引到我这里来了。” “到时候我可是渣滓都不剩的。” 墨云锦本来没这个想法,当然,听了他这些话也没有这么想过。 不过怎么说呢。 看着他这个战战兢兢又害怕麻烦的模样,墨云锦倒是想逗弄他几下,遂开口说道,“嘿,我本来还真的没这个意思,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吧,突然就想……” “别别别!姑奶奶我求求你,不要给我添麻烦啊!” 邢冷一听,心觉坏了,这人真的是学坏了,分明就是说,她有这个想法了,完全是被他的一句话给说起来的! 邢冷那个冤啊。 他哪曾想过墨云锦没有这个意思啊! “我跟你说,皇上可是很在乎你和云殊之间的问题,要是你们两个的问题皇上就无可奈何了,但这件事情牵扯上我就不好了。皇上拿你们没办法,对我那可是随时都可以磨刀霍霍的啊!” 他那紧张样,让墨云锦觉得好笑不已。 “行了行了,看看你这怂样。”墨云锦真觉得好笑,她才说一句话,这人就想用十句话来堵住她的嘴,想要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要不要担心成这样啊。 墨云锦翻了个白眼。 也是这个时候,邢冷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被墨云锦耍了! 邢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脸憋屈地看着墨云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耍、我!” “有吗?” 墨云锦表示很无辜,她看着面前的邢冷,摊了摊自己的双手,“你如果觉得我耍你,我可以选择同意你的意见。” “……别!” 就算是耍又怎么样吗? 反正他就是不敢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啊。 邢冷明知道自己被‘欺压’了,还得赔着笑脸,“还是算了,耍就耍吧,你开心就好。” 墨云锦看到他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当然也不是真怒了,就是无可奈何而已,墨云锦就觉得好笑。 “哈哈——” 她当真笑了出来。 邢冷无奈,嘟嘟囔囔地说道,“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不过,这样的墨云锦他倒是喜欢看到的。 至少有活力有生气,不再死气沉沉,老气横秋。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快说!” 邢冷佯装生气。 墨云锦一点都不害怕,把他手中的医书抽了过来,翻了几页,这才开口说道,“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嗯?” 你还有不明白的事情? 邢冷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你说。” 经过一年的相处,墨云锦也知道邢冷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倾听者,他听完之后会给你保守秘密,而且还会给你提出适当的意见。 说是良师益友也不为过。 所以,墨云锦对上邢冷,也是信任的。 “你不觉得这一次回京后,云殊的性格有些变了吗?” 苑落内,墨云锦说着话,殊不知苑落外,因为听了嬷嬷的话,觉得有道理的云殊,经过府中下人们的告知,得知墨云锦来邢冷苑落了。 急忙赶来正准备踏进苑落的时候,却听到了这一句话。 这是关于他的! 云殊停顿在一侧,仔细地倾听着里面的人说的话。 他完全没有听墙角的意思。 而苑落内,墨云锦完全不知道,她所说的人此时就在苑落外。 “变了?哪里变了?” 邢冷也不知道,只是听到墨云锦的话,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仔细地想想。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 还是跟以前一样,闷得很。 “你不觉得,在一些事情上他更加坚持了吗?” 墨云锦有些疑惑。 难道就她自己有这种感觉? 应该不会吧! “什么事情坚持了?我怎么没察觉出来?” “好吧。” 墨云锦有些无奈,觉得邢冷真的是变得迟钝了,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邢冷炸毛。 不过,被墨云锦接下来的一句话,平和了情绪。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变得有些……厚脸皮了?” 噗—— 邢冷直接喷笑出声。 完全无视了墨云锦对他的嫌弃,他好像听到了笑话,“我的天,你在开玩笑呢吗?云殊厚脸皮?这些话你怎么说得出来?” 说真,邢冷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不管云殊做什么事情,在他的眼里都是理所应当吧,毕竟云殊他有这个资格不是吗? 而且,脸皮什么的,云殊需要用到吗? 只要他需要的,稍微露一个神色,都有人去做了,根本就不用云殊拉下脸去求人家。 所以,邢冷听到这句话时,真的觉得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很好笑?嗯?” 墨云锦脸色变得有些危险。 邢冷猛然一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坐直了自己的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有这么一点好笑。” “……” 你摆着这么一张脸,又是这么一个表情,说出这种话,真的让人觉得有些毛病啊。 墨云锦是真的好想这么说。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听我说完。” “好。” 然后,在墨云锦的述说下,邢冷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有‘云殊变了好多,连脸皮也厚了很多’这样的惊天话语了。 啧~ 听完这些的邢冷,不由地咂了咂舌。 和云殊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怎么就没有觉得云殊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属性? 难道说,是他忽略了嘛。 邢冷暗搓搓地想着,不过,没有忘记墨云锦问他的事情,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这样对你,你就觉得他变了很多,脸皮厚了不少?” 这句话说完,邢冷突然感觉自己的脊背有一股凉风蹿上。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完全不知他这句话说出来后,苑落外的云殊都要炸毛了。 墨云锦这么说他可以不计较了,但是邢冷? 简直欠揍! 所以说啊,人跟人之间都是不平等的,这不,从云殊对邢冷、和对墨云锦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哇。 墨云锦‘嗯!’了一声,然后又看了一眼云殊,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这话说的意思,只觉得有些废话,“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谁知道你有没有隐藏别的想法啊。 邢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原先还有些怀疑墨云锦其实是知道的,不过是假装糊涂,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敢情,这也是个感情白痴? 邢冷想到这里,又去看墨云锦,认真地想了又想,终于确认下来:墨云锦的感情热烈而真挚,但她的心里一直装着的都是云殊,所以对感情上的事情,她看似很懂,实际上比谁都要朦胧。 这也是够够的了。 邢冷觉得自己化身为感情大师的时间又到了。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时,开口说道,“其实你应该从另外一个方面去想这件事情。” “哪个方面?” 墨云锦有些不明白。 果然一张白纸。 邢冷也是醉了。 他现在从墨云锦的身上看出一句俗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当然是从感情方面了。” 邢冷也不跟她绕弯子,很是直接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把他想得是脸皮厚了不少呢,他这根本是因为感情的变化,对你的态度也就变了啊。” 墨云锦有些沉默。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能,这份感情只是愧疚而已。”墨云锦沉默了一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知道的,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感觉到云殊的变化了,不过没把事情往这上面想,因为她自己也不敢。 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真的进入了一个误区,也有点钻牛角尖的味道。 “他之前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对你是愧疚还是爱,这是一个事实。”邢冷是局外人,看得比旁人都清。 他也不觉得在这些事情上有什么好隐瞒的,自然是一字一句地和墨云锦说着,“可是,你离开了一年的时间,经过时间的沉淀,是爱还是愧疚,他还不至于傻傻的分不清。” 可她就是怕他傻啊! 墨云锦没说话,但是她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邢冷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说,你真的是觉得他傻啊,分不清啊。”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墨云锦依旧没回答。 邢冷却是看明白的了,干脆直接地跟她说道,“他现在之所以这样,不过就是想厚着脸皮和你在一起,让你原谅他,他已经理清了对你的感情。”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邢冷本来以为墨云锦不会再去钻什么牛角尖了,但下一息,墨云锦说的话让他有种吐血的冲动。 “不可能的。” 墨云锦摇了摇头,把自己埋在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他对叶雨泽的感情很深,要不当年也不会执意退婚。叶雨泽活着的时候,我都抢不过。现在她人都没了,只会成为他心里的朱砂痣。”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身心都属于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身心都属于她 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 墨云锦有些苦恼也有着不相信。 而邢冷,都有种被她逼疯的感觉了。 “我天!” 邢冷忍不住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双眼紧紧地看着她,好一会说道,“你为什么要和一个已经亡去的人抢?” “她人已经不在了,可你还活着,你还可以拥有啊。” 再说了,当年云殊娶叶雨泽,真相也不一定是因为云殊太爱叶雨泽了啊,更有可能是把叶雨泽当成了替身罢了。 不过,这些话邢冷没说出来。 人没了就没了,他也没必要说一些有的没的话。 邢冷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在墨云锦听了之后,她沉默了。 是啊。 她需要去跟一个亡去的人抢吗? 在邢冷的心里,大概就是觉得人没了也没必要计较了。 可是墨云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计较这个问题,而且坚决地纠缠在这件事情里。 她的心也有些乱。 “算了——” 过了半饷,墨云锦摇了摇头,就在邢冷以为她想通的时候,她却是说道,“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吧? 邢冷是什么人啊,他又怎么可能没听出墨云锦本来有些松动的心思,在这个时候似乎又变得坚定了。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心里,墨云锦从来都不是一个这么计较的人,现在却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和死去的叶雨泽计较。 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又怎么知道,在墨云锦的心里,云殊给她的安全感太少太少,少到一个死去的人都能够让她止步不前。 “不是,你……” 邢冷可真的见不得她钻牛角尖啊,准备劝她放宽心一点。 谁知道,墨云锦却好像知道了他要说的话,拒绝道,“不用劝我了。其实,现在还挺好的,对吧。” 挺好的? 他看不出来。 虽然比以前是好很多,可是她和云殊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她却是止步不前,还来一句顺其自然。 邢冷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够去说些什么了。 “我走了。” 墨云锦不再看他,纠结的事情没有得到答案,真正担心的事情她也没有说出来。 等她踏出邢冷的苑落,感觉到一股视线,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边,双眸深邃地看着她的云殊。 心里一‘咯噔’。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是不是听到了她和邢冷说的话? 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心思百转,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墨云锦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去想了,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开口,“找邢冷有事吗?他就在苑落里。” 说完,她转身就走。 “我找你。” 一句话落下,她的手腕被拉住。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反正她的手被握得紧紧的,却没有任何的疼痛感。 墨云锦想要挣扎都无从下手,她拧了拧眉头,“放手。” “不放。” “我手痛。” “不会。” 他就这么坚定不会?! 墨云锦被气得脸都有些红了,她扫着面前的云殊,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放开!” “不放。” 他还是面无表情,但墨云锦突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伤害的光芒。 伤害? 墨云锦有些呆愣。 就算他听见了她刚才和邢冷说的话,也不至于受伤吧? 再说了,现在应该恼羞成怒的人是她啊! “哎,哎,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呢。”坐在苑落里的邢冷,看到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本来以为没什么事情的,但看到两个人的脸色也不好,连忙上前来做和事佬。 “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的事。” 两人异口同声,连内容都是一样的。 真是默契! 邢冷在心里默默地想着,看着云殊,只是给了他一个‘悠着点’的眼神,干脆地转身回到苑落里。 嗯,顺带关上了门。 眼不见为净嘛。 墨云锦有些生气。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冲动地说出那些话了,要是邢冷在,说不定她还能解脱得快一些。 可是现在,邢冷连门都关上了! 墨云锦心里念叨着邢冷真的不够义气,但是云殊心里满意邢冷这个做法。 两人心思各异,四目相视,就是不说话。 大概是沉默得久了,墨云锦也觉得厌烦,直接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种不知结果的意料事情,真的让人很烦躁。 “你。” 啊? 什么意思? 这回答根本就是牛头不搭马嘴啊。 墨云锦在心里想着,可是再仔细地琢磨一下刚才她自己说的话和他回答的话!墨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男人居然说荤话! 而且还是以一个正经脸,说出那般流氓痞子般的话语! 墨云锦简直不敢相信。 她怒瞪了一眼面前的云殊,云殊却好像找到了一个开关,直接伸出手,把她捞进怀里。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甚至干脆直接地,把她的人都给抱了起来。 那叫一个亲密接触啊! 墨云锦都懵了好吗? 直到云殊抱着她回到主院,她才想起来要挣扎。 然而,又出现了意料外的状况。 “呀,大人其实还是很疼爱夫人的嘛,看来皇上担心得有些多余了。” 声音响起。 墨云锦身子一僵,也没有再动弹。 她听得出来,那是皇上派来的那个嬷嬷的声音。 而云殊呢,感觉到她的变化后,嘴角微微上扬,默默地在心里给嬷嬷点了个赞。 皇上派来的,果然都是神助攻哪。 直到进入上房。 墨云锦觉得外面已经看不到的时候,就挣扎着要下来。 云殊轻飘飘一句,“窗户没关,你确定这个时候挣扎吗?” 那会让嬷嬷看到的。 反正,云殊的心里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了。 墨云锦顿时有种被坑的感觉。 她有些恼怒地看着面前的云殊,云殊却没当一回事,直接把她抱进内室,放在床上。 墨云锦不管自己根本没脱靴子,卷着被子就往里面去,简直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蝉蛹。 云殊本来还有些不满怀里空落落的感觉,觉得自己把她放下来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是看到她那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 他笑得不是很大声,但是很爽朗。 而那爽朗的笑声,似乎能够影响人的思想。 墨云锦有些懵懵地看着云殊,有些不明白他这究竟是怎么了,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那种笑,还真的不是可以装出来的了。 也是云殊笑了好大一会了,墨云锦终于有些忍受不住了,哼了一声,“笑什么笑!” 跟个傻帽似的。 听到她那略带傲娇的嗓音,云殊倒是不再笑出声了,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默默地脱着自己的鞋。 注意到他动作的墨云锦,身子有些僵硬,她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你,你脱鞋做什么,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脱下鞋后,直接躺在床上,而且还是躺在她的身边! 墨云锦所有的言语都已经被梗在了喉咙里。 “过来。” 云殊看着她卷着被子,又离自己远了一些,开口就道。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那多没面子。 墨云锦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也没回答,但已经以实际行动拒绝了云殊。 云殊哭笑不得。 “确定不过来吗?” 他再问道。 墨云锦用自己的动作表示誓死不从! 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嘟起红唇,再加上只露出一颗脑袋,那张小脸上的神情有多么的灵动,多么得让人控(诱)制(人)不(犯)住(罪)! “那……我只能采取强行措施了。” 墨云锦一顿,感觉到他的双手抓住她的被子,更确切点说,是圈住了裹成蝉蛹的她。 他的脸近在咫尺。 墨云锦一僵,因为紧张,连说话的时候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了。 “你……你说过,不,不会强迫,强迫我的!” 其实,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说出这些话有没有效果。 毕竟他曾经…… 墨云锦想到之前的事情,有些慌乱,眼里也闪过惊恐。 即使是相爱的人,也不会愿意对方强迫自己的。 她爱他是真,可是还真的不代表她愿意被强迫。 云殊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再想到一年多以前做的事情,他微微一动。 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感觉到她身上的僵硬,他轻声地说道。 “不会。” 是真的不会,而不是敷衍。 他的话语太过认真,哪怕是墨云锦,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我说过,你不愿意的事情不会强迫你。” 也许是他的嗓音太过有欺骗性,又或许是心里的某一根弦被触动,墨云锦嘀咕着说道。 “可是刚才在邢冷苑落前,我也不愿意跟你回来啊。” 潜意识里的话就是说:你还不是强迫我了。 云殊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轻声地解释道,“在我的眼里,不愿意强迫的是你的心。但是有些原则我不会退让。” 当时那个情况让她走掉,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正,他就不愿意就对了。 顺从自己的内心走了下来,云殊觉得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这个时候,他能够抱着她,一起说话。 “强词夺理。” 墨云锦哼了一句,又挣扎了两下。 “别动。” 云殊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谈谈,嗯?” 听到这些话,墨云锦下意识地就去觉得,云殊要和她谈的事情,是关于她刚才在邢冷苑落里说的话。 她有些不愿意。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云殊不会让她拒绝。 因为,他直接开口了。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那样的想法是什么? 他说的,是墨云锦觉得他的心里,对她墨云锦始终都不是真正的感情。 墨云锦微微一僵,她想着,果然来了。 她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不过,云殊显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嗯?” 他再次问道,而且下巴抵住她的发顶,时不时地蹭上一下,总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墨云锦有些招架不住啊。 她皱了皱眉,想了又想,还是直接地回答了,“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吧。我曾经说过,我需要的是一个身心都属于我的人。”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总感觉气氛有些凝聚。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尊严 第一百四十八章尊严 墨云锦没有理会。 他不是要谈吗?那就谈好了。 反正这件事情,对她而言是有些难以启齿,但她又有什么是不敢说了的呢。 没有。 云殊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再想到她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他低声地问道,“你介意我娶过别人。” 他是陈述的,显然也知道墨云锦的介意范围。 “是啊。” 墨云锦干脆的承认,不过她的语气倒是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好像说的不是真话。 但云殊听得出来,她说的话,都是很认真的。 “别的女人都是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可惜我做不到。”墨云锦无奈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是真的做不到。 她的性格和她所经历的事情,都让她无法放下自己自强自立的行事作风。 “所以,我学不来女人的温柔,也学不来低头。” 墨云锦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些话? 无非就是曾经云殊说过,她果真没有像叶雨泽那么善解人意又温柔。 云殊一听到这些话,心里那个虚啊,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了。 你说当时说就说吧,但为什么要来个对比啊,那不是给自己找虐呢嘛。 “我不介意。” “我觉得你也很温柔。” 云殊说这些话倒不是假的。 墨云锦平常看起来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也正如她所说的,她不会低头。 其实,她不是不温柔,不是不会低头。 而是因为,她温柔起来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整个世界都只能看到她的感觉。 她之所以不低头,不过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没必要退让。 仅此而已。 她就是性子倔强,有个性了些,但是女人有的细腻,她都有。 这都可以从她照顾云念泽的时候看得出来。 墨云锦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以为他说得勉强又敷衍,但对上他的眼睛时,眼里都认真无比。 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什么了。 说他说得假? 可是他明明很真挚。 认同他说的话? 却又觉得别扭。 这个时候,墨云锦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别别扭扭的了。 她心思有些乱,而云殊,则是看着她,一直注视着,给人一种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他说道,“你介意我娶过别人?” 话题再次回到原点。 墨云锦:“……”这问题她都已经回答过了,现在又问是怎么回事啊,烦不烦。 其实,会觉得烦大概是因为墨云锦她自己心里觉得不愿意接受这些事情罢了。 “是是是!我很介意!可以了吗?” 那种烦躁突然而来,打得墨云锦一个措手不及。 她直接冲着云殊吼了出声,等她吼完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眉头都跟着拧了起来。 “起开。” 裹着被子的墨云锦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逃离。 这一次,她的力度不小,哪怕是云殊也有些招架不住,毕竟还是比较担心她会受伤。 “不谈了吗?” 云殊明知故问。 墨云锦都想送他两个白眼了。 谈什么谈? 现在这种情况,没觉得不对劲吗! 墨云锦也是醉了,她勉强地从被子里伸出自己的双手,推着面前紧紧搂着她的云殊,“起开啊!” “你介意我娶过别人,可是这已经成了事实,我也无法去改变。” 所以她就要接受是吧? 墨云锦都想笑了。 其实她哪里是介意他娶过别人?她真正介意的,是他!很爱娶的那个人而已。 大概自己是矫情了吧。 墨云锦如此想着,也确实没有心情和他去说些什么,停顿了一会,她缓缓说道,“所以呢。”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消除你心中的隔阂。” 云殊并未察觉到她情绪上的不对劲,只是想着有些话该说出口的还是得说的,不然两个人总会有误会的时候。 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墨云锦过日子。 “但是,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你过日子。”云殊顿了顿,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但是,你曾经说过,会给我机会。” 他还心心念念着那个机会。 也不怪他。 毕竟墨云锦的性子他真的拿捏不住,说不定哪一天就离开了。 一年的时间,他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东西,并不愿意再有其它的一年。 “呵。” 墨云锦也不知道自己去说什么了。 原来,不仅她一个人很坚持,在某些情况下,有些人比她更坚持。 比如说云殊! 都一年的时间了,他居然还想着那所谓的机会。 那个机会,现在还是存在的,在墨云锦的心里。 只是她并不想让云殊知道罢了。 “真心实意,过日子?”她低声地念叨着,在云殊期待的目光下,墨云锦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现在叶雨泽还活着呢。” 那你,还是真心实意地要和我过日子吗? 什……什么意思? 云殊有些懵。 他大概是明白墨云锦话中的意思的,只是没想到墨云锦会拿她自己跟叶雨泽相比而已。 “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云殊拧紧眉头。 都说男女之情最难定夺,他现在总算感觉出来了。 她这是让他在其中做选择。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对叶雨泽的感情究竟如何。 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爱叶雨泽的,不过,那一份感情建立在叶雨泽是当年救他的小女孩的基础上。 可是上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过了整整四年多的时间,他才知道,自己娶的人是错的! 一切,似乎都成为了笑话。 “但我要你选择!” 墨云锦坐了起来,双眼直视着他,“叶雨泽是温婉的,善解人意的,但我的性格和她天壤之别!你现在跟我说,你要真心实意和我过日子?” “你这换口味了,口味也变得太厉害了吧。” 说起这些话,墨云锦绝对是嘲讽的。 其实也是。 像叶雨泽,她真的是那种大家闺秀,比如说什么知书达理啊,明事理啊,等等等等。 反正,叶雨泽的性格,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正常也会惹男人怜爱的。 当然,这得选择的男人对了。 要是不对? 就这种性格不被弄死也被冷落得跟个黄脸婆一样。 墨云锦的性情刚硬,一般男人还真的架不住她。 哪怕是云殊,现在也被她的这些言语,逼得不行。 换……口味? 她也太敢说了。 云殊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奈,他该怎么跟墨云锦说? 说他当初娶叶雨泽完全是因为,叶雨泽就是当年在边关里救他的小女孩? 说他爱叶雨泽的基础是她救了他? 听起来多么的荒唐! 感情错付,但云殊自己也很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对错根本就没法说通。 “怎么不说了?” 墨云锦看着他那一脸纠结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要谈吗?现在我跟你谈啊。你可以说清楚的。” 云殊一脸为难。 他要怎么说,说感情错付于人,说他真正爱的人是她墨云锦? 要是这般说,她会不会觉得他变心太快?! 其实啊,云殊还是不了解墨云锦。 如果,他能够诚实地承认自己现在的感情,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墨云锦顶多觉得他对叶雨泽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但也不会觉得他变心太快。 只是他现在不说,又犹豫着,看起来根本就给人一种,他放不下叶雨泽,而且真心承认墨云锦说的话的感觉。 只能说,大人你又开始作了。 墨云锦久久没得到回应,又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再去说些什么。 她想着出去,不过看云殊那个架势是不可能让她出去的了,她索性躺回到床上,背对着云殊睡了。 有些时候,人的脑子里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根本就睡不着。 就好像墨云锦。 其实她人觉得挺疲惫的,也有入睡的意思,只是脑子里想的东西太杂,再加上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头顶上燃烧,就是怎么样也睡不着。 墨云锦也是无奈。 她紧闭着眼睛,心思也是极其复杂。 而她背对着的云殊,看到她的动作,思忖着她刚才的那些问话,也陷入了沉默。 …… 小富商的府邸。 “什么?!她居然回来了!” 尖锐又极受打击的女声响起,一眼看去,便能看到一个长相清秀,却给人一种尖酸刻薄感觉的女人。 这女人,赫然就是礼部尚书的二千金、嫁给小富商的叶卿卿! 叶卿卿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舔着一张脸看着她的男人。 这一次,她的眼里没有了不屑,有的是不敢置信,还有满满的怨恨。 “是回来了。我亲眼看到的,准没错。”男人开口,有些色气满满地看着面前的叶卿卿,他伸手欲和叶卿卿来一场颠龙倒凤。 但是叶卿卿这会心情正烦躁着,伸出手就用力地拍掉他的手,“做什么!” 男人面色一僵。 这娘们! 真是给脸不要脸! 这男人显然就是叶卿卿所嫁的那个小富商。 说起这小富商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就是了。 中规中矩。 他有一点本事,也会跟别的男人一样,在外寻花问柳,未娶叶卿卿之前,他绝对是一个浪子。 只是娶了叶卿卿之后,就有很多事情变了。 因为叶卿卿是礼部尚书府的千金,而他们只是一个商人,在京城里也只是小有名气,娶了叶卿卿那绝对是高攀的了。 都说民不与官斗,这句话是再真不过。 小富商也是个好色的。 他瞧着叶卿卿的姿色不错,再加上家世比他也好上太多了。 这娶她的时候,就算叶卿卿的名声不大好,他也娶得心甘情愿。 谁知道,叶卿卿是个善妒的,刚到他的府中就弄死了好几房小妾。 而且…… 他出去寻花问柳,被她所知,必定会用手段让他男人的尊严都立不起来。 久而久之,这小富商也就明白了,这女人就是那种蛇蝎美人啊。 要是别人,早就被他教训了,可是叶卿卿的身份不一样啊。 不能出去寻花问柳,他只能和叶卿卿干那档子事了,可是这还得看叶卿卿的心情! 小富商觉得憋屈啊,可是目前他也没有办法,也只能先顺着叶卿卿了不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产 第一百四十九章小产 那天,墨云锦回京的时候,小富商正在酒楼里哀叹着自己的命运不好,娶了个面和心不和的母老虎。 谁知道恰巧看到了邢冷。 他为什么知道邢冷? 这得多亏叶卿卿经常在他的面前念叨,而且时常把邢冷和墨云锦的画像画出来再毁掉嘛。 他多方打听之下,再加上他是叶启青女婿这个身份,经过一天,还是打听出些消息了。 那就是,邢冷回相府了,而且同他一起回相府的,还有一个女子。 这还得了? 小富商也是有点脑子的,加上叶卿卿发需要发泄,每每说到墨云锦的时候,就会多说几句。 他可都是记在心里呢! 如今打探出来消息了,还不赶紧到叶卿卿的面前邀功请赏啊。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邀功是邀了,请赏也请了,就是叶卿卿居然没心情搭理他! 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小富商的面色也有些不好起来,他看着面前又一脸嫌弃看着他的叶卿卿,心里恼怒不已,一股火从心底蹿了起来。 他当即上前,直接把叶卿卿扑倒在床上,跟个野兽一样啃咬起来。 “放!放开!” 叶卿卿是个养尊处优的,嫁进这小富商的府邸她也是不愿意的。 不过,自从嫁进这个小富商的府邸,她倒是有了一种当家主母的威风,再加上小富商一向对她是言听计从,她自己也就慢慢接受下来。 甚至想着,如果这小富商一辈子都任由她使唤,那嫁给他也可以了。 所以,她完全没有想过小富商会反抗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到底是个女人,又没有任何的防备,叶卿卿就这样被按倒在床上,连前戏都没有,被小富商以极其粗鲁的方式,脱下了亵裤,横冲直撞而进。 “啊!” 她忍不住痛呜出声。 小富商却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非但没有以往的温柔,反而更加粗暴起来。 他一直都是横冲直撞,起初叶卿卿还有些力气反抗,抓两下小富商,但后面被小富商的粗鲁弄得她整个人都有种晕厥过去的可能。 她感觉到自己像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被翻来覆去的,她痛得难以忍受。 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而小富商呢,这一逞了威风之后,整个人也舒坦了许多,看着床上如同死鱼一样的叶卿卿。 他的眼里完全没有怜惜。 “呸!” 他直接唾弃出声,“妈的,真以为自己是个千金大小姐了,不就是个婊子!老子娶你也给够你面子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贱人!” 小富商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错,而且还觉得出气了,收拾完自己后,转身吹着口哨就走了。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叶卿卿,下/体处流出的猩红血迹。 …… “啊!你滚!你滚!” 嘶吼声响起,躺在床上的叶卿卿看见来人,拿起床上的绣枕就往来人的身上扔。 小富商面露尴尬,他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面色阴冷的叶启青,心里有些发憷。 这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呢? 原来,小富商在叶卿卿不愿意的情况下,强/暴了叶卿卿,自己快活了就走了。 完全没注意到叶卿卿的情况不对劲。 当时被他支开的,从礼部尚书带过来的丫鬟,回来之后发现叶卿卿衣衫不整,而且下体汩汩流血,都吓坏了。 等事情闹开的时候,众人得知,叶卿卿小产了! 叶启青可是一直都想着要个孙子啊,想着只要叶卿卿生了之后,就把孩子接到府中抚养。 而那个丫鬟是他派过去的,就是为了注意到这些情况,出了这些事情,丫鬟自然就告诉了叶启青。 叶启青得知自己盼了那么久的孙子居然没了。 他当即就怒气大发。 他到了小富商的府邸,小富商不知所踪。 小富商是被在青楼找回的! 叶启青那个羞恼啊,觉得这小富商丢了自己的脸。 男人风流成性,叶启青觉得也没什么,不过,去青楼找妓女就太低俗了, 而且,小富商还是在强/暴了叶卿卿后,去的青楼。 叶启青又岂能不气? 小富商呢,得知叶卿卿小产,而且叶启青已经到了他府中的时候,心里已经慌了。 可他还是要回府中。 这不,刚回来准备认错的他,就被叶卿卿的一个绣枕扔得个正着。 小富商这会是敢怒不敢言了。 只能哆哆嗦嗦地站着,那怂样看得叶启青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每当看到这个小富商的时候,叶启青就会想到人中龙凤的云殊。 两者根本就没有比较的意义! 一个天的云端上,一个在地的泥土里。 叶启青就觉得,为什么娶了叶卿卿的人不是云殊,为什么叶卿卿如此不争气! 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反正叶启青也知道,叶卿卿和云殊是不可能的了。 以前她是干净身子还好,可是在大庭广众下,和小富商在酒楼里的客厢厮混而且被抓个正着。 叶卿卿也算是被毁了。 唯一让人庆幸又恼怒的一点,就是叶卿卿的身子是清白的。 呵呵。 身子清白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应该高兴吗? 当然不! 如果在酒楼里厮混,被人抓了个正着,叶卿卿却不是清白的,众人还可以想着,原来叶卿卿和云殊果真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最起码的是叶卿卿还能够让人同情个几分,而云殊也有些污点。 偏偏叶卿卿是清白的,也就证明了云殊根本就是个正人君子,叶卿卿在相府的那些年,他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对叶卿卿不好的事情! 哎—— 越想,叶启青越是恼怒。 他这会想要发火,但叶卿卿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他还指望着她能够为他们礼部尚书府留下香火,也会顾忌着叶卿卿的身体。 但是这个小富商? 呵! 他不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他就不是叶启青! “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叶启青强忍着自己心种的怒火,佯装平静地问着面前的小富商。 小富商微微一怔,但很快畏惧地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 本来是想跑路的,但他也知道,以他的本事还真的没法和叶启青这个礼部尚书斗。 所以,他还是回来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嗯?” 叶启青的目光,对朝中人来说没有什么感觉,但对这个小富商就是那种绰绰有余的地步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小富商根本就承受不住啊。 “小婿,小婿错了,小婿会跟娘子道歉,会好好地照顾娘子,保证,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这种时候,是个聪明人都知道挑好听的说了。 小富商不是那种特聪明的,但小聪明还是有的。 虽然不屑于叶启青用权势压制他,可他也无法否认的是,有了叶启青这个岳父,他的生意也做得更加顺畅了。 所以,想要得到好处,也得付出代价。 “好好照顾?” 这四个字,几乎是叶启青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挤出来的。 他瞪着面前的小富商,似警告又似乎在陈述,“本官记得,你当初娶我女儿的时候,也是给本官保证,会好好照顾她!可是,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就把人照顾成小产?” 叶启青是听到大夫说的话了。 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叶卿卿之所以会小产,是因为房事尺度太大,太粗暴! 简单点说,就是强/暴! 叶启青虽说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在男人方面的事情,他还是比较温和的。 再加上小富商这一粗暴行动,直接让叶卿卿流产了,他的火气就更大了。 小富商浑身一抖。 虽然说叶启青说的那些话好像没有情绪,但就是这样才更加可怕好吗?! 小富商猜不透叶启青是什么想法,不过用脚趾头都能知道,叶启青这会心情绝对不好。 他有些尴尬,也不敢去看叶启青,而是怯儒着回答,“岳父大人,小婿,小婿知错了,知错了……” 他唯一能说的话,就是这种了吧! 叶启青被他气得厉害,再也忍不住了,冲着他就吼了出声,“知错了知错了知错了!就你这怂样你知什么错了?简直不是男人!” 小富商:“……”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叶启青说的话,但他也没胆子跟叶启青呛声,所以也只能忍让下来了。 而躺在床上的叶卿卿呢,因为小产的缘故面色发白,她看着那怂得已经连人样都看不出来的小富商,更是恶心不已,“爹,你也觉得他不是男人,那也不用多说了,我要和他和离!” 和离?! 不管是小富商还是叶启青,听到她这话都有些怔愣。 小富商当时心里想的是:你这个贱人,不过就是一婊子,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老子能够娶你已经算是你的福分了,你居然还敢提和离?! 臭不要脸的!老子决定不答应,拖都把你给拖死! 而叶启青心里想的则是:和离?先不说和离会对尚书府的名声造成一定的影响,就说叶卿卿现在的名声,即使是和离之后,也绝对无人敢娶。 到时候难道要老死在尚书府中? 他是不差养一个米虫的银钱,可若是和离,叶卿卿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那他为什么要养她?而且还丢面子。 和离? 绝对不行! 岳父和女婿的想法不一样,但是最后的结论出奇的相似,那就是都不同意和离。 不过,叶启青也算是一个老狐狸了,他就算不乐意叶卿卿和小富商和离,也不可能他首先提出来,那样就落得下乘了。 所以,他等着小富商开口。 别人的心思叶启青揣测不透,但他能够肯定的是,小富商是绝对不会同意和离的,所以,让小富商开口说,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我不同意!” 果不其然,小富商当即拒绝。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小富商又放缓自己的神情。 只是未等他说话,叶卿卿听到拒绝就呵呵一笑,“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渣成这样!你就不配做个男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有得熬了 第一百五十章有得熬了 如果不是叶启青在这里,如果不是叶卿卿现在的情况不一般。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富商肯定会让叶卿卿知道,他究竟配不配做个男人! 要是以前小富商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了,但是现在不一样啊。 因为他今天不顾叶卿卿的意愿,狠狠地弄了一次叶卿卿,也感觉到其中的快感和刺激。 他心里是满足的,也更加向往这种生活。 他觉得,男人就应该活得这么潇洒! 不过,这种时候他不可能表现出来就是了。 他听着叶卿卿的话,眸光稍稍转动,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个点。 “岳父大人,您也听到了。”小富商一脸难受地看向叶启青,“娘子她经常这般说我,你说是个男人能够接受嘛。” 叶启青倒是很想回一句: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需要接受? 不过,他要是这么说了,叶卿卿和离的心思估计会更加活络,也会让小富商没有和离的心思变成和离。 到时候他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 叶启青有自己的想法,他自然不会往自己不利的方向而开口。 这不,听到小富商的话,他开口说道,“本官的尚书府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对她宠溺多了,说话也会经常不注意,你就多包容着点。” 叶启青说这句话,就差说:她就是被我们宠成这样的,你既然娶了她,当然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去宠她! 有人会觉得,咦,叶启青其实也是个好父亲嘛,至少这个时候站在自己女儿这边,而且为女儿说话。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因为,叶启青心里想着的是,如果叶卿卿被欺负了,那他面上也无光,当然要在这个时候敲打一下小富商了! 所以说啊,叶启青绝对是那种,说话的时候,绝对不会让自己利益受损的人。 而小富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有些白了。 他又怎么可能没听出来,叶启青话中的意思呢,正因为如此,他的脸色才更加的难看。 简直了。 有权势大不了啊。 是朝中官员了不起啊! 小富商倒是想吼出这么一句,不过,他心里还是不由自觉地说道:有权势还真的是大不了! “岳父说得是……小婿一定谨记岳父的教训。” 小富商虽说不愿意,但他也看得出情势。 这个时候,先忍让下来再说。 “岳父大人教训的的确是,可小婿心里也不好受啊。” 小富商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张脸丧得不要的,“您说,这半年的时间里,我这府里一点人气都没有。我也不是风流的人,但也是有需要的人啊。” “她不乐意我这府中有小妾,这府里也没有了。但是只剩她一个人,她平常又不让我碰,您也是个男人,这男人的需求您还不明白吗?” 叶启青一张老脸都憋得通红。 他真不知道,这些话这人是怎么说出来的,也忒不要脸了! 尤其是,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就不觉得讽刺吗? 叶启青也是醉了。 不过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哪,脸皮就是厚。 他就是想掰回一成。 叶启青是不愿意认输的,可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无法去辩驳些什么啊。 有女人,不正常嘛。 他心里想着,脸上倒是不动声色,在看到小富商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无奈,“我这女儿,真的是被宠坏了……” 他还想着用这个借口,来摆脱这件事情。 不过,小富商又怎么可能愿意? 他呵呵一笑。 “岳丈大人,这人被宠坏了没关系,小婿也可以宠嘛,但放眼京城,有几个是被宠成这个样子的?” “这说出去,可是要闹笑话的。” 小富商有小聪明,而且他也知道,从权势方面叶启青是碾压他的没错。 不过,他既然能够赚到一些小钱,在这精英云集的京城小有名气,自然也是有些能耐的。 这不。 他没权势没关系啊,反正他不怕自己的名声被毁。但是像叶启青这样的人就不一样了,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了。 要不也不至于因为叶卿卿和他滚了,就成亲啊! 小富商这话说得好像比较轻佻,可叶启青是个聪明人,他清楚地知道,要是小富商真的撕破脸,他的名声也会被毁! 叶启青虽然有信心在小富商把事情传出去之前,让小富商彻底地闭嘴,可他考虑得也有很多。 比如说,现在除了这个小富商能够和叶卿卿在一起外,再无人愿意和叶卿卿在一起了。 又比如说,即使他悄无声息地让小富商消息了,但也无法保证不会泄露消息! 所以,叶启青思来想去,就把利弊关系弄清楚了。 他看了一眼小富商,见小富商居然没有害怕的意思,他微微眯了眯双眼。 看来,这色胆不小啊!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不能让人把事情弄得复杂了。 叶启青想明白了,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叶卿卿,“我可以给你做主,让你娶妾室。” “真的?!” 小富商惊喜出声。 “爹!” 叶卿卿不满地惊叫出声。 只是她的身体虚弱,就是这个时候吼了,声音也没有多大。 叶启青扫了叶卿卿一眼,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又落到了小富商的身上,“当然是真的。” 这个结果还真的出乎了小富商的意料。 他本来就是想着,说出那些话,让他们这些人在他的面前也收敛些,别那么嚣张得让他看不过去。 要是鱼死网破,还不一定谁赢呢!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叶启青居然也同意他纳妾室! 有叶启青的同意,想来叶卿卿也会听的吧。 思考到这里,小富商的脸色更好看了一些。 “谢谢岳父大人!” 小富商也不是傻的,叶启青能够答应下这些事情,他当然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先别急着谢。” 叶启青抬手开口打断他的话,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以娶妾室,但本官也有条件。” 这两人完全不觉得现在谈论的问题有多么的毁三观。 一个呢,没有胆子寻花问柳也护不住自己的妾室,跑到自己的岳丈面前哭衰了。 另一个呢,则是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连自己女儿的幸福都不顾了,只做有利于他自己的事情。 反正,节操什么的,都已经丢失得干干净净了。 “岳丈大人您说,这只要是小婿能够接受的能够做到的,小婿都会尽力去做的。” 小富商说着。 因为叶启青的态度,他也有些得寸进尺了。 以前他可不敢跟叶启青去谈条件啊,可是现在,听听他说的什么,还得‘他能接受的’。 所以说啊,有些人他就是得寸进尺。 也不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噎死! 叶启青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出小富商的态度呢,不过他觉得没必要跟这么一个怂货计较,只要不翻起太多的风浪,他还是能够忍受的。 “你既然娶了本官的女儿,又造成本官的女儿小产,本就是你愧对于她,往后里,你这府邸里不管有多少妾室,都得以她为尊。” 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明显了。 无非是,当家主母只能是叶卿卿! 这种事情小富商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先不说他和叶卿卿的身份地位有一定的距离,就说叶卿卿的父亲是当朝的礼部尚书,他也得把面子上的工作做好,是不。 所以,小富商是毫无压力,连思考都不需要思考的,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叶启青见到此副情景,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还是个懂分寸的,也不是那么的没寸。 “还有,伉俪情深,可懂?” 叶启青这是要小富商做一个表率。 就是,不管他们在府中的真正生活是如何的,反正,在外人的面前,他们必须表现得恩恩爱爱! 这件事情就有些难度了。 小富商有些头疼,他看了一眼叶启青,见他是不打算改口了,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完全懒得搭理他的叶卿卿,他开口说道,“小婿……” 似乎豁出去了,小富商直接开口说道,“小婿是可以做到了,但小婿怕,怕娘子不配合啊……” 他这句话表明了一个意思,想要真正的伉俪情深,难了,不过演戏还是可以的。 叶启青也是个老狐狸了,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真正的意思呢。 他面色有些冷。 就在小富商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叶启青开口了,而这一句话,是对着叶卿卿说的,“以后,记得要给他面子。” “!!爹!” 叶卿卿简直不敢相信。 刚才叶启青跟小富商的话她可都是听着的,她不觉得她爹做这件事情是为了她好,不过好歹也能够限制一下小富商,可她没想到,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叶卿卿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无望了。 她死死地盯着叶启青,坚持了好大一会,她似乎认命了,眸光微垂,“那,他也要配合我,是不是。” “……当然。” 叶启青说完这句话,目光落在了小富商的身上,而小富商也自知自己不能够要求得太多了,连连点头说当然当然。 这件事情好像真的这么被解决了,可谁也不知道,这里面造成的影响,会变得更加严重。 而这些,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叶卿卿的惨样,即使小富商的府中有下人知道了,也不敢传出去,再加上丫鬟叫来大夫的时候,也是挺秘密的。 事情也没闹开来。 …… 关于外界的事情,墨云锦并不是多了解。 时间匆忙,转眼就离她回到京城相府,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墨云锦的生活还是像以前一样简单。 有时间就看医书,绣绣品,在云念泽下了私塾后,再教教云念泽。 好像有些事情它就是这么简单,但唯一没变的是,她和云殊的感情,一直停滞不前。 一方面,云殊在感情方面还是挺白的,他不明白墨云锦究竟纠结的是什么。 另一方面,则是墨云锦一直在钻牛角尖,也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弄清楚过来。 不管是怎么回事,反正两人的感情,看起来还真的有得熬呢。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矛盾 第一百五十一章矛盾 墨云锦从东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春末了。 这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水云国的京城,倒是开始入夏了。 天气有些炎热,又或许是人心浮躁。 墨云锦觉得在相府里呆得有些闷,索性自己一个人出了相府。 稍微伪装一下的她,就这样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似乎这样,心情就能够平静。 直到她出了一条巷子,进入闹市街面,那种人声鼎沸的感觉,是从沉静到喧嚣。 内心不平静,所以墨云锦听到这些喧嚣时,眉头微微一皱,她往前走着。 心里想着既然到了闹市街面,不如就去陌上绣坊逛逛。 谁料,刚走出两步远,她突然感觉到有人跟在她的后面,而且那眼神绝对的不怀好意。 墨云锦拧了拧眉头。 她并没有立刻去看,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 等她转身时,一个黑影猛然扑了上来。 “啊——” 周围的人尖叫出声。 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了那黑影根本就是一个浑身脏污的丐儿,只是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 她闪身一躲,倒是没给扑上来,只是袖子被紧紧地抓着。 她眉头轻拧,谁知,那乞丐儿居然开口说话了,“娘子,娘子,你不能不要我啊,娘子……” 乞丐儿哭得好不可怜,众人看了心有不忍。 不过理智什么的还是在的。 实在是两人相差得也太远了吧! 先不说那乞丐儿的身上的装束,看起来褴褛不已。 识货人却都能看得出来,被拽着的那名女子身上,穿着可是上等的流云织锦。 流云织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穿得起的,哪怕是王公贵族,也难得一见。 更别说这是个女子了。 两人一天一地,完全没有比较的意思。 众人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但下意识里还是不会去相信乞丐儿说的话。 反正,他们就觉得,身份不同啊!如何在一起? 然而,那乞丐儿竟是再次开口,“娘子,我知道我不对,我不应该拿着全副身家去做生意的,可是娘子,我只是想赌一赌,想要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啊,娘子!” 什么? 这乞丐儿以前居然也是个有钱人? 听他这话,身家不少咯?而且,听他的意思,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是想让自己的女人过得更好一些。 好像,这做得挺对的啊。 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说些什么,只是继续地听下去。 那乞丐儿似乎说上瘾了,话语好像不要钱地往外倒。 听他的意思就是——他和面前的女子,本来是一对恩爱夫妻,他的家里也小有名气,只是后来,她想要更好的生活,而他也是为了能够让她开心,所以一掷千金,全副身家都押在了生意上。 谁知道生意出错,他也变得一无所有。 本来,他觉得钱财没有了没事,他还有娘子不是? 可是某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娘子居然和有钱人勾搭在一起了。 他后悔啊,也挽留过,可是他的娘子贪图富贵,还是和别的有钱人一起走了。 他就备受打击,成了一个乞丐,周转之下,到了京城,没想到会在京城这里,看到他的娘子! 这乞丐儿的话语中,也没有说自己的娘子贪图富贵。 可是别人就是这么感觉的。 这下,众人看向墨云锦的目光变了,那种目光,反正就是觉得墨云锦是一个贪图富贵,又不守妇道的妇人。 众人鄙视之。 墨云锦觉得有些好笑了。 她今日不过出门一趟,竟是摊上这种狗血事情? 要说之前,她可能会怀疑这乞丐儿是精神错乱,认错人了。 但经过乞丐儿的述说,她可就确定下来了,这人,根本就是个精神正常的!而且,是有意为之! 简而言之,有人要陷害她! 放眼整个京城,她所认识的又结仇的,还没有几个呢。 墨云锦突而嘴角一挑,利用巧劲把乞丐儿拽着自己衣摆的手给挥到一边。 听得众人的唏嘘声,墨云锦毫不在意,上前一脚正中乞丐儿的胸口。 砰! 随着乞丐儿被摔落在地,紧接着众人打抱不平的声音也跟着起来了。 “哎!你这妇人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年龄不大,倒是心肠歹毒!” “自己不守三从四德,又贪图富贵,给自己的夫君戴绿帽子,你怎么好意思活在这个世界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被抬去浸猪笼!” “对,浸猪笼,浸猪笼!”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浸猪笼’的,反正有一句话想起,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听起来,还真的是可怕。 那种被全世界抛弃、而且别人说都是你的错的场景,面对起来压力还真的不小。 以前,墨云锦就经历过事情,她甚至精神会承受不住,出现崩坏。 但现在? 她不会了! 她为什么要为世人的目光而难受? 她为什么要为世人的言语而痛苦? 他们想让她去死,她偏偏要好好地活着,而且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越是如此想着,墨云锦的嘴角越是微微上扬。 直到,她的嘴角弧度已经上扬到了一定程度,她才上前,抬脚就踩在了那挣扎着要起来的乞丐儿身上。 “我是你的娘子,嗯?” 她似是毫不在意地问着。 乞丐儿微微一惊。 老实说,像墨云锦这样的人,她自己有一种气场,当这种气场散发出来,你就会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横亘在你的头上,让你无法去说些什么。 而这个乞丐儿现在也有这种想法。 他浑身抖了抖,只是想到某些事情,他又是鼓起了勇气,一脸可怜兮兮地道,“娘子,娘子你怎么能不认得我了,我是你的夫君啊,是你认识多年的夫君啊!” “呵~” 墨云锦轻笑一声。 却是在这个时候,墨云锦感觉有东西从自己的脑后袭来,她动作极快地伸出手挡了下来。 啪! 是一个臭鸡蛋! 臭烘烘的蛋液,从她的手上流下,流到地上。 刚开始,人群里还有人叫好的,可是,当墨云锦回头,目光扫视围在一起的人群时,人群里谧声了。 没人敢去说话,甚至是大气都不敢喘! 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人的心脏有种被挤压的感觉,痛苦又难耐,最重要的是,他们连反抗都做不得! 围观的人惊了。 他们下意识地想要离开,可是双腿好像被灌了铅,沉重得完全不能动! “谁扔的。” 很平静的三个字,偏偏众人有种被大刀架在头上的感觉,有些痛苦有些压抑。 好像生命会随时消失! 没有人回答,而那扔臭鸡蛋的人,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墨云锦也不急。 她的目光,好像能够透过人的心理,每当她扫过一人,那人就会浑身紧绷,眼里有惊恐也有畏惧。 她毫不在意。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一个浑身抖如筛糠的男人身上。 她嘴角邪魅一勾,“是你。” 依旧很平静的两字,那站在人群中的男人,却好像感觉到死神的召唤。 他哆嗦着,想要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动!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他整个人都被人提在了手上,然后——砰! 重物声响响起,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男人就好像是一个癞蛤蟆,此时完全趴在地上,又惊恐。 “有本事砸,没本事承认?” 墨云锦格外不屑,“孬种。” 说完这些话,她的目光也扫着在场的人,有些愤懑有人看不过去,却无人敢招惹她。 实在是她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 “你们就这么确定,你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相?上天让你们长了一颗心,不仅仅是让你们有良心,而且还是让你们把这颗心,当作眼睛来用。” “人云亦云,真是可怕。” 墨云锦说完这些话,一脚踹在了那趴在地上,连话都不敢说的男人身上,又扫了一眼旁边的乞丐儿,她眸光一闪! …… 等墨云锦完成了自己做的事情后,她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看着地上被绑得五花八门的两男人,她才不缓不慢地说道,“去报官,我倒是要看看,天子脚下,当众污蔑会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没有人知道墨云锦这话是对谁说的,他们都面面相觑。 殊不知,在墨云锦落下这句话后,有一隐藏在人群中,相貌极其平凡的男子,愣了愣转身就走。 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果真有官兵前来。 官兵来了,而且带头的还是京兆府府尹的大人,绝对是有分量的存在。 百姓虽然是围观的,但对于这些父母官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不,有人不知道带头的人是谁,但下一息,就有人惊呼出声。 “天!京兆府府尹来了!” 这件事情好像真的闹大了。 本来有人觉得,嗯,京兆府府尹来了,这打人又嚣张的小娘们,总该被教训了。 谁知道,京兆府府尹居然径直走到墨云锦的面前,微微弯了弯自己的腰,“夫人,您受惊了。” 夫——夫人?! 众人惊愕。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京兆府府尹,就是这小娘们的奸夫? 有人脑洞开得真是很大,不过,这跟墨云锦没关系。 墨云锦没有想到,前来的人居然会是京兆府府尹,有些出乎意料,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知道自己。 不过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隐卫,她大概也明白过来了。 虽说不屑于解释,但也不代表她愿意被别人误会。 “府尹大人太过客气。” 墨云锦没架子,不过端起来那气势也是吓人的。 她看着面前的京兆府府尹,一字一句地道,“我刚才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府尹大人要不要听听看。” “愿洗耳恭听。” 京兆府府尹恭敬地退到一边,真真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墨云锦也没有啰嗦,像是讲故事一样,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走到这闹市街面上时,有一男子,喏,就是这个。”她指了指被绑在一边的男人,又继续地说道,“他突然扑上来,说我是他的娘子,他很条理清晰地说了他和我之前的生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谁配得上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谁配得上他? 墨云锦特意地咬重了‘条理清晰’等字眼,听得京兆府府尹冷汗不停地往下流。 谁说相府的夫人是小白兔,被欺负了也不会反抗的? 现在说的话,还有架势,哪里像了? 京兆府府尹觉得自己真是看不出来啊! 不过,他不想趟这趟浑水也是不可能的了。 先不说他已经到这里了,就说国相大人身边得力暗卫去找的他,他能不前来? 京兆府府尹的脸色一变再变,跟调色盘似的。 墨云锦可看得清楚,不过她也不在意。 反正只要这京兆府府尹光明正大,是一个好的父母官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她也不想去关心。 “我倒是不知道了,我嫁给国相大人之前,还嫁给了别人?” 京兆府府尹一头黑线,冷汗也是簌簌地往下掉。 他连连开口道:“夫人莫气,您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那可是皇上赐婚的,又怎会出那种事情?” 寻常人家,姑娘第一次上花轿还是第二次,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更别说他们这些生活在百姓目光下的官员子女了。 虽说之前京城有流传过关于墨云锦的一些流言蜚语,可到底是假的或者是夸大的,但这方面的问题着着实实没有发生过。 何况,皇上赐婚,再加上对象是国相大人,这种事情能胡乱来? 当然不能啦! 京兆府府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乞丐儿的说辞的。 “我也不多说了。” 墨云锦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争论,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份出来后,在场人那变了又变的目光。 有不可思议的,好像她是相府夫人很吃惊的样子。 也有鄙夷的,好像她是多不干净的人。 不管别人怎么看,墨云锦的腰杆始终都笔直如白杨。 “这人,你带回京兆府调查吧。” 墨云锦说完,就要离开。 那被她踢倒在地的乞丐儿,呆愣过后慌忙出声,“我认错人了,我认错人了!” “不是你,不是你!” 听到这话的墨云锦,嘴角邪恶地勾起。 “认错人了?” 她回头,脸上带着明艳的笑意,“我这样的人你也能认错?” 不是她自信,而是她有这个资本! 而周围的人,听到她这句话,稍稍怔愣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交头接耳出声。 “应该不会认错吧?” “老实说,我还真的没想到她就是相府夫人。不过,这样貌放在人群里也是绝对一样能够认清的。” “话说,在京城里的人中,反正我就觉得她这样的人,绝对的艳绝让人无法忘怀。” 墨云锦的样貌有着绝对的辨识度。 狭长的桃花眼里带着别人无法比拟的清冷,那挺拔的腰肢,那浑身的气势。 尤其是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艳绝又高冷。 就算是刚见过一次,他们都深深地记住了:喔!这就是相府的夫人! 而那乞丐儿说的,就让人怀疑了。 这样的人都能够认错? 大家心里的天平,就在无意间都偏向了墨云锦。 “我认错了,我认错了,我认错了……” 那乞丐儿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看起来好像很呆傻。 而旁边那个,被墨云锦揪进来扔在地上的男子,见到这幅情景,眼里的光芒一闪,很快就开口说道,“跟一个傻子计较,说是相府夫人,却是一点风度都没有。” “名声不干不净,你就不配做女人!” 这话可就诛心了。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后,下意识地想到以前外面流传的话语,看向墨云锦的眼神里又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呢。 他们差点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声好像不是很好啊! 虽然说后面是平息了,不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人的心理都是奇怪的。 当他们看到墨云锦这一副模样时,会产生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好像抬不起头。 这种情况下,有人告诉他们:喔,这个看似天仙一样的人,其实是个私生活极其糜烂的婊子。 紧接着他们潜意识里就会相信这是真的,而且思想也往这边想。 关于这些思想,墨云锦是知道的。 她经历过的事情,让她充分地对人世间的险恶都有一定的了解。 感觉到周围人目光的变化,她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是吗?” “他是个傻子?” 墨云锦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变化,而是看着那说话的男人,“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傻子?” 男人面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他要不是个傻子,他能是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要说他是装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极其有技巧的。 他抢在墨云锦的面前,把这些话说出来,就是要阻隔墨云锦,不让她在傻这件事情上计较。 不过,墨云锦是傻子吗?可以任由人拿捏吗? 当然不是。 “他就是装的。”没有按照男人所想的去做,墨云锦是斩钉截铁,“这世间还缺少这种装疯卖傻的人吗?” “他要不是个傻子,他今天就要遭受比现在更要残酷的事情!在小命的面前,尊严算什么?装疯卖傻又怎么样?” “连随口冤枉人的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完全不顾自己的这些行为会对一个正常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就是装疯卖傻逃避刑罚又有何不可!” 墨云锦的话语,从开始的轻描淡写,到后面的字字珠玑。 她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那说乞丐儿是傻子的男人身上,那男人感觉到一股又一股的压力,一直狠狠地压在他的身上。 而周围的人,明明没有接受到墨云锦的目光,但他们却觉得,那种目光好像一直跟随着他们,并且看透了他们内心的龌龊,让他们不自觉地红了脸。 当然,是羞愧的。 没有人不喜欢嚼舌根,尤其是看到别人比自己生活好的时候,听到别人的一点不是他们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传得那叫一个快。 现在听到墨云锦的话,突然有种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错的感觉。 “至于你!” 墨云锦的目光稳稳地落在男人的身上,嘴角往上扬,那弧度还挺大,“就算他是装疯卖傻,那么你呢?你倒是给我疯一个傻一个看看?” 男人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面色涨得通红,“我才不是疯傻之人!” 他大声地反驳,面红脖子粗的,一看就是个要自尊的人。 然而,墨云锦却觉得很好笑。 “喔?你不是疯傻之人?我以为你是呢。” 墨云锦说得理所当然,她指着那一边已经愣住的乞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自己说他是傻子,你比任何人都先看明白对方,但是你却附和他说的话,而且还袭击我,所以,你不傻?你不疯?” 周围的人面色一变再变。 而那个男人面色更是涨红地厉害,使劲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活该!” 呵呵哒! 墨云锦真觉得这样的人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我活该?” 她阻止住一边想要有所动作的京兆府府尹,往前走上一步,气势强大得让人无法忍受。 “今天我倒是要说说理儿了,你倒是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活该了?” 之前,她不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是因为没有必要也懒得搭理。 何况事情也没真犯到她的头上。 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这个事情,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指使的。 这幕后之人她尚且不去管,不过,她今日要彻底地把这些事情解决掉! 她可不想每一次出门,都被人这样围观和讨论,她的时间,不需要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墨云锦说出这些话有她自己的道理,而那男人完全不知。 他心里还高兴着墨云锦说了这些话,想着自己一会把话说出来后,周围的人一定会支持自己的。 他的心里就一阵高兴。 “你就是活该!” 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什么不对的男人,气势顿时嚣张起来,他看着墨云锦,眼里充满了不屑。 “就算你这样的女人,没有再次婚嫁,但你也配不上国相大人!” 墨云锦眉头一挑。 她倒是以为只有女的才会嫉妒她,没想到还有男的? 这个鬼马的想法让墨云锦觉得有些好笑,也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男人本来挺嚣张的,但听到她这笑声突然就怂了下来,有些气急败坏地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就是配不上国相大人!” “像国相大人那样的男子,就应该有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配她!你名声不干不净,有什么资格嫁给国相大人!你不要脸!” 噗! 墨云锦再次笑了出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笑点在哪,就这样笑了出来。 直到她笑够了,才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男人。 地也许是因为方位不一样,地上的男人感觉自己的气势莫名矮了一截。 “你!” 他强行地想要让自己强硬起来,只是这次墨云锦没让他如愿。 她呵呵一笑。 “那你倒是说说,我配不上他谁配得上他?” “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嫁给他呢?我也不知道啊,你要是想知道,你就去问皇上呗。别忘记了,我和他成亲,可是皇上赐婚的啊。” “另外,我名声不干不净,是不干净到你身上了还是用你家的柴米油盐醋了?” 墨云锦一系列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 好像,说得很有道理啊! 单凭外表来看,她配国相大人完全是郎才女貌啊…… 名声…… 既然皇上能赐婚,这事情能不好? 而且,最后一句说得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 他们说她名声不干净,但她好像也没把他们这些人怎么着啊…… 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围观的人想法都这么多了,更不用说跌坐在地上的男人了。 他完全被问住了。 墨云锦的话里可都是坑啊。 他要是回答谁能够配得上国相大人,说不定别人就会想着这就是那个人所陷害的。 可回答不出来呢,他自己也不好过。 而且其他的话,不管哪一句话都是坑啊。 他敢去问皇上吗? 不,他连见皇上的资格都没有。 他敢污蔑墨云锦不干净到他身上吗? 不,他也不敢!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是国相你有理 第一百五十三章你是国相你有理 所以,不管哪种回答,都是如此的艰难! 男人这会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脸的为难,总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可是,说出去的话等同于泼出去的水。 男人就算再后悔,话是收不回来了。 他只能心虚地躲开墨云锦的视线,牵强地开口说着,“你那是胡搅蛮缠!你就是配不起!” 啧。 墨云锦咂了咂舌,“我配不起他?行吧。” 她好像认命地耸了耸肩膀,“你觉得我配不起就配不起咯。有本事你就让他同意和我和离啊。” “!!” 围观的人群,听到这些话一片哗然。 他们听到了什么? 和离?! 别说围观的人群了,就连站在墨云锦身侧的京兆府府尹,此时都是一脸懵逼。 大概满脑子飘的都是:我是谁?我现在在哪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到了什么?…… 反正,他是觉得自己察觉到一个……天大的秘密! 相府夫人居然要和国相大人和离! 我去! 这太劲爆了好吗? “你……” 那说话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有和离的想法? 国相大人,即使娶过妻生过子,那在京城里都是香饽饽。 说句夸张点的,那可是在京城里,不管什么年龄阶层的女人,都喜欢他哇! 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这墨云锦居然想要和国相大人和离! 男人倒是想觉得这件事情是假的,然而,这种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会是假的吗? 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根本就是提过和离,只是国相大人不同意! 我天! 男人能想到的事情,围观的人当然也能想到,正因为如此,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他们根本没想过,居然还有人不想和国相大人生活在一起,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是,对你们这些人来说,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国相大人。可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墨云锦呵呵一笑。 既然要把事情解开,她自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你们觉得我配不上他,不过是因为他是国相大人。“ “但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一男人,一普普通通的男人。” “我还觉得他配不上我呢。” 墨云锦这话出来,在场人目光纷纷大变。 她居然说,国相大人配不上她? 开什么…… ‘玩笑’! “我爱他,他在我的心里就是天上的神。” “我若不爱他,他在我的心里就是一抷土。” “所以,有什么配不配一话可言?” 墨云锦是真的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云殊,就算有,那也是以前的心理作祟。 但现在,她也算是彻底地想明白了。 为一个人去委曲求全,为一个人失去自我,那就是一种变态的自杀行为。 她,决定结束自己这种愚蠢的行为! 谁也没有想到,平常没有见过墨云锦就算了,根据流言还以为是个水性杨花的。 可见到墨云锦时,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真的是天上的仙儿下凡。 现在再听到她这么……实诚的说法,他们突然不知道自己去说些什么了。 好像,这种话很大胆,但好像很有道理啊…… 围观群众不知道去说些什么,而那被绑着的乞丐儿和男人,更是面露震惊。 然而,事情远远不止这样。 “你们要是觉得这婚不适合,觉得我配不上他,不要到我的跟前说。” “要么到皇上的面前说,要么就到国相大人面前说。” “如果你们能够劝得了国相,让他和我和离,我就谢谢你们了。” 墨云锦这话充分地表明了——她要和离!但是云殊不愿意!的意思。 而在场的人啊,那脑子里的弯还没转过来呢,就听得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本相不许!” “谁若敢在本相面前嚼这样的舌根,休怪本相无情!” 本相! 众人惊讶不已,下意识地转动脑袋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一人着庄重官服,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只感觉一阵风掠了过来,紧接着,墨云锦便落进他的怀抱之中。 整个水云国,能够自称本相,敢在大庭广众下拥抱墨云锦的人,无二人了。 也就是说,这人必定是国相——云殊! 来人确实是云殊。 他安排在墨云锦身边的暗卫不止一个。 在其中的暗卫去请京兆府府尹时,也有暗卫前去宫门,等在宫门处把消息汇报给他。 云殊本在宫中商量事情,听到墨云锦出事,当即就出宫了。 一路疾奔,就怕墨云锦会出什么事情。 没想到到了闹市街面,远远就听到了和离二字! 云殊的心慌啊! 他完全不怀疑墨云锦是真的这么想的,正因为这样,他心里才会更加慌乱。 “我不许!” 已经把墨云锦拥进怀中,确定她没有受到太大伤害时,他才拥着她,强势地落下这句话。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同意!” 和离? 别想了! 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说他霸道也好,说他独裁也罢。 反正,他就是不乐意就对了。 “参见国相大人!” 在场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跪拜行礼,而京兆府府尹,也作揖行礼道,“下官拜见国相大人。” “府尹大人多礼。” 云殊开口,“这件事情烦请府尹大人查个水漏石出。当众污蔑我的夫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可不是吗? 要是别人遇到这种事情,真的是小事,大不了就家庭不和睦嘛。 但架不住云殊的身份特殊啊! 京兆府府尹是当官的,这其中的事情啊,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再看看云殊那霸道的拥抱,咳咳,原谅他忍不住把国相大人往妻奴的方向想啊。 不过,朝廷国相也等同于朝廷的脸面,正妻被当众侮辱,自然而然也就损害了国相的面子。 “是,下官一定把此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还原事情真相,也好给众人一个交代。” 本来吧,这就是件私事,架不住两人的身份特殊。 所以,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上升咯。 “如此最好。” 云殊见状并没有为难京兆府府尹。 同朝为官,再加上京兆府府尹也是个正直的,这件事情究竟如何,他相信以京兆府府尹的能力能够查得出来。 低下头,看到墨云锦手上残留的臭鸡蛋蛋液,剑眉瞬间蹙紧,“受伤了?!” 他慌忙拿起她的手,仔细地查看,并未看到伤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怒气也更加地旺盛,“京兆府府尹,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时,麻烦记得,当中行凶一罪名!” 根本都不需要了解,云殊都知道这鸡蛋液是从何而来的了。 除了别人扔的,还能有什么? 想想要不是她反应快,那臭鸡蛋会砸到她的头上和脸上,云殊的面色更黑了。 “谁扔的?” 他低声地问着,似是在询问众人却也似是在询问墨云锦。 事实上,他当然是在询问墨云锦了,希望墨云锦能够回答他。 不过,墨云锦的性子,注定了她不会说,也注定了云殊会失望。 而围观的人,看到这情景隐隐有种感觉——好像国相大人在讨好他的夫人啊!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共同的想法——看来她说得是真的!她是想和离的,只是国相大人不同意! “是,是他扔的,国相大人……” 人群中,有一人弱弱出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被墨云锦绑得结结实实的男人身上。 没有得到墨云锦回答的云殊,心情有些不好,再加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男人的身上,他也确定下来。 搂着墨云锦上前,云殊低声地说道,“先等等,我处理些事情,一会就带你回去。” 云殊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冷漠,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他话语里所带的柔情。 也不等墨云锦回答,众人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时,突然,云殊上前。 抬脚。 众人心里暗搓搓地想着:果然人帅有气势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就连抬脚国相大人也这么帅哇! 下一息,云殊的做法,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云殊抬起的脚放了下去,似是‘轻轻’地踩在男人的手上。 “啊!!” 如同杀猪般的痛叫声响起。 众人所看到的,是一脸痛苦的男人。 “大人……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在云殊到来,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男人就已经觉得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他想逃啊,可是逃不掉。 让他惊恐的是,云殊的言行举止间,都没有对墨云锦的不满,反而是信任。 那种真正把她放在心上的举动,完全做不得假! 男人已经很心虚了,在云殊走向他的时候,想求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云殊踩上了手! 男人发誓,他真的没有想过这种画面。 当朝国相,当众对他这个平民百姓动脚! 难道就不怕有损他的威严和名声吗? 男人想不明白,手腕上也是扎心的痛。 一旁的京兆府府尹,见到这幅情景,也算是彻底确认,国相大人并非如外界所言,对府中夫人不满。 娘的。 这样还是不满,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了。 “咳咳,大人勿动怒。这人交给下官处置,下官一定会公正对待的。” 出于善意,京兆府府尹提醒。 身份不一样,在各种场合下行为举止都有一定的局限。 京兆府府尹也是欣赏云殊的,自然而然地不想他犯这些错误。 “府尹大人放心,这人死不了的。” 云殊勾唇,“本相只是给他一个教训,不然,都给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本相都没点反应怎么行?” “……” 你是国相你有理。 你是国相你说了算。 京兆府府尹也是无奈,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这是在为墨云锦出气呢。 行吧。 他也不管了。 相信云殊年纪轻轻能够到达这个位置,这些个小事情也难不倒他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就是阴差阳错? 第一百五十四章这就是阴差阳错? 云殊并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即使他现在恼火得想把人给大卸八块,始终还是给男人一个教训就松开了脚。 “记得今天的痛。等从牢里出来,可别继续犯同样的错误。” 云殊道完这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 要是以前他会有一定的怀疑,但是现在他还真的就不会怀疑了。 或许,在他的心里,不管墨云锦做什么,她都是对的,不会有错的一说。 反正,无条件的信任就是对的了。 那躺在地上的男人,倒是想诋毁墨云锦两句。可是他的手腕啊,钻心的痛啊! 他不停地哀嚎出声,脸上的神色狰狞又痛苦。 过了一会,他发现周围人投放在自己面上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厌恶,他有些不明所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应该生气吗? 堂堂国相,居然当众对他这样一个老百姓行凶,那简直不把律法放在眼里啊。 再说了,百姓的心里也会有一种心里差别,那就是——你是父母官,你就必须把我们放在心上,不能伤害我们。 虽说有些地方的父母官做得不好,百姓也无可奈何。 不过这是京城脚下,而云殊又是堂堂国相,百姓要真的不乐意,闹得大了也是可以传到皇上耳里的。 男人心里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同样为百姓的他们应该站在他这边才是。 谁知道,抬起头收到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人的目光是这样? 男人刚开始不明所以,到后面他自己也总算明白过来了。 因为,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出声。 “切!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国相大人护妻,不过轻轻踩他一下,就叫得跟杀猪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国相大人下脚没个分寸呢。” “可不是嘛!看他那手腕上除了红了点,哪里有伤到嘛。叫得这么大声,看来是想害国相大人。这人还真的是图谋不轨。” 在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下,男人低下头,看向自己剧痛无比的手腕,愕然发现:他的手腕居然真的如围观群众说的,只是红了点而已!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是的,不是的,真的很痛,真的很痛……” 然而,他这样的话语下,得到的是众人鄙视的眼神。 云殊尚且未离开,自然看到了在场人的反应,他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回到墨云锦身侧的时候,也不管墨云锦拒绝,直接把她拥在了怀里。 墨云锦稍稍挣扎,云殊察觉到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难不成你想要京城百姓都知道,你不喜欢我?” 他那温热的口气撒在她的耳根旁边,让她感觉到一股电流从自己的身上流窜而过。 她身子微微一僵。 “知道就知道!”她似是很生气,但声音还是刻意地放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够听到的音量,“知道了正好和离,不是很好吗?” 墨云锦到底是顾忌着云殊面子的。 她也知道,在大庭广众下和云殊争吵很不理智,很有可能让云殊的威严扫地。 她自然不会做出这么损人的事情。 云殊听到‘和离’二字时,面色稍稍下沉,只是感觉到她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压得极低,也是为他着想的,那紧绷着的神经,稍稍地缓和了些。 “那现在正好。你告诉他们,你不喜欢我,要和我和离。” 反正他不会同意就是了。 云殊这话一出,墨云锦那双桃花眼微微瞪大,她歪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殊。 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刚才他没在,她怎么说都没事。 她现在要是再这样说,加上他若是回答不愿意和离,那些百姓不把她吞了,说她不识好歹才怪! 云殊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的,他眼里光亮一闪,很快掩饰过去,“不过,你说那些话之前,我也告诉你,我不会同意和离的。” “你!” 她就知道是这样! 墨云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人怎么就这么的……厚脸皮了? 以前的云殊说个两句他都不愿意了,现在倒是好了。 感觉到她的气急败坏,云殊的心情莫名有些好。 他没有理会,而是更加地拥紧了墨云锦,目光扫过众人。 “以前那些流言,本相不理会是因为觉得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力,到最后结果也如同本相所想。” “今日里发生的事情,本相相信在场的各位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反正,对今日发生的事情,本相就一句话。” 这个时候的云殊,举止之间都有着他自己的风范和威严,“本相相信我的夫人!” 一句话落下,在场的人都静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去做什么反应。 不过,内心活动倒是格外吩咐的。 国相大人这话,是不是代表着以前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肯定是这样的没错! 国相大人看起来真的很护着这夫人啊,看样子肯定有可取之处啊。 真是郎才女貌。 众人心中想得多了,不过云殊没有理会,而是与京兆府府尹说了一句后,带着墨云锦离开了。 从他到来至离开,他也就松开了墨云锦一会,其他的时间可都是紧紧地搂着墨云锦的。 等到墨云锦和云殊离开,京兆府府尹带着自己的手下处理事情。 而周围的百姓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开口。 “我的天啊!谁说国相大人不喜欢那将军府的嫡女?这简直在开玩笑好吗!” “说实话,我之前对相府夫人还带着一定的质疑,但今天看来,那气势那态度,又怎么可能是传言中那种人?” “就是就是!反正从今天起,我是一定相信相府夫人的了!” 京兆府府尹可是一直都在一边呢,这会听到百姓们议论的风向,心里也暗暗地点了点头。 啧。 都说了国相大人年纪虽轻,但就是一狐狸啊。 嗯,一个聪明却有着自己底线的狐狸。 …… 闹市街面上发生的事情,到后来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一来二去,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当今的国相大人,终于还是寻得良人。 为什么说终于呢? 因为国相大人亡妻离去,整整有四年的时间身边是没有女人近身的。 什么? 叶卿卿? 切! 就那个女人,她配得上国相大人嘛? 再说了,国相大人需要的是身心契合的良人。 要是国相大人不喜欢,那一切都是空话。 之前虽然娶了墨云锦,但国相大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再说了墨云锦的名声那时也不好,也给了众人一种配不上他的感觉。 嗯。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 能够让国相大人喜欢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差? 什么? 那墨云锦就是个妖精?这样会祸害到国相大人? 开什么玩笑喔! 国相大人是这么轻易地被祸害的吗? 再说了,人家郎才女貌的,国相大人也好不容易寻得良人,你能不能正能量一点? 反正,闹市街面上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国相大人和夫人是伉俪情深! 当然,他们很自主地忽略了墨云锦的想法…… 不过,这是后话了。 墨云锦暂且还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会引来的后遗症,她此时正坐在云殊的马背上! 对的。 就是云殊的马背上。 云殊带着她离开,不是让她坐马车,而是直接把她抱上他的马。 她坐前面,而他则是在后面。 怎么说呢? 反正两人的姿势就是很亲昵就对了。 墨云锦倒是反对了,不过云殊不听哇,到最后加快速度。 她本来以为,云殊会带着她回相府,然而方向完全截然相反! “你带我去哪?” 眼看着已经出了京城,墨云锦终于忍不住地皱眉开口。 她倒是无所谓。 可是云殊的身份特殊,如今又穿着官服,出了京城要是出什么事情,那真的是罪过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云殊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继续地驾着马。 也不知道怎么的,火气就在这个时候窜了上来,墨云锦伸手握着缰绳,试图把马叫停。 “别动,危险。” 云殊提醒着,速度放慢了一些,不过方向依旧没改变。 很显然的是,他准备继续前进。 “危险危险!你也知道危险!” 怒气窜到头上,那速度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话语就这样从口中冲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着官服又出了京城,要是有人要刺杀你,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到时候援兵可能会很迟才到来! 恶狠狠的话放下后,墨云锦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心里暗道自己怎么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不过,久久没得到她的回应,墨云锦也不在意了。 就在这样的想法落下后不久,云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担心我。” 他是陈述而肯定的,言语之中还带着喜悦。 好像发现这样的事情,他很欣喜。 墨云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酸,眼眶也有些发热跟着泛红。 她强势地把自己涌起的那股酸意压了下去,好一会才继续地说道,“没有。” 她否认,心里却是乱的。 担心吗? 那是必然的。 只是听到他话语里的欣喜,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以前在意他时,他却是面无表情。 现在她打算放开了,他却是紧紧不放手。 这就是阴差阳错? 墨云锦不知道。 她所知道的是自己现在心里真的莫名难受! “……为什么要否认?明明担心你却不说出来。” 坐在马匹后的云殊久久才开口说道。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发现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她们所在的,就是一片空阔的地方,前方还有一个小凉亭。 “你总是这样。心里想的什么不说出口。你让我去猜,我如何猜得明白?” 云殊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本来是打算和墨云锦循步渐进的,可是今天听到她在大庭广众下说和离的事情,他心里就慌了。 他等不了了。 一息都等不了! 他担心哪天,她又会像一年前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渺无音讯。 他是真的怕啊!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她把这件事情说开。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被说中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被说中了 墨云锦是错愕的。 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云殊会说出这种话。 甚至她心里想的是,他带她到这里是不是就打着‘和她好好谈一谈’的念头。 墨云锦心里有很多的话,但她就是说不出来,而且在这种时候,那一颗心就空落落的,完全找不到定点。 她没说话。 云殊等了许久,没得到她的回应,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确实不了解你,而且心里对你有偏见,是我的错。” 认错? 墨云锦心里一震。 如果说云殊不顾后果带着她出了京城,是她的意料之外。 那现在云殊低头认错,就成为她心里的震惊了。 她对云殊了解吗? 至少比一般人来得了解很多吧。 他是一个表面冷漠,实际上内心也冷漠的人,除非对上他真正在意的人,不然他是不可能把真正的内心剖露在外的。 墨云锦曾经在了解他的过程里想过:也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入云殊的眼,也不可能进入他的内心了。 像他这种表里都是冷漠的人,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就算了解了也不一定能够让他真正地在她的面前展露自我。 然而,墨云锦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 他居然会向她道歉! 一个高傲得如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居然会跟她道歉! 墨云锦愣住了。 云殊感觉到她的惊愕,剑眉微微一蹙,心里暗道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太过霸道,给她的感觉都变成了蛮不讲理? 他也不想想,他以前的行事作风,哪个让人觉得善解人意了。 简直囧透了…… 云殊完全没有意识到,只是在心里暗道以后一定要露出理解她的一面。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她把心结打开! 云殊心里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马匹到了凉亭前,他也直接抱着墨云锦下了马,直至到了凉亭上,墨云锦才稍稍回神。 “你……” 究竟想做什么? 墨云锦完全不懂! 他这是干嘛? 把她带到凉亭这里。 云殊自然看出了她的疑惑,他也不拐弯抹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谈谈。不过在京城里,似乎谈这些事情能够谈好的几率不大。” 所以,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墨云锦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这究竟是什么想法? 因为在京城谈不好的事情,到这里就能够谈好了? 开什么玩笑? 然而,云殊的表情在告诉她: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墨云锦突然不知道去说些什么。 她知道他的为人,可正因为如此,也知道他内心里大概是闷的,能够想出这么一个办法,大概已经是他的极限。 抿了抿紧绷的唇,墨云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今天他所做的事情,她自己都看在了眼里,又怎么可能一点悸动都没有? 那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明白的? 她是放不下的,不过为了自己的尊严,和未来生活的质量,她必须坚持。 如今他终于有了改变,她也应该给大家一个机会。 因为,她做不到束缚自己的心。 云殊还真的没有想过,墨云锦会以这种态度对他。 他以为,她会拒绝,不愿意和他多谈。 云殊也是个会把握机会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呆愣过去,错失这个机会。 他今天把墨云锦带到这里,是抱着敞开心扉的想法。 既然她愿意听,他也不会再隐瞒。 “我不知道你一直在介意的是什么,所以我心里想什么,我就说什么了。” 云殊想给她提前打个招呼,他也怕墨云锦觉得他啰嗦,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墨云锦倒是有点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确定她同意下,云殊才缓缓开口。 “当时念泽娘亲没的时候,叶卿卿主动开口提议留在相府里。我本来觉得她一个女子家,留在相府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不过她说她是孩子的小姨,而且念泽娘亲与她姐妹情深,如果可以一定很愿意见到她照顾念泽。我当时想着,她的身份照顾念泽,应该会更尽心尽力一些。 再加上念泽娘亲临死之前,提了她的名字。” 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到当时的情况了吧,云殊顿了顿才继续地说道,“她说了叶卿卿,我觉得她的意思是放不下叶卿卿。 如你曾经所说,我当时对她感情很深,所以我就同意了照顾叶卿卿,后来把叶卿卿留在府中。” 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墨云锦,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一点神色。 这些是他内心真实的话语,他也怕她听了之后,因此会伤心。 然而,她脸上一点神色变化都没有。 这让云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实在不懂墨云锦心里的想法,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墨云锦开口了。 她开口,就直击了云殊之前说这句话时,最担忧的地方—— “你当时对她感情很深,那现在呢。” 墨云锦最终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长袖之下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她的眼里,带着一丝紧张和隐藏的不安。 云殊站在她的背后,看不到她的神情,他本来也以为她是无意问出这句话,可当他感觉到她的身子都在紧绷时,他面色微微一顿。 她……很在意这个答案! 了解到这一点,云殊上前,从身后把她搂住。 当他的双手握到她的双手时,赫然发现她的双手紧紧攥着。 他心里一惊,连忙把她的身子掰过来,掰开她的双手时,赫然发现她掌心上被掐得连血痕都有了。 他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心里在意,你可以说出来,我不会说你什么,但谁让你这么对自己的!” 他的声音倏然变冷,那语气严肃到了极点。 墨云锦被发现的时候有点囧,被他以训斥孩子的语气训斥时,心里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 别说她矫情什么的,反正她这会就是矫情上了。 “你凭什么教训我!你有什么资格!” 墨云锦几乎是冲着他吼出声的。 她的双眼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泛红的眼梢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清冷绝艳,却自带一丝妩媚风情。 云殊浑身一僵。 看到这样的墨云锦,他的心脏好像狠狠地被撞击了一下,痛得有点窒息。 哭…… “别哭……”云殊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而且他也发现了,尤其是对上墨云锦的眼泪,他总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面色僵硬,伸手笨拙地作势给她拭眼泪。 “谁哭了,谁哭了!” 这会的墨云锦像一个炸毛的孩子,好像自尊被损,她很不乐意地盯着面前的云殊,双眼红通通的,眼泪就这么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不流下来。 云殊:“……” 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做些什么了,云殊面色顿了一顿,最终缓缓地说道,“我以前对她的感情确实很深,不过,感激之情更甚。” 云殊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想着,反正她都要哭了,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把话全部说出来,她要是要哭,全部哭出来。 等哭出来之后,一切都好了。 墨云锦这会已经忘了生气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云殊,停顿了很大一会,她才说道,“什么、意思?” 云殊把当时,在安乐苑时与邢冷说过的话,再加上他内心的活动,一一说了出来。 他双眼一直都放在墨云锦的身上,看着她的神色变了又变,到最后归于平静。 他面色微微一僵。 心里所想他都已经说出来了,但是她这个模样,是什么意思?究竟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觉得他变心变得太快? 内心向来平静的云殊,第一次内心的活动丰富成这个样子。 相较于云殊丰富的心理活动,墨云锦的心里活动也是丰富的,不过,很快归于平静。 她抬起头,缓缓地问道,“这么说,你对她感激之情甚于爱情?” “是……” 云殊回答这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羞臊。 他居然这么多年,才明白过来! 其实这也正常。 要是云殊是那种,在感情方面极其了解的人,也不至于在叶雨泽离去四年,依旧独身一人了。 如果不是皇上赐婚,说不定他这辈子都这么独身下去了。 原因? 呵呵。 一个感情上为白纸的人,又对别的女人没好脸色,你觉得他能不孤独? “如果有一天,让你在她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择谁。” 她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云殊不明所以。 她回京后,已经是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了,而且语气是这么的笃定,好像他一定要给出一个答案! 云殊微顿。 墨云锦没有催他,而是认真地说道,“慢慢想。一个是你孩子的母亲,一个是后来居上的夫人,你会选哪个。” 她这话显然已经表明了一点: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是一定要知道的。而他,除了回答没有别的办法。 逃避。 自然是不行的。 云殊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纠结于这一点,他低着头去想。 事实上这种选择题,很难。 叶雨泽是云念泽的母亲,即使叶卿卿信誓旦旦地说云念泽不是他的孩子,但他从来不当真。 墨云锦是皇上赐婚的夫人,再加上自己对她,有爱情也有感激还有内疚等各种复杂感情。 说到底。 都是个难题啊。 不过,势必要云殊选择一个,云殊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那就是—— “咻!” 利箭划过空气的尖锐声传来,打断了云殊即将要开口的回答。 云殊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墨云锦拉到自己的怀里,再几个转身,躲过了那呼啸而来的一支又一支利箭。 此时的云殊心里头简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真的被墨云锦说对了! 有人前来刺杀! 自从成为朝中官员后,大大小小的刺杀云殊都有经历过。 平常他也没什么好慌的,可是这个时候,他慌了。 因为墨云锦,和他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府的天啊,要变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相府的天啊,要变了 如果仅是利箭,云殊已经担心。 那么接下来出现的黑衣人,云殊更是放心不下了。 他面色冷凝,看着把他们包围起来的黑衣人,浑身的气势冰冷无比。 “把我放开。” 墨云锦的声音在他的怀里响起,紧接着不等他松手,她已经从他的怀里站了出来。 看着周围的黑衣人,墨云锦并没有像普通女子一样,惊慌地尖叫,反而冷静得让人可怕。 尤其是她身上的气息开始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而且还夹杂着一种叫做血腥的味道。 云殊心里微惊,却不等他有所动作,黑衣人动了,站在他身侧的墨云锦……也动了。 厮杀,在他的面前出现。 云殊头一次发现,原来女子也不一定要在男人的身后遮风挡雨,原来女子也可以独挡一面! 稍稍的惊愕后,云殊也开始反杀。 一场杀戮,在京城外远处的凉亭展开。 单方面的屠杀? 当然也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就是了。 当面前的黑衣人全部被剿灭时,墨云锦的素衣上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艳得惊人。 “你……” 云殊见到这一副情景,心里蓦然一跳。 “别废话。回城吧。” 墨云锦脸上面无表情,浑身的血腥之气还没散去。 她现在的建议,无疑是最适合的。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会不会有黑衣人继续前来。 云殊也知道。 想到自己还没说出口的回答,再想到现在的情况,他咬了咬牙,很快吹了个口哨,把已经远去的马匹叫了回来。 两人依旧共骑一马,回到京城。 墨云锦身上穿的是素衣,颜色太过鲜艳。不过云殊还是这样带着她进城了,她也没说什么。 云殊所挑选的路,都是没什么人的,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情况。 直至回到相府。 “你不是,你不是!”两人刚从马匹上下来,那前来的下人欲言又止,正准备说些什么时,一个身影猛然冲了过来。 “念泽?” 云殊刚开口,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嗓音响起,“大人,您回来了。” 云殊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人站在外厅门口处,脸上有的是女子间的温婉,还有的是一脸的思念! 而那张脸……赫然就是叶雨泽! 云殊一惊。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墨云锦的反应。 墨云锦看起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只不过她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叶雨泽的身上。 也不等两人说话,站在外厅门口的叶雨泽一惊走了过来,笑得有些勉强,“大人,念泽他……不认我。” 她说得有些委屈,那垂泪欲滴的模样,看起来还真的是让男人升起无尽的保护欲。 云殊微微一僵。 他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曾经死去四年的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一如当初完全没有变化! 他的呆愣,都被反应过来的墨云锦看在了眼里。 墨云锦只觉得有些可笑,抿了抿唇,最终缓缓说道,“看来,你不用选了。” 她也不需要知道答案了。 墨云锦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着一身带着鲜血的素衣,转身离开。 “云锦!” 云殊回神,转身要去拦着墨云锦。 他总觉得,让墨云锦离开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可是他才刚有所动作,叶雨泽就拦在他的面前,双眼里泪汪汪的,“大人……” 云殊面色一僵,不过还是绕过叶雨泽,抱着云念泽直直地往墨云锦的方向追去。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云殊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原来,他的心里早有了选择。 在他离开后,站在原地的叶雨泽,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那张温婉的脸稍稍一沉,随即又是一副‘我很可怜,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模样。 而那因为她突然回来,就在她身边的云岭,微微弯腰道,“请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突然‘死而复生’的前夫人! 叶雨泽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很快掩饰了下去,她朝着云岭温婉一笑,转身跟着云岭走了。 至于云岭? 早已经把她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暗暗摇头道:相府的天啊,要变了。 …… 这边。 迅速跟上墨云锦的云殊,拦在墨云锦的面前,他双眼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在凉亭外的答案,我现在给你。” 墨云锦微微抬头,桃花眼里尽是清冷和不容接近,“不需要了。” 是啊。 不需要了。 果真如她所想,叶雨泽回来了。 就算云殊如今喜欢的是她,但也无法否认,叶雨泽是云念泽的母亲。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叶雨泽都有可能留在相府。 她,无法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 “云锦!!” 云殊的声音跟着落下,带着一丝怒气,“为什么不需要了,难道你……” “我无法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 墨云锦索性不隐瞒,她抬头与云殊对视,“你能保证这一点吗?就算你对她无情,但……” 本来要倾泻而出的话语,在看到他怀里的云念泽时,全部熄火。 就算再不愿意,她也不能在一个孩子的面前诋毁他的母亲,即使她没有诋毁的意思。 可孩子是无辜的,也是敏感的,稍微一句话可能都会联想到很多。 想到这里,墨云锦压下心里的话,绷紧双唇绕过云殊,往主院方向而去。 云殊见自己完全无法制止她,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见她真的回了主院,云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看到她的动作,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你做什么?” 他拦住她的动作。 墨云锦坐在一边,仰起头面色未变,“如你所见,收拾行李。” 云殊一噎。 他当然知道她这是在收拾行李,但她为什么能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云殊有些恼。 他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烦躁地说着,“我不允许!” 云殊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他这个时候只知道不想让墨云锦离开,至于该如何用技巧离开她,他真的是完全不知。 而墨云锦呢,听到他这些话的时候,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说,而是继续地收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 “叩叩叩——” 就在云殊在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该如何留下墨云锦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他有些头疼,“谁啊!” “我。” 低哑又带着不满的声音从外传进,可以听出外面等待的人心里有多不乐意。 而前来的人,自然是邢冷了。 要是之前,云殊肯定不想见到邢冷了,谁让那家伙带着墨云锦一同离开这么久的时间? 但是现在,云殊需要他来帮忙留下墨云锦。 云殊看了一眼手下动作都没有停顿的墨云锦,连忙出了内室。 外室门打开后。 砰! 邢冷一拳往他的身上招呼来。 这不在云殊的意料范围内,不过云殊躲闪得还算及时,邢冷的拳头也就从他的身侧擦过。 “做什么?” 云殊眉头紧拧,躲过之后干脆开口。 “做什么?打你!” 邢冷顿了一下,冷冷地开口,依旧自顾自地对云殊动手。 云殊也不可能站在那里被打,一边躲闪一边开口,“我做了什么你需要打我?” 要不是因为朋友,讲真像邢冷这种行为,都能够拉出去打个好几拳的了。 “你说为什么打你!你还好意思问!” 邢冷好像炸毛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叶雨泽不是死了吗?她怎么就死而复生了!而且还回到相府!你究竟把墨云锦当作什么?!” 邢冷原本是真的觉得,云殊已经开始变了,和墨云锦也能够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可今天他从外面回来,突然就在相府里看到了叶雨泽!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吗? 一个死了整整四年的人,还出现在相府,这证明什么? 证明当初的事情,有诈! 他不知道云殊现在心里的情感,自然地以为云殊心里是在意叶雨泽的,如果是这样,那墨云锦怎么办? 想到这里,邢冷的头皮一阵又一阵的痛。 简直了这事!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殊有些招架不住,伸手把人给拦了下来,怒吼出声。 “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就死而复生了!”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又变得复杂了。 他也想知道啊,他也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云殊的心情无疑也是复杂的。 偏偏现在一堆事情都跟着上来。 他和墨云锦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叶雨泽又回到相府,现在墨云锦要离开,邢冷又在这里逼问他。 他也很想知道!这里面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啊! 邢冷的动作,终于在他的话语下停了下来。 看着他的脸色,邢冷也知道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这才放下自己的拳头。 “她呢。” 邢冷询问。 就在这时,墨云锦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从内室走出。 邢冷一顿,也不等云殊有所动作他就拦住她,“去哪里?” “出去避避风头。” 墨云锦风轻云淡地开口。 她明明是要离府啊!却说避避风头。 连邢冷都不知道该去说什么了,何况是云殊。 云殊是单纯得不想让墨云锦离开,而邢冷呢,则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是在逃避!逃避你知道吗!” 墨云锦:“……” 她当然知道啊。 可是现在叶雨泽都回来了,她除了退位让贤还有什么办法? 让她去和叶雨泽抢? 她就怕自己抢不过。 说到底,墨云锦还是不确认云殊的心思。 她担心再一次出现像云殊为了云念泽毫不犹豫伤了她的事情。 再一次出现,她是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云殊的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留在这里呢。 倒不如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你就在相府,哪里都不许去!”邢冷趁着她不注意,把她手中的包袱抢了过来。 在墨云锦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时候,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真的有人要走,走的人也不应该是你!” “你可是皇上赐婚的,名分摆在这里的!她叶雨泽突然出现,不说是真是假,但一个死了四年的人,突然死而复生,她就没资格留在相府!”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还真是招人喜欢 第一百五十七章还真是招人喜欢 绝不退步。 这是邢冷心里的想法。 自墨云锦进了相府,邢冷也是时刻地注意着她动静的,真心实意地把她当作亲妹妹对待。 她受过的苦难他都知道,她的痛苦他也见过。 在东离一年的时间,她选择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得到属于她的幸福。 现在这苗子刚刚起来,怎么能够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人而放弃离开? 他心里为墨云锦打抱不平! 墨云锦懂邢冷的意思,因此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无奈地从他的手中拿过包袱,轻声地说道。 “你让我留在这里,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邢冷:“……” 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自己的幸福,肯定需要自己争取啊! 现在还没开始呢,她就已经放弃了,这怎么行? “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过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 似是想到那种场景,墨云锦的柳眉紧紧蹙起,停顿了一会,她才说道,“再说,我离开也好,彼此都有个思考的空间。” “屁!” 邢冷忍不住爆粗,脸色难看,“你都给了他一年的时间思考,要是他还没想清楚,那你还跟他在一起做什么?” 不是说他坑朋友啊,只是在墨云锦和云殊上面,唔,他还是会选择墨云锦。 而云殊,在听到邢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浑身的气息都冷凝下来,“邢冷!” 他究竟是来劝人的还是来撺掇她离开的? 他真的是很怀疑! “切。” 邢冷不屑地嗤笑一声,“你就说吧,她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做。” 不需要怀疑的是,如果云殊回答让叶雨泽留下来,就算墨云锦不打算离开,他也会撺掇的。 云殊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意思,额头上的青筋都忍不住地爆了起来,损友啊损友啊! 有他这样的嘛?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从外面回来。”云殊摊了摊自己的手。 也是这个时候,怒气上头,完全看不到周围动静的邢冷,终于注意到,云殊和墨云锦的身上都有着血迹! 他面色一变,直接走到墨云锦的面前,“没事吧?受伤了吗?” 要不是知道邢冷对墨云锦没那个意思,就凭邢冷这个嘘寒问暖的关心劲,他都忍不住想歪好吗? “没有。” 这是类似兄长的真正关心,墨云锦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又怎么可能冷脸相对? 她勾了勾嘴角,“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你也见过,怎么会受伤呢。”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话,是因为当时墨云锦和邢冷离开水云国之后,也遭遇了一系列的刺杀。 至于是谁派出来的,他们两人都不知道。 不过,风里来水里去的,即使有过受伤,但还是活了下来。 墨云锦说这话的原意呢,只是提醒邢冷不要小看她的身手,毕竟他也是见过的。 不过,这些话听在云殊的心里,就成了另外一种味道了。 他顿时拧起眉头,眼中的紧张一览无余,“什么意思?你们曾经被追杀了?!” 这种事情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外! 邢冷白了他一眼,没接下他的话,而是把话题转回到刚才的问题上,“说吧,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云殊见到这幅情景,也知道这人是不打算说的了。 他皱紧眉头,停顿了好大一会才接道,“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你们和我一起过去吧。” 让他们在这里,还真的担心会不经意地走了。 “不去。” “去。” 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前者当然是墨云锦,后者嘛,自然就是邢冷咯。 听到墨云锦拒绝,邢冷当即就劝说道,“去,为什么不去?你去看看在这件事情上他处理的方式,要是心里不满意,咱们再离开也可以。” “……” 墨云锦有点无语。 她觉得邢冷说的这些话啊,还真的是让人误会。 咱们…… 唔。 一男一女,要是别人看到,指不定以为他们有不正常的关系。 墨云锦抹了一把脸,无奈地说道,“事情就算可以处理,但念泽呢,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念泽怎么想?” 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念泽。 委曲求全? 也不全是。 至少在离开这件事情上,她是自愿的,谈不上委屈。 邢冷一顿,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一边站着不说话的云念泽身上,突然也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了。 是啊。 他还是欠缺考虑了。 不管怎么做,都有可能伤害到念泽啊。 “阿娘……” 就在邢冷和云殊都在头疼的时候,站在一边的云念泽抬头,双手拉着墨云锦的手,黑汪汪的眼睛里,都带着一丝乞求,“阿娘留下来,你是我阿娘。” 墨云锦:“……” 训斥? 说这个孩子没有孝心? 毕竟那是亲生的母亲不是? 但如何训斥起? 墨云锦想了想,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现在跟你说一些事情,你就听,至于怎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嗯?” 云念泽年纪小,不过他不是愚笨之人,相反的他很聪明,再加上之前和墨云锦呆在一起的时间,潜意识里还是学习了很多。 所以,在听到墨云锦这些话时,他顿了顿,还是点头了。 “今天那个人,叫做叶雨泽,她是你的生母。” 墨云锦很直接也很简洁,就这么一句话,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概括了。 云念泽顿了顿,好一会才说道,“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是啊。 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又死而复生了? 墨云锦也不了解这其中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说了。 一侧的云殊见到这幅情景,顿了顿,开口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去到客厅,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说完,云殊半蹲下身子,让云念泽直直地面对着他,“念泽,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一个孩子去看待,我觉得你是一个小大人,一个懂事能够有分辨力的小大人。” “这件事情,一会我们去客厅的时候,你也去。这其中的是非黑白,你自己分辨。如果要你选择,不管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罪你的。” 这算是提前给提个醒了。 云殊这话说得不少,他也完全不担心云念泽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站起身,他拉着云念泽的手,把墨云锦的包袱拿下来,放到一边,“走吧,先去把事情了解清楚。” “就算要给我判刑,你也得给我一个确切的罪名。” 原本以为,和她袒露了心思就能够在一起了,不过想来也是他想多了。 云殊心想,既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那就一举解决吧。 她心里不是一直在意吗? 那今天就让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如此最好了,不是吗? 墨云锦不知道说什么,她想要拒绝,只是云殊、云念泽和邢冷的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每个人的目光里,都透露着那么一种意思。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终于点头。 解决吧,那就把一切的事情都解决吧。 …… 客厅。 云殊拉着云念泽的手,和墨云锦、邢冷前后进入客厅时,就看到了坐在了客位上,脸色不是很好的叶雨泽。 几人相视无言。 叶雨泽眼中的泪水在打转,看起来很是委屈。 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我见犹怜地看着云殊,那样子就像在说:我心情很不好,快来安慰我,我被人欺负了。 唔。 怎么说呢? 以前的云殊看到这样的叶雨泽时,心里还会想着,真的是很柔弱的一个人呢,好像稍微一个不小心,都会受伤。 简单点说就是一易碎花瓶。 不过,那时把叶雨泽认定为小时候救了自己的小女孩,就算有点怪异也没有多想。 如今心境变了,好似也能看出一点东西来了。 是真的柔弱吗? 还是伪装? 云殊想他还真的是看不清楚。 “大人。” 一侧的云岭站了出来,弯腰行礼无奈道,“这位……夫人,刚刚想在主母位置坐下,老奴觉得不适合,就安排她坐了客位,只是……” 她不满意哪。 云岭没把话说完,不过云殊听出了他未说完的话里带着的意思。 剑眉微微一蹙,对上叶雨泽那更加委屈的脸时,云殊一字一句地说道,“无须自责,你做得很好。相府主母的位置,自然只有相府主母才能坐。” 云殊说出这些话时,叶雨泽更是可怜了,垂泪欲滴的模样,别说多惹人怜爱了。 然而,唯一对她有过情意的云殊,没有理会她的情绪。 而邢冷? 看到这样的画面都有种作呕的冲动,更是不屑搭理她了。 只有一边的墨云锦和云念泽,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叶雨泽的身上。 谁也不知道云念泽在想些什么。 反正墨云锦有时间看叶雨泽的真实面目了,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原来,叶雨泽就是这样。 他口中的温柔,该不会就是时不时地掉眼泪,随时随地都需要男人呵护的小娇花吧? 想到以前自己所听到的所收到的信息,墨云锦嘴角微微一勾。 这样的人。 怎么说呢。 保护欲确实是有的,不过长久这样,真让人吃不消啊。 墨云锦心里有想法,本来对叶雨泽还有点兴趣的,但这会兴趣还真的没有了。 她收回了视线,不过叶雨泽就不愿意了。 在墨云锦观察着叶雨泽的时候,叶雨泽也在观察着墨云锦,看着墨云锦那清冷绝艳又高傲的模样,叶雨泽心里都是不屑。 原来墨云锦就是这样? 也不过如此嘛! 就看这一副傲气的模样,没有得到云殊的喜欢也正常。 男人可都喜欢女人软着点性子的,她敢打保证的是,像墨云锦这种人,性子绝对是犟的。 这样一来,得多丢男人的面子。 嗤。 没得到云殊的喜欢,还真的不奇怪! 叶雨泽心里如此想着,眼里也流露出些许的蔑视。 不过转眼间她就一脸柔和体贴地开口,“大人,这就是府中的新夫人吗?长得还真是招人喜欢。” “难怪大人会喜欢。”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黑心的白莲花 第一百五十八章黑心的白莲花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那张柔和体贴的脸上,墨云锦却看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尤其是她那带着淡淡羡慕的话语,说到她‘长得招人喜欢’的时候,好像带着一丝鄙夷。 好像她……嗯,怎么说呢,就是她就是个狐狸精的感觉。对,就是狐狸精。 墨云锦眉头微微一拧。 大概这是女人直觉比男人更要快一步的原因? 反正她就是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叶雨泽对她的满满敌意! “你什么意思?” 墨云锦没有说话,不过不代表别人能够听得下去,这个人自然就是邢冷了。 邢冷的心思也是敏锐的,他从叶雨泽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屑的味道,当即就质问出声。 “什么叫做长得招人喜欢?” 墨云锦长得出众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可一般人说起来的时候,也不会像她这样夹枪带棒的。 邢冷当然不愿意了。 “我……我只是想说,夫人长得好看……没有别的意思……” 叶雨泽如同受惊的小白兔,面对邢冷的时候,浑身都抖了抖。 “邢大夫你别生气,如果我说得有什么不对的,你可以跟我说的……”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技术啊。 墨云锦听了,嘴角微微勾起。 话说,在这件事情上,就算真的要道歉也不是跟邢冷道歉,而是跟她道歉吧。 叶雨泽倒是好,居然跟邢冷道歉? 这里人不少。 有她墨云锦、有云念泽,也有云殊。 讲真,叶雨泽要道歉,她大可对她墨云锦还有云殊道歉,现在跟邢冷道歉是个什么意思? 墨云锦在心里冷笑。 “叶姑娘,不知道现在这样称呼你对不对?” 墨云锦也不沉默了。 她是担心伤到云念泽没错,不过不代表她就能够轻易地被人欺负了去。 叶雨泽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是想把她往死里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怜惜她? 叶雨泽大概是没想到墨云锦会开口的,她有些惊愕地看着墨云锦,面色一僵,随即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我,我……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叶雨泽,曾经是相府的夫人,即使她现在活过来,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对外就是一死人! 死人,有什么资格成为相府夫人? 至于称呼? 难道要叫叶雨泽小妇人? 唔,好像也是可以的,不过大概叶雨泽也不愿意吧。 “我以前也是听过叶姑娘的,温婉贤淑,善解人意。”墨云锦嘴角微微勾起,从她的话语里,你完全看不出来,她这话里有什么样的意思。 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同样看不出来。 不过,墨云锦也不掩饰,她自己说道。 “不过,今天见到叶姑娘,我突然觉得我以前对你的那种印象,都化为灰烬了。” 可不是吗? 就叶雨泽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是温婉没错,可实际上就是一朵黑心的白莲花。 她在别人的面前装小白兔是可以的,不过墨云锦是谁啊,她看过的人经历的事还少吗? 不就是一叶雨泽吗? 她会看不出来? 不过,墨云锦有点不确认的是,叶雨泽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以前就伪装的,还是经过了四年的世道沧桑才这样了。 叶雨泽想过很多种墨云锦回答的话,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夹枪带棒,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 她的视线首先落在云殊的身上,好像想从云殊的眼中看出一丝不满意,然而并没有。 她所看到的,是云殊一脸深情地看着墨云锦,好像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叶雨泽心神一震。 难道真的如外面那些人说的,云殊已经喜欢墨云锦了吗? 不! 怎么能这样! 他不是喜欢我的吗?不是对我情根深种吗?怎么能喜欢别人?! 叶雨泽的心里是拒绝的。 她也不去想想,就算云殊真的喜欢她,但经过四年时间的沉淀,喜欢别人又有什么不对的? 难道他真的要守着一个死了好几年的人的念想,继续地守下去吗? 从这里来看,叶雨泽绝对是一个自私的人。 不过,她的心思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也看不出来。 “我……” 叶雨泽突然不知道自己去说些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云殊身上,希望云殊能够为她说一句话。 只是,她终究要失望了。 云殊没有为她辩驳,而是往主位走去。 直到他在主位旁,见墨云锦准备找个别的位置坐下时,他面色一凛,大步上前,直接把她按在了属于主母的位置上。 他的力气很大,除了把她压制住外,倒不会伤到她。 “这是你的位置。” 他似是陈述地说着。 墨云锦很想说,很快就不是了,可是对上云殊的目光,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目光很坚定也不容拒绝。 其实在这个时候,云殊只要表现出一丝的犹疑,墨云锦都不会掺和在这件事情中。 只是,他很坚定,比往常的每一次都要坚定很多。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她,非她不可了吗? 墨云锦不知道。 她心思有些紊乱,但另一边,叶雨泽的双瞳瞪得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殊的动作。 而云殊的那一句话,狠狠地撞击在她的心里! 那是她的位置!才不是墨云锦的! 她在心里嘶吼。 墨云锦凭什么抢了她的位置,凭什么凭什么! 叶雨泽的心里好像住着一个魔鬼。 她明明知道她还是放纵。 “大人……还真的是很喜欢夫人呢……” 叶雨泽站在身后,看着她们的动作,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 听起来有点阴凉。 邢冷是最先注意叶雨泽的人,因为他的位置就是客位。 当他看到叶雨泽脸上的阴霾时,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担忧。 厌恶自然是针对叶雨泽的,至于担忧,当然是针对墨云锦的了。 叶雨泽的这句话显然是对云殊说的。 云殊可以刻意地去忽略别的事情,但这句话他并没有忽略。 确定墨云锦在主母位置上坐下不会再起来,他才转身坐到主位上,看着站在中央,一脸艳羡的叶雨泽,他直接说道。 “她是本相夫人,喜欢理所应当。” 站着的叶雨泽面色一白,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猛然往后踉跄几步。 抬头时那苍白的脸色,还有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让男人的怜惜心意跟着起来。 放在以前,云殊肯定会心疼叶雨泽的。 只是啊,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因为有墨云锦。 世界总是现实又残忍的,不是谁都能够有四年去浪费,而且云殊还真的没有对不起叶雨泽的地方,完全不需要委屈求全。 叶雨泽本意是想让云殊可怜自己的,可是云殊久久没有动静,抬头只见他安稳地坐在主位上,甚至左手还紧紧地握着坐在他身边的墨云锦的手。 看起来极其的深情。 叶雨泽无疑受到了打击。 她面色有些苍白,停顿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坐到一边的客位上。 客厅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直到一个带着稚嫩的童音响起。 “你是谁?” 打破这一片寂静的人,是被云殊抱在怀里的云念泽。 只见他双眸紧紧地锁定在叶雨泽的身上,好像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云殊面色一紧。 孩子的问题,还真的是个难题。 倒是墨云锦,有些莫名地看了一眼云念泽,却也没说些什么。 “我,我是你的阿娘啊……” 叶雨泽没想到首先开口的人会是云念泽,这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面色有些僵硬,不过还是软和着声音向云念泽解释,“念泽,我是……” “如果你是我的阿娘,那为什么我都五岁了,才亲眼看到你。” 云念泽完全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开口直逼重点。 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重点一说,说出这些话不过是因为他内心里这个疑问是最强烈的。 是的。 经过墨云锦毫不隐瞒的解释,云念泽很清楚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生母。 可是,别的孩子看到自己的生母,即使久久未见至少也有骨子里的亲昵,可是他完全没有! 他甚至在想: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的爹爹和他的阿娘(墨云锦)感情再次受到了考验! 他很不喜欢! 没人知道云念泽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惊呼出声:天啊!这孩子也太冷血了! 不过,这都不在云念泽考虑的范围内。 他只是相信人性本善,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相比起自己的生母,他更愿意墨云锦成为他的阿娘! 很离经叛道吧,可那又怎样? 如果叶雨泽死在了生他的时候,那叫母爱。 可经过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她突然出现,这叫什么? 谁也不知道她的目的,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云念泽是不可能和她亲近的了。 云念泽到底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每说的一句话都有着原因。 他也相信,自己的爹爹和阿娘还有邢叔叔,都想知道。 所以,他也问了。 叶雨泽想过很多种和自己儿子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云念泽会以孩童无辜的声音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她! 叶雨泽面色顿时一僵,心里乱做一团的时候,还想着这孩子怎么这样,一点都不可爱!难道他这个时候不应该扑到她的怀里,一边哭着一边说他很想她吗? 只能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你都有本事把一个刚出娘胎的孩子扔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不去管教,却还想着五年后再见他他对你各种亲昵,这可能吗? 不得不说,叶雨泽这思想也是够够的了。 叶雨泽心里埋怨着云念泽的同时,看向云念泽目光里也带着隐隐的不喜欢。 这种不喜欢,也许旁人看不出来,但作为当事人的云念泽,可是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一蹙,很快恢复回正常模样。 没能成功地吓唬到云念泽,叶雨泽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而且,她能不能留在相府,就看她接下来的回答了。 叶雨泽很是深刻地明白到这一点,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开始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肮脏结合 第一百五十九章肮脏结合 在叶雨泽的诉说中,听起来是一个遭人算计,从而落得悲惨下场、背井离乡的故事。 众所周知的是,曾经深受云殊喜爱的相府夫人叶雨泽,给相府留下一血脉后,就归天了。 也就是死于很多妇人都难过的生死大关——难产。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叶雨泽在难产这关死了,不管是云殊还是云念泽,都会一辈子记住她。 哪怕云殊已经知道,叶雨泽不是当年那个救他的小姑娘,但她是为了生产而忘,不管往哪方面说,她都是值得别人惦记的。 然而,叶雨泽活了。 用叶雨泽的话来说,她醒过来后想要看孩子,却发现自己居然在坟墓当中。 她也是千辛万苦才从坟墓里爬出来,没想到的是,爬出来后得知她已经归西的消息。 当时的叶雨泽慌啊也怕啊,她想回到相府,却突然出现人追杀她。 此后,她的日子过得就是水深火热。 在追杀和逃亡中进行,直到前两年她才稳定下来。 稳定下来后她就想着回相府了,可是其中出现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这件事情一直拖到现在。 没想到回到京城,就得知云殊娶了墨云锦的消息…… “大人能够放下过往娶妻我也很高兴,同样很祝福……”叶雨泽柔声地说着,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压抑和痛苦,“可是我没地方去啊,我,我,偌大的京城,我只能回相府了……” 叶雨泽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言语之间都带着深深的痛苦。 墨云锦听得很认真,看向叶雨泽的目光里,带着一丝隐藏的忌惮。 啧。 她本来以为叶雨泽是个单纯的,毕竟当年她也是远远地看过她,没想到时隔几年,这人的变化还真不小。 是本性如此,还是如她所说,因外界所迫吗? 这个事情墨云锦暂时不想去深究,现在最重要的,不过是看看云殊准备做什么抉择罢了。 “看来,你还真的是历经了千辛万苦。” 在她的话语落下后,墨云锦嘴角微勾,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真是这样,好像回到相府也是无可厚非,对吧?” 墨云锦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云殊。 实际上却是在询问着云念泽的意见。 她始终尊重云念泽的选择。 在这件事情上,就算叶雨泽说的这些话都是捏造出来的,她也不在乎。 她在乎什么? 大概是没有的。 真真假假也只有自己辨识,至于云念泽的选择,她也不会干预。 人总要学会成长,也要学会取舍,不是吗? 云殊大概是明白她想法的,心里又酸又甜。 酸的是,她好像真的不在乎他的做法,也不考虑他把叶雨泽留下来后的场面。 甜的是,她对云念泽还是非常上心的,说句不好听的,墨云锦做的可是比叶雨泽这个亲娘要好得太多了。 “念泽。” 云殊想了想,还是低头地看着怀中的云念泽,他低声地说道,“我们不会隐瞒你任何事情,但我也只能跟你说,不管如何,我永远是你的爹爹。” 云念泽浑身一震。 不管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爹爹。——这句话,真的触动了云念泽内心的一根弦! 云念泽所经历过的事情,虽然没有墨云锦小时候的那么夸张,但无法否认的是,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自卑与担忧。 叶卿卿曾经对他造成的伤害,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大概,云念泽记得最清楚的就是—— 你不是你爹爹的孩子,你就是你那浪荡的母亲和野男人的肮脏结合! 即使当时很小,可也经不住这种观念一直被灌输。 即使后来因为墨云锦的原因,在性格上有了一定的改变,但在云念泽的心里,他还是担忧着曾经叶卿卿说的会成为事实! 他会想,如果成为事实,他该怎么办? 他的爹爹会不会因此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可是现在,云念泽从他的话里听出地听出了一个意思—— 不管你内心里在担忧着什么,不管你是谁的孩子,可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我的孩子。而我,也永远是你的爹爹! 有一瞬间,云念泽差点感性地掉眼泪! 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惊恐被揭开,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害怕,只有无尽的解脱! 是的。 解脱了! 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父亲的态度,是坚定的,他无需害怕。 “爹爹……” 依偎在云殊怀里的云念泽,低低地喊了出声。 他双手揪住了云殊的衣衫,云殊还以为他在害怕,低头时却看到他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感动。 云殊的心顿时柔软。 “乖,没事。我和你阿娘,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也轻声地回应。 不过,这会的客厅很静,而他的声音也清楚地被其他人所听到。 叶雨泽本来以为他话中的‘阿娘’就是她,嘴角上不可抑制地浮上笑意,去看云殊准备说些煽情的话时,却发现云殊的目光落在墨云锦的身上,眼里有着深深的宠溺。 叶雨泽浑身一僵。 她突然意识到,在云殊的心里,唯一能够做云念泽阿娘的人,只会是墨云锦,而不是她这个生母叶雨泽!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雨泽,终于慌了。 她双手攥了又攥,松了又松,到最后,她终于放松,装作毫不自知地开口道,“是啊,念泽,娘亲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过去的五年,没能陪在你的身边是我的不是。但现在,我回来了,你也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叶雨泽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却是落在墨云锦的身上。 她的意思很明显。 不管墨云锦怎么做,也不可能替代她这个生母的位置。 以前没她在墨云锦才能够轻易地让云念泽这个缺乏母爱的孩子,喜欢她墨云锦。 但现在不会了。 她叶雨泽回来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墨云锦看得出来。 她没有回应,坐在位置上完全没有那种被敌视的自觉。 叶雨泽心里生气,却也明白这个时候就算再厌恶墨云锦,也不能表现出来。 遂目光落在了云念泽的身上。 她看得出来,云殊还是很在乎云念泽的,既然如此,只要云念泽说出让她留下的话,想来云殊不会拒绝的。 叶雨泽把算盘打得非常漂亮,不过她没有想过,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存着变故的。 不管何种原因,她缺席了云念泽的幼童时期,整整五年。 如果说,这五年的时间里,云念泽一直是幸福的,那么叶雨泽突然出现,云念泽顶多会排斥一下,就会亲近。 毕竟血缘在中间呢不是? 问题是,在这五年的时间里,有四年的时间云念泽是痛苦生活着的。 他时刻地受着叶卿卿身体、精神上的折磨,再加上叶雨泽这一次突然出现,所表现出来的连一个正常母亲都比不上。 所以,她有什么资格觉得云念泽非她不可呢? 云念泽自然是不知道叶雨泽心里想法的,他能感觉到当这个自称他生母的人,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时,就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架在他的脖颈。 那是一种无形的逼迫。 要他为她说话! 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又敏感的,叶雨泽面上佯装温柔,可她的眼光深处透露的不喜,还是让云念泽感觉到了。 就在叶雨泽以为云念泽会为她说话的时候,云念泽却突然把头埋进了云殊的怀里,“爹爹,念泽怕,怕……” 云念泽竟是身子都抖了起来。 叶雨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试图上前,“念泽……娘亲抱……” 然而,没有想象中的往她怀里钻,甚至云念泽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惊慌地连声音都跟着破碎了。 “爹爹!怕!怕!怕!” 云念泽惊恐地抓紧了云殊的衣服,小小的身子不停地往云殊的怀里钻,完全不留一点缝隙。 那种惊恐,不似作假。 云殊眉头一皱,躲过了叶雨泽伸上来的手,脸色有些不好看,“够了,没看到念泽已经害怕成这个样子吗?” 有些时候,有些小动作也能够让人看得出一个人的品性。 正如现在。 云念泽已经惊恐得只想离叶雨泽远远的,可叶雨泽好像完全没感觉到,还不停地逼近,而且想要抱云念泽。 如果真的是为了孩子好,至少给孩子一个缓和的时期吧。 云殊的眉头紧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叶雨泽听到他的嗓音里充斥着不喜,面色一僵,往前伸的双手也僵硬地停顿在半空。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缓和过来,低低地说道,“抱歉……我只是太心急了……” 是啊。 太心急了。 她心急地想要得到云念泽的认可,心急地想要回到云殊的身边! 云殊没有回应她,而是轻轻地拍打着云念泽的后背,发现没什么作用后,目光落在了墨云锦的身上。 本来打算做透明人的墨云锦:“……” 算了。 看到云念泽那个样子,她心里也有不忍,再加上叶雨泽对她本来就够仇视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如此想着,墨云锦干脆地从他的怀里接过了云念泽。 “不怕,不怕~” 墨云锦柔声地哄着。 这个时候的墨云锦,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她就好像真的只是云念泽的母亲,柔声地哄着他,平复着他的心绪。 哪怕是云殊和邢冷这两个旁观的人,看着她那柔和软化的神情,还有那充满了温柔的低哄,也不由自主地心情平和。 这,就是墨云锦的神奇之处了。 只要她用心,没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够去做的。 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叶雨泽,被云殊不满地‘训斥’后,内心已经遭受到很大的打击,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她吓得够呛,却被另外一个情敌给哄得平静下来。 她是厌恶的。 对的。 厌恶。 她不由自主地想,明明是她的儿子,却是不识好歹地和她的情敌纠缠在一起,真是生一块石头都比生了他好! 在这样的想法下,她更是厌恶起云念泽来。 至于墨云锦? 呵呵。 她心里非但没有一点感激之情,反而在想墨云锦都是在装模作样!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这是另外一个厄运的开始 第一百六十章这是另外一个厄运的开始 在她的思想里,墨云锦是后来才嫁进相府的。 她就应该天生和云念泽是敌人,然后两人争斗,反正绝对不是和平共处。 越是这么想,叶雨泽心里那种‘墨云锦和云念泽一定是天敌’的想法越是浓烈。 因为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看到云念泽现在被墨云锦哄得好好的,她心里更是厌恶。 贱人! 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撺掇了我儿子,我儿子怎么会站在你这边! 真是贱人! 叶雨泽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想着,那种愤愤然的感觉,更是充斥着她的脑海。 叶雨泽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发现几道视线齐齐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做出一副‘我很温柔很善良’的面孔,去迎接这几道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然而,那几道目光非但没有因为她这个姿态而挪开,反而目光更加的深沉。 有厌恶有不敢置信也有不屑。 叶雨泽还有点懵。 她有些疑惑地抬头去看,却见主位上的云殊,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 那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叶雨泽心里想着云殊也变得无情了,变得陌生的时候,云殊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都惊愕地抬起头来。 “她从来都没有教唆过念泽不喜欢你。相反的,说起你的时候,她所说的都是‘你的生命是你生母给你的,对于她你应该抱有感恩之心’之类的话。” 初始,叶雨泽不明白这话里的真正意思,心里还想着,他怎么就知道她心里刚才想的是墨云锦撺掇了云念泽厌恶她? 这个想法刚刚落下没一息的时间,叶雨泽猛然抬头,惊愕地看着云殊,“我……” “这是你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吧,只是被你说了出来。” 云殊冷冷开口。 他原本以为,叶雨泽不喜欢墨云锦,是因为云念泽。 毕竟没有母亲喜欢自己的孩子和别人更亲近,而忽略了她。 可刚才叶雨泽那愤愤的低喃,让他意识到——他曾经以为的温婉善解人意,也许是一个误会! 如果真的是温婉善解人意,为什么会说出‘贱人’之类的话语? 连他对墨云锦,在云念泽的事情上有的只是绝对的感激,也没有任何偏激的想法。 为什么她一个生母,却是有这种想法? 云殊不明白,五年的时间所经历的事情,确实能够改变很多,但连人性都改变了吗? 不,也许不是这样的。 云殊的眼底,有着无法掩饰的失望。 而叶雨泽呢,之前也许不明白,但听到云殊的话,也终于明白过来。 她,把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她面色微微一僵。 不是的,她没有这么说,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叶雨泽很想否认,可对上云殊的目光时,她浑身都不自主地僵硬。 他的表情无一不在说明,刚才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别试图再欺骗他! 其实,云殊是个很聪明的人。 能够被蒙蔽,是因为他一开始对这个人有着信任。 可当很多事情都爆发出来的时候,云殊也会从中发现端倪,从而彻底地了解清楚这个人的品性和为人。 就好像是——叶卿卿。 现在叶雨泽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步叶卿卿的后尘罢了。 叶雨泽不知道叶卿卿那边发生的事情,就算真的知道了她也只会喊一声好,不过这事情对上她自己,她就不喜欢了。 “大人……” 叶雨泽并不甘心,她试图去和云殊说一些体己的话语。 然而话语刚刚落下,就有一个冰冷而不屑的嗓音随之响起,“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皮这么厚!想和大人说什么?说你不是故意的?” 邢冷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嘴角扯着一抹冷笑,脸上全是嘲讽。 “你缺席了念泽的童年整整五年的时间,现在回来了真以为一句‘我也想回来,只是回不来’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这人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邢冷真是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很看不惯她这个做作的姿态。 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没有脑子,都能够被她欺骗吗? 恶心不恶心! “像念泽这种情况,你作为一个母亲,就算不感激人家也不需要口出恶言!” “所谓的知恩图报,在你的身上我还真的没看出来。呵,狗咬吕洞宾的品性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邢冷说话的时候,可不会给你所谓的好脸色呢。 云殊和墨云锦顾忌着云念泽,不会说一些太过分的话,但他不一样啊。 他确实希望云念泽好,不过也希望云念泽能够清楚地看明白叶雨泽是什么样的人。 太过了点? 不好意思,他还真的不觉得。 事情的残忍终究要揭开的,不过是快慢的问题罢了。 而且,要不是顾忌着云念泽,更过分却能够剖析叶雨泽为人的话他都能说得出来。 所以啊,这个时候的叶雨泽,不是应该觉得他说得过分,而是谢谢他给她留面了! 然而,邢冷觉得自己没有说得过分,对于某个人,也就是叶雨泽来说,他说的话真的太过分了! 叶雨泽心里对邢冷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无法去辩驳什么,只能咬紧自己的唇。 叶雨泽长相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绝对算不上惊艳,但那种可怜兮兮的动作做出来,还是会让人有一定的冲击。 就好像现在。 墨云锦倒是觉得,叶雨泽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是,只要是个男人都能够怜惜。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喝’的定律? 她不知道,不过视线落在邢冷的身上,发现邢冷并没有因此被迷惑,相反的一脸厌恶地看着叶雨泽。 第一时间给她的感觉就是,叶雨泽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坨……的存在! 咳。 墨云锦发现自己的脑洞开得有点大,抽了抽嘴角,而后目光落在云殊的身上,发现云殊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看了一眼叶雨泽,再想到曾经看到叶雨泽的模样,也有些明了了。 哎。 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叶卿卿是个会演的,这叶雨泽也是个会演的。 啧啧。 墨云锦在心里咂了咂舌,面上倒是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 客厅里很静,连呼吸的轻重都一听了然。 大概是叶雨泽觉得这种沉静的气氛让她不舒服,又或者是太过憋闷,她终于抬头,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一点了。 “是,我承认我心里是嫉妒了。” 当她开口,墨云锦心里顿时一凛。 自主地去承认? 还真的是好段数! 墨云锦往这方面想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心思是不是狭隘了。 不然怎么人家一句话她就往不好的方向想。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她这种想法并不狭隘,直观的想法更贴近现实! “我为什么不嫉妒?” “这一切本来是应该我拥有的!可是,我死了,在你们这些人的心里死了却不留一点痕迹,曾经的爱人,现在看到我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慢慢地成长成一个懂事的小孩,可他完全不认我,甚至在我的面前,对一个我陌生的人投怀送抱寻求安慰!” “我可能不嫉妒吗?” 叶雨泽似乎真的豁出去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恨意和愤怒。 当她抬起头时,眼眶都是红的。 “你们说我不知感恩,我如何懂得感恩?我从小就不在父母的身边,后来自以为自己的好运到了,嫁进了相府!没想到,这是另外一个厄运的开始!” 叶雨泽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低哑又痛苦的声音从她的指缝中传出。 “亲生的妹妹喜欢我所嫁的人,要同我抢。我拿什么去抢?我抢不过!” “我本来觉得挺庆幸的,毕竟我所嫁之人很爱我很在乎我。” “可是,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意识到,再爱再在乎,但也护不住。” “我死了!死在你们所认为的难产!可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我是遭人算计的!” “你以为我愿意在外流落这么多年不回来吗?我也想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可是这都怨我了吗?怨我了吗!” 叶雨泽几乎是嘶吼出声的。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还有不公平。 墨云锦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感概的。 不过,她心里想的是——看来这叶雨泽才是埋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人啊,以退为进的办法,还真是不错。 啧。 墨云锦咂了咂舌。 她轻拍着怀中的云念泽,也不去为叶雨泽解释些什么,却也不会教唆云念泽,关于他母亲的心思。 老实说,她也只是感觉到叶雨泽的心思深沉,并没有确实的证据。 所以,她不会去做些什么。 这一切,都在叶雨泽不招惹她的前提下。 客厅里最镇定的人,莫过于墨云锦了。 在这种情况下,云殊的眼帘也低敛着,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与此同时,邢冷看向叶雨泽的目光里,也带着深深的忌惮。 没人去说些什么,客厅就这样沉寂着。 良久,墨云锦缓缓出声,“说了那么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人会相信叶雨泽突然出现在相府,会没有一点目的,只是纯粹地想云殊了,想云念泽了。 所以,墨云锦问出这句话无可厚非。 倒是叶雨泽,听到她问的话时,眼中升起了浓浓的怨恨。 稍纵即逝! 墨云锦感觉到了,她并没有张扬,目光依旧落在叶雨泽的身上,“是想回到相府,做回你的相府夫人,还是……” “不可能!” 墨云锦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人打断。 而这个打断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云殊! 云殊的眼里带着愠怒,看向墨云锦的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满。 他不满她的态度,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把相府夫人位置让给叶雨泽的话。 叶雨泽曾经是相府夫人,可到底是随着她的逝去而跟着掩埋。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断然没有墨云锦给叶雨泽让位的可能。 她偏偏说了出来。 云殊怎能不生气?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第一百六十一章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墨云锦被他的话语惊得心中一跳,下意识地去看他时,感受着他的不满。 墨云锦有些不明所以,桃花眼里透露着点点迷茫,好像在说:我这样做不会让你为难,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云殊明白她的意思,正因为如此,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 高兴? 高兴个什么鬼! 先不说叶雨泽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可她不是在乎他吗?为什么能够说放就放? 究竟把他当作什么? 云殊心里很不舒服,他突然意识到曾经自己对墨云锦的态度,对墨云锦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因为,现在墨云锦的一句话,他就因此感到不舒服和不在意,那么以前他的所作所为呢,又有多么地让人寒心! 云殊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现在爱的、在乎的不过是她墨云锦一人罢了。 世人可说他无情,可他实在不愿意,再错过她。 云殊心里想着,脸上的神色坚定,他看着叶雨泽,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管你话中有几句真几句假,但你离开相府五年长的时间是一个事实。” 叶雨泽心里咯噔一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叶雨泽就明白云殊的意思了。 因为云殊根本就是实打实地说出来,他可不会拐弯抹角地去说一些隐晦的话语。 “留不留在京城是你的选择,毕竟礼部尚书府是你的家。至于念泽,我希望你不要来打扰他。” 缺席了整整五年,回来后也没有一个当母亲的自觉,云殊不再去奢求太多。 只要叶雨泽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她要做什么都好都与他无关了。 曾经的一切,都从叶雨泽‘难产而死’那一刻断裂了。 谁也没有想到云殊会说出这种话,尤其是墨云锦。 她有些惊愕地看着云殊。 在这个时候,难道他不应该好好地上前安慰一番叶雨泽? 就算不上前安慰,至少也不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语吧? 偏偏,云殊说了。 尤其是他的话语坚定,完全听不出他的犹豫。 而邢冷,则是满意地看了云殊一眼,心里想着算他识相! 要不然他肯定不会让墨云锦留在相府之中的。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邢冷作为一个旁观者,把这里面的事情看得很透彻。 而云殊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充分地说明了,叶雨泽留在京城可以,但不能来打扰他们相府的安宁! 如果打扰了,想来他也是会不客气的。 如此决绝,邢冷并不觉得云殊冷血,相反的他觉得云殊做得很正确。 在这件事情上,受到最大冲击的,非叶雨泽了。 叶雨泽惊恐地看着面前端正坐着的云殊,眼里有着深深的幽怨。 他说什么? 要她以后和相府毫无瓜葛? 怎么可能! 她要是能够回到尚书府,至于第一时间来相府吗? 叶雨泽的心跳啊跳,好大一会,她才咬着唇开口。 “礼部尚书府容不下我……”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面色涨红,却还是咬着牙继续地说道。 “大人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他们并不喜欢我这个流浪在外多年的孤女。” 叶雨泽的身世在前面也是有说明的。 她确实是礼部尚书府的千金,而且是礼部尚书府原本糟糠之妻所生。 因为她的存在,礼部尚书抛弃糟糠之妻的污点就一直在。 她回到京城时,若不是有云殊护着,只怕早已经尸骨无存。 而叶卿卿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她这一次回到京城,要是没有云殊的庇护,只怕真的会身首异处! 她要是不怕死,就不会在外这么多年。 叶雨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是难堪的。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墨云锦的身上,看着墨云锦那张清冷绝艳的小脸,她突然跪倒在地。 扑通! 她是真真儿的跪,可不是开玩笑的。 连客厅里都因此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墨云锦面色一冷。 “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被人平白无故地跪一下,可是要折寿的。 虽然墨云锦不信奉这些,但叶雨泽跪她她就觉得膈应得慌。 “我听说你是将军府的嫡女,从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 “我虽是礼部尚书府的千金,却是父亲以为的人生污点。” “我如今活着回来也不奢望能够回到从前,只是想要你给我一条活路,求求你了!” 叶雨泽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她回来之前,可是特意地对相府里的情况都了解一番。 如今说出这些话,一是为了打感情牌,二来嘛则是想要让云殊可怜她。 叶雨泽的算盘打得是啪啪直响。 可惜的是,她的打算终究是要落空的。 墨云锦听到她那理所当然的话,给她的感觉就是——我很弱很可怜,所以你必须给我让步! 她忍不住嘲讽地勾勒起自己的嘴角。 “我确实是将军府的嫡女。” 墨云锦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看在他人的眼里却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可谁告诉你,我自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了?” 将军府的条件是不错,但问题是她不受她生母的待见,被生母各种忽略。 旁人不知,但墨云锦自懂事以来,所记得的都是自己穿得也不保暖,唯独有将军爹爹注意到时,才会照顾她。 她在边关的时间,比起在京城的时间要多上很多。 在边关那种地方,纵然她的父亲是将军,可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 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与她还真的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这些叶雨泽并不知道,京城里也无几人是知道的。 也正是如此,叶雨泽听到墨云锦说的这些话时,第一时间话语就脱口而出了。 “不可能!你身为将军府的嫡女,就算不锦衣玉食也绝对吃饱穿暖!怎能跟我一个在外流浪了十几年的人相比?” 要是墨云锦的情况,真的如叶雨泽所说的那般,她确实比叶雨泽好上很多了。 可是,事情的真实情况却不是这般。 墨云锦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是吗?” “你的身份也是礼部尚书府的千金,我是否能说,作为礼部尚书的千金,你也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叶雨泽有些发愣,不是很明白墨云锦的意思。 不过,她不了解不要紧,有人了解啊! 邢冷听到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抹对墨云锦的怜惜,随即,他冷眼看着叶雨泽,“别用你的自以为是,是定夺别人的人生!” 墨云锦的人生,不是她们这些人能够评头论足的! “还有,弱者不代表可怜,强者不代表无理。” 邢冷真心觉得,以前也看错了叶雨泽。 本来以为叶雨泽只是有点小心计,不足为惧,但现在看来,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她能够不要尊严地跪在墨云锦的面前,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一个连自己面子都不要的人,还真的是可怕。 邢冷如此想着,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呆愣的叶雨泽,目光直接落在了云殊的身上。 “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知道,有些时候退让会给他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这算是警告了。 他不想掺和在别人的事情里,可他从东离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帮着墨云锦得到她应该有的幸福。 叶雨泽的出现,也是破坏她幸福的人之一。 云殊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云念泽的身上,抬头时,眼里有的是无情和冷酷。 “你说你这五年都在追杀和逃亡,想回京城而不得。那如今你既然能够回来了,也证明了你所谓的追杀和逃亡,都已经不存在了。” 云殊毫不留情地戳穿这一点。 没人知道叶雨泽说的追杀和逃亡是真是假,不过没关系,这个时候他们最重要的,是就事论事罢了。 “既然如此,你回礼部尚书府去吧。” 云殊的一句话落下,算是打破了叶雨泽心心念念着的事情。 她惊恐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大人……”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明明知道礼部尚书府是一个火坑,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把我推进去! 叶雨泽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恨意。 她恨云殊的无情和冷漠,恨墨云锦的心思深沉,恨云念泽不为她说话,恨邢冷添油加醋! 今日里所碰到的一切,都让她恨极了! 她自己也不想想。 尚书府是火坑,可当初她还不是依靠着尚书府才嫁给云殊? 说句不好听的,真要门不当户不对的,嫁到相府她又有什么好下场? 要不是云殊当时对她好,即使是礼部尚书府的千金,她也没资格嫁进相府,也只能留在被她誉为火坑的尚书府里! 只能说,人啊,都是不知足的。 她曾经所拥有的,能够让她幸福得过一辈子。 可是当失去之后,再回来去找,还奢望能够回到从前。 这不是单纯,而是单蠢。 没人知道叶雨泽的想法,不过可以从叶雨泽的神色看出叶雨泽此时心情肯定很不平静。 云殊却没有再说话。 一切好像都已经凝结了。 良久,叶雨泽终于抬起头来,眼里有的是埋怨。 “既然大人如此不顾念情分,我还能说什么呢?” 叶雨泽似幽怨又似认命地说道,“念泽乃我所生,如今大人无情,却还请念及过去的情分,把念泽还我抚养。” 云殊等人都来不及吐槽叶雨泽的不识好歹,听得叶雨泽的话时,云殊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走念泽?” “当然不是。” 叶雨泽好像要豁出去了,她呵呵一笑,脸上有着绝情,“我本来想着,即使大人娶了妻,却还会顾及着过去的情分,在相府里留我一个位置,我也可以陪着自己的孩子成长。” “既然大人不愿意,那孩子我自然是要带走的。” 叶雨泽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显了。 把她留下,她也会安分地在相府里陪着云念泽。 让她离开,也被指望云念泽会留在相府里! 她这是豁出去了! 叶雨泽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却完全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一句话,已经让云殊对她所有的印象,都跌入谷底。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次如此直白 第一百六十二章第一次如此直白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些父母他就是真心真意地想要为孩子好,为了孩子能够豁出去一切乃至于生命。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有些父母他自私得可以利用自己的孩子达到自己的目的,获取自己的利益,把孩子当成一个工具。 而叶雨泽,分明就是后者! 云殊不由地想起,当初叶雨泽‘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要他好好照顾云念泽的画面,再跟现在叶雨泽的狰狞面目比起来。 简直惨不忍睹! 云殊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叶雨泽会‘死而复生’,而且来到他的面前,刚开始还是温婉以对,到后来直接露出青面獠牙。 是的。 这对于云殊来说,就是青面獠牙! 试想一下,一个本来在自己的心里,是个温婉善良贤惠的代表,突然就变得不可理喻甚至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翻!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现在的叶雨泽分明就是在跟他撕破脸皮。 云殊不敢相信,他甚至都忘记了怎么回应。 墨云锦本来是不想卷入这些事情里的,可现在看到云殊那个失神落魄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 再看到云念泽那带着惊恐微微颤抖的身子,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念泽……” 她低声地在他耳边开口。 云念泽小小的身子颤了一下,心里都是惊恐:阿娘叫他了,是不是想要让他跟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离开? 他不喜欢那个女人! 一点都不喜欢! 云念泽浑身颤抖着。 他想要开口去说些什么,可都没法说明! 唯独能够做的,就是颤抖着自己的身子,惊恐地抬起自己的脑袋。 墨云锦看到了他盛满惊恐的瞳孔,心里一震,伸出手柔和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念泽想不想跟爹爹在一起?你爹爹肯定也舍不得你的。” 要是平时,后半句话墨云锦就不说了。 现在说出来,不过是让云念泽心里有个底。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相府的嫡公子。” 这些话说完,墨云锦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看着云念泽,等着云念泽的回答。 云念泽心肝儿一颤。 他试图将目光落到叶雨泽的身上,然而,目光才刚刚过去,看到的却是叶雨泽那阴狠的眼神。 好像在说——快点同意跟我走!不然我让你不好过! 云念泽被吓了一跳,当即瑟缩回墨云锦的怀里。 他哽咽着开口。 “不要!不要!我不要跟她回去,我不要!” 到最后,云念泽干脆藏在墨云锦的怀里不抬头,反正对跟着叶雨泽满满的都是抗拒! 墨云锦感觉出来了。 她直接把怀中的孩子交到邢冷的手里,察觉到云念泽不愿意放手。 墨云锦轻声地哄道。 “不怕,你先跟着邢叔叔。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你爹爹和我解决,嗯?” 大概是她的话语太温柔,又或许是他本身就信任她,所以,云念泽缓缓松手。 邢冷不是很愿意离开,不过接收到墨云锦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抱着云念泽离开了。 叶雨泽不是没有阻止,而是她阻止了也没有任何的效用! 邢冷根本就不搭理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睁睁地看着邢冷把孩子抱走,叶雨泽目光凛冽地看着墨云锦,眼里有着深深的不喜。 既然已经开始撕破脸皮了,那她对墨云锦也没有必要再做好脸色。 “没意思。” 墨云锦并不惧怕叶雨泽。 说真的,就算她在叶雨泽的面前杀了人,她也能够若无其事地扭过头跟叶雨泽说话,别说是这么一点小事了。 对上叶雨泽那不喜的眼神,墨云锦低低地笑了一声。 “曾经,国相大人迎娶礼部尚书之嫡女时,我曾有幸一睹芳颜。” “不可否认的是,你的样貌与她确实相似。” 叶雨泽稍稍有点不安,她有些不明白墨云锦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确实相似? 很快,叶雨泽就明白墨云锦为什么有这样的一句话了。 “只是,国相大人的发妻,不管是人前人后都是温婉善良,更是为了能够留下相府的一条血脉而死亡。” “五年的时间,确实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但一个母亲的天性,会因此改变?” 墨云锦低低地嗤笑一声,抬起头时,眼中的光芒灼热得厉害。 “你说你是叶雨泽,我们就要相信?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她的话语一出,别说叶雨泽了,就连一侧发愣的云殊,都有些错愕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这大概是叶雨泽和云殊两人心中的共同话语了。 不过,很快云殊就明白过来。 他当即开口说道,“来人哪!把人给本相送到官府去!本相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相府这种地方撒野!” 叶雨泽还没从墨云锦的话语中缓过神来呢,听到云殊的话下意识地开口。 “不是!我就是叶雨泽,我就是叶雨泽啊!你们不能这样,不能……”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相府里的侍卫就已经把她给架了出去。 那种反驳的话语渐渐传远,却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底。 副座上的墨云锦顿时起身,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清冷。 她迈开步伐,准备离开。 然而,下一息她的胳膊被拉住,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都往后跌。 跌进了云殊的怀里。 墨云锦耳尖上染上了红晕,她侧过脑袋不去管云殊那炙热的眼神,想要起身却被云殊按住。 “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云殊的话里带着犹疑不定,最终还是缓缓地说了出来。 墨云锦不明所以,却想着从他的身上起来,却没有成功。 她咬了咬牙,面色有点冷。 “什么是真的?” “你说,你曾见过她……” 天知道,他刚才听到墨云锦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下意识地就去想自己以前有没有和叶雨泽在外面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生怕因此伤了她的心。 只是,不翻还好,一翻云殊都能感觉到自己曾经对叶雨泽是多么的爱护,生怕她会受委屈。 他心里有点不确定,更有着担忧。 “是。” 虽然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阻止她离开,不过墨云锦也没有说谎的嗜好。 她直接回答。 稍许,她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这一次发生了这种事情,不管是真是假,让她离开也只是权宜之计。念泽那边的情况你还是要处理好。” 墨云锦本意是不想理这些事情的,不过看到他们父子二人都失魂落魄的,也自知自己抽身会让他们的情况更加糟糕,还是不忍心地开口了。 云殊闻言沉默了一下。 他感觉墨云锦的态度在渐渐软化。 之前她可是坚定着要离开,不掺和在这件事情里。 现在既然说起这些话,显然不打算袖手旁观了。 云殊的心乱啊,乱得他自己都理不清。 他紧紧地抱着墨云锦的腰部,埋头在她的肩颈间。 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僵硬和抗拒,他也不掩饰自己这会的失神,“有点累,别推开我……” 墨云锦:“……” 她倒是想要狠心把人推开,只是他话语里的疲惫让她的心更软了些。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 罢了。 她这辈子啊,好像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说句不好听的,自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无法逃脱他带来的影响了。 因为墨云锦的妥协,云殊的心也跟着软和下来。 他蹭了蹭她的脖颈,感觉到是她颈间的滑嫩,叹息了一声,终究缓缓道来。 “是不是觉得我让人把她送到官府,太过无情了?” 这本来是询问的话语,可云殊也没有等到墨云锦去回答,又继续地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也很乱。” 乱什么? 因为心里对叶雨泽还有着情愫? 墨云锦不自觉地往另一个方向想。 云殊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一直以为我对她的感情是爱情,失去她之后也没有再找过的打算。” “可是你渐渐融进我的生命之中。”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那种异样的感觉就是我对你的感情,直到你离开一年,我终于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 云殊的声音有点沙哑,他好像心里埋的事情太多,这些话听起来好像也是在诉说。 可是,墨云锦第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这是云殊内心深处隐藏的想法。 她想要阻止他说,可是,嗓子好像被堵了东西,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云殊还在不停地说着。 “你回来了,可是你说,你在意我和她的过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突然意识到曾经的那些,都不是我对你的那种情感。” “因为,这听起来有点扯,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过了那么多年,才意识到什么叫做感情。” 云殊的话语里有着苦涩,喉咙里都有些干,可他还是继续地说着。 “我无法告诉你,我对她的感情源于感激,这说起来好像我自己无情,说不爱就不爱了。可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啊,我也无法去抗拒自己情感上发生的变化。” 当他发现,对叶雨泽的那些感情,不过是因为以为她是小时候那个救了自己的小姑娘而衍生的特殊情感,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到后来,这些都已经破灭了。 救他的那个小姑娘不是他照顾的人,而是一个被他伤透心的女人。 云殊突然觉得,命运真的是可笑。 给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被绕在其中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云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去说些什么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墨云锦,从始至终都把这些话听了进去。 表面上她并没什么感想,可是心里已经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如此直白地说过这些话,她也一直以为他其实对她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但现在,她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恐怕早已经进了这个男人的心!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只怕会常伴青灯 第一百六十三章只怕会常伴青灯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外厅里一片寂静。 半饷过后,墨云锦有些不适应地在他的怀里挣扎着。 云殊没有松手,换了个位置搂着她,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之前执意要问我,要是有她在,我会怎么选,对不对?” 墨云锦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会问出这种话,身体微微一僵,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选你。” 云殊也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径直地开口说道,“不管你觉得我无情也好,冷漠也罢,这个答案我还是得告诉你。” 墨云锦也不知道能够去说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他的答案,还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如果是平时,她能说是云殊口是心非,但这个时候,他还口是心非? 云殊想着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大概对墨云锦的冲击太大了,还是得给她时间消化一下,索性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我记得你之前有问过。” 她之前一直在逼问他,要是叶雨泽活着他会怎么办,而现在这种情况…… 云殊感觉自己似乎察觉到一些什么息息相关的事情。 墨云锦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云殊察觉出某些事情了。 愣了一下,她又觉得挺正常的。 如果连这点敏捷力都没有,他又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国相了呢。 思及到此,墨云锦倒是没有多加隐瞒下去,而是直接开口。 “是。” 察觉到环抱着她的云殊身体有些僵硬,墨云锦倒是没有多说,而是继续说道。 “我在东离国的时候,曾经听过她的声音。” 墨云锦说话做事看起来毫无章法,随心而欲,实际上却不然。 比如说在这件事情上,她好像是给云殊解惑,却也有意地给他透露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她消失的时间里,曾经在东离国停留过! 云殊刚开始还有点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旋即被他压制在心底。 “听过谁的声音?叶雨泽的?” 既然刚才已经把话说开了,云殊觉得有些事情他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下去。 干脆大方地放出来吧! 反正,他是打算和她共度一生的人! “嗯。” 墨云锦可不知道他因为一个称呼而衍生了那么多的想法。 只是回答了他的疑问,“我曾经听过她的声音,所以记得很清楚。” 天知道,她在东离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心里有多诧异! 可是,她记不住人脸啊,就算扭头去看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声音如此熟悉,她又怎么可能辨认不出来? 也许别人会觉得这种事情未免太夸张了些,但对于墨云锦而言,一点都不夸张。 她是真的记得叶雨泽的声音! “所以你后来回来,才会问出那种话……” 云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原本以为,她回来之后心里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没想到在他以为的小脾气里,都隐忍着那么大一个秘密! 这种秘密放在心里,那是得多辛苦。 云殊不由自主地心疼她。 “是。” 墨云锦也不否认,而是直接了当地回应,“我一直都觉得你对她的感情很深,即使我在你的心里有一席之地,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位置会比得上她。” 所以,她才会逼问他,如果叶雨泽活着他会如何选择。 没有人知道,当时她问出这句话时,心如刀割。 他的停顿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然而现在,她得到了一个正面的回答,而且,是多年来梦寐以求的。 他说,他会选择她! 这个中复杂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锦儿……” 虽然她现在的口气是轻飘飘的,可云殊能感觉到这种轻飘飘的话语后面,她所承受着的痛苦和压力。 一定很累吧。 云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搂着她的手,在墨云锦以为他放手时,他却捧上她的脸。 “锦儿,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管怎么解释它都已经发生了。” “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跟你证明我所言非虚。” 他是真的爱她啊! 可是这些事情,在别人眼里看来也许就不值一提! 云殊知道墨云锦这个人。 她真的太有魅力了。 只要她愿意,只怕有很多优秀的男子都会围在她的身边,也会愿意娶她为妻。 所以,他现在也不乞求别的,只是希望墨云锦能够再给他一个机会。 或者说,这是他耍的一个小心机。 唔。 让她陪在他的身边,在往后的日子里证明所言非虚,在别人的眼里,她还是他云殊的妻! 墨云锦脑子里都有些混沌。 他的一声‘锦儿’,让她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东西在窜动。 她知道。 她心动了。 她无法拒绝这一个要求,无法拒绝这一声‘锦儿’! 对上他那双充满了真挚和乞求的眼睛,那种违心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双眼就这么看着她。 墨云锦的心啊,在对待云殊的事情上本来就软,现在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她在这场爱情的博弈里,真的是输得彻底! 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墨云锦佯装轻松地开口,“好。” 这一个字落下,如同大山一样压倒在她的身上,让她无法呼吸。 云殊刚听到她的回应,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很快就被惊喜所取代。 他差点就要欢喜地把墨云锦抱起来转圈欢呼,却是看穿了墨云锦那佯装轻松的模样。 他有些诧异。 “你……不开心?” 云殊其实还真的不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墨云锦所纠结的。 不过,他不明白也不憋着了,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墨云锦有些诧异他的长进,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察觉他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叹了一口气。 “有些吧。” 在云殊不明所以的时候,墨云锦苦笑着开口,“总觉得在这些事情上被你吃得死死的,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往后若是再如此……” 她心里甚是堪忧啊。 “怎么就被吃得死死的了?” 当云殊问出这一句话时,墨云锦的脸色都有点黑了。 好吧。 你永远都不能奢望,一个刚刚懂爱情的人,能够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 墨云锦没有回应,心里则是隐隐担忧。 她很爱云殊,爱到骨子里。 她可以为了云殊放下一切的尊严,只求云殊的回眸一眼。 可现在得到回应了,她想象一下在往后的日子里,放下一切的尊严,让云殊回头看她一眼,她都不由自主低眼前发黑。 男人多数都三妻四妾,尤其是像云殊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 只是她无法忍受……和别人共侍一夫。 单单是想到那种画面,她都忍不住地头皮发麻,着实觉得有些可怕! “不会。相府往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云殊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墨云锦猛然回神,有些茫然地看着云殊。 还真的从来没有看过墨云锦这一副呆呆的模样,给他的感觉就是可爱得很。 云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重复着刚才自己说的话,“以后相府里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不会有所谓的妾室和通房。” 反正,他的女人只会有她一个。 他的回答让墨云锦错愕地瞪着眼睛。 他……说什么了? 是她耳朵出了问题? “我也不喜欢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那些胭脂俗粉的味道都能够把人呛死。” 说到这里,云殊面露嫌弃。 墨云锦:“……” 话说,胭脂俗粉是女子家装饰的东西,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成为最廉价的了? “不过,你的身上很香。” 画风突然一转,刚才说到胭脂俗粉还面露嫌弃的云殊,像一只忠犬,埋头在她的颈间,轻轻地嗅着。 “很清香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他说得认真,倒是让墨云锦臊得不轻。 “你……”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才突然发现,他们的话题偏得有些厉害啊! 他们明明是在谈论着关于叶雨泽的事情,越谈越离谱了,到最后她居然还答应和他在一起! 墨云锦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太……” 奸诈了! 无奸不商,无心计不官场。 亏她还以为,云殊是个好的,转眼就被骗了。 “我怎么了?” 云殊一脸无辜,那纯洁的模样让墨云锦看了,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冤枉他了。 “你是不是都算计好了?” 也没有继续兜弯子,墨云锦直接开口。 “首先吐露你自己的心声,让我知道你内心里想法,然后再从各个方面击破,对不对?” 云殊听到她质问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见她较真,他也没有敷衍。 “没有算计。” “刚才那些话都是我自己心里所想的。我只是想着,让你真正了解我心里的想法。我也不希望因为她的回来,让你和我更加的疏远。” 本来吧,他和墨云锦之间够乱的了,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也是能够理清的。 问题是,叶雨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这根本就是压垮他和墨云锦之间的一根稻草! 他又怎么容许? 虽然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不过云殊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爱的人再次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才急着吐露心声。 至于墨云锦说的算计,还真的没有。 “真的?” 墨云锦这个时候也计较上了。 要是平时,她自然不会计较,因为觉得不需要去在意。 但现在她可是要和云殊重归于好,在某种情况上算是她们两人的一次契合。 要是不小心点,以后再被伤,她真的没这么多心思再重修于好了。 只怕会常伴青灯! 她不是那种逃避的人,虽然逃避过一次两次,但这一次,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所以,很多事情也要计较。 “真的。” 云殊大概察觉到她那患得患失的心理,干脆利落地回答。 “你是皇命加身之人,以后若是觉得我做得不好,你大可告到御前,让皇上给你做主。” 他这话算是一个承诺了。 只要她不喜欢不乐意,随她怎么做! 墨云锦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诧异。 却在下一息,她的面前落下一片阴影,而她的薄唇上,一片清凉。 低低的话语在她的唇间缠绵。 “我认定你了,我的锦儿夫人。”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能者居之 第一百六十四章能者居之 叶雨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重回京城,本意是为了拆散墨云锦和云殊这一对,自己重回相府作当家主母,到最后为墨云锦……不,为云殊做了嫁衣。 因为,墨云锦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云殊一个机会,而云殊心心念念想着要和墨云锦在一起,也是认定墨云锦的了。 而这一次叶雨泽的出现,墨云锦是想退出的,到最后因为云殊袒露了心声,再加以保证,墨云锦才决定给云殊一个机会。 要是叶雨泽知道,自己大闹了相府一场,还被送往官府,不但没能闹得墨云锦心里不适,反而成全了墨云锦和云殊这一对,心里不知道会有多怄。 不过,叶雨泽是暂时不知道墨云锦和云殊这两人的情况了,她此时心里也是怄极了,因为,她居然真的被相府的侍卫送往官府! 这是叶雨泽所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云殊对她还是有情分在的,就算让人把她以‘送往官府’的理由带离相府,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他不会这么绝情。 没想到她居然错估了云殊的性情,真的直接被侍卫送到官府不说,而且罪名还是——冒充她人,想要进入相府伤害国相和国相夫人! 简而易之,就是刺杀呗。 刺杀朝廷重臣,若是被证实那可是大罪名啊,要砍头的! 叶雨泽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殊居然会无情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的叶雨泽,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她觉得云殊还是会来救她出去的,到时候她只要再略施小计,云殊就会对她言听计从。 反正跟以前是一样的了。 事实证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叶雨泽在大牢里呆了整整七天的时间,才被放了出去。 当然,这是后话咯。 …… 第二天。 云殊如同往常一样上朝,好像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平静得厉害。 然而,有些人他就是不长眼,执意要往枪口上撞。 众人正是议论着国事时,却是有一官员站了出来,手捧奏折,面朝皇上行礼。 “皇上,臣要参国相一本。” 官员这话一出,在场官员皆是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又有人觉得—— 哎,这人还真是傻。别说国相大人没得参了,就算真的有,你当面参不是找死呢嘛! 果然是勇气可嘉啊。不过,这官员好像哪个派系都不是的,平常都独来独往的,今天怎么就惹人注目了? 众人心里想得可多了,不过,视线落在云殊的身上时,却见云殊一副正直模样,根本就不畏惧这些事情。 有人心里没底。 不过,谏言之册还是被宫人拿了上去,递到皇上的面前。 皇上并没有因为被参对象是云殊,而随便处理这件事情,而是认真地看起了参册。 直到看完后,他把参册放在自己的面前,视线落到了官员的身上,“参册上的可属实?” 那官员半垂着自己的脑袋,恭敬开口道,“禀皇上,属实。” 皇上应了一声,不慌不忙,视线再落在云殊的身上。 “知道元爱卿参你什么吗?国相。” 云殊出列,站在大殿中央。 他朝着大殿上的方向,微微作揖,不急不躁地开口,“回皇上,臣不知。” 不知还能这么正义凛然,完全不畏惧? 官员们面面相觑。 只是想到云殊平常的为人,再看看他现在这个模样,官员们又觉得这事情挺正常的了。 “喔?你竟然不知?” 皇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言语之间都有着疑惑。 在云殊肯定回应之后,他也没有啰嗦,而是直接说道。 “元爱卿说,你当街对百姓动武,不配成为一国之相。” 皇上的话绝对是一针见血的。 既把那姓元的官员,所参奏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把所列举的罪名说了。 不过,即使如此,众人都能够想到,那元官员在奏折上该是如何的口诛笔伐! 毕竟,纸上谈兵这种本事,很多人都拥有。 “喔。” 云殊完全不畏惧,听到皇上的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像根本就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他抬眸看向那姓元的官员,“如果元大人觉得本官不适合成为国相大人,那元大人想必也有国相人选了吧。” 元大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开口之后,云殊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称他为‘元大人’! 说真,整个朝廷,还真的没有官员能够被云殊称为‘大人’的。 毕竟他可是文武百官之首! 元大人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云殊果然不是个好拿捏的,面上却是不显。 “您说笑了,云相……” 本着打哈哈的心思,元大人是想就着此事揭过。 要是平常云殊肯定不会去计较的,但今天,云殊还真的计较上了。 他双眸突然变得格外凛冽,看着元大人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深意! “本相没有开玩笑!” 淡漠的话语落下,惊得却是在场的官员。 谁也没有想到云殊会突然发作。 “元大人觉得在朝堂上,这些事情可以开玩笑?” “要是元大人心中有下一任国相人选,那尽管说就是。” “自古以来,能者居之。” 云殊每说一句,这殿中的气氛也就压抑一份。 那作为出头鸟的元大人,面色有些苍白,还真的不敢相信云殊会有这一种情绪。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更加地严重。 “皇上。” 云殊也不管元大人的想法,双手朝着皇上作揖。 “既然元大人说臣没有资格胜任国相一职,还请皇上革了臣的职,让臣成为一介布衣!” 轰隆! 在场百官脑中都是惊雷滚滚。 他们听到了什么? 云相居然说,让皇上革了他的职,要解甲归田! 别说文武百官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了,就说那参了云殊一本的元大人,也万万没有想到,云殊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解甲归田。 他怎么敢? 元大人心中震惊不已,嘴角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是听得威严的声音响起。 “胡说什么?” “朕知你在朝中做事认真,忠于朝廷。看来平常是你做得太好了,不过是碰到一个小小的参奏,脾气就上来了。” 皇上的话语里似乎在斥责着云殊,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一方面,他表明了云殊为相这五年的时间里,是忠心耿耿,连他这个皇帝也是非常信任他! 另外,他也表明了自己对云殊的信任。 这一本参奏,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唔。 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官员放到他的面前,夸大其词,这对于皇上来说,就是在没事找事。 文武百官都贼精啊。 他们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皇上对云殊的信任,以及对这件事情的不喜。 那些想要站出来的人,察觉到皇上的意思,纷纷地低下自己的脑袋。 嗯,这个时候还是要远离的好,以免被祸及了。 至于那元大人,自然也明白了皇上这话中的意思。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垂下自己的脑袋,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皇上,此言差矣。” “国相乃一国重臣,往轻的说他就是朝臣之首,往重的说,那就是一国的脸面。” “若是国相不以身作则,只怕会平白惹来事端。” 当元大人开口的时候,那些官员们皆是默默地垂下自己的脑袋,眼中有的全都是震惊。 真是……够了啊。 平日里这元大人属于中立的,倒是没想到今天会和云殊作对。 可是,你作对就作对了,没有见过你这样作对的啊,这不是找事呢嘛? 皇上明明都不高兴了!居然还在说! 该说是勇气可嘉呢,还是说胆量不错? 官员们也顾不上别的了,直接低垂下自己的脑袋,脸上都在不停地抽搐着。 幸好没有把元大人拉过来,不然可就遭罪咯。 “是吗?” 皇上似乎也不生气,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文武百官莫名就感觉到一股威压自头上压下,让他们忍不住地弯下自己的腰部,额头上的冷汗淋漓。 “云爱卿。” “臣在。” “知道元大人参你什么吗?” “不知。” 皇上并无生气的迹象,而是继续开口说道,“元大人说,你当众殴打百姓,你有什么说法?” 这就是元大人参云殊的理由。 父母官父母官,那是带着百姓的期待所上任的。 一个地方的父母官做的事情,都能够影响到百姓的生活和思想。 更不用说云殊是国相了。 如果殴打百姓这种事情成真,所造成的影响自然不能小觑。 要是别人,皇上还真的急了。 偏偏这个人是云殊。 因为是云殊,所以皇上选择的是信任! “如果元大人所说的,殴打百姓是昨日里在闹市街面上发生的事情,那确实是臣所为。” 殿中一片哗然。 官员们交头接耳地在讨论着。 “我的天啊,云相居然真的承认了!” “这件事情我昨天也听说了,还以为是假的呢。” “你说这云相心里是怎么想的?” 云殊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同寻常。 他清楚地听到了众人疑惑的讨论声,有的还带着幸灾乐祸,然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殿上的皇帝,听到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件事情,额头滑下几根黑线。 他就知道以他的性子,这事情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他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想必是有他自己的心思存在的。 不过,你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皇上都有些无奈了,不过还是一副威严模样。 “身为一国之相,殴打百姓先不说律法不容,就说你自身带来的影响,你可是想清楚了?” 云殊不为所动,嘴角微微一扯,“皇上,能够容臣先问元大人几个问题。” 来了! 皇上一听到这话,就知道今天的重头戏来了,他饶有兴趣地勾了勾自己的唇角,很快收敛下自己看戏的情绪,“问吧。” 云殊也没有客气,而是转过自己的身子,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元大人,脸上神情淡漠得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元大人可是了解了昨天事情发生的始末?”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朝堂争辩! 第一百六十五章朝堂争辩! 昨天事情的始末? 难不成这里面另有隐情? 文武百官们置身事外,但也不能说他们不好奇啊。 相比起别人来说,他们的好奇心更重,而此时更是燃烧着浓浓的八卦之心。 他们纷纷竖起了耳朵,就等着听这里面的事情呢。 云殊自然是感觉到他们的动作了,不过没有多说,而是看着面前的元大人,脸上有的都是不容置疑和推脱。 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元大人挑起了这件事情,那这件事情就得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了! 元大人心中震惊啊。 他哪曾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云殊问出这种话? 再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他面露难色。 “元大人,既然你能够参本官一本,想来你自己也是觉得我做得不对。既然如此,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在云殊的一句话下,元大人的面色更是难看了。 “元爱卿,既然你觉得云相做得不对,而云相不服,那你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殿上的皇帝如此说着。 元大人面色一白,再看向云殊,索性豁出去了,一字一句地道。 “是,昨日里的事情始末,下官都了解清楚了!” 见他这幅模样,云殊眉头轻轻一挑,倒是没多紧张的意思。 “既然元大人这么说,那本相问一句,还请元大人回答一句。” 元大人:“……”你以为是审讯犯人呢! 可是,一切的不满都是空话。在绝对的权势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纸老虎。 元大人不满啊。 他恨不得告云殊一状。 不。 他已经告了云殊一状,可看看下场是什么? 皇上根本不信他说的话,而云殊也不着急,现在才要和他对证! 元大人心里很是不乐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见此,云殊也不啰嗦,直接问道。 “元大人说我殴打百姓,那可知本相殴打百姓的缘由,以及那百姓的身份?” 他如此一问,元大人总觉得心里有点虚。 不过元大人还是很快地把持住了,开口说道,“下官只是听说,国相为了一己之私对百姓动手,至于那百姓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罢了。” “是吗?” 对于他这种避重就轻的说法,云殊面露讥诮。 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这元大人说的话不简单呢! 不过,那又怎么样? 犯到他手上了,那他自然不会轻饶! “既然元大人不是很清楚这个中的缘由,那就由本相说明。” 云殊转身,脸上神色未变。 “昨日在闹市街面上,臣的夫人遭遇袭击。喔,这袭击正是元大人口中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所做。” 袭击在前,手无缚鸡之力在后,这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唔,这元大人说的话难能让人信服。 “其中一个百姓,是一个乞儿,在人群当中直接冲着臣的夫人而去,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拥抱臣的夫人!” 说到这里,云殊的话语里已经带着不满了。 这些事情他是听暗卫所说,虽然听起来并无大事,但只要想到墨云锦因此遭遇了不好的事情,而他没有在身边,云殊的免责就不好了。 “想我夫人不过一介女流,以往在京城里被人用流言蜚语攻击。昨日那乞儿不仅要对我家夫人不敬,更甚者说我家夫人是他过门的妻子,到最后为求富贵抛弃了他。” 云殊面色冷凝。 说到昨天的事情,他就觉得这里面疑点重重。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堂堂将军府的嫡女,竟已经无声嫁与一个无名小卒,而且还需要求富贵!” 云殊这一句话出,在场的众人真正地感觉到,什么叫做国相之怒! 纵然他年纪轻轻,但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害怕。 那种感觉,怎么是一个字可以形容的。 “我家夫人倒是把人控制住了。到后来可好,另外一人居然拿臭鸡蛋袭击我家夫人!” 向来冷静自持的云殊,罕见的脸上出现了震怒。 他扭头看着元大人,眼中满满的都是嘲讽,“我家夫人被袭击,甚至被侮辱,先不说我心不心疼她,就说这种种作为,不是把我云殊的脸面踩在地上?!” “元大人你刚才也说了。往轻的说,我这个国相是百官之首,往重的说,那就是朝廷的脸面。我这脸面都被人踩在地面上了,元大人你跟我说殴打百姓不对?” 云殊可谓是字字珠玑。 他每说一句话,那话语里面所带着的各种信息和压迫,让本来就心虚的元大人,更是弯下自己的腰,脸上的神情难堪到极点。 “另外,元大人所说的殴打百姓?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没有殴打百姓。不过是那人口出狂言,我主动防卫打了他两下,怎么就成了殴打?” 元大人本来是有理的那一个,不过在云殊的一系列话语下,他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到最后,他脸上都浮上了难堪。 “国相……大人还真的是,伶牙俐齿……” 这个时候,伶牙俐齿代表的就是,把黑的都能够说成白的。 浸yin官场的云殊又如何不知? 他嘴角缓缓地扯起了一抹冷笑,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讯息。 “元大人,这件事情是你自己提起的。你既然已经参了我一本,那必然是准备好各种腹稿了。既然觉得我伶牙俐齿,说得不对,那你大可把你所想好的腹稿全部说出来。” “你也可以,伶牙俐齿!” 云殊不屑于跟一些人探讨所谓的对错,但这件事情还真的是超过他的底线了。 参他没关系啊,但这件事情他要是不处理好,后遗症将会落到墨云锦的身上,那是他所不容许的。 元大人也没有想到,云殊会如此坚定。 他面色有些白,停顿了一会似是思考过后,才缓缓开口,“国相大人,你勿要把你的家事拿到朝堂上来说。” 家事? 对的。 这件事情牵扯到墨云锦,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家事。 不过,这句话从元大人的口中说出,云殊觉得是那么的可笑。 他扯了一下嘴角,停顿了一会,面容凌冽。 “元大人,你说这是我的家事。那行,你又为什么把我的家事搬到朝堂上来说?” “你说得还真好笑。一方面说这是我的家事,不适合搬到朝堂上说,一方面又参我一本,所以,这对你来说,究竟是我的家事还是国事?” 云殊这话弯弯绕绕的,听起来还真的有些奇怪。 不过,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那就是,这件事情要是国事,那就以国事的层次来说,别瞎扯什么家事什么的。 如果这件事情是家事,那元大人也没有资格掺和在其中。 元大人被他的话一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是逼他做出一个决定啊! 可他本来就是要参云殊一本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承认这些事情是云殊的家事? 所以,也就成了国事了。 元大人如此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他理直气壮地看向云殊,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这件事情当然是国事!身为国相,你居然当众对百姓动手,实在是有辱国相之风!“ 元大人别提多趾高气扬的。 要知道,刚才云殊可是承认了他当众打人的事情,他就不相信在这个时候,不能够把云殊压下来! 然而,云殊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面前的元大人一样,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好啊。” “既然是国事,那我也得好好地跟元大人辩论辩论了。” 话语落下,云殊转身征得皇上的同意,在大殿中央,就开始与元大人相对站着。 是辩论,更是给某些人一些教训。 “元大人,先请吧。” 云殊并不着急。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谁先开口谁的胜率更大一些。 元大人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质问,“身为当朝国相,国相大人非但没有以身作则,反而在大庭广众下对百姓动手,实在不为父母官!” “方才元大人言,我也代表着这朝廷的脸面。那别人欺辱我妻,不是让我丢份不把我放在心上?不是把我的脸面放在地面上踩?” “既然我的脸面被踩,再赋以元大人说的话,那岂不是百姓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 云殊说这些话时,是绝对的举一反三啊。 元大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殊会说出这种话来。 他诧异地看了云殊一眼,清楚地看到云殊眼中的认真和寒芒,他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大人终于缓和过来,又继续开口说道,“你不要把你的事情牵扯到这上面来,我们说的是你为国相却对百姓动手一事!” “喔。” 云殊似是毫不在意,可下一息说出来的话,却让元大人感觉到一股寒凉从他的脊背升起。 “按照元大人的话,因为身为国相,以身作则不说,甚至在别人没有道理,辱我夫人的情况下也只能像个怂包一样,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夫人被欺辱而没有任何的动静?” “如果元大人真的这么认为。不好意思,我还真的不想与你这么说下去了。” 云殊面色稍冷。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元大人根本就是打算胡搅蛮缠,说是国事他又牵扯到个人的情绪,说是私事他又牵扯到国事。 也是他了。 要是别人,指不定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了。 云殊面色冷淡,在元大人欲言又止时,他直接开口。 “这件事情,于国事的方向看,百姓辱朝廷官员之妻,是罪,我打了他们,不过是维护颜面。” “于私事的方向来看,我为人丈夫,打了他们也只是为了我的夫人讨回公道。” “于公于私,我都能够与元大人一辩到底!元大人确定在这件事情上,要与我分个对错?” 好笑。 他做什么事情都有着自己的计算。 就算昨天教训那些人下手就算重也看不出来。 这元大人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在这些事情上跟他叫板? 整件事情,他处理得都绝对恰到好处,别人就算去查证也无法查证,现在元大人居然揽下这件事情。 亏得他还以为,元大人也算是个忠良之人。 现在看来他眼光还是有点问题!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合起来对付 第一百六十六章合起来对付 元大人有心和云殊一辩高低。 只是这件事情他自己做得不厚道,企图用一句‘有失国相之风’来蒙混过关,已经注定他的惨败。 在云殊的那些话语落下之后,元大人倒是还想反驳些什么,但殿上的皇上已经大概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威严开口。 “行了。元大人,你身为朝中官员,不是那种八卦的集合者,有些事情总是要有实际的证据才能够说话的。”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么一丁点的小事。 也不知道这元大人心里想的什么,居然拿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到他的面前来参奏,还真的有点多管闲事。 皇上是绝对不喜欢像元大人这样的官员的,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平息了这件事情。 元大人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颤了颤自己的身子,停顿了好大一会,他才弯下自己的腰,恭敬开口,“是,皇上。” 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了,可余威依旧在众人的心里久久没有散去。 文武百官们也看得清楚,这云相啊,也不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才去和元大人纠缠,而是根本为了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气! 想到这里,众人也纷纷收敛自己的心思。 嗯。 看来有些人的位置,要变上一变才是了。 早朝过后。 云殊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尾随皇上的身后,直至皇上在一凉亭坐了下来。 “先坐吧。” 皇上开口,云殊应了一声,坐在了皇上的下方。 “知道朕找你来是怎么回事吗?” 云殊老实地回答,“臣不知。” 他确实不知道。 要说为了早上元大人那参奏的内容,那也不大可能,毕竟在朝堂上已经解决了。 但要是为了别的事情吧,他也想不起来有什么能够让皇上找他的。 “今日在大殿上,看你那态度,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皇上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径直地问了出口,“你现在算是接受了这一桩婚事了?” 听到这里,云殊从石凳上站起,恭敬行礼作揖道,“多谢皇上成全。” 他何止是接受了这一桩婚事? 根本就是认定了墨云锦。 想当初,墨云锦是将军府嫡女,而他则是一国之相,将相联姻,也亏得皇上能够答应下来,也不怕他有什么谋反之心。 更是在这期中,为了他的婚事操碎了心,他又不是冷血之人,又怎么可能对皇上的心思放任不管? 说到底还是在朋友的位置上,担心罢了。 “既然你已经接受,朕也不去多说什么了。”皇上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替他高兴的,想了一会,他才说道,“朕怎么还听到别的消息了?关于你亡妻的。” 来了! 在皇上这句话出来后,云殊绝对有理由相信,皇上前面的话可都是在敲打他。 云殊顿了顿,也没有隐瞒,把昨日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到最后再添上一句。 “不管如何,臣已经认定了云锦。所以……还请皇上成全。” 这件事情到最后会闹成什么样他并不知道,但只要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还是能够处理好的。 他就是有点担心皇上不想墨云锦受委屈,让他跟墨云锦和离,那可就糟糕了。 “你啊……” 皇上又怎么可能不知他的心思,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朕既然能给你们赐婚,那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够过得好。” “只是你要知道,这朝廷里多少人在等着抓你的小鞭子,这件事情你要是处理不好,将会成为你人生里最大的一个污点。” 可不是吗? 京城人皆知,当今的国相大人云殊是一个痴情种。 因为亡妻离去四年也不曾娶妻,只是专心地抚养孩子以及料理国事。 后因皇上赐婚,被迫接受了墨云锦这个正妻。 可痴情的名讳还是在云殊的身上。 若是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够妥当,云殊的名声将会从痴情转变为滥情! 他是不想看到,云殊因为这些事情而毁了名声的。 何况,云殊名声被毁,对墨云锦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云殊知道皇上这是为他好,顿了顿,才开口说道,“臣会认真地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皇上也知道这些事情多说无益,敲打过后也不再围绕着这个话题进行。 不过,再次开口的话题却有些沉重了。 “最近摄政王在国事上的动静太过安静,是否有别的事情发生?” 他有点担心! 以前的摄政王,时不时地闹出一些事情,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摄政王却好像潜伏下去了,都没有给他们找过任何的麻烦。 到底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的。 谈到国事,云殊的面色变了变。 他仔细地想了一下最近摄政王的动静,确实如同皇上所言,平静得让人可怕。 “莫不是在养精蓄锐?” 皇上也是心累。 摄政王比他大上整整十岁有余,当初他上位时,摄政王已经在朝堂里闯出了名堂。 被扶着上位,刚开始他还真的有种被傀儡的感觉,不过后来因为有云殊的帮忙,他才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下来。 如今的朝堂里分为三系。 一个是摄政王派系,一个是君王派系,而另外一个则是中立系。 除去中立的那些,两边的派系倒是人数挺均和,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但今天,元大人这个中立派系的站出来,并且句句都要怼云殊。 皇上就觉得,平静了一年多的朝堂,要起风了! “皇上勿要多虑,关于元大人那边的事情,臣会派人调查。” “朝中的动向,臣也会注意的。” 云殊知道皇上的担忧,倒是没有多说其它安慰的话语,只是实打实地言明。 其实他也感觉到不对劲。 因为元大人向来都是中立的,今天突然向他开火,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说元大人要是拿出一个实打实的证据吧,他还能说是因为公事,问题是这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出来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特意找事,给他们膈应呢。 云殊皱了皱眉。 “摄政王向来行踪不定,要从他的身上着手去查,还真的不容易。” 想到那个面容偏女性化的摄政王,云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对此他只能归结为——因为长相偏女性化,所以性情有点怪! “算了算了,就先注意着元大人那边,以及朝堂上的事情吧。” 皇上也知道,摄政王这边的马脚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毕竟那个人的性子太过古怪,让他心里有所不安,却也无法找到不妥之处。 哎—— 这事情真是,烦烦烦哪! “是,皇上。” 皇上挥了挥手,让云殊离开。 …… 云殊并没有停留,出了皇宫就直接回相府了。 不同于往常回了相府就钻进书房,云殊首先回的是主院。 刚进苑门他就看到墨云锦坐在苑落中的石凳上,正和云念泽玩着拍手掌的游戏。 “爹爹!你回来了!” 云念泽是面朝着门口的,一眼就看到了从外而进的云殊,他连忙起身,就要上前。 可以看得出来,昨天的事情并没有给云念泽造成太大的影响。 云殊知道,这一切的功劳得归功到墨云锦的身上。 昨天的事情过后,墨云锦特意去找了云念泽,也不知道跟云念泽说了什么,反正他看到云念泽时,云念泽脸上也没有那种失魂落魄了,看起来倒是挺有精神的。 云殊心里对墨云锦还是很佩服的。 老实说,要是他自己来安慰开导云念泽,还真的做不到这种效果。 但是她做到了。 今日再看云念泽,更是没有昨天那种濒临崩溃的模样,就是一精神小伙! “嗯,回来了。” 云殊想着事情,却也不忘上前,把云念泽抱了起来,放回到他原本坐的位置上。 “有没有闹你阿娘?听阿娘的话没有?” 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没有那种在外的光芒四射,柔和而平静,他叨叨着家里长短。 云念泽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很是开心。 他攥了攥自己的小拳头,放在自己的面前挥了挥,很是认真地说道,“没有喔!念泽可是乖乖听阿娘的话了!” “念泽是个乖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墨云锦在一侧开口为云念泽说话,“怎么回来就问他这些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念泽是个小坏蛋呢,对吧,念泽。” “嗯,对!” 云念泽如同小鸡啄米般用力地点了点头,似是控诉地看着云殊,“爹爹你这样不对。念泽是个乖宝宝,你这样会毁了念泽的好形象的。” “……” 云殊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就是随口一问嘛,就遭到这母子俩的对付。 往后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情,只要这两人看不过眼,都会合起来对付他了? 他就成了孤家寡人? 想到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云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觉得自己往后的生活有点‘悲惨’啊。 想是一回事,但云殊也没有忽略云念泽的控诉,连连开口说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成了吧?” “爹爹真棒!” 云念泽很是高兴地身子前倾,在云殊的脸上落下一吻。 云殊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还是欣然接受。 下一息,他的目光直愣愣地落在墨云锦的身上,那目光似乎在说:你看,念泽都给了我奖励,你要给我什么? 他的那种目光实在太明显了,墨云锦想忽略都不可能。 她有些难为情地转过自己的脑袋,假装没有看懂云殊目光中的意思。 嗯! 她没看到,也没看懂! 这么想着,墨云锦也忽略得心安理得了。 墨云锦忽略了,但不代表其他人就能够忽略啊。 就说云念泽吧,感觉到这种甜甜蜜蜜的气氛,虽然很想在这里看着,不过还是识相地给了自己爹爹一个眼神,然后跳下凳子,离开了主院。 在云念泽的身影消失在苑门的一瞬间,云殊也不再装着严父了,当即走到墨云锦的面前,与墨云锦大眼瞪着大眼。 然后——在墨云锦的目光中,他一把抱起了坐在石凳上的墨云锦!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甘情愿 第一百六十七章心甘情愿 墨云锦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种动作好吗?吓得惊叫出声。 只是,她张嘴了却没有叫出声,因为,抱着她的云殊,直接用薄唇堵上她的唇。 “唔~” 他的攻势太过猛烈,那火舌好像开了外挂,qin略着她的口舌,带着她的丁xiang小舌一起共舞。 墨云锦被亲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连云殊抱着她进了房间上了门都完全不知。 直到她整个人被放在床上。 那种柔软的感觉从背后袭来。 墨云锦稍稍回神,眼里带着水光和茫然,似乎不大明白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见惯了她平常那个清冷的模样,乍一眼看到她这样的茫然,内心深处简直软得一塌糊涂。 云殊只觉得有一股邪火从自己的身体处‘噌噌噌’地往上冒,速度蹿得那叫一个快。 “锦儿,小锦儿……” 他轻轻地唤着,薄唇却在她的唇上游移,再到耳垂,延伸到脖子。 他清楚地感觉到,她因为他的触碰身体引起的阵阵颤栗。 那种感觉到达顶端,却是内心空虚的感觉,让云殊有种想要快速填满的冲动。 帷幔落下。 娇吟在耳边响着,粗喘声久久不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猛烈的情事终于停了下来。 吃饱餍足的云殊,看着怀中因为承受不住而睡过去的人儿,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了笑意。 他的……锦儿。 没有人知道,在他到达顶端的那一刻,有种身在云端,软乎乎的感觉。 极致快乐。 他想,他大概明白那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里深深的含义。 …… 墨云锦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还没回神的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却感觉酸软不已。 “唔~” 墨云锦轻呼出声,也是这个时候,之前那些纠缠在一起,身心契合的画面重新回到脑海。 她面色一红。 “啊!” 一条长又有劲的胳膊伸到她的面前,把她带进了怀里。 不小心触碰到他苏醒过来的东西,墨云锦脸上更红了,她低呼一声,话语脱口而出。 “不要了!很痛!” 她的第一次并不是很愉快,因为云殊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与她在一起。 那个时候也很痛,撕心裂肺的痛。可身体上的痛根本比不上心底的痛。 但这一次不一样。 他们身心契合行鱼水之欢,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再加上第一次和这一次相距的时间真的太长,加上云殊的猛烈,她多少有些承受不住。 有些羞羞的话语,是根本不需要准备就说了出口。 等墨云锦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时,脸上更是爆红,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埋进被子里,不见人。 云殊本来是起反应的了。 他发现自己现在完全抗拒不了墨云锦,只要她的一个触碰,他都有种把她拆吃入腹的冲动。 但听到她那一句话时,他稍稍停顿一下,心里暗骂自己的不温柔不体贴,连忙紧张道,“哪里痛?是不是伤了?我看看……” 话语落下,他当真掀起墨云锦身上的被子,分开她的双腿就要查看。 本来就没有缓下去的脸色,这会更是红得跟煮熟的龙虾似的。 她连忙夹紧自己的双腿,躲避着他的触碰,“不,不要了……” 他居然要看她那里…… 云殊还有些不明白,等他意识到她话语里的羞赧,怔愣一下又忍不住笑了出声。 扯开她脸上的被子,看到她脸蛋都爆红得不像话,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太过爽朗,让墨云锦恨不得找个地地缝钻进去。 “你你你,你不能笑!” 笑什么笑! 有什么好笑的! 这个时候的墨云锦就好像是炸毛的野猫一样,随时都会亮出自己尖锐的爪子。 云殊其实还是想继续笑下去的,不过他也知道过尤而不及,再说了她是真的害羞了,要是再笑下去,到时候吃苦头的就是他了。 “好好好,听夫人的话,为夫不笑了。” 云殊似是调侃地开口,见她依旧想要扯着被子捂在脸上,觉得她这个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 他又轻声道,“夫人抬头看看,看看我是不是没有再笑了,嗯?” 他是有点担心她把自己捂坏了。 平常在别人面前,都是一脸高冷的墨云锦,这会就好像一听话的小猫。 她真的乖乖地抬起头,看到云殊真的没有再笑,她还幼稚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噗嗤。 见她这个样子,云殊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看到墨云锦双眼圆瞪,他很是快速地收敛自己的笑意,装作一本正经地道,“我没有笑。” 墨云锦平常也是见惯了他那一副淡漠模样,今天见他这么耍宝,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多了几分。 不过,下一息她想到自己刚才那个模样,根本就不像自己了,有些忍不住地抽了一下嘴角。 她怎么就能这么幼稚? 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墨云锦都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怀疑。 云殊呢,看到她这个模样心里都是欢喜,真是恨不得把她揣进自己的怀里。 “夫人~” 他轻声地呼喊,把她拥进怀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在她示意性的挣扎下,云殊在她的耳边吹着气,“夫人,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甜?” 呃? 很甜? 他没有这么说过。 不过,原谅她在听到他这句话时,脑子里的思想一下子就歪了…… “如果我没有说过,我现在说给你听。嗯?” “你很甜,甜却不发腻,我突然觉得,我有一天会死在你的身上也不是不无可能,怎么办?” 墨云锦听着他在耳边说的话,只感觉自己耳朵痒痒的,只是听到那一个‘死’字,她颤了颤自己的身子,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腰部。 唯恐他会出事一样。 那反射性的紧张模样,云殊看在了眼里,也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的女人啊。 一心一意为他想,哪怕他只是说一个不好的字眼,她都紧张地面部失色。 “好了,还痛不痛了?真的不让我看看?” 他其实真的是检查一下,为求安心而已,偏偏她不允许。 “不,不用了。” 墨云锦有点放不开,连连摇头。那羞赧的模样落在云殊的眼里,只觉得血气上涌。 他用力地抱紧墨云锦,在她的脖颈边上长长地叹一口气。 哎。 难道他这就是所谓的饱暖思yin欲? 看看现在她一个表情都让他受不住了。 “你……”墨云锦感觉到他身上的异样,再加上腰间一直被抵着一坚硬的东西,她面色有些涨红,低着头小声道,“你你,你要是不舒服,我,我可以帮,帮你……” 嘶! 听到她这句话的云殊,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血气上涌得更加厉害了。 他低下头,捧着她的脸,目光灼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嗯?” 可以帮他? 她对他就这么信任放纵? 都觉得身体承受不住了,还…… “我,我可以,可以用手帮,帮你……” 墨云锦结结巴巴地把话说了出来,只觉得浑身都是汗。 其实说出这种话,她也很尴尬的好吧? 不过她见不得他这么难受。 “我还以为……”云殊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墨云锦顿时面色涨红,伸出手直接把他推到一边。 她急忙起身。 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被折腾得了,在起身的时候整个人腿一软,就要往地面栽去。 一双大手从她的胸口横过,把她整个人往怀里带。 这才免了她栽倒在地的悲催下场。 感觉到她的挣扎,云殊哭笑不得,连忙开口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身体多有不适,我帮你,嗯?” 墨云锦脑子里都是一些黄黄的东西,正准备拒绝云殊,却见云殊随便拿起一件亵衣穿在身上,那腰间别提多精瘦。 墨云锦的脑子里突然涌进了一些云殊在床上的表现…… 她连忙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把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全部扫了出去。 “晃脑袋做什么呢?” 云殊去而复返,手中拿着墨云锦的内外衣服,“这些衣服可以吗?” 墨云锦顺着他的方向去看,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看到他手中所拿着的粉红衣服,有些哭笑不得,“我……这太粉了!是姑娘家才会穿的。” 她穿起来会不会太粉嫩? “你也不过二九之龄,说什么姑娘家才穿的。” 云殊发现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比较素淡的,还真的没有女子家那么爱打扮。 刚刚看到这一套粉色的衣裙时,他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拿了。 “我……我不想穿这个。” 墨云锦抿着唇拒绝。 云殊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她的意见,重新回去拿了一件素色的衣服。 看着她脸上重新舒展开来,云殊这才放下心。 墨云锦很快就明白,云殊所说的她身体不适,他帮忙的意思了。 他不仅仅帮她挑选了衣服,而且还帮她穿衣服! 呃。 明明是侍女要做的事情,他做起来却给人一种尊贵的感觉。 想想他的身份,那一双手拿笔可以平天下,现在却帮她穿衣服。 墨云锦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更加夸张的,还在后面。 云殊帮她穿完衣服后,让她坐在床上,在她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双手拿着她的长袜和靴子,就要往她脚上套。 墨云锦真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自己的脚伸了回来。 云殊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了?把脚伸出来啊,我给你穿鞋。” “我……我……”墨云锦顿了顿,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去做,而是抿着唇,到最后豁出去了,直接开口道,“你不用这么侍候我的!” 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应该做的。 说句实话,让他做这些事情,她总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啊,怎么就能够做这些事情。 云殊一顿。 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说法。 想了想,云殊还是轻轻地伸手握住她的莲足,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这不是侍候。你我为夫妻,本为一体。为你做这些事情,我心甘情愿。”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孺慕之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孺慕之情 是的。 他心甘情愿。 他是当朝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那指骨分明的手,稍微指点一下,都能够让人一生富贵。 相反的,他要是不愿意,翻手为云,也能够让他人一生落魄。 可是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做这些事情,他并不觉得低贱也不觉得勉强,只有浓浓的幸福感包围在其中。 “你以前害怕,我会三妻四妾。我不解释什么,只是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我的所作所为,能够让你明白,我有你一人足矣。” 他说着,在她为他的话而出神时,温和地帮她穿好脚上的靴子。 看着她那素淡的模样,云殊想起了一年前参加宫宴她略施薄黛的模样,心中一动。 “夫人,我为你描眉吧。” 描眉。 听到他的话,墨云锦有些惊讶地抬头,停顿了一下,她也点点头,“好。” 她不应该拒绝的。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全心全意,哪里有半分勉强?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拒绝? 当她被云殊抱到梳妆台前,从镜面里看着云殊那帮她描眉的认真模样,她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正在他们之间缓缓流淌。 …… 也许是因为幸福的原因,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天,云殊得到叶雨泽被放出来的消息,淡漠的脸上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丝凝重。 如果叶雨泽真的是当年那个叶雨泽,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她没有生命特征? 而且,她这一次回来性情大变,又是想要孩子的,究竟想做什么? 云殊觉得自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一边担心着叶雨泽那边耍着阴谋,一边担心墨云锦这边不理解,整个人都有点失神。 墨云锦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子前,面色凝重的云殊,她有些诧异,“怎么了?” 她还真的很少看到他这样凝重的样子呢。 “过来。” 看到墨云锦,也能注意到墨云锦脸上的神色都比之前好了很多,大概是因为有爱情的滋润? 云殊有些心烦,也不想动。 而墨云锦呢,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走到他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被他大手一捞,整个人跌进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你……” 墨云锦有些诧异,当然也有一些羞赧了。 她其实还不适应在这种地方,跟云殊卿卿我我的。 “有点烦。” 云殊眉头紧拧,浑身的气息都有些浮躁。 他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墨云锦的肩膀上,闷闷不乐。 那样子根本就像个孩子,哪里还有半分国相的威严? 不过也是。 他这个样子不是正好吗? 要是在墨云锦的面前还要伪装出一副我很高兴的模样,那两人又怎么可能完全契合? “怎么了?” 墨云锦对情绪方面一直都比较敏感,她是真的感觉到云殊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她有点诧异。 “是不是在朝堂上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女子不干政,墨云锦也不打算干预,“国事上的事情,自己看开点就好,如果真的不开心,那就出去走走,散散心就行了。” 出去走走还真的有利于身心健康,她是比较支持的。 “不是国事了。” 云殊闷闷地开口,捧着墨云锦的脸,有些欲言又止。 那纠结的模样看得墨云锦都有些无奈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难道我们两人之间还需要互相隐瞒吗?” 她不喜欢被隐瞒。 看到云殊这种态度,她大概也看出来了,云殊啊,烦闷的事情大概与她有关。 要不然也不会吞吞吐吐。 “我……”云殊顿了一下,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叶雨泽今天被放出来了。” 他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情绪,就担心她会因此不悦。 墨云锦愣了一下,不过并没有不悦,她只是有点诧异,“你真的把她送官府那里去了?” 她还以为,他那天只是随口一说,侍卫们肯定会把她给放了。 原来真的送到官府那里去了。 难怪这几天这么安景。 云殊:“……” 他一直在这里纠结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她,就担心叶雨泽这个名字的出现会让她不愉快,谁知道她压根就没有想过他是真的把人送到官府去了? 云殊哭笑不得。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会把她送到官府那里去?” 云殊是真觉得有些奇怪。 他当天明明都说了要把人送到官府去的,她今天却是这种说法,有点可疑哦! 墨云锦尴尬地轻咳两声,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我……我以为你不会忍心……” 所以才会以为没有真正把遣送到官府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表面上让人把她送到官府,背地里却让别人把她给放了?” 云殊问着。 墨云锦没有作声。 还真别说,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她啊,真的以为云殊这样做了。 云殊现在算是比较明白她的了,再加上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真是骂不得气不得,最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看你这脑袋瓜里也不知道想的什么,大概?会想着我让人把她给放了,甚至把她养在外面?” 咳咳—— 听到他这话,墨云锦直接呛了一下,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她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没有了。” 这些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感觉到云殊面色上的变化,墨云锦在心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 “你说她被放出来了,然后呢?” 知道她这是故意地把话题绕了过去,云殊也没有计较,而是在心里默默地给她记上一笔,等到今天晚上再讨回来。 不过现在她需要做的,是跟她把这件事情给商量出来。 “她被放出来了,听说被礼部尚书接回府了。” 云殊还真的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叶启青居然站了出来,只是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不是很清楚了。 “我有点担心他会打什么主意。” 对于云殊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墨云锦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生气。 只是认真地思考后,才开口道。 “京城里的人大概都知道你云相是个痴情种,而现在叶雨泽突然出现,风波是难免的。” 确实如此。 死而复生,再加上叶雨泽心思不正,谁知道这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算了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担心的。” 墨云锦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云殊在这个时候思考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我……” 云殊沉默了一下,想说又说不出口,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他能说,他怕叶雨泽他们做的事情,会伤害到她吗? “别想了。” 墨云锦眨了眨眼,捏了一把他的脸,倒是一脸轻松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 满腔担心的话语,在她这一句话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明白的,明白他此时的担忧,所以才会说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陪在他身边的话! 云殊心里是甜的,却也因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到抱歉。 他以前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么好一个人,他居然会觉得她心思不正? “不要想那么多。” 墨云锦可不知道他的心思转变,而是再捏了捏他的脸,哼咛一声,“你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这里面,念泽知道后都担心了。” “在这件事情上,受伤害最大的应该是念泽,你这个做父亲的,得负责任啊。” 叶雨泽突然回来,让一直没有母亲的云念泽知道,已经是受了莫大的伤害,现在要是云殊照顾不到他的情绪,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墨云锦也是有点头大。 她是不知道叶雨泽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孩子总归是她自己生的,怎么就能够让孩子陷入这种地步呢? “哎——” 越想墨云锦越觉得有些烦闷,想到当初自己的母亲也是这个样子,再想到云念泽,心里的心疼也不作假。 “怎么了?” 云殊从她的话语中听出她的烦闷,还以为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连忙开口询问,那紧张的样子,让墨云锦也不知道该去说什么为好。 “没……” 墨云锦本来不打算说明的,但看到云殊那紧张的样,也没有隐瞒了。 有些无奈地开口。 “不管这一次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念泽的情绪你还是要照顾到的。他只是个孩子,大人的纷争不要牵扯到他的身上。”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父母恩爱有加,只是后来在岁月的沉淀中,她发现自己所以为的事情都有着变化。 那种貌合神离的家庭生活,在她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定的阴影。 到底,她也不希望云念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太折磨身心。 “念泽的情绪就交给你处理。” 云殊想都不想地开口道,“你是他阿娘,他也只认你。现在你说一句话,比我对他说十句话都顶用。” 这倒不是开玩笑的。 云念泽对墨云锦的孺慕之情,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连云殊这个当父亲的也无法插入。 云殊有些不明白啊,他可是一直都陪在云念泽的身边,为什么效果就没墨云锦来得重要。 后来他总算是知道了。 他是陪在云念泽的身边没错,但云念泽的内心活动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所需要的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真的给予。 他只是觉得在生活上的给予足够了,可是他却忘记了,人的精神需求更大一些。 而墨云锦呢,她是一个细腻的人。 自从她来了相府,虽然和云殊的相处并不愉快,但她并没有把那种情绪带到云念泽的身上。 在和云念泽相处时,她明明和云念泽相差个十三岁,可是云念泽每每喊她阿娘时,她总会真心地回应,而且也是真的把云念泽当作自己的孩子去疼。 她满足的,不仅仅是他生活中的需要,更是她精神上的需要。 所以,在云念泽的心里占着极大的位置,其实也很正常。 云殊也是在墨云锦离开的那一年里,懂得了这些,所以他才更加地觉得,自己曾经做的事情,真的太不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有情饮水饱 第一百六十九章有情饮水饱 云殊说,把云念泽交给墨云锦去照顾,一来是信任墨云锦,二来是真觉得墨云锦和云念泽像母子俩。 而他们往后,也势必会有更好的生活。 “行。” 并不知道在转眼的时间,云殊就在心里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墨云锦应下后,又继续地开口说道,“不过,我照顾是一回事,你也得抽出时间陪陪他,孩子的心思最是敏感了。” 纵然云念泽很听她的话,但不得否认的是,云殊这个父亲在他的心里也占着极大的位置。 在叶雨泽这件事情上,他终究是心有不安的。 “嗯。” …… 自叶启青把叶雨泽接回尚书府,云殊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 他是担心在这件事情上出了问题,可是叶启青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云殊也稍稍安心。 这日,是水云国一年一度的龙舟节。 “今晚宫中会举行宴会,你和念泽收拾一下,我带着你们进宫。” 下了早朝,回到相府里的云殊开口交代了墨云锦这些事情。 墨云锦有些诧异。 她前段时间就知道龙舟节将近,宫中会举行宴会,不过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云殊居然要带着他们进攻。 “怎么想着让我们两个进宫了?”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不想进宫,因为宫中的情况太乱了,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祸连别人。 她虽然对这些规矩什么的都清楚,不过也不愿意特意地去遵守,太累。 “龙舟节呢,宫中举行宴会,一般都带家眷。” 云殊自顾自地把自己的官帽放到一边,回头看到墨云锦脸上有些不喜,皱眉道,“怎么了?有难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墨云锦也是彻底和云殊在一起了。 既然是夫妻,她也没有隐瞒的道理。 呶了呶嘴,她开口说道,“不是很喜欢这种宴会,太麻烦了。” 云殊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突然想起了前年的中秋宴会,他带着墨云锦进宫,最后却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难不成,是那一个宴会让她留下了阴影? 没想到还好,这会想到了,云殊也就上心了。 他干脆坐到墨云锦的身侧,握着墨云锦的一只手,“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担心? 墨云锦一时没明白他这话中的真正意思,有点诧异。 想了想还是不明白,“担心什么?” “因为你之前去参加了宫宴,印象不好所以现在不愿意去了?” 云殊也没有拐弯抹角的,直接说了出来。 墨云锦有点懵。 她想了又想,终于在脑海里翻出了云殊说的那场宫宴。 不过,想到那‘久远’的时间,她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那都已经是前年的事情了,我记它做什么?” 墨云锦很是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没得到云殊的回答,又开口道,“我不想去参加宫宴,是因为太麻烦了。勾心斗角的。”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生活,能够避免的当然要避免。 “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注定了你不能置身事外。” 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云殊有些为难,“你是相府夫人,总是需要学会一些场面上的交际。” 不夸张地说。 一国之相的夫人,必须要长袖善舞,擅长应对各种场合上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人的明刀暗箭。 他虽然舍不得她辛苦,但这些场面上的交际,总是要学会的。 墨云锦一顿,瞬间恍然大悟。 是啊。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一点? 他是国相,而她是他的拙荆,如果连基本的交际本事都没有,谈什么留在他的身边。 门当户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她是一个从小巷子里出来的平民百姓,突然得到云殊的青睐,被云殊娶进府中。 刚开始确实会很幸福。 但后来就会发现很多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因为,先不说生活中可能会观念不一样,就说云殊这种身份吧,宴会什么的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有宴会就有交际,如果在交际上面都没有能力,徒增笑话。 开始,也许会被容许,但是到后来,所有的缺点什么都出来了。 所谓的有情饮水饱,不过是一句虚话。 现实啊,总是残酷的。 墨云锦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自己想的真是有点多了,也跟着偏题了。 而身侧的云殊,见她摇头那个样子,还以为她不愿意。 他想了想,有些发愁。 如果她不愿意学,他总不能逼迫她,可是他的身份注定她要学会这些啊。 云殊不是那种只注重眼前的人,他想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再想想墨云锦现在的样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办? “锦儿,这事……” 云殊想了又想,还是想着跟她说明白这其中的利弊,让她跟着学一些。 然而,墨云锦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这是我应该学的。” 呃。 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的云殊,听到这句话有点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墨云锦也看到了他的呆愣,有些好笑,“我是这么一个不懂事不讲理的人?不过是一个宫宴,我之前确实不想去参加,但想了想,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是的。 她之前不愿意参加,觉得麻烦。 但仔细想想,她就知道以后这种场合必不可少,无法避免。 她既然想要和云殊长长久久地过下去,也必须要学会将就一些她不喜欢的环境。 “你一直都很懂事讲理。”云殊见她是真的不勉强,有些心疼,“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生活,只是我现在的身份……” 也只能让你过这种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的生活了。 “好啦好啦,多大点事。看你那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天塌了呢!”墨云锦怎么可能没听出他话语中的那种心疼? 正是因为听出了,她才把话挑明白来说。 “我虽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你放心,这些交际能力我还是有的。” 墨云锦捏了一把他的脸,有些好笑地道,“再说了,你的身份决定我们的生活质量,有什么样的回报,总得付出一些代价的,不是吗?” 在这些事情上,墨云锦还是看得很开的。 云殊见她自顾自地开心着,也没有打断。 心里却是对墨云锦,又多了几分怜惜。 她从来不会叫苦叫累,环境再艰苦她都能从中找到一些乐趣,也能够说服自己。 真好。 …… 因为要参加宫中的宴会,墨云锦也不能跟平日里穿得那般素淡。 她想了想,干脆到陌上绣坊。 还没回相府时,她已经让人把图纸给带到陌上绣坊,专门给云念泽做一件衣服。 时间也不短了,今天干脆让云念泽穿着那衣服去宫中就好。 如此想着,墨云锦也决定亲自出门,去陌上绣坊把衣裳拿回来。 …… 陌上绣坊。 一路无阻拦,墨云锦稍加伪装,到了陌上绣坊后,直接找了掌柜,言明自己的身份后,就跟着掌柜到后院去衣服去了。 “东家,你今天来得正好。我还想着让人把这衣服给你送去呢。而且,今天也进了一批新布料,成色很不错,你看看要不要挑选几匹做个衣裳?” 每次来了新布料,掌柜的都记得墨云锦那边,想着最好的当然得先给自己的东家过目一下,东家喜欢了就留下几匹。 今天也是巧了,布料前脚到店里,墨云锦后脚就到了店里。所以掌柜的也没来得及把布匹挑好送去给墨云锦,干脆直接跟墨云锦说了。 关于陌上绣坊的事情,墨云锦也不是每件都过问,因为这掌柜也靠谱,她自己也信任,要是做得太过自己累不说还失了人心。 现在这样她还挺轻松的。 “不……” 已经走到正堂的墨云锦,正要回答掌柜的话呢,却是听得一清亮柔和的嗓子响起,“这里的布匹不错,你们都挑个一匹吧,在我承受能力内的,我还是会帮忙的。” 是她? 墨云锦倒是没想到,自己不过出个门,居然会遇到叶雨泽,而且还是在陌上绣坊她的地盘里。 心里虽然诧异,不过墨云锦并不打算在这些事情上,和叶雨泽有什么纠缠,她跟掌柜的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然而,天不遂人愿。 就在墨云锦准备离开时,一个身影猛然往她这边倒过来,她整个人都被狠狠推了一下,腰部猛然撞在了一侧的柜子上。 砰! 声响真是不小! 墨云锦只感觉自己腰间隐隐作痛,她皱起眉头,却听得那清亮柔和的声音里带着慌忙,“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太巧了! 墨云锦皱着眉,看着叶雨泽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跟她不停地道歉时,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虽然她今天经过了伪装,但也不过是略施薄黛罢了,只要认真看还是能看出原来长相的。 墨云锦不得不阴谋化。 “叶小姐不用这么客气,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墨云锦做事向来很谨慎,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周围的目光也不少,她皱着眉头开口。 弯腰道歉的叶雨泽身子微微僵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个声音……很熟悉。 其实,叶雨泽怎么可能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墨云锦? 那日在相府里,她甚至记不得云念泽的样貌,却是把墨云锦的样子深深地刻在眼里。 她告诉自己,要记得这个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爱她的丈夫,夺走了她生的儿子!夺走了本应该属于她的幸福生活! 所以,刚才不经意抬眼时看到墨云锦时,她下意识就往这边歪。 不过,她想过墨云锦会暴跳如雷,想过墨云锦会不耐烦,却是没有想过墨云锦会毫不在意,把她当作是一个陌路人。 叶雨泽浑身颤了颤,身后传来了跟随在她身边的几个姑娘们的话语。 “哇!这姑娘长得还真是不错,雨泽你认识吗?” “她手里拿着的衣服布料看起来很不错呢,应该家境不错吧?” 身后的人叽叽歪歪的,没一个关心她有没有摔伤,却是被墨云锦的样貌给吸引过去。 叶雨泽心里有些恨恨。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受伤 第一百七十章受伤 凭什么她墨云锦就能够活得这么滋润? 而她要像个丧家之犬,和这些毫无价值的人打着交道? 凭什么她能够用最好的布料做最好看的衣裳。 而她舍不得给自己买衣裳却是要掏腰包给别人买? 叶雨泽心里格外憎恨。 她恨不得把墨云锦的脸面撕下来,放在地面上狠狠低踩! 只是转念间想到那天自己父亲说的,让她不要轻易招惹墨云锦的话,叶雨泽还是默默地把这个疯狂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不过,不能跟墨云锦来明的,那来点暗的总是可以吧? 叶雨泽在心里冷冷一笑,脸面上毫无破绽。 她转过身,似是有些惊恐地开口,“你们别说了!” 身后的几个千金有些诧异,怔愣了一下纷纷开口,“为什么不说啊?她明明长得不错啊。” “就是嘛,她手里的衣裳布料看着都不一样,怎么就不能说了。” 虽然这是自己的诡计,但被这么反驳,叶雨泽的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 她皱了皱眉,似是为她们的莽撞而生气,“你们知道你们讨论的人是谁吗?她可是当今国相的夫人!” 当今国相的夫人? 有人呆愣有人低声呢喃,“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们开玩笑了!” 叶雨泽恨恨开口,又跺了一下脚,脸上的神色甚是难看。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叶雨泽身后的几个千金,回神后好像看猴子一样盯着墨云锦看。 也不知道谁先开口,说上一句,“叶雨泽,你不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吗?我怎么听说你曾经是相府的夫人啊?” 一句话炸起了千层浪。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叶雨泽和墨云锦的身上。 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相府曾经的夫人不是已经没了吗?怎么又死而复生了?” “可能是同姓同名吧?”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这些事情要都是真的,那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怕。” 叶雨泽是想借着自己以前那个身份去教训墨云锦,确切点说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别人对墨云锦进行指责。 可她没有想到言论的方向会往另外一边走去。 皱了皱眉,叶雨泽低声地呵斥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姑娘,“你胡说什么呢!现在相府的夫人是她!” 她倒是希望这个相府的夫人是她,只是这只是一个幻想罢了。 “切。” 身后的姑娘不屑地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多说其他。 腰部上隐隐作痛,墨云锦眉头皱了皱,“没事我就先走了。” 她一点都不想看这些人在这里逢场作戏。 叶雨泽可是打着让墨云锦出丑的心思提起这些话题,现在墨云锦提出离开,她又怎么可能容许? 当即,叶雨泽伸出手,用力拉住了墨云锦的手腕,“云夫人莫不是生我的气了?为什么说走就走?” 要知道墨云锦最是讨厌被人握住手腕。 她强忍着把叶雨泽挥到一边的冲动,回头时脸上的神色非常难看。 “麻烦叶姑娘松手!” 叶雨泽被她森冷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紧攥着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两步。 手腕得到自由的墨云锦,转了转自己的手腕,眼角瞥见自己手腕上的青黑,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个女人,真是不安好心! 墨云锦并不打算和叶雨泽起争执,被松开手后转身要离开,然而叶雨泽却是作死地跑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 “云夫人,就这么走了吗?好歹我们两人有一点关系,你……” 叶雨泽是打定主意今天膈应墨云锦的了。 只是她打错了算盘,那就是,墨云锦会不会接受她这种说辞。 “这位姑娘,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之间有关系,是有什么关系?你撞了我的关系?” “你刚才已经道歉了,我也已经接受了,所以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被人当猴子一样观赏好吗? 墨云锦真是极其厌恶叶雨泽现在这般纠缠的模样,所以开口时说的话也毫不留情。 而叶雨泽呢,是完全没有想到墨云锦居然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再加上她那清冷的面容,好像一下子看清了她所有的阴谋诡计。 她顿时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我……” 叶雨泽企图说些什么,但她说不出来,而墨云锦也不打算听,抬脚就准备离开。 不过有些人呢,她就是犯贱,也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看到墨云锦离开时那潇洒的背影,叶雨泽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冲着墨云锦的背影开口吼道。 “难道你成为相府夫人,就真的这么心安理得吗?就算我离开了五年,你确定他的心里真的有你吗!” 受不了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凭什么墨云锦能够和云殊在一起,而她要活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她应该是一只凤凰,翱翔的凤凰才是! 叶雨泽大吼出声时,本来还有些杂乱的场面,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墨云锦的身上,也落在了叶雨泽的身上。 有人想看墨云锦是什么神情什么回答,而有人则是好奇叶雨泽的真正身份。 世界上总是不缺八卦的人,就好像现在。 围观的人也不过是因为一份好奇之心而盯着她们罢了。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墨云锦,听到叶雨泽的话,整个身子都顿了一下。 在叶雨泽灼灼的目光中,她缓缓抬脚,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叶雨泽完全没有想到墨云锦居然会离开,她试图从墨云锦的背影中看出一丝狼狈逃窜,然而,看到的只有灼灼风骨! 她面色一白。 怎么能,她怎么能这样忽视她! 叶雨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以为自己说的话能够中墨云锦内心的伤口,可是都没有。 墨云锦走得心安理得,把她彰显得跟一个跳梁小丑。 “雨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是说你是礼部尚书的养女吗?你说得五年是什么意思?” 有一千金开口询问,眼里有着浓浓的好奇之色,深处却掩埋着一丝不屑。 她们这些人,在京城女子圈里也是有着位置的。 骨子里面受的都是正统的教育。 像叶雨泽这种作风,她们还真的不屑,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会觉得陪着她们很吃亏很浪费时间。 “是啊。你究竟什么身份啊?你既然知道刚才那个人是相府夫人,还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身后的千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但只要认真,还是能够感觉到她们对叶雨泽的不屑。 是的。 不屑。 就算叶雨泽真的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她们这些人也不需要惧怕。 再说礼部尚书府现在大不如从前,叶雨泽倒是好,居然还敢跟墨云锦这个相府夫人呛声,究竟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叶雨泽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感觉到这种千金们对自己的不屑,她有些生气,强行压了下去后,她冷哼一声,抛下一个深水炸弹转身就走。 “我就是当初云相的发妻!” 哼。 她不想伺候了! 她是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就算被父亲接回去是以义女的身份,但凭什么要受这些人的气? 她明明是水云国,除去皇后娘娘外,最尊贵的一个女人,却偏偏落得这个地步,她不甘! 非常不甘! 所以,她不侍候了! 叶雨泽说走就走,甚至根本不去管自己说的那一句话给在场的人留下多大的震撼,转身就离开了。 陌上绣坊里鸦雀无声,渐渐的就好像那种开水被烧沸的感觉,猛然滚烫起来。 “我的天啊!是我听错了吗?我居然听到她说,她是国相大人曾经的发妻!” “你没听错没听错!我也听到了!她这么说该不会是真的吧?” “国相大人的发妻在几年前因为产后大出血而亡,怎么可能还活着?我看她就是逞强罢了。” 陌上绣坊里炸开锅来,很多人都在讨论着这一件事情。 反倒是陌上绣坊的掌柜,看着墨云锦离开的方向,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 墨云锦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叶雨泽在陌上绣坊里抛下的话语惹下的风波。 坐进马车里,终于隔断了所有的视线时,她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 刚刚被叶雨泽推那一下,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现在整个后腰都痛得要命。 刚刚上马车时,她都是勉强地装作若无其事上来的。 现在后劲来了,痛得她都忍不住龇牙。 “尽快回府吧。” 墨云锦强忍着后腰上的疼痛,道出一句。 马车夫闻言,开始驾着马车离开。 …… 墨云锦本来是打算,从陌上绣坊回来后,就让云念泽试试衣服的。 可是在陌上绣坊里出了事不说,她的后腰痛得更加厉害了,也顾不上去叫云念泽,只得躺在床上。 “嘶——” 就着身后的镜子,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了腰间那一片青黑,她眉头皱得紧紧,正想着办法时,房门被推开。 她一惊,猛然把自己褪下的衣服拉到自己的身上,遮掩住自己的胴体,却是动作太大,扯动了她腰间的伤。 “呃!” 墨云锦终究还是没忍住痛呼出声。 “怎么了?!” 从外面回来的云殊,听下人们说夫人回主院了,本来还打算给墨云锦一个惊喜,没曾想推门后墨云锦的动作会这么大。 听到她隐忍的痛呼,他快速走到墨云锦的面前,正欲伸手。 “你……站那别动!” 墨云锦尴尬极了。 她就是想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他突然闯了进来,她现在衣衫不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刚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夫人?” 由于墨云锦是低着头的,云殊看不到她这会的神情,有些奇怪的时候,看到她的衣衫凌乱挡在胸前,他略有诧异。 正想说她这么挡其实没用,因为她身后有一个镜子,镜子完全可以把她光洁的背部给出卖了。 但当他的视线落到镜子上,她腰间的那一块瘆人青黑,也猛然进入他的视线。 他脸上的神色倏然变冷。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承诺 第一百七十一章承诺 “怎么回事?” 他很确定,她的腰间至今天早晨起来还是好好的,也就是说,在他没在府上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事情! 而她,受伤了! 云殊的脸色很是难看,她腰间的那一块青黑,落在他的眼里让他浑身都不对劲。 “没事……” 墨云锦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试图把自己腰间的青黑遮住。 只是对上云殊那双清澈透着怒火的眼睛,她嗫嚅了一下嘴角,微微低下自己的头,躲过他那炙热的视线。 “不小心碰到的了。” 确实是挺不小心的。 她也没有想到会在陌上绣坊遇到叶雨泽,转而发生这么些事情。 云殊也不知道听进她的话没有,只是扫了她一眼,面色臭臭地把她抱起来。 他的动作并没有和他的表情一致,反而格外地温柔,等到他把墨云锦放到床上,让她趴着。 “别动。我去问邢冷要外伤药。” 那绝对是淤青。 就算不小心碰到也不会这么严重。 云殊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计较,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嘱咐好墨云锦,转身出去了。 等他回来时,手上确实拿了一瓶伤药。 “我自己……” 来吧! 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墨云锦便遭到云殊狠狠一瞪,好像在警告她安分一点。 趴在床上的墨云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满地低声嘀咕道,“凶什么凶,一点都不温柔,哼。” 她那低声的嘀咕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武功高强的云殊? 听到她那小孩子气的吐槽话语时,云殊有些哭笑不得,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你说我为什么凶?你自己受伤了没有处理,还在怪我不温柔?就算你觉得腰间这个位置让邢冷来处理不适合,但你自己也是个医者,也知道在这些事情上,医学界限没有男女之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不想让邢冷过来,也大可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让他给你伤药,你在府中找上一丫鬟,不就可以了吗?” 偏偏强撑着。 要不是他突然回来没有告知她,不经意看到镜子里面的情况,他都不知道她受伤了,而她肯定会隐瞒他! 想到这里,云殊的面色更是臭了。 “你说说你,平常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这些事情上犯了糊涂?你这腰间的伤口能推吗?要是再晚一会,指不定都肿起来了。” 因为她的种种作为,再加上内心的担忧,云殊是打定主意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了。 你说受伤不找医士就算了,还想瞒着他这个当丈夫的,敢情在她的眼里,他这个做丈夫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越是这么想着,云殊唠叨得越来越多。 墨云锦听着他类似训斥的话,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把女人家的那点娇贵都露了出来,“人家受伤已经很痛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在人家耳边跟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 哟。 他这是被嫌弃了? 也不看看他为什么絮叨。 真以为他愿意絮叨啊。 云殊真是无奈极了,本来还想啰嗦个几句,但看到她脸上因为隐忍而拧成一团的小脸,终究还是不忍放缓了语气,“怎么?真的很疼吗?我这力度是不是大了?” 哎。 真是败给她了。 他想他这辈子真的是栽在她的身上了。 她受伤他跟着心疼,这帮她处理伤口心里也是一揪一揪的,痛得他自己都想要捂上自己的心口。 “还,还好了。” 墨云锦嘟嘟囔囔出声,实际上在云殊的按揉下,腰间的痛一阵一阵袭来。 偏偏她自己有苦说不出。 “这个力度应该刚刚好的。”云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她解释,“邢冷说如果有淤青,一定要推开,尤其你这淤青还是在腰间,不能小觑。” 墨云锦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 她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没有跟云殊说他的力度她有点承受不住。 呃,这算不算自找苦吃啊。 “啊,痛!” 他的手正好推到了撞到的那个地方,墨云锦顿时没忍住,一个痛呼出声,眼泪都从眼眶里冒出来了。 那无声垂泪的一面,真是让云殊的心也痛到了极点。 他顿时紧张起来,手上的力度一松,慌忙问道,“是不是伤得太严重了?我让邢冷来看看!” 云殊说罢就要起身。 老实说他还真的没有见过墨云锦因为这点伤口就掉眼泪,还想着墨云锦肯定伤得特别严重,心里很是担忧。 “没,没事了……” 墨云锦只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朦胧,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云殊的手腕,脸上还挂着泪珠,抬起头看着云殊,“不用让邢冷过来了,只是一时没忍住。” 早就知道伤得不轻了。 毕竟她是直接撞到了那桌子的一角,没有当场晕过去已经算不错了。 就算邢冷来了,也不过是让云殊继续按揉罢了。 “你说说你!” 云殊见她那倔强的模样,生气也不行,不生气也不行,面色都涨得有些通红。 只是看到墨云锦那一脸委屈地盯着他看,他的心倏然软了下去。 “哎,败给你了。” 云殊终究还是不敌她的目光,在她的目光中重新坐回到床边,手上涂着药酒,覆在她的腰上,“要是痛,你就跟我说,我放轻一点力度,听到没?” “嗯。” 墨云锦眼中含泪点头。 整个按揉的过程,墨云锦是痛出一身汗,而云殊则是紧张担心出了一身汗。 看着她脸上带着泪,又昏昏欲睡的样,云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某些事情,当即开口问道。 “怎么伤到的?” 墨云锦本来要入睡的了,听到他这声询问猛然惊醒过来,在云殊愧疚的目光中,她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小心碰到的。” 她还是之前那个说辞。 云殊听了却是面色一冷,“是不小心碰到的还是有别的原因?你这么不老实回答,我可就要去问问跟在你身边的暗卫了。” “我把他们安排在你的身边,是为了保护你,可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看来都不几个,都得回炉重造!” 云殊说这些话时,眼中有的都是满满的认真和不悦。 他想到上一次闹市上发生的,再想到这一次的事情,心里对跟在她身边的那两个暗卫更是不满了。 连基本的保护都做不到,他要他们何用! 两个暗卫:大人,属下们心里苦啊!我们明明是在重大场合出现的,那些小事情夫人也能解决,最重要的是,他们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去抱夫人啊。 简直泪流满面。 墨云锦见他是真的不悦,而且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她要是不老实说明,他从暗卫那里得到情况后,也会对暗卫进行处罚。 老实说这些事情也怪不到暗卫的身上,要是暗卫因为她而被罚,那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墨云锦呶了呶嘴,轻哼一声,“你就是吃定我会告诉你了,才这样跟我说话。” 说完这一句,墨云锦又默默地吞咽了一下唾沫。 她好像说得有点过分了啊…… 不过,抬头时并没有看到云殊因此不悦的模样,墨云锦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在他那严厉的眼神下,溃败得不成军。 “好了好了,说就说嘛,凶什么凶。” 她呶了呶嘴,停顿了好一会才把陌上绣坊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云殊。 “反正当时的真正情况就是,她往我的方向倒了过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撞上了后面的桌子。” 墨云锦实话实说,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云殊呢,听了她的话之后,看了她好大一会,才微掀薄唇,“你之前隐瞒不说,是担心你说了之后我不相信你,担心我会以为你是故意陷害她的?” “……” 你猜得还真对! 墨云锦在心里默默地应了一句,她也没说话。 她确实是有这种担心。 谁能想到有这种巧合啊? 她就是去陌上绣坊,就碰到了叶雨泽还和叶雨泽起了冲突,而且还被伤了,不知情没有多大信任的人,指不定以为这是她的阴谋诡计呢。 虽说云殊现在把她放在心上,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没有安全感的,也会担心云殊因此不信任她,所以她才没有说实话,准备把这件事情翻过去。 现在好了。 她也已经说了,他还想怎么样嘛。 墨云锦趴在床上不说话,眼睛也没有直视云殊,看样子是不打算回答云殊的询问了。 云殊何其聪明啊。 看到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想不明白? 有些时候,沉默就是默认啊。 看来他并没有给予她太多的安全感,而她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着阴影存在的。 云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她腰间那块伤口上,脸上的神情复杂得墨云锦都看不懂。 “你啊。” 久久,云殊终于开口,有着深深的无奈,“一直都这么要强。” 是啊。 她很要强。 因为要强所以连真相有时候都不敢说出来,说到底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对自己的不自信。 “这个世界,女人不要强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墨云锦嘟囔了一句,心里也是思绪万千。 不要强? 她要是不要强,在她被他退婚后,那京城里的流言蜚语都能够把她逼死! 何况,当时还有不少人上门提亲,每每说的都是续弦或者当第十几个小妾。 那就是一种无形的侮辱啊! 她要是不要强,在那些年里早已经香消玉殒,哪里还有今天嫁给他的结局? 云殊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她说的那一句话,确实狠狠地冲击了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是啊。 她要是不要强,只怕早已经淹死在京城人的唾沫之中了。 女人啊,终究还是处于弱势的那一面。 云殊心里感叹,想到刚才自己的询问,还是开口解释,“以前不相信你,造成了很多过错。现在的我,会无条件地信任你。” 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觉得你做得不好做得不对。 就算你真的耍了阴谋诡计,在我这里也就是那些人活该。 “你啊,以后护好你自己,那些人你尽管欺负,只要你有理,我就在你身后!当然,就算你没理,我也会让你站在有理的一方!”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要哭,我会心疼 第一百七十二章不要哭,我会心疼 云殊的一字一句,既清晰又郑重,皆落在墨云锦的耳里。 墨云锦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而且他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虔诚,分明在告诉她,无论如何,她的身后有他! 就算天塌了,还有他顶着。 墨云锦突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些话语,她在情窦初开时想过。 她想着,有一天自己的云殊哥哥,会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诉她,这辈子非她不娶,会全身心地信任她,爱护她,直至永远。 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听到了他娶妻生子,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痛苦,而那些幻想的温馨浪漫画面,彻底变成了一种残忍! 可今天,她听到了,听到一个男人,发自灵魂深处的承诺。 眼眶突然有点酸酸的,涩涩的,也有点湿润。 墨云锦禁不住地想要低头,掩饰自己此时的失态,却是被一只手温柔地抚住她的下巴,那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摩挲。 “不要哭,我会心疼。” 他温柔地说着,让她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她想要天上的繁星,他会想方设法地给她摘下来,只为了让她高兴! 墨云锦心尖儿一颤,感觉到脸上的湿润,不知为什么就忍不住了,泪如泉涌。 云殊被她的泪水打了个措手不及,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最后只能俯身在她的面前,轻轻地吻在她的脸上,用舌尖替她拭去所有的泪水。 他甚至还不停地安慰道,“不哭不哭,谁欺负你了为夫给你欺负回来成不成?你别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一会说要帮她报仇,甚至让她出出主意,该怎么惩罚那些欺负她的人为好。 一会说他心痛得窒息,让她赶紧收收自己的眼泪,不然他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自己夫人眼泪而心痛死的国相。 反正,为了让她开心,他算是把自己的脸面都给丢下了。 墨云锦本来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他忍不住笑了出声。 见她终于笑了,云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帮她擦着眼泪,不停地说道,“你啊,就这样哭,那眼睛红肿红肿的,一会被念泽和邢冷看到了,可不得说我欺负你了。” “好啊。你不想让我哭就是怕被他们看到,是不是?” 大概是心里放下了很多事情,墨云锦也孩子气地跟云殊计较着。 云殊一脸认真地点头,“是啊是啊!我就是怕被他们看到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念泽和邢冷把你当眼珠子一样护着,要是知道我把你惹哭了,铁定要我这身子给拆了不可。” 噗。 墨云锦笑了出来。 在他的话语下,她还真的可以想到云念泽和邢冷生气拆了他的画面,着实有点搞笑。 不过她还是很快地稳住了,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开玩笑呢,你可是堂堂的国相大人,谁敢拆了你?除非不要命了。” “好了好了,你要是想拆了我,随时拆,行吧?” 云殊很是冷静地抚平她炸毛的情绪。 “这还差不多。” 墨云锦傲娇地哼了一声,不经意地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扯动自己腰间的伤。 “嘶——” 她低低地吸了一口气。 “别动。伤得太厉害了。” 云殊见她那小脸都快拧成麻花了,心里也不忍。 他低声调侃道:“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还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不想进宫赴宴了。” 对喔! 进宫赴宴! 墨云锦眉头轻拧,“你不说我差点都忘记了。我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去宫中赴宴。” 要是放他的鸽子,还真不好啊。 想想别人带了家眷,而他则是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想都怎么觉得有些孤独。 “这……” 云殊也是蓦然想起,再看她腰间的伤,他还是开口了,“算了,你这伤一时难好,今晚我还是自己一个人进宫吧。” 他也舍不得她带伤进宫去应付那些场面。 “不太好吧。” 墨云锦拧了拧眉头,“想着今天的宫宴,我还特意给念泽把定制的衣服都拿回来了,用不上不是可惜了?” 呃。 敢情你是为用不上这衣服而可惜啊。 云殊发现有时候墨云锦的脑回路真的是有些奇怪,不过,他还真的就爱她这一点。 “要不,我自己带着念泽去?” 他提议。 墨云锦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并不是很可行。 “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行?也照顾不到念泽啊。宫中的场面话那么多,喝酒是必不可少的。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的,顾不上念泽,到时候念泽不开心怎么办?” 墨云锦思考得很是周到。 她怕云殊照顾不到云念泽,同时也担心云殊都出面了,而那些官员都带着家眷,唯独云殊没有,徒惹闲话。 虽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流言中伤肯定有的,现在又是特殊时候。 想了想,墨云锦还是决定下来。 “算了!我今天晚上还是和你一起进宫吧,也带着念泽。” 看着云殊那不赞同又想拒绝的模样,她打断他未来得及说的话,“你也别劝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吗?” “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要做好场面上的事情,以免到时候出差错,惹人闲话。” 到底,她想到这些都是为了他。 云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的心酸。 她做什么事情考虑得都非常全面,反倒是他,以前一点都没有发现。 “你现在的伤很重,今晚要是再参加宫宴定然会更加严重的。” 虽然她为他着想他心里很高兴,但他也不可能放任她这样胡乱来啊,那多不好。 “哎哟!都说没事了。” 墨云锦呶了呶嘴,佯装不满生气,“你是不是打算在宴会上左拥右抱,所以我不去正好给你这个机会了?” “我……” 真的好冤枉! 云殊有点憋屈,知道她这是故意说出来的,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难受。 “好了好了。你看我貌美如花,今天晚上就让你知道,我可是出得了厅堂上得了朝堂的奇女子!” 墨云锦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很是轻松,“今天晚上就让别人羡慕你有这么好一个夫人,怎么样?”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对于她自夸的那些话,云殊是非常赞同的,也知道自己是打消不了她的念头了,也只能应了下来。 “谁自卖自夸啦,我今天晚上就让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还是自卖自夸,哼唧。” 墨云锦把头扭到一边,也不搭理他了。 云殊也没有继续接下去,嘴角噙着一抹笑。 她现在这个样子挺好。 “你先睡会,我去找一下邢冷。” “唔——” 睡意来袭,墨云锦哼咛一声,便趴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看着她睡得安稳,与刚才咋咋呼呼的模样根本就是天差地别,云殊脸上浮现了少许的温柔。 给她盖上了被子,云殊才转身离开房间。 …… “你说今天晚上我也去参加宫宴?你开什么玩笑!” 邢冷完全坐不住了,猛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对他这种咋呼模样,云殊直接给他赏了一个白眼,随即认真地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了?” “这倒是。” 邢冷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听过云殊在正事上跟他开玩笑的记忆。 他撇撇嘴,“我就是一个医士而已……” 所以,宫宴什么的跟我无缘好吗? “得了吧你。” 云殊更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身份还想瞒我?你要是想进宫,那是随时的事情,在我面前装什么蒜?” 呃。 这就尴尬了吧。 邢冷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心里暗骂云殊就是个老狐狸。 他不就是在江湖上有一个称号,叫什么百鬼手嘛。 他可以进皇宫,那是因为他在皇宫里也有着自己的职位,不过一直都很隐藏的,也只有当今皇上知道。 这个老狐狸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邢冷觉得云殊真是深不可测了喂。 “你就说吧,你去不去?” “不想去啦。宫宴那么闷,你说我去做什么,真是的。” 邢冷对这些事情也不热衷,要不也不至于连官位都不让别人知道,任性地屈身在相府里当一个府医了。 然而,云殊今天可是打着让他参加宫宴的目的,又怎么可能容许他不去呢? “你真不去?” “不去。” “那好吧。” 听到云殊好像要放弃,邢冷有些诧异。 这老狐狸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然而,下一息邢冷就知道,不是云殊好说话,而是云殊的大招在后面呢。 “刚才我劝了锦儿,让她别去参加宫宴,可是她不乐意,非要今天晚上跟着我去。” “什么!” 邢冷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脸上满满的都是不赞同,“你不是说她腰部受伤了,让她去参加宫宴那多辛苦,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劝不住啊。” 云殊无奈摇头,“我一劝她她就说我这是准备在宫中左拥右抱,不想让她去参加呢,我能怎么说?” 邢冷抽了抽嘴角。 他认真想了一下,这些话确实是墨云锦能够说出来的。 “那就让她去吧,但是我还是……” 不去两个字已经到了喉咙眼,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就被云殊说出来的话,狠狠地砸回肚子里。 “她执意要去,我劝不了。但我问了,她今天受伤的原因是在陌上绣坊碰到了叶雨泽,也是被叶雨泽撞了一下才受伤的。” “喔,叶雨泽已经被叶启青给接回到礼部尚书府了,用的是义女的身份。你说,叶雨泽今天晚上会不会参加宫宴?” 云殊的这几句话说完,邢冷已经无言以对了。 他狠狠地抽搐着自己的嘴角,停顿了好大一会,他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你是不是傻?她都被人这么欺负了,你也不为她找回场子?” “去,今天晚上的宫宴必须去!要是叶雨泽在场更好,一定要好好收拾她,让她长长记性!”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时也命也 第一百七十三章时也命也 邢冷有些气急。 他不知道墨云锦伤得怎么样,不过相信墨云锦也会量力而行。 但想到墨云锦受伤更大的可能是叶雨泽故意的,他就气得打不过一处来。 凭什么墨云锦要被叶雨泽欺负啊?叶雨泽是不是故意仗着她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了? 想到这个可能,再想到她今天晚上可能要参加宫宴,墨云锦要是前去可能会吃亏,邢冷是怎么也放心不下了。 云殊见他那着急上火的模样,在心里咂了咂舌。 说真。 要不是他知道邢冷对墨云锦只是兄妹之情,他都要嫉妒了好吗? 怎么能有这么一个人对他的夫人好到这种程度? 不过想到墨云锦孤身一人,纵然现在身边有他这个丈夫,有云念泽这个孩子,但还是孤独的,有邢冷为她打抱不平也是不错。 所以云殊才没有去计较这些事情。 “找场子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云殊似是有些烦闷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虽说她用的是礼部尚书府义女的身份,但你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爆出她的真实身份,要是到时候惹起了事情,锦儿自己一个人也不一定招架得住,而且她还受伤了,哎——” 末了,云殊还故意地长叹一声表示自己的无奈。 邢冷完全不知,他此时已经进了某个狐狸的坑了。 只是听到云殊颓废的话,他顿时就怒了,“她说爆身份就爆身份啊!她当初根本就是死的了,凭什么现在见不得云锦幸福?” “不行不行!我今天晚上也去参加宫宴,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打压得以后看到我们都跑。” 云殊的嘴角默默地上扬,很快地收敛。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邢冷,“你真的要参加宫宴啊。” “当然啊,那还有假的?”邢冷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宫宴太过无聊了吗?” “有人想要找死我总不能阻止,再说了,我得去保护我云锦妹子啊。”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打算参加了。” “那当然是真的!” “不反悔?” “不!” “那好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云殊也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点了点头,“你给我找一点药,我回去给锦儿用着。” “行。” 等到云殊拿着药离开,邢冷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啊?” 这情况有点不对啊。 邢冷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不明所以。 等到他脑中灵光一闪时,顿时怒斥出声。 “云殊你个老狐狸!” 他明明说不参加宫宴的,可是兜来兜去都没斗过他!居然被云殊忽悠着答应去参加宫宴了! 只能说,智商这种东西,不是看年龄的,而是看脑袋的! …… 黄昏。 墨云锦给云念泽穿戴好后,看着云念泽很好地驾驭住这种绛紫色,当即点头道。 “不错不错。” 她当初设计这套衣服时,就想着一定很适合云念泽,没想到上身的效果居然这么好,简直出乎意料。 所以,这件衣服因为穿它的人是云念泽,而更有价值。 被夸奖了一通的云念泽,脸上浮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谢谢阿娘。” 云念泽也是满心欢喜。 他没有想到阿娘居然为他定制了一件衣袍。 而且,这个衣袍穿在身上,那些布料真的很舒服很软和。 款式什么的他也很喜欢。 “不用谢喔。” 墨云锦笑了笑,伸手要摸云念泽的脑袋,却想起刚刚才给云念泽梳好头发,要是这个时候再摸一下,可得花费点时间了。 她也只能作罢。 “你先出去和你爹爹在一起吧,阿娘准备一下再出去和你们会合。” “好。” 云念泽听话地离开了房间。 墨云锦其实也没打算要怎么梳妆打扮,拿着衣服准备到屏风后换时,房门却是被推开来。 她吓了一跳,却听得云殊的声音越来越近。 “是我。” 墨云锦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都不敲门就进来了。” 她会被吓到的好吗? 云殊被数落,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往屏风的方向走去,“腰间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能撑住。” 她回答着,见云殊从她的手里接过她的衣服,她有些诧异,“做什么?这是我要参加宫宴穿的正装。” 他拿在手里做什么? “正装一般都比较繁杂,你现在身后又有腰伤,却不想让侍女给你穿戴,所以,我来帮你。” 云殊说得一本正经,墨云锦也不好往别的方向想,不过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羞涩的。 “不,不用了。” 不过是繁杂一点,她还是可以自己穿的。 然而,云殊有点不满地看着她,那目光让墨云锦有点尴尬。 “做什么?” “我是你什么人?” 云殊不答反问。 墨云锦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有些疑惑,“你是我夫君啊。” 这还需要怀疑吗? 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完全没有找到重点的墨云锦,心里的想法也是乱七八糟的。 “那好。你说我是你的夫君,那我现在不过是帮你穿个衣服,你就推三阻四的,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墨云锦一脸黑线。 这就尴尬了好不好? 她还真的有点怕云殊吃了她…… 咳。 大概是云殊寂寞得太久?反正自她和云殊真正在一起以来,每个晚上云殊都会缠着她几个时辰,那凶猛的程度她都有点吃不消。 她现在腰部受伤了,再加上时间上有点赶,要是云殊……一时兽性大发怎么办? 云殊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她的脸色红扑扑的,有点不明所以。 但很快想到他自己刚才说的话,再看到墨云锦现在的模样,他有些哭笑不得,干脆在她的耳边吹气道。 “我说,你这是在想什么?脸红红的,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墨云锦脸更红了,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没,没有了。” 见云殊依旧一脸戏谑地看着她,墨云锦有些恼羞成怒,直接把手中的衣服塞进他的手里,凶巴巴地开口。 “不是说侍候我穿衣服吗?还不赶紧的?” 见她那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偏偏他也生不起来气。 云殊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认真地开始侍候穿衣。 呃。 整个过程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有点不可描述就是了。 墨云锦穿着正装从屏风后出来时,脸上红扑扑的,低着头模样羞涩至极。 而她身边的云殊,则是稍稍舔着自己的嘴角,似乎有点回味。 …… “咦?你不是说邢冷也要去参加宫宴吗?他人呢?” 被云殊抱上马车里的墨云锦,见只有云念泽坐在身边,云殊也坐下了,偏偏没见邢冷,她有些诧异了。 云殊有些吃味,“你这么关注他做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 咦—— 感觉到他话语中的酸溜溜,墨云锦疑惑。 扭头见他脸上有点小别扭,她也很快明白了。 哟。 这人是吃醋了。 不怪墨云锦这么快发现了,实在是云殊这段时间来吃的醋真的太多了! 她现在都能感觉出来了。 墨云锦倒是有意逗弄他一下,不过想到之前他吃醋她故意逗弄他惹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腿软得床都下不了,她还是默默地把逗弄他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他一个大男人确实丢不了,我这不是担心他进宫嘛。” 墨云锦的解释,让云殊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云殊的脸上彻底地阴转晴了。 他格外轻松地开口道,“你放心了。就算没有咱们他也能照常进宫。” 莫名就从这里面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墨云锦有些诧异,“你这话什么意思?” “等你进宫就知道了。” 云殊卖了个关子。 他很是坏心地在心里想着,要是墨云锦知道邢冷隐瞒了另外一个身份,呃,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不搭理邢冷了? 想到这里,云殊心里美滋滋的。 此刻的云殊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忠犬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偏偏他自己完全没这个意识。 墨云锦觉得他这关子卖得巧妙,不过想到邢冷能够进宫,根本不需要他们,她也不操这个闲心了,干脆在马车里躺了下来。 腰间的伤还没有好,她这长期坐得也不好。现在在马车里她还能够躺一下,要是到了宫宴上,也只能坐着或站着了。 云殊注意到她的动作,连忙伸出手把一旁的软垫子拿来,放在她的腰间,轻轻地扶着她躺下。 云念泽已经知道墨云锦受伤,见自己的父亲正在墨云锦面前表现,也连忙殷勤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揉捏着墨云锦的腰部,缓和一下他的酸痛。 哼。 他不能够让爹爹自己一个人霸占阿娘! 爹爹忒坏了,这段时间霸占阿娘不说,还不让阿娘多陪陪他。 他一定要在阿娘的面前夺得自己的地位才是。 云殊可不知自己五岁的儿子心里就有那么多的小九九了,只是见云念泽那殷勤的动作,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然后他仔细一想,顿时在心里炸毛了。 好啊! 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跟他争宠了。 他现在可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能够跟锦儿黏在一起,可是偏偏这个臭小子分散了锦儿很大一部分注意力,现在居然还跟他争宠。 这臭小子啊! 云殊不甘示弱,鞍前马后的不在话下。 父子俩无声中斗着法,而这斗法的目的呢,就是为了夺得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女人的青睐。 这命运啊,真是好玩。 之前云殊对墨云锦不屑一顾,现在恨不得黏在墨云锦的身上。 之前墨云锦想方设法地想要云殊看她一眼,却比不上现在什么都不做。 只能说,时也命也。 不管怎么说,有一句话总是对的。 风雨之后是彩虹。 墨云锦曾经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现在她的幸福也终于来临了。 也许,这是上天给予她的考验,撑下来了,她就是人生的赢家。 看,她现在有一个国相的夫君,却不会对她厉色,反而很疼爱她。 看,她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即使不是亲生的,却比亲生更要亲上几分。 她的幸福人生,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育子宝典 第一百七十四章育子宝典 云殊携带着墨云锦和云念泽,出现在宴会的入口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墨云锦毫不怯场,嘴角恰到好处地扬着,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才是真正的名门千金,这才是真正的教养! 而云念泽,身高比一般同龄人都要高上个几分,这会站在墨云锦和云殊的中间,也无法让人忽略他。 尤其是他身上那一套绛紫色的衣袍,更是衬得他小小年纪就英俊爽朗。 “没想到国相大人今日里居然带着他们母子参见宫宴了,这一家三口看起来都格外养眼啊。” “可不是吗?都知道这相府小公子不是现任夫人所生,但看看小公子和她那作态,就知道两人之间亲昵得就是亲母子,真是令人艳羡。” “男的俊女的美小的也别有风采,这一家三口真是厉害了。” 他人窃窃私语,云殊和墨云锦仿若未闻,两人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云念泽的身上,就怕云念泽会不适应这种场合。 不过他们还是多想了,因为云念泽一直都表现得很镇定,在他们的视线投来时,还昂起头朝着他们咧嘴笑了笑,看起来心情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 云殊见状,也放下心来。 到了自己的位置,云殊直接让人拿来一个垫子,放在座位上才扶着墨云锦坐下,那亲昵的作态不似作假,那脸上的柔情更是让在场的众人闪瞎了眼。 官员们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他们那个在朝堂上冷漠得跟千年寒冰的大人吗? 女眷们则是一脸艳羡。 她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国相大人做这些事情时,可是真心实意的,完全没有作假一说。 而墨云锦那个作态,很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云殊这种做法。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墨云锦在府中就是这么和云殊相处的啊! 多少女眷希望自己能够和夫君琴瑟和鸣? 可是还真的没有人做到。 她们满怀生活的希冀,嫁给自己的丈夫,可是时间久了,她们就发现,她们所期望的都无法实现。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 她们的丈夫会纳通房,娶小妾! 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不。 她们丈夫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妖艳贱货,时不时地膈应她们,想要把她们从正室的位置上干掉! 所以啊,在看到云殊对墨云锦的在意时,她们都不由自主地羡慕嫉妒啊。 墨云锦可不知道自己此时就成了众女眷心目中幸福的向往,她坐了下来后,云殊也在她的身边坐下。 “怎样?伤要不要紧?” 云殊可是担心极了她会强撑着不说,要是身体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主要还是担心她受罪啊! “没事了,你不用紧张。” 墨云锦有些无奈,这个男人现在真的特别紧张她,这不风吹草动都没有,他都草木皆兵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肯定会爱护的。你这紧张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这话还真不是假的。 就是因为云殊这紧张的模样,有些官员心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他们的国相大人是不是属于妻管严。 要不怎么就紧张成这样呢。 “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咱们的生活又不是过给他们看的。” 云殊毫不在意。 墨云锦:“……” 你还真的是应了那一句,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别人把你当成妻奴了你还能如此淡定。 “念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墨云锦也没有理会云殊了,而是扭头看着自己身侧的云念泽。 她本意是想,让云念泽坐在她和云殊的中间,两人好照顾着点云念泽。 可是云殊和云念泽都不同意,这父子俩都觉得她受伤了,应该被照顾的是她。 少数服从多数,墨云锦也犟不过他们,也只能答应下来。 “阿娘,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云念泽昂起头,朝着墨云锦笑了笑,“我不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了,阿娘不用担心我不适应的。” 墨云锦有些怔愣,不过她很快想起来。 以前叶卿卿照顾着云念泽的时候,参加宫宴也是要带着云念泽的,好在别人的面前彰显她这个做小胰子的做得很不错。 不过,那时的云念泽根本就不喜欢和叶卿卿在一起,即使和叶卿卿参加宫宴也是从来不说话,让别人对叶卿卿也是指指点点的。 后来叶卿卿就不带着云念泽参加宴会了。 墨云锦想到以前云念泽受的苦,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也只是点了点头。 三人依次坐着,时不时地谈论着一些话语,笑容也不作假,还真的是宴会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他们吸引。 这一次,因为墨云锦和云念泽齐齐前来的原因,云殊把参加宴会的时间提前了不少,所以宴会还早着。 有些官员干脆让自己的女眷上前,与墨云锦交谈着。 墨云锦也没有拒绝,而是带着云念泽与那些女眷们侃侃而谈。 她温润有礼的谈吐,再加上她的性情使然,让前来找她说话的女眷有的只是开心还有平等的感觉,倒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被高人一等的不好。 “云夫人,你儿子很可爱。” 有一个夫人不由自主地开口夸赞着云念泽。 等她开口后,才突然想起来,云念泽不是墨云锦的亲生孩子,也不知道这样说墨云锦会不会生气。 有很多后娘,在别人的面前做得都很好,但在人后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这夫人虽然觉得墨云锦为人处事都不错,但还是担心墨云锦会生气。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她现在这种担心纯属是多余的了。 “嗯。他确实很可爱。” 墨云锦没有一点不悦,反而因为别人夸赞云念泽脸上的笑意更加真挚了些,她摸了摸云念泽的脑袋,“念泽,跟几位夫人打声招呼。” “几位姆姆好。” 云念泽当真乖巧地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朝着她们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这下那些夫人们真的是受宠若惊了。 她们也不是第一次随着丈夫来参加宴会了,曾经也见过云念泽。 可是那个时候的云念泽见人根本就不说话,而且阴阴郁郁的,她们都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被这么乖巧地打了招呼不说,而且那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真的让人很是喜爱。 “真乖!” “可不是嘛,这孩子乖巧得哟,想想我家那个兔崽子,整天把我气得直想跳脚。” “哈哈,还是云夫人教子有方啊。云夫人,你能不能透露一下这教孩子的方式啊?” 有夫人开口。 她们真觉得云念泽现在这个样子很是乖巧,很讨人喜欢。 想想当初云念泽那个样子,再看看云念泽现在这样,她们心里都在肯定,肯定是墨云锦教出来的。 既然是墨云锦教出来的,那墨云锦的教育方式也值得学习借鉴啊! 有一个人提出来了,其她几个家中有孩子的人,也纷纷开口询问,看样子是一定想从墨云锦这里得到什么育子宝典了。 墨云锦有些哭笑不得,朝着她们做了个动作,让她们稍微安静下来时,她才开口对身侧的云念泽道,“念泽,你要不要跟几位姆姆说些话?” 云念泽本来是乖巧地坐着的,听到墨云锦的话有些疑惑地抬起自己的脑袋,看到墨云锦眼中满满的鼓励之色,他才点了点头。 “好的,阿娘。” 那几位女眷都有点不明所以。 她们是想知道她的育子宝典,不是想听云念泽说话啊。 不过,墨云锦的身份摆在这里呢,再加上云念泽已经站起身,准备开口说话,都是大人了,也不可能真的不管这孩子,干脆静下来听听这孩子究竟会说些什么。 这不停下来还好,一停下来听到云念泽的话,她们就纷纷震惊了。 因为,云念泽说—— “平常阿娘很是尊重我的意见,比如说我想要养鱼,她就会告诉我,养鱼可以,但是因为是我自己主动要养的,所以不能借助任何人的手去帮忙养它,比如说不能让下人去帮忙。” “阿娘也会经常告诉我,可以有爱心,但是爱心不能够泛滥。比如说,看到街面上四肢健全脑子健全的乞丐,就算他们哭求得再可怜,也不能给他们银钱。因为他们明明身体健康,可以用体力去赚取银钱,却是自暴自弃想要不劳而获,这种行为是不可取的。” “还有,阿娘经常会陪着我出去玩,只要教书先生留下的功课我完成了,阿娘检查过后就会问我想去哪里,我说完后她就会带我去,她给了我足够的自由。” “……” 云念泽一字一句地列举着生活中墨云锦教会他为人处事的道理,还列出了事实。 在场的女眷皆是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云念泽所说的。 可她们也知道,在这些事情上云念泽没有必要去骗她们,何况,云念泽现在根本就是一本认真啊! 你看,他的脸上充满着真挚,谁能忍心说他这是装的? 不,没人敢这么说。 云念泽并不去理会女眷们的想法,说完这些话后,他双脸红扑扑地看着面前的墨云锦,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好像在说—— 阿娘,我说得棒不棒,求鼓励! 墨云锦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见他这个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却是思索他刚才的一言一行,终于还是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总结得不错,很棒。” 云念泽的脸蛋更红了,甚至低下头去。 可是,众人眼里看到的是,他低下头之后,又时不时地抬头偷偷看墨云锦几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孺慕之情! 女眷们惊呆了。 她们家中有孩子,所以很清楚云念泽这个表情代表的意思。可是,她们有点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平常,她们的孩子会对她们露出这些神情,但是极少,而且也没有这么明显这么热烈。 但是她们现在从云念泽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出来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们所养的,是自己的亲骨肉!而墨云锦和云念泽之间,根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生赢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人生赢家 女眷们都惊呆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稍稍回神,面对她们丈夫的疑惑询问,她们只是呢呢喃喃地回一句。 “国相夫人,真的是人生赢家啊。” 是啊。 人生赢家。 你可以想象的是,一个女人她满腹经纶,却不会抢了男人的风头,而且在对待家庭上,她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如果是她们,还真的无法心胸广阔到把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当作是自己的亲骨肉来养。 完全不需要质疑的是,墨云锦和云念泽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是比她们和自己亲生孩子的关系要好! 官员们并不知道墨云锦和女眷们谈了什么,不过他们可以从自己夫人的身上感觉到,她们对墨云锦的印象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有敬佩有羡慕,但绝对没有之前的看不起。 官员们震惊了。 然而,作为引起这个‘印象风波’的墨云锦,毫无察觉地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地与左右两侧的父子交谈着。 众人这会有一种感觉——被云殊和云念泽夹在中间的墨云锦,真的很幸福,得到的是一大一小男子汉的保护。 不管别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离宴会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墨云锦扫了一眼在场的官员,没有看到邢冷,有些担忧地与身侧的云殊道,“邢冷怎么还没到?这宴会的时间快到了吧?” “不急。” 云殊心里有点吃味,不过他也知道墨云锦纯属是担心也没有别的意思,“他那家伙,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肯定是到哪儿躲清净去了。”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云殊还是很了解邢冷的。 墨云锦是相信云殊的。 她从邢冷那里得知,邢冷是不想来参加宴会的,是被云殊使用小诡计答应下来了,所以才会前来。 现在这种情况,云殊都不担心,她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如此想着,墨云锦也干脆不管了,和身侧的云念泽说起话来。 就在这时,宴会上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寂静,一尖细的嗓音从外传进。 “礼部尚书到!” 众人心里想着这叶启青的排场还真大,可抬头去看时,纷纷愣住了。 这…… 跟在叶启青身侧的姑娘是谁? 打扮得非常靓丽,简直要成为宴会上的一道风景线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么眼熟? 有官员怔愣,有官员在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直到脑子里猛然跳出一个讯息,都下意识地往云殊的方向看去。 他们想起来像谁了,就是像云相大人的亡妻! 官员们本来还想着,能够从云殊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比如说震惊又比如说猛然起身和怀念,但都没有。 他们所看到的,是云殊抬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依旧淡定地和身边的墨云锦咬着耳朵的画面。 那场面不要太虐狗,完全没有人会对云殊和这突然出现的相似亡妻,浮想联翩。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着。 “我怎么看着这人像前几年国相大人府中去世的夫人?”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这么想呢,原来你也这么觉得。” “是啊是啊,这人真的太像了!我当初参加了国相大人的婚宴,可是记得很清楚!” 周围官员议论的声音也算不得小,而墨云锦和云殊两人都是有内力在的,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云殊本来是没什么神情的,但不知道哪位官员道上一句,“你们说,这国相娶这新夫人的时候,别说十里红妆了,连正经的成亲拜堂都没有,该不会真的不当作一回事吧?!” 听到这话时,云殊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墨云锦,见她低垂着眼帘好像根本没听到这句话,他心里猛地一痛。 他知道。 她这个人与世无争,不是触碰到她底线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多说。 有时候就算是心里难受,她也不会说出来,她现在这个样子,他看不出她心里的情绪,唯一知道的是,她很有可能因为这句话而被伤害。 云殊不由自主地想起,墨云锦刚进相府没多久时对他的控诉——你娶了我,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高头大马,只是随便一抬把我随便安置,你究竟把我当作什么! 他心儿一抽,下意识地去握住墨云锦的手。 不握不要紧,一握吓一跳! 因为他感觉到墨云锦手中有着黏黏塌塌的汗水,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生气的。 想到她的性子,云殊心里更是不舒服了,连忙开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夫人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那些礼数上的事情,是我忽略了,我找个……” 云殊想说他找个良辰吉日,再给她补回来。 不过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到墨云锦清冷地回答,“没事。” 简单的两个字,似乎真的让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忽略掉。 可是云殊知道,她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如此想着,云殊抬头去看那些议论的官员时,眼里都带着寒冰,让那些浸淫官场的官员们都感觉从夏天猛然穿到了冬天。 冰冷刺骨。 周围的议论声终于少了一点,官员们也收敛了很多。 云殊这才满意,却是低头注意着身边墨云锦的情绪。 知道她这个时候不想多说话,他也没有打扰她,而是把手放到她的腰后,轻轻地揉捏着。 他这个动作,其实在来了宴会之后一直都没有停,就是担心她的腰伤会厉害,所以给她缓解着呢。 墨云锦本来还是挺介意的。 听到那些人说起云殊的第一次大婚,她就想起了当时云殊娶叶雨泽时的张扬和场面,再想到自己进入相府时的素淡,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介意的。 但云殊手上的动作,终究还是把她寒下去的心给温暖了一下。 “好了,我没事。” 墨云锦多少还是有点心疼他的手,过了一会还是抿着唇,让他把手放开。 云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要上心要注意了。 “我知道没事,但我还是担心。” 他这话一出,墨云锦也无话可说了。 真是败在这个男人手上了,这情话说得那叫一个溜。 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对叶雨泽锻炼过了。 墨云锦没良心地在心里吐槽一句,但下一息她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虽说以前云殊娶了叶雨泽,可是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开窍,只知道对叶雨泽好在物质上给叶雨泽最好的,情话什么的还真是不会说。 想了又想,墨云锦心里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阿娘?” 就在墨云锦回神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云念泽的叫喊。 墨云锦低头,看着身侧的云念泽,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了?念泽。” 云念泽嘟了嘟自己的嘴巴,有些不安地拉了拉墨云锦的袖子,他示意着墨云锦把耳朵伸过来,那一副我要和你说悄悄话的姿态做得十成十,简直可爱到爆! 墨云锦喜欢极了,心里的怒气消散地更快了。 她很快附耳上前。 “阿娘,我看到了刚刚那个进来的姆姆,就是之前在我们府里见过的,她看着我的眼神好可怕喔!好像要把我吃掉!” 云念泽说得煞有其事,而且语气里不乏紧张。 墨云锦有点诧异。 她很清楚地听到了他话语中的那一句‘姆姆’,对他这种定位她并不生气,也没有觉得他有多无情。 这样正好。 叶雨泽这样的人,还真的不适合带着云念泽。 “没事。” 墨云锦知道他这是紧张了,但肯定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叶雨泽那边。 她皱了皱眉,握了握云念泽的手,很是柔和地安慰道,“你不需要怕,你的身后有我,有你爹爹,有整个相府,不管是什么,你都只管勇往直前。勇敢面对一切,才是男子汉要做的,嗯?” 云念泽很是受教地点了点头。 他听阿娘的话,阿娘说的都是对的。 如此想着,云念泽绷紧的小身子也终于缓和了下来。 墨云锦感觉到他的变化,柔和地笑了笑。 有人捕捉到她笑的这一幕,都有些怔愣——这一笑,真的是如冰雪融化后的灿烂,让人都忍不住跟着陶醉啊。 墨云锦可不知别人心里想的什么,她此时要应对前来找事的某些人。 刚进宴会,叶启青就注意到周围人目光的变化,也听到了某些话语,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些人真真是头发短见识也短。 什么叫做像云相的亡妻?这根本就是他的女儿叶雨泽,当今国相的夫人! 不过,叶启青也知道这些话不能够说出来,毕竟他给叶雨泽定下来的就是他的义女。 叶启青带着叶雨泽参加宴会,是想着让云殊注意到的。 他始终觉得,之前叶雨泽被关进官府,和云殊是没有关系的,一切都是因为墨云锦这个妒妇做出的事情。 所以,他也认定了云殊在见到叶雨泽后,会有不一样的情绪。 然而,当叶启青看到云殊毫不在意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那紧张的心情瞬间就变得格外不好了。 他这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还是根本不在意? 叶启青不知道。 但他心里有点小恼怒。 他处心积虑地把人带过来,可就是为了云殊啊,要是云殊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他带着人前来做什么? 如此想着,叶启青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肯定是他没有看到。毕竟上一次因为叶卿卿的事情,他们之间闹得也不是很愉快,他现在会有这种反应也正常。 这种自我催眠的后果是,叶启青自以为云殊还爱着叶雨泽,而叶雨泽这个筹码还是有很大的利用之处的。 他就带着叶雨泽到云殊的面前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叶启青。 因为叶雨泽被关进大牢,让人给叶启青送信后,叶启青为辨真假前来救她,发现是真的之后把她救出来了。 问起原因时,叶雨泽用言语引导着叶启青往——云殊还爱着她,而她之所以进大牢,是因为墨云锦害了她这方面而想。 所以,叶启青才会想方设法地,要在云殊面前露个面!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吃不消 第一百七十六章吃不消 “云相。” 叶启青带着叶雨泽来到墨云锦和云殊的面前,首先朝着云殊开口。 云殊轻轻抬眸,看起来好像理会了叶启青,可只有叶启青知道,他抬眸时,那眼中根本就没有他。 也不等叶启青生气,云殊就已经低下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叶尚书有事?” 已经打好腹稿的叶启青,就没有想过云殊会是这种回答。 他面上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地站着。 不过到底是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了,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话语击败? 所以,叶启青很快又整理好自己的脸色,表现得滴水不漏,“无事。只是想着多日未见念泽了,想见见。” 叶启青也是个无耻的。 他知道自己要是说想见云殊,云殊指不定就反驳他了,但是见云念泽就不一样了啊。 云念泽可是他的外孙,就算两家闹得再不好看,在这件事情上云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所以说啊,人不要脸,绝对是天下无敌。 云殊先前并没有和叶启青多加接触,不过经过叶卿卿那件事情后,他也算了解到这叶启青的心思了,对他这个人也注意起来。 这一注意吧,叶启青的为人处事就不可避免地进入他的视线,落在他书桌前了。 所以,现在叶启青会说出这种厚脸皮的话,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诧异。 “念泽今晚跟本相一起参加宫宴,叶尚书若是想念,那就看两眼。不过,孩子还是留在我身边,自己看着放心。” 叶启青那一句‘我把念泽带我身边坐坐,陪陪他’的话,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对云殊这种无情的作为,叶启青还真想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没良心的,连陪外孙的时间都不给他。 但他怕事情闹大后,他吃不了兜着走,那就尴尬了。 为了大局着想,叶启青还是强忍下这股怨气,勉强地扯着一个笑容跟云殊说了一声,“你说得对。” 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说得对个屁! 你说得都是屎! 叶启青心里已经很愤怒了,可是偏偏还要装做心情不错的样子,别提多憋屈了。 不过,云殊他是反驳不过,但是有人他可以反驳啊。 这个人就是,墨云锦! 和云殊耍嘴皮子没有赢的叶启青,干脆掉转枪头对着墨云锦,像只老狐狸一样笑得很开心。 不过,墨云锦不是纯善的小姑娘,又怎么看不出来。 她也没有给叶启青面子,直接开口,“叶尚书,麻烦你不要对着我这么笑,我怕我晚上会做噩梦。” 叶启青脸都黑了。 云殊本来还担心墨云锦会吃亏的,但听到墨云锦说的这些话,再看看叶启青顿时变的脸色,他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上笑意,看向墨云锦时,眼中有着柔情闪过。 唔。 他的女人,就是这么厉害! 叶启青觉得自己的面子都丢光光了,不能跟墨云锦撕破脸,他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云夫人说笑,怎么会做噩梦呢。” 他笑得那么和蔼! 叶启青在心里补上一句。 他觉得只要是正常人吧,都不会说一些太难听的话,而在他的想法里,墨云锦就是他眼中的正常人,一定会识趣地不去反驳他,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墨云锦根本不屑于当他眼中的正常人,而他眼中的正常人,在墨云锦的眼里,却是不正常的人。 “会做的。” 墨云锦也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言明这一点。 叶启青的脸色啊,别提多难看了。 他扯着自己的脸皮子,试图让自己笑得好看一点,不过做不到,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干脆也不笑了。 “我本来还挺担心念泽的,不过现在看他过得也不错,也是多亏了云夫人照顾了。” 要说这叶启青也是个不省油的灯。 他这一句话里饱含的几个意思,要是一般人还真的承受不住。 前句,他的意思是以墨云锦的身份,是不可能好好地对待念泽这个继子,他这个做外祖父的,担心自己的孙子没能好好得到照顾。 中间这一句呢,他就好像在说,墨云锦对云念泽不错,有可能是表面上做的功夫,背地里会怎么样对云念泽谁也不知道。 而后面那一句呢,可是彻彻底底地把云念泽和墨云锦的关系分开来了。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你就算照顾得再好,也躲不过云念泽不是你亲生儿子这一点! 要是稍微脾气不好的,听了叶启青这些话都得生气,暴跳如雷,要不就憋在心里,觉得难受,再发展到和丈夫吵架等等。 反正,后果不好就是咯。 不过,叶启青终究是小看墨云锦了。 夹枪带棒的话墨云锦听得也不少,而且也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但她既然能够承受下来,也证明她比常人更不同了。 “叶尚书客气了。” 墨云锦脸上神色不变,好像叶启青就是一个陌生人。 “念泽既然喊我一声阿娘,那我理所应当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去照顾。虽说我没有照顾过孩子,但还是可以学的。” 她不着痕迹地反击了叶启青,而且还让叶启青吃了个大闷亏。 就算我不是念泽的生母,但现在被云念泽叫做阿娘的人是我。而我也不会有那种不是我儿子就不照顾要虐待的思想。 就算我没照顾过孩子,但我还是把孩子照顾得很好。 可以说,墨云锦说的这些话,狠狠地打了叶启青的脸。 叶启青面色有点发白。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小看墨云锦了,本来以为几句话就能够让墨云锦心里不好受,可现在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瞧瞧,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根本就不给他面子! 简直岂有此理! 叶启青觉得自己的脸面真的是丢光光了,却还是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墨云锦的身上。 他也不想想,他觉得墨云锦不给他面子,那他何曾给了墨云锦面子?而且,这些事情都是他自己招惹起来的,凭什么就要别人让着他? 因为他年纪大? 开玩笑! 尊老爱幼是真,但也得真值得尊敬啊。 显然的是,叶启青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心里对墨云锦的不满简直如滔滔江水不绝。 想到身边还站着个叶雨泽,而他的正事也没有做,叶启青这才压下自己的火气,扯着嘴皮子,目光落在了云念泽身上。 这大的不好对付,这小的总是轻易了吧?! 叶启青想着,干脆装作慈爱地看向云念泽,“念泽啊,想外祖父没有?” 叶启青想着,云念泽肯定会乖巧地顺着他的话应下来,说想了,这样他就可以把叶雨泽推出来了。 不过,他臆想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因为云念泽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都五岁了,可是外祖父来看我的次数很少,所以我不想。” 坐在一边的墨云锦差点笑了,如果不是这时候场合不适合她笑,她肯定会嘲笑的。 念泽这孩子,真的是太精了! 要是他直接说‘不想’肯定会惹人诟病,毕竟水云国以孝为先。 但要是直接说‘想’吧,那就太勉强自己了,也膈应到自己。 云念泽折中说了。 因为叶启青看他的次数太少,所以他不想。 这完全可以原谅啊! 因为云殊的座位旁边还是坐着官员的,等级不低,也听到了叶启青和云念泽的话,都不由地露出了鄙视的目光。 啧。 装模作样! 连自己的外孙都没看过几次,还好意思说什么想不想的,不要脸! 叶启青可是感觉到他人的视线了,面部烧得那叫一个厉害啊。 他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快地回答,“外祖父有点忙,所以念泽能不能原谅外祖父?” 看,他还是一个好的外祖父! “没关系,我有阿娘陪着。” 云念泽又是乖巧地回了一句。 然而他的回答让叶启青有种吐血的冲动! 娘的! 谁让你说有人陪着了,我只是想让你说原谅的字眼罢了,你把话题给我扯那么远! 叶启青生气极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云念泽见到这幅情景,黑曜石般的双眼闪着深深的疑惑,“外祖父你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吗?” “阿娘说不能随便生气喔,很伤身体的。” 内心已经吐血三升的叶启青:“……” 谁跟你说生气了,谁跟你说的! 而且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你装得跟一棵正直小白杨似的,我就能原谅你了! 叶启青真是气急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周围人所看到的就是,叶启青不看自己的外孙,而他的外孙云念泽还是十分乖巧地关心他的身体。 童言无忌啊。 再说了,云念泽说的这些话,相信没人会反感的。 周围人看着叶启青的目光都变了,总觉得这叶启青真的是表里不一,一狡猾的老狐狸。 贱兮兮的。 而云念泽就是一小白兔,看到叶启青那气红脸的模样,有些害怕又不明所以,到最后干脆依偎在墨云锦的怀里,寻求着庇护。 反正,叶启青这会在他人眼中的形象,绝对不好就是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跟外祖父说话?” 叶雨泽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叶启青把自己介绍出来,她有些急了,又看到叶启青那个样子,索性顺着说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惹得你外祖父生气了?” 本来就在生气的叶启青,听到这句话更是想吐血三升了。 天啊! 谁让你说他惹我生气的话了? 然而,不等叶启青缓和过来,墨云锦首先就开口了。 “这位姑娘,你好生无礼。” “念泽不过是看叶尚书生气,劝他气大伤身,不要动气而已,怎么就成了念泽惹得叶尚书生气了?” “念泽不过五岁,你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我们可吃不消。” 墨云锦的话有点冷,还夹杂着一丝怒气。 她确实挺生气的。 不是因为她是叶雨泽,而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稍微处理不当就能够把云念泽这个孩子毁掉! 在场的人本来听到叶雨泽的那些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会听了墨云锦说的话,总算明白过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信你才有鬼 第一百七十七章信你才有鬼 是啊。 叶雨泽说的这些话,把事情说成云念泽惹了叶启青生气,可不就是不孝吗? 这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不仅仅影响到云念泽,而且还会让别人觉得他们做父母的教育不当。 也难怪墨云锦不高兴了。 再怎么说,现在云念泽也是她教的,要是说云念泽不孝,岂不是说墨云锦教他的? 这罪名可就大了。 在场的人可都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呢,官员们听到这些话倒是没有掺和在其中的意思,反倒是那些女眷们,听到叶雨泽说的话,顿时就不同意了。 “这是谁啊,怎么就这样说话。我听那孩子说的话也只是关心,一字一句都说得不错,怎么就成了惹他外祖父生气了?” “可不是嘛。孩子不过说两句实话,这外祖父不看他他也没有埋怨的意思,还要他顾着身子,怎么就成了不孝了?” “我看有些人就是嫉妒。我看云夫人把孩子教得挺好的!我还想着回去了就按照云夫人说的,好好地教育自己的孩子呢。” 因为自己丈夫的默许,女眷们也是纷纷开口,都是一面倒对叶雨泽的讨伐,对墨云锦和云念泽的赞美和夸赞。 叶雨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几句话居然会惹来女眷们的愤怒,她不明所以。 不是同性相斥吗? 为什么她们会帮墨云锦? 叶雨泽肯定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她因为人格上、精神上的独立,在某些时候人性魅力锐不可挡。 只要稍稍在人的面前露个面,就能够获得好感。 而墨云锦,就是这一种拥有独特人格魅力的人。 叶启青呢,也完全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帮墨云锦说话,再想到刚才叶雨泽说的话,他心里也是生气着这女儿不会说话。 不过下一息,他就知道什么叫做没有生气只有更生气了。 “你是什么人!我不过是教训孩子罢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启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是恨不得一脑袋撞死在墙上得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他记得他之前跟叶雨泽交代过墨云锦的事情,难不成叶雨泽不记得了? 叶启青不知道的是,叶雨泽说的这些话啊,不是她不记得了,就是因为她太记得了,所以对墨云锦的恨意绝对是很重的。 叶雨泽是故意说出这些话的,就是为了告诉墨云锦,她墨云锦什么都不是,孩子的事情与她无关。 她本来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会有很多人附和她,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看白痴的模样看着她,就好像她做的事情简直跟神经病犯了一样。 墨云锦听到这些话时,倒是没有生气。 只是她不生气,不代表没人生气啊。 云殊一直都在一边听着呢,这会听到叶雨泽这般朝着墨云锦怒骂出口,他当即也怒了。 大掌猛然拍了一下桌面。 砰! 桌面上的东西都跟着飞了起来。 墨云锦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也吓了一跳,猛然一动腰后一痛。 云殊感觉到她的异样,当即伸手环住她的腰部,低声温柔道,“是不是吓到你了?都怪我。” 他说得很温柔,好似上一息面色顿变猛然拍桌子的人不是他。 墨云锦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吓到她了,这动作太大了。 云殊轻声地安抚她几句,抬头时目光凌冽,哪里还有刚才面对墨云锦时的半分柔情? “她是我的夫人!是我孩子的母亲!她若是没有资格为孩子的事情说话,那你更没有!” 云殊字字珠玑,看着叶雨泽的面色在他的话语下顿时变得苍白,他却没有因此停止,而是继续说道。 “而且,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教训我的孩子!” 她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 叶雨泽听到这句话时,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那自欺欺人的想法终究还是破碎成渣。 她以为,她回来后还能够抓住他的心,毕竟他以前是那么地喜爱她。 可是她现在终于发现了,他的心已经放到墨云锦的身上了!不是她能够抓得回来的! 叶雨泽蠕了蠕嘴角,想开口说什么。 此时已经缓过来的叶启青,看到她那蠕动的嘴角,当即二话不说地拉了一下她的手,双眼警告地看着她。 看到叶雨泽不甘心地闭上嘴时,叶启青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带着叶雨泽到云殊的面前,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但是现在看来他真的是错了。 单凭云殊现在的神态,他就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受控制了。 叶启青并不愿意和云殊闹得太僵,即使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扯着嘴角,略有谄媚地看着云殊。 “云相勿动气。她就是太紧张我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 唯恐云殊开口他再没有机会解释,叶启青又是连忙说道,“她是我新认的义女,我见她与大丫头很是相似,所以把她认了回来。” “因为她太像大丫头了,所以我就把大丫头的事情跟她说了说。她就是想大丫头的事情想的了,并没有什么意思。” 叶启青这些话说得巧妙。 一是他把叶雨泽认回来是因为她像叶雨泽,实际上云殊知道,她就是叶雨泽,但也不能拆穿。 二来就是解释了她刚才说那些话的原因。 云殊哼了一声,脸色并没有因此缓和。 “叶尚书,还请你明白,人再相似也终究不是那个人。而她也没有资格教训我的妻儿!” 叶启青面色一僵。 他完全没有想到云殊会把话说得这么死,这根本就是把叶雨泽这个人打进了死胡同啊。 他可是觉得叶雨泽有利用价值,所以才把叶雨泽接回来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情…… 叶启青有点头疼。 只是,他再头疼也知道再在云殊的勉强晃悠,会惹得云殊不高兴了,干脆带着魂不守舍的叶雨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才发生的事情,周围人都看在眼里,这会看到散了,也不由低声交谈起来。 “这是叶尚书新认的义女?看起来何止是相似啊,我看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就算是同一人又能如何?你别忘记了当初那夫人可是难产而死的,这要是同一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还不一定呢。” “细思极恐啊。” 周围人议论纷纷,墨云锦听在耳里,微微拧眉。 这件事情会不会对云殊造成影响? 一直注意着她情绪的云殊,感觉到她的担忧,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她的眉毛,似乎想借着这个情况让她心情舒展。 “别想太多了,没事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墨云锦点了点头,说不担心到底心里还是放不下的。 仅仅是宴会前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墨云锦都不知道在宴会上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想想都觉得有些烦闷。 就在这个时候,一人从外而进。 他着一身绛紫色衣袍,看起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哇!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很帅气啊!” “不知道不知道。” “天哪,太帅了!” 因为周围的女声实在太明显了,墨云锦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去看时,一眼就看到了从外走进的人。 是他?! 邢冷! 他要做什么? 看着他穿着那绛紫色的衣袍,墨云锦心底隐隐有种猜测,她有点不敢相信。 转头去看云殊。 云殊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地回看着墨云锦。 墨云锦在心里表示:信你才有鬼。 如此想着时,却见穿着绛紫色的邢冷,在云殊的上方……坐了下来。 想到之前云殊跟她介绍这个位置时说的话,她抽了抽嘴角,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刚落坐在云殊上方的邢冷,回头就见她那呆若木鸡的样,他勾起唇角,有些好笑。 “看什么呢?很奇怪?” 何止是奇怪啊。 我的邢冷大医士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坐的那个位置……是当今王爷坐的?! 墨云锦吞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哎。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她一个孩子不懂不懂。 邢冷见她不说话,感觉有些自讨没趣,又怕她生气,连忙开口道,“我跟你说啊,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是有……” 苦衷两字还没说出来呢,就听到那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显得格外隆重。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这一句话落下,邢冷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间,是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而宴会上的官员以及家眷,纷纷起身,朝着入口处,纷纷行礼。 “臣(臣妇、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穿着龙袍的皇上,携带着着凤袍的皇后娘娘,往高位而去。 直至他们落座,皇上才大手一挥。 “平身。” 众人纷纷跪谢起身,一声‘坐!’落下后,才纷纷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是端午佳节,也不需多礼了。都开始吧。” 皇上的一声令下,就好像所有宴会的开始,首先是宫中准备的歌舞。 一如往常,有人认真有人装,但不管如何,这宴会行的就是一个规矩罢了。 待到宫中所排的舞蹈落幕后,也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墨云锦突然就想到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晃了出去。 给身侧的云念泽剥着水果。 宴会中央一时冷却,总觉得有些不适合。 也不知道谁开口提议,让世家子女表演才艺,也获得了皇上和皇后的同意。 在这种情况下的才艺表演,一如既往的是如相亲。 若是有相互看对眼的,势必是要有发展的。 不过,墨云锦现在也不是世家子女了,已经成为人妇的她,根本不需要参加这种事情,所以她也只当看着玩了。 不过,这一看墨云锦也看得津津有味。 世家对自己子女们的培养可不是说笑的,耗费人力心力,效果肯定不一样。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睁眼说瞎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睁眼说瞎话 所以,这些才艺方面的表演,也是格外的热闹,颇有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意味。 墨云锦看得兴起,而身边的云殊见她难得高兴,对一件事情有着耐心去看,心里也高兴。 不过他的注意力可没有放在世家子女表演才艺的功夫上,而是细心地剥着一些水果,然后送进墨云锦的嘴里。 即使云殊现在已经成家了,但有些世家千金们还是想要在他的面前出出风头的,要是让云殊看上了,娶回府里做个侧室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而且,看墨云锦表现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模样,云殊大人对她肯定也会腻味,到时候说不定她们就能踩着墨云锦上位了。 所以,对云殊有着别样心思的世家千金,都是卯足了劲,要在云殊的面前大肆地表演自己的才艺,以证明她们是值得娶回家的。 然而,当她们发现云殊并不热衷于她们的才艺,而是耐心地照顾着墨云锦时,心里是嫉妒羡慕恨。 嫉妒云殊这么照顾的人不是她们自己,羡慕墨云锦如此被照顾,恨当然是恨墨云锦一个人把云殊的关爱全部夺走了。 墨云锦正看着才艺呢,津津有味的时候却感觉有点不对劲啊,有些世家千金一脸愤恨地往她方向看着,好像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她有些不明所以,在世家千金们的视线落到云殊的身上时,她恍然大悟。 “不要了。” 墨云锦当即耍起了小脾气,直接推开云殊送上来的水果,侧着头去看身边的云念泽。 哼。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招蜂引蝶的。 先是叶卿卿,现在来了叶雨泽不说,而且这云英未嫁的千金都垂涎他。 她就是不由自主地耍了小性子。 墨云锦没有发现的是,从前头脑冷静,从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情而生气的自己,因为有了云殊的包容之后,开始展露出自己的一些小性子。 就好像她现在这样。 不高兴了,所以她就要耍小性子,那些所谓的冷静自持都先到一边去吧。 她在云殊的面前展现了真实的自我。 云殊当然意识到这些了,所以看她耍起小性子也没有生气,反而内心非常的期待。 他连忙开口说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为夫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你说,我改成不。” 他很是低声下气地说着。 虽说他的锦儿耍起小性子来是格外的迷人可爱,但他也心疼啊,这要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当然要好好地跟她道个歉,服个软了。 墨云锦也是把目光转向云念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对云殊做出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幼稚,却也没想着云殊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姿态与她说话。 她有些错愕,停顿了一下,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不是你的错。” 是啊。 怎么能是他的错? 他身高权位,人又是长得格外的俊朗,就算板着一张脸也不能否认他是难得一见的美男,有女子喜欢其实真的是挺正常的事情。 可她现在为这些事情给他生气,算起来还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墨云锦暗暗地皱眉,觉得自己现在这种容易情绪化的状况真的一点都不好。 她是喜欢云殊,却不代表着愿意在一些事情上的基础上,变得失去自我。 云殊可是一直都注意着她的情况呢,这会见她皱眉,心情也跟着拧巴起来。 “夫人……” 云殊正想继续询问,想着一定要让墨云锦把心里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他找个办法解决。 谁知道他这一声刚落下,就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云夫人和云相的感情真是好啊。不过云夫人,你这脸色看起来还真不好,云相都这么哄你了,你一点面子都不给,也太过分了吧。” 云殊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到叶雨泽站在中央,一脸的阴阳怪气,他顿时皱起了眉头。 叶雨泽为什么会站在宴会中央呢? 原因很简单。 即使他们自己心里都有着计算,知道叶雨泽是成过亲的,也就是一妇人罢了。 但她现在名义上是叶启青的义女,也是没有成亲的,所以这世家子女里,她也自然算上一员。 这不,到她表演才艺了,却是看到墨云锦和云殊闹别扭的模样。 说实话,叶雨泽是恨不得墨云锦闹得更狠一点,如果让云殊厌恶了最好。 又或许是,闹得太狠导致云殊丢了面子,按照云殊的身份也断然不会再容忍墨云锦。 到时候她的懂事和善解人意,就能够入了云殊的眼! 叶雨泽想得很是美好。 只是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异想天开了。 就说墨云锦的性子吧。 即使她在云殊的面前会展露真实的自我,偶尔有点小性子,但绝对不是那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又怎么会让云殊丢面? 再说云殊。 现在他可是恨不得把世间的美好都捧到墨云锦的面前,就算面子没了,往后也可以找回来,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生墨云锦的气? 只能说,叶雨泽真的是太异想天开,太不了解墨云锦和云殊的性子了。 云殊本来就因为墨云锦耍小性子,担心她心里会不舒服,心情有些郁闷,这会听到叶雨泽这么膈应的话,而且全都是针对墨云锦的,他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他正欲开口,却是听得皇上的声音响起。 “这中央站的是谁?朕为何没有印象?” 皇上说话了,也证明着叶雨泽被注意到了,叶雨泽心里是高兴的,却完全忽略了皇上的那一句‘没有印象’的话。 要知道,叶雨泽之前和云殊成亲,可是多次随着云殊进宫见驾的,现在皇上说出这种话,可不就是不承认她吗? 可怜的是叶雨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正在为皇上注意到她而沾沾自喜。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叶雨泽略显羞涩地半蹲下自己的身子,自以为淑女地福了个身。 殊不知她现在这个模样,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跳梁小丑罢了,连看都看不过眼。 宴会上方的皇上,感觉到身侧皇后娘娘投来的戏谑目光,都忍不住扶额了。 不过他还是很好地稳住了自己的威严,“你是何人府中的千金?朕为何没有印象?” 一般来说,世家子女皇上还是有点印象的。 现在皇上这话,能够代表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回皇上,臣女乃礼部尚书的……义女。” 叶雨泽差点就要说她是叶启青的女儿,可想到自己这会的身份,还是连忙改了口。 “喔?有这事?” 皇上似乎有些诧异,双眼瞟了一下叶启青的身子。 那一眼让叶启青浑身发寒,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唯独他自己还以为自己做得很不错了。 皇上的目光只是一瞬间,所以叶启青倒是能承受得住。 他连忙从位置上站起,走到叶雨泽的身前,朝着皇上的方向微微鞠躬作揖,“回皇上,这确实是臣的义女。臣想着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也免得以后丢了面子。” 叶启青知道刚才皇上那一眼就是让他出来把人介绍了,所以他不可能不站出来。何况他也需要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皇上和云相的态度。 “喔,原来如此。” 皇上似乎明了,却是在下一息,有些叹息地道,“那叶尚书可是要好好管教一下了,毕竟丢了脸面事小,要是哪天因为一张嘴惹来了大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张嘴惹来大祸,这不就是所谓的祸从口出吗? 而且,皇上这话里透着的意思根本就是,他对刚才叶雨泽说的话,表示深深的不赞同。 叶启青顿时冷汗直流。 他没有想到皇上居然如此直接地,这些话说得那么明白! “是,是,臣知道了……” 叶启青的心里已经千转万变,不过脸面上也没有昭显出来。 皇上也只当不知道,淡淡地道,“叶尚书怎么想着认个义女了?” 这问题问得……好! 上一息,叶启青还在心里想着皇上的意思,可这一息,他却觉得皇上刚才的话可能只是敲打。 要不,他怎么可能问出这种话?这不是让他把一些事情给说出赖嘛。 叶启青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不少。 “回皇上,臣如今也是接近五十了,身边没个子女陪伴,在府中总是感到孤独。” “只是某日听说,有一女子与我那难产而亡的大丫头长得相似,我特意去看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 “臣也是极为思念大丫头,见这丫头与大丫头样貌相似,所以把她认作义女。” 叶启青这话里话外,就表达着两个意思。 一是他没有别的心思,就是觉得这义女与大女儿相似,所以才认回来。 二来嘛就是点明义女的样貌与大女儿的样貌相似。 其实皇上早已经这发生的事情了,不过这会听到叶启青的话,神情上还是展现出适当的惊讶。 “喔?你这义女与你那大丫头的样貌相似?” 叶启青连忙应道,“回皇上,是的。这样貌简直就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啊!” 在场知情的人心里暗暗吐槽:他们可算见识到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了,这分明就是一个人,却说什么跟模子印出来的话,简直了。 有人对叶启青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而皇上嘴角则是轻轻地抽了抽,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转头疑惑地问着云殊,“云爱卿,这叶尚书说的话可是真的?” 为什么要问云相? 这大概是在场官员们的想法了。 有人想着,这云相曾经如此爱亡妻,皇上这是在试探他的口风和态度呢。 有人想着,皇上这是偏向叶尚书了,问出这种话是为了给叶尚书一个答案。 不过,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也只是猜测罢了。 猜测归猜测,对云殊的回答,他们还是很想知道的。 这不,每个人都静下来,极力地竖起自己的耳朵,就怕错过了云殊的回答。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打蛇打七寸 第一百七十九章打蛇打七寸 云殊没有着急的意思,他悠悠起身,行礼过后,才淡淡地回答,“回皇上,叶尚书所说的都是真的。” 咦—— 在场人皆哗然。 云相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应该否认吗?为什么承认下来了? 只能说,云殊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墨云锦在一边坐着,也不着急也不担心,依旧慢悠悠地给云念泽剥着水果。 云殊见她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想着他夫人还真的是淡定,就不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叶雨泽重新招回府里了。 不过,这种嬉笑的想法刚刚落下,云殊就在心里摒弃了。 他现在对叶雨泽,真的是无感无感了。 “臣觉得,这样貌再相似也无用,睹貌思人这种做法要不得。” 云殊似乎深有感叹,“我那亡妻已死多年,这相似外貌的人出现,确实给了臣不少的冲突。不过也只是一瞬,有很多地方也对不上,所以臣并不是很赞同叶尚书的做法。” 谁也没有想到云殊居然会把话说得那么绝。 尤其是墨云锦。 她这个人就喜欢钻研人家话里潜藏的意思,而云殊说的这些话表明了一个很大的意思,那就是——现在的‘叶雨泽’品性不良,与之前的叶雨泽完全是不同的人! 天知道,云殊很少评价别人。 但云殊今天这么做了,不仅仅是在告诉别人他的态度,更是要把叶雨泽逼到绝境啊。 啧啧。 有点狠了啊。 墨云锦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心里却是有点甜丝丝的。 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云殊这种绝情的做法很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再纠缠算什么? 他这是要亲自斩断自己和叶雨泽之间所有的过往。 墨云锦都能够明白的事情,叶雨泽和叶启青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叶雨泽煞白着一张脸,眼里透露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 他怎么会这么绝情?! 而叶启青呢,也完全没有想到云殊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这根本就是不承认叶雨泽啊。 虽说他让叶雨泽的身份变成义女,不过那是想让大家都能够接受,到时候事情顺理成章就好。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云殊会不承认叶启青! 叶启青惊呆了。 与他们心情相反的是皇上。 皇上可是亲自给墨云锦和云殊赐婚的,原本他还是有点担心云殊会为过去的事情而对叶雨泽有情分,这不仅仅会伤害到墨云锦。 可现在,听到云殊的话,他顿时满意了。 唔。 这才是他的重臣啊! “喔,原来你是这个想法啊。”皇上似乎现在才知道,用力地点了点头,言语里都透露着一种赞同的意思,“这样也好。人总不能活在过去,被过去的事情牵着鼻子走,你说是吧,云爱卿。” “是,皇上。” 云殊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是。 皇上满意了。 叶启青和叶雨泽脸色却白了。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力。 他们算是,完了。 皇上明明知道他们现在不好受,却只是当作不知道,朝着叶启青开口道,“叶尚书,你先回位置上坐着吧,既然这是你的义女,也算是世家子女了,就让她表演表演才艺吧。” 叶启青也不知道感激皇上的深明大义好,还是为他的话语而感激,脑子里有些混乱,他胡乱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直都是魂不守舍。 叶雨泽呢,在经过皇上的敲打、云殊的直接拒绝后,面色惨白惨白的,在接下来的才艺表演中,也是表现平平,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众人都知道叶雨泽这个人算是毁了,而叶启青呢,则是因为一个叶雨泽,也没有落得什么好名声,反而让在场的人都在心里做了打算—— 千万离叶启青远点,不然哪天被他坑了还帮忙数钱,那就太坑了。 不管这宴会上人的心思怎样,这宴会始终都在进行着。 云殊一如既往地照顾着墨云锦,而墨云锦呢则是照顾着云念泽,这一家三口的温馨相处落在别人的眼中,都让别人艳羡不已。 “我先出去一下。” 坐得久了,墨云锦腰间的伤也隐隐作痛,她低声地与身侧的云殊说道。 云殊还以为她要去如厕,当即开口道,“我陪你去。” 这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他可就心痛了。 墨云锦可不知道他的心思,想着他要是去了,也没人照顾云念泽,让云念泽一孩子在这里也不好,她便拒绝道,“不用了,你在这里看着念泽,我一会就回来。” 也不等云殊答应下来,墨云锦就已经起身离开了。 云殊有点不赞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双眸里透着隐隐的担忧。 “爹爹。” 就在这时,云念泽稚嫩的童音响起。 云殊低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爹爹,阿娘她是不是伤口痛了?”云念泽在旁边看着,是看到了墨云锦那不适的神情了,他才开口询问。 云殊一听,再想到墨云锦坐的时间也够久了,要说是这腰伤,也正常。 他顿时拧起眉头。 “爹爹你去找阿娘吧,我自己在这里跟着邢……叔叔就好。” 云念泽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从邢冷进来后坐的位置加上墨云锦的表现,他就知道这个邢叔叔不是一般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 云殊多少有点犹豫。 他能看得出来,刚才墨云锦之所以没让他跟着出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放心不下云念泽在这里,他这个时候要是出去,她会不会生气? 云殊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想问题时很多时候都会想到墨云锦的心情,偏向墨云锦。 像他这种情况,应了那一句话,“不知动情,知道时却已经情入膏盲。” “哎唷!去去去,我不是在这里嘛。今天让我来参加宴会,你可不就是打的这主意?赶紧去吧,要是她出了点问题,那我今天可不就是白来了。” 邢冷见他那犹豫的样,都想揍他个两拳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不就是换了一身份了嘛,一个个都把他当成豺狼虎豹了,哼。 邢冷很是傲娇地在心里想着,然后一把搂过云念泽的脖子,把云念泽抱到自己的身边来,示意云殊可以离开了。 云殊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会好好地看着云念泽时,这才起身往墨云锦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墨云锦,出了宴会后,在宫人的引领下,去了一趟净房,回来经过一凉亭时,她干脆在凉亭上坐了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腰部。 有些时候,你越是不想看到某些人,某些人就越要在你的面前晃荡,这句话还真的不假,至少这个时候墨云锦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哟,这不是云夫人吗?怎么就坐在这里了?看你那满脸不舒服的样子,是不适应这种场合了吧?也是,堂堂的国相夫人位置又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坐稳的?” 叶雨泽怪声怪气地说着,就差点明墨云锦根本不适合做相府的夫人了。 她本来是在宴会上的,不过是见墨云锦准备起身离开,她就先一步离开了。 本来以为会在净房里遇到她,谁知道没有,她也只能等在外面了,没想到还真的让她等到了。 墨云锦心情本来就算不得好,因为腰间的伤实在太难受,现在叶雨泽又作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墨云锦想直接给她一巴掌,让她滚。 不过她还是忍让下来了。 “叶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闲着没事坐在这里,碍你的事情了?而且,你是从哪里看出我不适合这种场合了?” 简直天大的笑话。 谁都有资格笑话她,唯独她叶雨泽没有好吗? “真正该不适应的人应该是叶大姑娘才对吧。你是叶尚书从外认的义女,想来这种宫宴还没参加过吧,从平民一跃成为当今尚书的义女,这种飞黄腾达的感觉不错吧。” 嘲讽? 谁不会。 都说别跟她玩咬文嚼字的游戏,她要是不玩死这叶雨泽她就不是墨云锦! “你!” 叶雨泽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她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尚书府的义女,而是真正的叶雨泽,却说出这些话,根本就是故意膈应她的。 叶雨泽可没有墨云锦那么好的隐忍和修养,她当即面色一沉,三步作两步地走到墨云锦的面前,咬牙切齿地道。 “墨云锦!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你跟我装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我以前有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说什么飞黄腾达,说什么没参加过这种宫宴,你到底就是嫉妒!” 嫉妒? 喔。 她确实是嫉妒的。 想到曾经叶雨泽居然跟在云殊的身边参加这种宫宴,被云殊以‘夫人’的身份介绍给众人认识的画面,她心里就嫉妒得发火。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她叶雨泽终究是过去式罢了。 “叶大姑娘这话说得好无道理。”墨云锦面色不变,嘴角微微一扯,淡淡的笑容浮上眼梢,却莫名给人一种嘚瑟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以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以后以国相夫人参加宴会的人,也是我。所以,我为什么要嫉妒你?” 打蛇打七寸,在某些话语上刺激人嘛,当然就要用戳心窝的话咯。 墨云锦在这方面真的是熟悉得不要不要的好吗? 她根本就不怕和叶雨泽辩驳。 从这一次叶雨泽回来去了相府,想留在相府的意图她就看出来了,这叶雨泽怕是舍不得相府的荣华富贵了吧,而她现在说的这些话,可都是往叶雨泽的心窝子里捅刀子呢! 叶雨泽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墨云锦以压制性的话题给压制下去,她面色一白,想到墨云锦所说的,她也知道墨云锦说的都是真的。 只要她没有得到云殊的注意,只要云殊不同意她回到相府,那墨云锦所说的都将成为事实! 不! 她不容许! 相府夫人这个位置,只能是她的,也只能是她!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故技重施 第一百八十章故技重施 叶雨泽的眼里慢慢的染上些许疯狂,她步步逼近墨云锦,那一双眼就好像淬了毒的针,青芒闪动。 墨云锦眉头一皱,她作势起身,却见叶雨泽疯狂地往她的方向冲来,那样子根本就是要把她撞下凉亭外的荷塘! 故技重施! 这一次墨云锦彻底地相信,在陌上绣坊里发生的事情,是叶雨泽故意为之的了。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虽然周围有光亮,但她要是真的被撞下荷塘里,只怕不死也会重伤。 墨云锦眉色一冷,侧过自己的身子轻巧地躲过叶雨泽的攻击。 然而,叶雨泽并没有停止,而是更加痴狂地盯着她,往她的方向就好像一头发疯的牛冲来。 “有病!” 见她那个病态的模样,墨云锦直接骂了一声,闪着身子避开她的冲撞,大步地要离开凉亭。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她不是秀才叶雨泽不是兵,但她是正常人而叶雨泽就是个疯子,没有必要跟一个疯子去计较些什么。 不过,墨云锦是想离开,只是有人不愿意啊。 她当即快步上前,也不知道怎么地就猛然拽住了墨云锦的一个袖子。 她用力地往后扯,看那个架势根本就是要从她身子把衣服给剥下来。 墨云锦是真的怒了。 先不说这样扯她腰间的伤很痛,就说她的衣服要是不整齐,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这人根本就是想毁掉她啊。 知道叶雨泽是打算纠缠着她不停了,墨云锦也干脆停了下来,伸出手用力地把自己的袖子扯了回来。 她的力气不小,拉得叶雨泽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面上。 墨云锦也不管,见脱离了她的纠缠,转身就要走。 这种疯子,她要是留下来跟她计较,那真的是要疯了! 这么想着,墨云锦离开的脚步也是极快。 墨云锦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那趴在地上的叶雨泽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猛然跳起,如同利箭般往她的方向冲去。 那势头,绝对是要把墨云锦弄死的。 墨云锦感觉到不对劲,转头时却是见那身影就要撞在自己的身上。 她猛然一惊,却来不及躲闪。 “噗通!” 直至耳边听到了落水的声音,墨云锦才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没事吧?” 低沉优雅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就好像是被抚弄过的琴弦,格外的挠人心扉。 墨云锦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可她一时想不起来。 “没……事。” 当她抬头时,看到眼前那张妖孽般的面孔时,心头忍不住一跳。 这人,长得还真是俊美。 “呵呵……” 低低的笑声,如同溪水流淌般轻快悦耳,在她的耳边格外的明显。 墨云锦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居然盯着人家的一张脸看得出神。 她耳尖一红,“谢谢,麻烦你放开我。” “你确定?” 墨云锦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示意的目光下,她往下一看,赫然发现她整个人都落在荷塘边上,只要他放手,她一定会落进荷塘里。 她嘴角一抽。 “我带你落地。” “麻烦了。” 墨云锦只感觉自己的腰间痛得更加厉害了,这会也没有力气跟面前的人反驳。 只是脚刚刚沾到地上,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从远处而来,很快接近。 “锦儿!” 云殊? 他怎么来了? 还没人抱在怀里的墨云锦,下意识地就想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被救的那一个,却有种被捉奸在场的错觉。 然而,她诧异的是,她根本挣脱不了男人的铁臂。 她面色一青,“你!” “我刚刚救了你,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妖孽男的声音再次响起,面上似乎有所不悦。 墨云锦直觉觉得这个男人不悦的样子很是危险,她抿了抿嘴角,“男女授受不亲,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的丈夫过来了,麻烦你放开我,我不想让他误会。” “他要是因此误会你,那也只能说他不信任你。” 妖孽男很是一本正经地开口。 墨云锦却是忍不住地轻嗤一声。 说得好像他很了解男女之间的情感一样。 云殊倒是不会误会她,但是醋意肯定有的,醋大伤身,她也不想云殊因此吃醋,仅此而已。 “这是我们的事。” 墨云锦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与男人僵持了好一会,妖孽男似乎败下阵来,在云殊到达时,还是松开了抱着墨云锦的手。 墨云锦腰间猛然一痛,一个不稳踉跄地差点跌倒在地上,却是适时地被赶来的云殊捞进了怀里。 “怎么样?有没有事?” 云殊一脸紧张。 要是别的男人,到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妻和别的男人搂抱在一起,就算不当场质问也不会像他这样先关心她的身体情况。 墨云锦自然感觉得出来云殊对她的在意,她笑了笑,只是有点勉强,“我腰痛得很厉害。” 云殊一听,面色顿时白了,当即横抱起她,就准备离开。 “云相就这么走了吗?本王救了你的夫人,你却是连声道谢都没有?” 妖孽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夹杂着寒冰,咄咄逼人。 如果不是墨云锦对声音比较敏感,她都要以为这前前后后的语调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说的了,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本王? 墨云锦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 她就说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敢情她曾经听过。 摄政王! 当今的摄政王! 想想她前年还在摄政王府前晕倒,被摄政王给救了,今年又被救了一次,这种欠人家恩情的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好。 云殊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眼中眸光一闪,回头朝着摄政王道,“多谢摄政王仗义出手,不过我的夫人现在身体有些不适,我想先行离去,回府后我会让人备上薄礼,送到王爷府上。” 嗤。 这一次的摄政王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冷嗤一声,手中的纸扇直接指着正在荷塘里扑腾着的人,“看到没,如果不是本王救了你的女人,现在在荷塘里扑腾的应该是你的夫人了。” “喔,当然,也有可能你的夫人扑腾不起来呢。” 摄政王这些话说得锐利,根本没有留情的意思。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呢。 云殊刚才只顾着墨云锦,倒是没有注意到荷塘里的动静,现在摄政王都这么明目张胆地指着让他看了,他也没有不看的道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看到了叶雨泽正在荷塘里扑腾呢,好像随时会溺水。 再联想到摄政王刚才说的话,云殊面色一黑。 他根本可以从摄政王的话里得到两个讯息——叶雨泽加害墨云锦,想把墨云锦推进荷塘里。而摄政王半途出现,把墨云锦救了,至于荷塘里的叶雨泽,自然是咎由自取了。 这人情欠大发了! 想到墨云锦差点就落到荷塘里,再想到她腰间的伤,云殊的面色臭臭的。 墨云锦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想到云殊和摄政王两人的身份,本来就很特殊,现在更因为她的关系扯上了联系,她皱了皱眉。 “摄政王何必这么说。你这是打算挟恩求报,要是这样,我们大可不要你这个恩情。” 墨云锦说着,在云殊的怀里挣脱着要下来,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为还你的这个恩情,大不了亲自被你推下荷塘一次,咱们互不相欠。” “胡闹!” “伶牙俐齿!”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前者自然是云殊了,后者则是摄政王。 云殊想的是,就算她的身体健康无碍他都舍不得她跳进荷塘里,更不用说她的身体情况不好了。 这一听到墨云锦的话,火气顿时就从他的心上冒了出来。 而摄政王呢,没有想到她居然为了帮云殊连这种完全没有逻辑的方式都能说得出来,有些不赞同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而墨云锦呢,发现自己被云殊抱得更紧了,她呶了呶嘴,低声地嘟囔道,“凶什么凶,我这不是不想你因为我被人家威胁吗?” 好心遭雷劈,哼。 云殊莫名地就从她的话语里感觉到她内心的活动,有些哭笑不得的时候,他却是一脸的郑重,“我宁愿被人家威胁,也不愿意你拿你的身体开玩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那样子就好像在跟墨云锦表达着些什么。 墨云锦又怎么可能真的看不出来? 她有些感动,心里的柔软被狠狠地戳了一下,她呶了呶嘴,却还是朝着摄政王道,“摄政王可是想好了?要么我丈夫备礼送到你的府上,要么我跳下荷塘,还你救命之恩。” 云殊自然很是不赞同她这种说法,哪怕她在说还没做他想到那种场景心都忍不住抽搐。 而摄政王呢,感觉自己的后牙槽都隐隐作痛,被气的。 他哼了一声,“算了!” 墨云锦有些意外。 她以为摄政王多多少晒还会为难他们一下,没想到现在居然说算了? 完全不明白摄政王脑回路的墨云锦,得知这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精神放松下来有些疲惫地依偎在云殊的怀里,嘟囔了一句,“累。” 云殊那本来责怪的话语,就这样哽在喉咙间,说也说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最后只能作罢。 “多谢摄政王了。” 虽说墨云锦刚才把话说好了,不过也不能否认摄政王救了墨云锦这一点,他再次道谢,“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说完云殊就打算离开。 摄政王却是淡淡开口,“云相不打算救荷塘中人了吗?她看样子在溺水呢,你就不怕她死了?” 云殊连头都没回,看起来格外的绝情,不过他还是落下一句话,“摄政王说笑,我什么都没看到。” 看着云殊急急忙忙地把墨云锦抱走的背影,摄政王眉头轻轻一挑,紧拧的眉宇终于还是舒展开来。 “看样子,你对她也已经情根深种了。”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紧张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本正经耍流氓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本正经耍流氓 “行了。别装了。” 摄政王并没有尾随离开,而是朝着荷塘边上不远处的人开口,那妖孽的脸上尽是嘲讽。 “就你这点把戏,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子吧。” 云殊能够成为国相,在这个位置上稳坐多年,如果连这点观察能力都没有,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这点小把戏,还真的骗不过他的眼。 荷塘中扑腾着的叶雨泽,听到这声音时身子一僵,面色惨白得跟鬼一样。 想到刚才云殊根本就不顾她的生死,二话不说地离开,她的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恨意。 云殊,你真的好狠! 叶雨泽想从荷塘里游上来,却是感觉到自己的腿一阵抽搐,她面色顿时大变,惊恐叫出声,“救命!” 刚开始摄政王觉得她这是在装的呢,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后,这才施展轻功把要淹没到水底的叶雨泽给拉了上来。 呛了好几口脏水的叶雨泽不停地咳嗽着,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面前的摄政王恨不得离她远远的,脸上尽是嘲讽和鄙夷。 “真脏。” 叶雨泽:“……” 她想反驳,听不得这样的话,但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够招惹的。 也因此,叶雨泽在心里更是埋怨起云殊和墨云锦。 要不是他们两个,她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只能说,人啊,有些时候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自我吸取教训。 …… 云殊并不知道,自己今晚的这种做法,落在叶雨泽的心里就成了无情的代言人。 他这会心里记挂的可都是墨云锦,生怕墨云锦会出事。 在宫人的带领下他找了个招待女眷的休息房间,把墨云锦放在床上,让宫人前去请太医的时候,他直接把墨云锦身上的正装撩起来。 墨云锦的脸如火烧般滚热,她嗫嚅着嘴角,“你……” “别吵。” 云殊的声音有着压抑的沉闷。 墨云锦:“……” 这人是生气了。 可他在生气什么? 气她之前被摄政王抱着?气她之前在摄政王的面前谈条件丢了他的面?还是气最后抱着她没能救叶雨泽? 前面的两个想法出来,墨云锦心里倒是没什么感受,可是后面的那一个出来后,她心里就忍不住地泛酸。 想到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再想到他现在臭臭的脸色,墨云锦眼眶有些酸涩,她别过脑袋,没有理会云殊。 云殊并不知道墨云锦的心情一下子就转变成这个养殖,他撩起墨云锦的正装后,看到她腰间的青紫更加严重了,面色更是沉了下去。 想到她之前倔强着在宴会上也不说明自己的情况,他就有些生气,语气也不由重了点,“你这人总是喜欢逞强,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云殊这话本来的意思是,看看你现在腰伤成什么样了,但墨云锦这会心正酸着呢,一听到他这话,当即眼眶酸涩得更加厉害了。 忍不住回头冲着他大吼一句,“我就是这么喜欢逞强!你不想管你就别管啊!” 说完,她又直接埋头在床榻的另一边,心里委屈得不成样子。 云殊:“……” 云殊也不是迟钝之人,他当即就听出了墨云锦话里的哽咽,还有她那红红的眼眶落在他的眼里,刺痛了他的心口。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云殊嗫嚅了一下嘴角,看到她的背部都在耸动,想到她可能在哭,云殊有些无奈了。 “你……哎。” 云殊本来是想怪她的,想着她这脾气真不是一般犟,但想到她红红的眼眶那委屈的样儿,再想到她才经历被害的事情,顿时也数落不出来了。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成了吧?”他也是真的无奈了,只要对上她的事情,他就会变得不像他自己,“我也不是不想管,可是你看你伤成这样,我看到了那就是你在拿着刀捅着我的心啊。” 他对她的感情,早已经无声无息里变得格外重。 她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能够让他的心情发生变化,何况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趴在床上的墨云锦听着他那些话,言语之中有着深深的无奈,却也充斥着担心。 想想他刚才说的话再想到自己可能误解他了,墨云锦吸了吸鼻子,想拉下自己的面子道个歉,却做不到,干脆别着脸不说话。 云殊可不知道她的心情一下子变了那么多,只是看她没动静,以为她还在生气在偷偷伤心呢,心里无奈的时候捧过她的脸,看着她红着眼眶却别扭地不去看他的脸。 他心里也不好受。 “好了,别生气,嗯?”云殊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脸上都是懊恼,“我刚才就是太担心你了,所以语气才冲了点。” “可我也不是真的跟你生气,我是觉得……我没照顾好你。” 云殊终究还是把自己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有点别扭,“刚才你差点出事,要不是被摄政王救了都不能想象后果。” 想到她差点被推下荷塘,云殊的心就揪着痛。 他说过要好好照顾她的,却是不断为她带来麻烦。 墨云锦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懊恼,知道自己在心里真的是误会他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我,我没事了……” 墨云锦别扭地躲过他的视线,抿着唇说道,“你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怪不得你。” “你是不是在怪我?” 云殊问着,明明墨云锦上一句还说着怪不得他,他现在却是问出这个问题。 墨云锦有点不明所以,但对上他那认真的神情,还是抿着唇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想看到我吗?” 云殊很是受伤。 被控诉的墨云锦:“……” 她不看他不是不想看到他,而是因为她心虚啊! 想想她刚才生气下居然觉得云殊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以为他想救叶雨泽却碍于她的原因不能救,她心里就尴尬得不能再尴尬了。 “没有了。” 墨云锦闷闷不乐。 她觉得自己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了。 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担心他会不会真的和她走到生命的尽头。 “那你是介意叶雨泽?” 没有得到答案的云殊干脆自己猜测起来。 听到叶雨泽这个名字,墨云锦下意识地僵了僵身子。 而她这点变化,云殊看得很清楚,再联想到之前墨云锦的生气,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可不行! 两人之间有误会,她心里有隔阂必须解释清楚。 带着这样的想法,云殊很是认真地说道,“为什么介意?你是觉得我心里还有她,对吗?” “……” 墨云锦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完全没有想到他误打误撞居然会猜到她心里的担忧和想法了。 云殊见她那闪躲的模样,就明白自己真的是说中了。 他心里有些苦,觉得她不信任自己,不过想到自己之前那些作为,也知道她担心也是正常,索性开口把这些事情摊开来说。 “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就根据我心里的想法和你说一次。” “对叶雨泽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现在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人。不管你觉得我无情也好,冷血也罢,反正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人。” 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 墨云锦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不过她唯一知道的是,云殊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很认真,就是为了告诉她,她所担心的那些都不是问题。 人心都是肉长的。 墨云锦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只是猜测根本就不对,再看看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心思,她要是再不信任,那就真的太过分了。 没有血色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墨云锦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道,“那你得保证,以后真的不会再和她旧情复燃。” 云殊:“……” 他就知道,这小女人心里的想法可多着呢,要不是他这一次察觉到了,她这些心思也不知道得藏在心里多久! “好。” 为了让她心安,云殊也不介意去说这些话,他甚至还自己补上一句,“我要是和她旧情复燃,以你的身手和你的人脉,完全可以让我做不成男人,可以了吧?” 噗。 听到他那一句让他做不成男人的狠毒话语,墨云锦真的是哭笑不得。 不过,心里的阴霾也终于散开来。 看到她终于展开笑颜,云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啊,以后可别哭了。你不知道,你那想哭又不哭出来的样,让我……很有qin略的谷欠望。” 他一本正经地耍着流氓。 墨云锦惊愕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脸蛋轰地一下爆红。 这个男人……居然在她的面前开黄腔!而且,他还说什么qin略的谷欠望…… 恶趣味啊。 墨云锦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她暗搓搓地看了一眼云殊,那双眼滴溜溜地转着,看样子好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云殊看到她这个模样,是恨不得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一口。 事实上,云殊也真的这么做了。 深深地偷了个香吻后,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控诉般的墨云锦,认真回答,“是你勾引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墨云锦简直觉得这帽子扣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正打算和云殊理论个清楚呢,却是听得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云殊直接把薄被盖到她的脖子处,一边起身一边开口道,“你先等着,我出去看看。” 墨云锦没有拒绝,她看着云殊往外面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这男人走了,连温度都低了几分。 “怎么回事?” 云殊刚到出了休息的宫殿外,就看到皇上携带着皇后前来,还有御医。 他有些诧异,都还没有行礼呢就被皇上一句紧张的询问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过来,回答道,“她今日本来就有腰伤,刚才出去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点事情,腰伤看着严重了……” “朕该说你点什么好?” 皇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怒道,“这人都受伤了你还带着她来参加宴会做什么?在府中好好养伤,你陪着她不就是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表错情误错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表错情误错意 云殊:“……” 他平常都讨人喜欢的说,尤其是皇上对他的态度也很不同。 但今天他感觉到的是,皇上对他满满的嫌弃啊。 “是臣错了。” 心里虽然奇怪皇上这态度奇怪极了,不过云殊很快调整过来,开口认错。 “哼!” 皇上冷哼一声,也不看他了,好像再多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揍他。 “先让御医去看看吧。” 云殊:“……皇上。” 对上皇上疑惑又不满的目光,云殊抽了抽嘴角,“她不喜欢别人触碰她。” 要不他今日就让邢冷查看了。 伤在腰部,即使男女有别,也大可把该遮住的地方遮住,留下伤口的位置不就好了? 偏偏墨云锦对这种事情很坚持,他也无奈。 “这医士哪里还有男女之分?” 皇上很是不赞同,“再说这要是拖延下去,严重了怎么办?” 云殊有点头痛,“臣也知道,可是她执意这样,我……” 他也没办法啊。 她犟起来就跟头驴似的,他要是话说得重点她就双眼红通通地看着他,他哪里还舍得责怪她半句啊? 云殊很是无奈。 皇上见云殊那为难头痛的模样,也知道他是真的拿墨云锦没办法了,一时也拿不住法子。 这宫中的御医太医都是男的,他就算身为皇上,也不可能让这些男太医们变成女太医啊。 “皇上,不如臣妾去看看吧?” 就在这时,身侧的皇后娘娘开口。 也不等皇上开口,云殊适当地惶恐道,“不敢劳烦皇后娘娘。” 然而,就没人管云殊的话。 皇上听到皇后这话,顿时眼光一亮,他想起自己这个皇后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还是先行询问,“皇后,你不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皇后娘娘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道,“那是国相大人的夫人,想想国相鞍前马后的,辛苦又怎么是外人知道的,臣妾也帮不得皇上什么,但这些小事还是可以的。” “再说了,臣妾也挺喜欢那个小丫头的。看着很是合眼缘。” 见她真的没有勉强的意思,皇上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麻烦皇后了。” “还不赶紧带皇后进去看看?!” 面对云殊时,皇上摆着一张臭脸。 云殊:“……”被嫌弃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真的好稀奇啊。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是真的避免不了了,再想到墨云锦那个样子,还是做出请的动作。 皇后走进殿内,云殊跟在身侧。 直到进入内殿,皇后才开口道,“云相,你先出去把太医们的医药箱子拿进来吧。” “是。” 云殊点了点头,看着趴在床上的墨云锦,转身出去了。 等到云殊离开后,端庄的皇后娘娘走到床边。 墨云锦听到声音,还以为是云殊呢,扭头却见皇后娘娘那端庄的身影,她顿时吓了一跳,作势要从床上起来。 “别动,你伤着呢。” 皇后娘娘开口,阻止了墨云锦想起身行礼的动作。 墨云锦面色微微一僵,有些尴尬地道,“臣妇见过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殊出去了一趟,回来的不是他,而是皇后娘娘。 这小心脏真的是噗通噗通跳啊! “不用多礼。” 皇后娘娘脸上都是柔和,看着墨云锦时眼中也是柔光波动,“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墨云锦:“……” 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要怎么接下去? 因为皇后娘娘那一句‘喜欢’,墨云锦也看不出她的心思是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有点小小的尴尬。 “你在尴尬?”皇后娘娘有些诧异,还带着少许的不明所以,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哈哈,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说的皇上喜欢你,所以你就尴尬地说不出话了吧。” 我…… 这些话是这么轻易说出口,这么容易回答的嘛。 而且,您可是后宫之主,这水云国的国母啊! 皇上是您的丈夫,您这话一出,谁不得怀疑您这是在敲打啊。 墨云锦心里简直汗颜,感觉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 她只能道上一句:太刺激!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回应的原因吧,皇后娘娘哭笑不得,索性开口道,“我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是欣赏。” 嘎? 她表错情了误错意了? 墨云锦有点呆愣。 皇后娘娘见她那清冷的脸上展现呆愣,总觉得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她又笑了笑,轻轻地解释道,“你不知道吧,我啊,跟当今圣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皇后娘娘又笑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经过了很多摩擦,但最后还是在一起了。你别看他现在在大臣面前都一副威严,可到了我的宫中,那可是让他跪搓衣板他也得乖乖地跪的。” 墨云锦:“……”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会不会被灭口? “我从他那里知道你的事迹,觉得你这坚持也是不容易。不过我看现在你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对你不错。” 皇后娘娘俏皮地对她眨眨眼。 墨云锦抽了抽嘴角。 打死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皇后娘娘居然会告诉她一些损害皇上龙威的事情来,而且那俏皮的模样,在接近三十的皇后娘娘脸上做出来,竟没有一点不适合的意思。 也是这个时候,墨云锦注意到,面前这个一国之母,她明明已经快三十岁了,却是青春靓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十七八的少女。 都说成家后一个女人幸不幸福,从她的脸上都能够看得出来。 墨云锦信了,因为面前这个娇俏的女人。 “看得出来,您很幸福。” 墨云锦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 “是啊,我确实很幸福。”大概是戳到了她内心的柔软了,皇后娘娘笑得很灿烂。 不过,她很快板着脸,似乎有点不高兴,“你明知道我幸福得跟十七八的姑娘,却是称呼我为‘您’,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不行不行,得改,不然我可不愿意了。” 墨云锦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 面前这个是一国之母,可她在这个大臣的夫人面前,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我,完全是把她们二人的位置放在同一个高度的。 她如果称呼‘您’,确实很破坏规矩了。 墨云锦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她才开口道,“那我也不跟皇后娘娘多礼了,敢问皇后娘娘芳名?” 呃? 这下,倒是轮到皇后娘娘呆愣了。 不过她很快就展开笑颜,连连道,“我叫风铃儿,你可以称呼我风铃,也可以叫我铃儿喔!” 这小丫头还真是好玩! 风铃儿本来对墨云锦有着几分好奇和兴趣,这一下更是贴切地把她当作自己真正的朋友了。 她位居后宫之首,平常她人见到她了哪个不是马首是瞻战战兢兢的? 就算她开个玩笑那些人都一脸被恐吓到的模样,一点都不好玩! 没想到墨云锦居然真顺着她的话问了下来,而且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好玩、好玩! 风铃儿心里很高兴。 没人知道,位居高位的人,其实内心真的很孤独,想找到一个真心的朋友,真的太难太难了。 现在,风铃儿找到了。 “那我还是叫你铃儿吧,这样亲昵一点。” 墨云锦在心里思忖一下两个称呼,终究还是选择后者。 前者叫起来太过无礼了点,好歹人家的身份是皇后娘娘,连名带姓地叫太没素养。 后者倒是不同,是一个名字叫起来也显得亲昵。 墨云锦这么认真地去做一个决定,只是为了一个名字,风铃儿心里也很高兴,连连点头,“好,你叫我铃儿,我叫你锦儿,可以吗?” 墨云锦:“……”就算我说不可以,你也会直接叫的吧。 只能说,有些人她们天生就是朋友,哪怕墨云锦和风铃儿才刚刚熟络,墨云锦却已经猜到了风铃儿的性子。 就在两人交谈甚欢时,出去拿医药箱的云殊从外回来,意外地听到了她们带着笑意的交谈,进到内殿,更是看到那个在常人面前端着一张冷艳面孔的皇后娘娘,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云殊抽了抽嘴角。 看来他真的不能小看自家夫人的魅力啊,他敢保证,自己要是敢做对不起墨云锦的事情,都会被墨云锦身边的朋友给拆成零件。 “哎,云相来了啊。” 风铃儿回头,看到云殊从外走进,她努力地想捡回自己对外那个冷艳模样,不过并不是很成功。 墨云锦见到她那个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戏谑地开口道,“铃儿,你这眼皮子是抽筋了嘛。” 被取笑的风铃儿回头,装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墨云锦。 然而,墨云锦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话说,她也没有如此称心的朋友,这风铃儿的性格真的很对她的胃口。 “哎,败给你了。” 风铃儿见自己震慑不了她,蔫巴地道了一句,从一旁呆若木鸡的云殊手中接过医药箱,取笑道,“你看咱们水云国的国相大人,你的亲亲夫君,这会估计被你吓得灵魂出窍了。” 风铃儿笑得格外奸诈。 被反击一下的墨云锦深深无奈。 她还真的无法否认风铃儿这话中的真实性,很显然的是,云殊在为她刚才的称呼而惊愕。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墨云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还不过来帮帮铃儿啊,你好意思让铃儿做那么多事情。” 因为墨云锦的话终于回神的云殊,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抽了抽嘴角,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夫人你这交友太广泛,你可得原谅为夫以前对你的不好。不然我这把骨头都得被拆了。” 墨云锦和风铃儿皆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时,墨云锦羞得满脸通红,而风铃儿则是调侃着说道,“哟,我倒是没有想到,云相大人居然还怕媳妇,哈哈。” 皇后娘娘,您能笑得更加嚣张幸灾乐祸一点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要学会变通 第一百八十三章要学会变通 云殊抽了抽嘴角,觉得有些事情自己得忍啊,毕竟身份摆在这儿呢不是。 “皇后娘娘说笑,臣这是跟着皇上学的。” 嗯。 不能从正面攻击,总得暗地里为自己讨回点面子,别以为他不知道皇上在这皇后娘娘的面前乖顺成一只猫咪。 风铃儿脸上的笑一僵,她完全没有想到云殊居然会调侃她。 墨云锦见她那个样子,真真觉得好笑,停顿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铃儿你可别跟他介意啊,你要是跟他介意,给他几个惩罚,那我心里可不好受了。” “得寸进尺,哼。” 没人知道的是,在墨云锦说出这些亲昵的话时,风铃儿心里是诧异的。但转念一想,她也知道墨云锦这是真正地把她当作朋友呢,所以才敢说出这种话来,心里也很高兴。 “行了行了,我先看看你的腰伤。”风铃儿一边掀着薄被,一边开口道,“我看啊,现在就不是你心里不好受,而是云相心里不好受啊。” 她的调侃,墨云锦听在了耳里,目光落在云殊的身上时,也确确实实地从云殊的眼里看出了隐藏极深的担忧。 她心头默默一动。 “呀!怎么这么严重?” 把被子掀起来后,看到她腰上的伤势,风铃儿皱了皱眉,“这怎么弄的?你要是坐到整个宴会结束,你这腰不躺在床上歇半个月想下床都不可能。” 风铃儿很是专业地就她的腰伤分析。 身后的云殊一听,连忙走了上来,面色有些凝重,“皇后娘娘,她这伤势真的重到这种地步?” 如果他知道会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来参加宴会的! 风铃儿点了点头,“确实是很重啊,大概骨头和筋都伤到了。不过她刚开始受伤应该没有那么严重的,但是不久前才加重的。” 趴在床上的墨云锦听到这话,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刚开始不是很严重,不过就是因为刚刚受伤了,才会加重。” “哎,还真是不爱惜自己啊。” 风铃儿有点无奈,翻找着医药箱里的东西,“明知道腰伤还跑来参加宴会,这不是闹着玩嘛。” “我今天要是不来参加宴会,要不是这腰伤了,只怕都无法和你结交呢。” 墨云锦打趣着道,“看,我这腰伤伤得还是有价值的。” 风铃儿愣了一下,旋即又笑开了,“就你这张嘴会说。” 站在床边的云殊,一直都听着她们之间的谈话,再想到之前在凉亭上发生的事情,他的双眼都跟着微眯起来,散发着一种叫做危险的光芒。 “好了。” 就在云殊沉思时,风铃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响起。 只见她把东西放回到医药箱里,额头上冒着层层细汗。 “辛苦你了。” 墨云锦也知道刚才的处理有些耗费心力,不过由此而见,风铃儿的医术也不低,也是全心全力帮她。 “这话说得。” 风铃儿咂了咂舌,“你要是真觉得我辛苦啊,就等你这伤好了,常常进宫陪陪我才是。” “成啊。”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后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相府夫人和当今国母的闺蜜之情非常好,每隔一段时间都得见上一面,直至后来史书上都把她们这段真挚的友谊写了进去。 当然,也有两人因为她们之间太过友好,唯恐这闺蜜之情都重过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是想方设法地想让两个人少见点面。 不过都屈服在两个女人的yin威下了。 当然,这是后话。 “云相哪。” 处理过后,风铃儿转身,看着身侧明明想要上前看看墨云锦却不动的云殊,开口说道。 “锦儿这腰伤你可是要细心照料,若是再伤得严重点,以后可都得躺在床上了。” 锦儿是什么鬼? 云殊在心里吐槽,但听到风铃儿后面说的话,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臣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行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她进来的时间也够久了,再不出去那男人就应该进来抓人了。 风铃儿拍拍身子就走了,倒是留下墨云锦哭笑不得。 说得这么严重做什么,瞧瞧把云殊给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她得了不治之症呢。 “你刚才也听到皇后娘娘说的话了。” 风铃儿刚离开内殿,云殊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坐到她的旁边,一脸凝重。 “嗯?” 墨云锦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详。 果不其然。 云殊板着一张脸,开始说教,“所以回府之后,你乖乖地躺在床上养伤,半个月内不许下床。” “我……” 墨云锦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开什么玩笑啊! 半个月不让她下床,这不是让她在床上发霉嘛。 墨云锦不赞同。 然而她才说出一个字,云殊就已经打断她的话,“就这么决定了。没得商量。” 墨云锦一看他那个神态,就知道他是认真的了,咬了咬牙,她伸出手直接把他的手拖了过来,张嘴就咬在他的手上。 “我把你这个自大的男人给咬死!” 她恨恨地说着,语气好像要把云殊给咬成碎片。 可只有云殊知道,在她这么凶狠的话下,咬着他手的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力,说是舔完全不为过。 这个女人啊,就是这么的倔强。 因为墨云锦身体出了问题,所以云殊提前带着墨云锦和云念泽离场了,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皇上和皇后都同意了。 他们这些人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再说了,云相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招惹的。 回到相府的墨云锦,在云殊和众人的监督下,乖乖地趴在床上养伤,对于宫中宴会后续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至于叶雨泽最后怎么样了,她也没有听云殊提起。 小半个月后。 “阿娘!” 墨云锦从床上坐起来,拿着自己的医书看了一会,就听到云念泽那格外不满的声音从外面吼起。 她手中的书猛然跌落在桌前,下意识地就起身往床上而去。 “哼,阿娘你别装了!我都看到你坐起来在窗户前看书了!” 云念泽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墨云锦一只脚踩上床榻时,那修长的身子就出现在内室。 墨云锦脚下动作一顿,面部有点扭曲。 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声:天啊!有没有人权了!她都在床上躺了十天了!十天了!可是他们这些人,一个二个的闲着没事就来监督她。 简直太过分了! 不就是坐起来一会嘛! 墨云锦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打架,不过她还是转过身来,朝着云念泽呲了呲牙,“念泽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从学堂回来了?你……” “阿娘你不要转移话题了。我没有逃学,是教书先生批准下学的。倒是你,爹爹和邢冷叔叔说过,你要卧床养伤的。” 云念泽板着自己的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说着,那样子好像在说:别以为你能够把话题扯走,我是不会妥协的。 墨云锦:“……”这个小妖孽!她什么话都还没说,他为什么就猜到了她后面要说的话了? 不过,云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小妖孽根本就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啊,而且,是你亲自教他要从人的神情了解别人的内心。 人家现在做得不是挺好嘛,不就证明了那一句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你做什么这么惊讶呀?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墨云锦,连忙讨好似的下床走到云念泽的面前,伸手揉了揉云念泽的小脸,“念泽啊,你是个好孩子,对吧?” “阿娘说过,不能够撒谎的。” 墨云锦猝。 她什么话都没说,他为什么就知道她要让他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云殊啊。 摔! “可是,人要学会变通啊。”想到云殊知道她下床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墨云锦一阵头大,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又跟云念泽沟通着。 云念泽:“……” 好像这个阿娘没有说过呢,容许他想一想。 一看到他那思考的模样,墨云锦就知道有戏。 她连忙地开口说道,“你看啊,你要是告诉你爹爹,我今天下床了,以后你爹爹就让我再在床上多躺两天,那我身体好了也不能陪着你出去玩了,多亏啊,是不是?” “而且,阿娘也知道自己身体怎么样,这伤都养得差不多了,要是再在床上躺下去,阿娘会疯的啦!你确定你真的不变通一下,帮帮阿娘吗啊?” 墨云锦很是可怜兮兮地朝着云念泽眨了眨眼睛。 云念泽:“……” 阿娘的样子好像有点小可怜喔,而且她说得好有道理喔。 云念泽在心里不停地思索着,最终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 ‘答应你’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呢,门口处就传来了一带着怒气的声音,“锦儿!” 墨云锦顿时觉得凉飕飕的,根本就顾不上说别的了,直接带着鞋就往床上跑,躺在床上时,她的人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把这个过程看在眼里的云念泽,狠狠地抽了抽自己的嘴角。 阿娘……还真的是好单纯喔,她是不是忘记她还穿着鞋了? 墨云锦不知道云念泽这会在心里的吐槽,也不知道自己平常教云念泽的一些话,在未来生活里影响着云念泽的为人,让云念泽成为一个如同狐狸一样,流传后世的名人。 这个时候的她,只是躲在被窝里,不停地絮叨着:没有看见没有看见没有看见…… 好像这样说了云殊真的没有看到她下地一样。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 云殊从外面进来就从窗户那里看到了,不过到了门口才开腔罢了。 “今天这么早下学堂了?” 看到内室站的云念泽,云殊眉头一挑却是闲话家常地问道。 “是的,先生准许的。” 云念泽跟个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 云殊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先去找邢叔叔吧,我跟你阿娘有事商量。” “好的,爹爹。” 云念泽真的转身就走。 躲在被窝里的墨云锦听到云念泽要走,当即就从被窝里钻出一颗脑袋,朝着云念泽伸出手,“念泽!”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切以你身体为先 第一百八十四章一切以你身体为先 天啊! 念泽要是走了,云殊这家伙肯定不会饶过她的,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此时墨云锦的手上有手绢,指不定纠结地把手绢都给咬破。 然而,云念泽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墨云锦,又看了一眼云殊,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娘你说过,人要量力而行。” 墨云锦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话给坑死啊。 她是说过量力而行,但小家伙你这样见死不救真的好吗好吗? 不管墨云锦心里怎么哀怨,反正云念泽离开了。 她看着云殊往床边走来,二话不说地躲进被窝,试图躲过云殊的说教。 “把头蒙在被窝里,热不热?” 低哑温润的嗓音响起,躲在被窝里的墨云锦身子一僵,没有回话。 然而,云殊根本就不介意她有没有回答,直接伸出手在伤不到她的情况下,把她身上的被子全部掀开并且放到墨云锦拿不到的地方。 墨云锦只觉得身上一凉,她顿觉不好,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当即转过身,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云殊,“你真的要惩罚人家吗?” 云殊:“……” 本来看到她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起床,他确实挺生气的,但这会看到她那张脸红扑扑的,好像一只水嫩的水蜜桃,引人採颉,云殊就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唾沫,喉咙上下滚动着。 人在没有开荤之前,不会去想谷欠望这方面的事情,但在开了荤之后,尝到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就会欲罢不能。 云殊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人,开荤后已经是食髓知味,恨不得每天以八百种的姿态死在墨云锦的床上,但这次墨云锦腰伤到了。 每天晚上软玉在怀,他却是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火气已经憋得很旺盛了,偏偏墨云锦这个时候的模样,水嫩得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再加上她那特意装出来的柔弱,更是给了他狠狠的冲击。 他内心里有一只野兽在不停地冲击,热流从小腹一涌而上。 “唔~” 那肿胀,急需得到发泄的感觉,让云殊低低地闷哼一声。 墨云锦只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时却撞进了他那双如同大海般深邃的模样了,她一愣,有些茫然。 云殊只觉得有种东西猛然冲击着他的脑子,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要她!要她!要她! 在这样的冲击下,已经坐到床边的他,更是直接凑上前,猛然捧住墨云锦的脸。 墨云锦感觉到他的双手灼热得烫脸,她茫然地抬头,薄唇猛然贴在她的朱唇之上,火舌纠缠着她的小舌不停地共舞。 “唔——” 墨云锦低低地吟哦出声,听到这羞耻的声音,墨云锦脸蛋乍红,云殊却是更加地激动,他忍不住地更深入一点更深入一点。 直至把墨云锦压在床上。 不过,他没有忘记墨云锦腰部有伤的事情,把所有的被子都垫在她的身下,在她的身体不会受到伤害时,他才开始不停地亲吻。 两人的亲吻,导致整个房间里出现了啵啵啵的水渍声。 然而两人浑然未觉。 墨云锦被挑逗得整个人都觉得饥渴难耐,而云殊则是被她最原始的反应弄得反应更大,那硕大坚硬的东西抵在她的tun部,墨云锦有点羞耻却隐隐期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墨云锦浑身发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的红晕未散,显得格外风情。 “妖精!” 云殊一看到她这个样子,低骂出声,刚刚纾解不少的身子又猛然起了反应,他连忙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我先出去一趟。”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墨云锦回过神时,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面若火烧。 她和云殊并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不过她也基本上被云殊吃了个遍! 不过…… 墨云锦微微拧眉,他去哪里了? 她自然不知道的是,云殊唯恐会伤到她,所以根本就不敢真的乱来,虽然能够纾解一下,到底还是没有什么作用,这不出去——冲冷水澡了。 “咦——” 躺在床上的墨云锦突然想起,这一次她被云殊抓包,并没有受到惩罚诶。 是不是因为刚才? 喔! 肯定是他因为这档事给忘记了! 墨云锦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让云殊不计较她起床走的方法了。 嗯。 既然说服不了一个男人,那就要睡服他! 墨云锦心里燃烧着熊熊的壮志。 云殊更不知道,因为这一次冲动,往后在某些事情上,他可是被墨云锦吃得死死的。 …… 云殊从外面回来时,墨云锦也已经把身子收拾干净了,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气,她有些奇怪,“你身上怎么凉凉的?你去冰窖了?” 云殊:“……嗯。” 他能不去冰窖吗? 他差点就谷欠火焚身了,再不去冰窖都要爆炸了。 墨云锦觉得有点奇怪,“你去冰窖做什么?这才不刚入夏嘛,你这么怕热啊?” 听到她这一句话的云殊,抽了抽嘴角,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 墨云锦只觉得通体生凉,觉得有些事情她好像想歪了。 看到他身上换了一套衣服时,墨云锦脑中灵光一闪,她有些错愕又不可思议地看着云殊,“你……” 她终于知道他去冰窖做什么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忍着的。” 墨云锦心里为他的体贴而感动,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我腰部的伤其实都好了……你也不用忍了……” 云殊只觉得有一股邪火从自己的身上蹿起。 他差点没忍住,直接把面前的墨云锦给扑了。 不过,他很快还是忍住了,暗暗地把自己的邪火给压制下去,“万事以你的身体为先。” 他这么一说,墨云锦突然就有种她不珍惜自己身体的感觉了。 因为,他宁愿忍着都不想伤了她的身体,只是因为她腰上有伤。 墨云锦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好吧,我知错了。”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云锦还是乖乖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云殊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她这么快就承认了错误,他根本什么都还没说。 不过,见她耷拉着脑袋认错的模样,他觉得有些稀奇却也觉得不喜欢这样没有生气的她。 “好了,不生你的气了。” “真的?” 墨云锦有点不敢相信地抬起自己的脑袋。 要知道自从她腰伤之后,他可是一直都很独裁诶,现在居然这么变通,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怎么办? “真的。” 云殊一见她那不敢相信的模样,便在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要不她也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来。 不过想到她受伤的事情,云殊还是默默地把改变一下自己这种霸道性格的想法扼杀掉。 什么都可以商量,但她身体不舒服,这事儿可不能商量。 “谢谢!” 墨云锦受宠若惊,直接捧着他的脸猛地亲了一口,“喏,给你的奖励!” 云殊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侧过自己的另一边脸,“还有这边。” “……” 墨云锦还是乖乖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云殊满足了。 嗯。 他才不会告诉她,其实邢冷说她可以适当地下床走走了,所以他这次才没有很生气呢。 墨云锦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会大呼出声——我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哇! 不过,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 因为得到云殊的允许,墨云锦很是高兴地下床,哪怕只是坐在院子里专门为她做的秋千架上,她靠在秋千的后背,看起来就很开心。 看到她这样,云殊真的是哭笑不得。 “这么高兴?” “嗯!” 墨云锦很是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好像在证明她是真的很高兴。 “你之前并不是喜欢出门的人。” “哎哟,你知道什么。” 墨云锦呶了呶嘴,有些不满地说道,“之前不喜欢出门那是不喜欢啊,但是也有绝对的自由,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 “你的意思是,现在限制你的自由了?” 云殊挑了挑眉。 他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那倒没有了。” 墨云锦实话实说,“我知道你让我养伤是为我好,又怎么可能是限制我自由。不过自己一个人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好闷。” 说到后面,墨云锦也不由地耷拉下自己的脑袋,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云殊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他才上前,一边摇晃着秋千,一边开口说道,“好了,知道你委屈了,都怪我平时没有时间多陪着你。” 墨云锦:“……” 这种事情还真的怪不了他。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忙碌。 再说了他再忙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的,说到底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要不,等你腰伤好了,我带你出去放放风?” 云殊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行的计策。 墨云锦有些诧异。 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云殊居然会为了哄她开心,而去想这些办法呢。 不过,墨云锦还是摇头拒绝。 “算了。” “为什么?” 云殊不明所以。 他明明看到她听到这些话时眼中燃烧起的欣喜之意,为什么拒绝? “我……”墨云锦顿了顿,还是开口回答道,“你我的身份太特殊,放风什么的太危险。” 他上去带她出城就出了问题,可想而知这朝堂上还是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他出事。 “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 云殊大概也想到她担忧的原因了,伸手揉着她的脸,“要是这些事情都要你操心,那要我这个丈夫做什么?” “当然是做漂亮的花瓶啊。” 墨云锦很是顺口地接了一句。 云殊:“……” 原来他在她的心里就是一漂亮的花瓶。 云殊默默地抽了抽嘴角,很是正经地矫正她的话,“男人不能用漂亮来形容。” “好吧。” 墨云锦无奈耸肩。 “就这么说定了,嗯?” 云殊做下决定。 见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墨云锦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可得提前通知我,我得好好准备一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何其荣幸得到她的真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何其荣幸得到她的真心 既然他不愿意她为这些事情操心,那她就操心自己应该操心的好了。 云殊见她那模样,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有分寸。” 可不是吗? 要是一般人有墨云锦这个本事,肯定想着要做更多的事情,甚至是把自己的男人压在身下,不过墨云锦没有。 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给人一种她格外有分寸的感觉。 哪怕是云殊,在和她相处的过程里,也完全不觉得突兀,大概只觉得她这个人真的很会做人。 不会太过锋利让人注意,但也会给人一种她不可忽视的感觉。 有存在感有能力。 “哼,你就得意吧你,反正我是你夫人。”墨云锦傲娇地扭头。 云殊哭笑不得的同时,在心里却是同意着墨云锦的话。 他何其荣幸,把她娶回来忽略之后,还能够得到她的真心。 …… 转眼,墨云锦在床上躺的时间也够了,腰间的伤也好利落了。 云殊答应过她,在她伤好之后就带着她出去放风,也不是为了讨她开心哄她的,而是真心存在的。 这天,云殊推掉了朝事,筹备着带墨云锦出去放风的事情。 上午时分,他就带着墨云锦、云念泽出府玩了。 不过,云殊并没有以真面目出府,而是易容了,而墨云锦和云念泽也同样如此。 因为他们出去放风,如果用真面目出去,风险太大。 这墨云锦都出去了,邢冷没有不出去的道理。 直到离开京城。 普通马车里的墨云锦掀开车帘,看着在马车旁边骑着高头大马的云殊,她笑了笑。 云殊注意到她的动作,当即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想到有这个可能,云殊当即要叫停。 墨云锦连连摇头,“不累,就是想看看你。” 在前面充当马车夫的邢冷:“……”这牙齿都酸掉了! 哎。 他发现自己跟着前来玩,简直就是找虐啊。 这哪里是玩啊,根本就是来看她们秀恩爱啊。 想到一会还有一大波的恩爱袭来,邢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累了要说,嗯?” “好。” 夫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却是很多粉红泡泡。 和墨云锦坐在马车里的云念泽,眼睛滴溜溜地转,一会看看墨云锦,一会又看看云殊。 他的动作实在太大,云殊想不注意他都难,干脆问道,“怎么了?” 云念泽机敏地感觉到,爹爹这是生气他打扰了和阿娘的相处了,他连忙开口一本正经地补救。 “没什么。就是觉得爹爹和阿娘两人就是说书先生口中说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他很是顺口地夸了一句这夫妻。 云殊本来还真有点不悦他打扰了自己和墨云锦的相处,这听到云念泽的话,他脸上顿时浮上了笑意。 “嗯。这形容用得不错,看来到处见识见识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墨云锦抽了抽嘴角,真真有些哭笑不得。 也是够了哈。 他不就是因为念泽夸了一句他们两人般配所以才这样嘛,别以为她不知道。 再说了,你就是在外面闯荡回来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到处见识没有好处呢。 而前方驾着车的邢冷,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地收敛一下自己想喷笑出来的冲动。 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高冷得如天上仙人的云殊,居然会有一天自夸! 简直了好吗? 而云念泽呢,听到自家爹爹这话,他是瞬间明白过来了。 爹爹这是不生气了,不跟他计较了! 云念泽嘴角微微上扬,朝着云殊憨厚的笑了笑,随即视线转移到别处。 嗯。 他现在还没有什么能力,不要跟自家爹爹产生巨大的碰撞,即使自家爹爹和他这个孩子抢阿娘是很没品的行为! 没事。 他可以忍哦! 直至到了地方,墨云锦刚掀起车帘,准备让邢冷把云念泽抱下去再说,谁知道腾空出现一双大手,直接把她给抱在怀里。 墨云锦:“……” 事情仅仅如此? 不。 很快墨云锦就发现,云殊根本就没有放她下来的打算,而是一直抱着。 她抽了抽嘴角,捶了一下云殊的胸口,“念泽还在马车上!” “没事,邢冷会管。” 云殊话语中会管的邢冷狠狠地挑了挑眉,“……” 别以为你说得那么正经,我就会相信你吃醋说的鬼话! 不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儿子嘛? 他懂! 邢冷回头,看着板着脸跟个小大人的云念泽,站在车头。 他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别以为你装得一本正经,就能够掩饰你刚刚伸出双手等着抱抱的动作。 哼,反正我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邢冷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他们两个同病相怜,却是在这里同性相斥,太过相杀了点。 这么想着,邢冷也开口了,“先等等啊,我把马车停好,就带你下来。” “嗯。” 云念泽点了点头。 等到邢冷把马车停好,抱着云念泽下了马车后,云念泽挣脱他的怀抱,走在地上往云殊和墨云锦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 邢冷:“……”说好的同病相怜,说好的同性爱呢! 墨云锦那边可不知道邢冷和云念泽这边的情况,只是被云殊放在已经擦拭好的凳子上时,她抱怨两句。 “你怎么不管念泽啊,你知不知道他还小着啊。” 反正她絮絮叨叨,半句都不离云念泽。 云殊不高兴了,瞪着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瞪着墨云锦,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墨云锦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 墨云锦正想问他这是做什么呢,云殊就开口道。 “你现在嘴边挂的,三句话不离念泽。你心里想的,也是不离念泽,你把我放哪里了?” 他一脸控诉。 墨云锦则是狠狠地抽搐着自己的嘴角。 你能够想象得到,一个在人前淡漠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在你的面前摆出一副我很幽怨的怨男模样吗? 反正墨云锦就有点接受无能。 她眼皮子一跳,装作毫无波动地开口,“那是念泽,那是你儿子,我念着他你不应该高兴嘛。” 这人也是奇怪了。 她到底与念泽没有血缘牵绊,一般来说她念着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听听他现在说的都是什么话,她都忍不住为他羞耻好咩? “你念着念泽我当然高兴。” 云殊理直气壮地回答后,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是你心心念念的都是他,都看不到我这个做丈夫的了,我还怎么高兴得起来?” “……” “你不是说过,一个家庭的和睦能够让孩子健康地成长吗?可是你看看你都只顾着念泽,连你男人都不顾了,也没有给孩子呈现出父母相爱的一面来,怎么能引导孩子?” 墨云锦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云殊还是以前那个淡漠的云殊好。 因为,他说的这些歪理啊,她真的是哭笑不得很想告诉他,不要连孩子的醋都吃。 但她怕自己的这一句话说出来,他反抗得更厉害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都亏待你一样。”墨云锦想了一下自己平日里对云殊时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咱们要不要等念泽来好好问问,他觉得咱们的感情怎么样?” 云殊一噎。 好嘛。 要是他儿子来了,问出这种话他儿子肯定会说他们感情很好啊,那到时候他不就反抗无力了? 想到这里,云殊果断摇头。 “算了,咱们吵架归吵架,不能够吵到孩子的面前。” “……” 墨云锦觉得吃醋的男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听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嘛。 他们明明就是在讨论问题,他却歪解成吵架。 深知他这花花肠子的墨云锦,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再也不说话了。 而云殊,见她那模样,忍不住地上前磨蹭着墨云锦的脸颊,“你说,我重要还是念泽重要?” 噗。 墨云锦本来不打算跟他谈论这个事情的了,但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我天啊。 你跟自己的儿子吃醋还能吃到这个份上? 我也是醉醉的! 墨云锦眼皮子都没有掀,“那你说,我跟念泽谁重要?” 她本来以为这个问题能够难住云殊,也让云殊不要拿这么无聊的问题来问她。 谁知道,云殊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你重要!” “……” 这个回答完全在墨云锦的意料之外,她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云殊,“你……”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会该说点什么来表示她这会的心情! “有母才有子,母亲与孩子对比,显然是母亲比较重要。” 云念泽一本正经地说道,转而,他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深情地呢喃,“我很高兴,念泽能够有你这样一个母亲。” “……” 突然这么煽情做什么? 墨云锦有点无语,但无法否认的是她的内心里升起了极大的撼动。 她以为,就算云殊觉得这两者不可比较,但也绝对不会说出心里的答案。 但现在,他说,她和云念泽两人,她最重要。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正因为如此,墨云锦才更加地诧异啊。 那可是云念泽啊! 云殊当作眼珠子一样护着的云念泽,他居然会说,她墨云锦比云念泽更重要。 墨云锦简直不敢相信。 “好了,我都回答了你的问题,所以现在到你回答我了。” 云殊见她发愣,开口扯回她的思绪,“你说,我重要还是念泽重要。” 兜兜转转又回到这个话题,墨云锦有点懵。 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一时说不出来,只能盯着面前的云殊。 “你怎么就跟一个孩子计较呢你。” 而且,这孩子还是他儿子。 简直了。 “这种事情哪里有分父子的,哼。”云殊听到她这话,更是坚定自己要她给自己一个确定答案的决心。 墨云锦简直汗颜。 “爹爹,阿娘!” 就在墨云锦被云殊逼得节节后退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墨云锦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展开大大的笑颜。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姜还是老的辣啊 果然儿子什么的很可爱,很会救场。 云殊本来就因为云念泽打断了他向墨云锦索求答案的机会,这会看到墨云锦脸上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面色顿时就黑了。 这女人! 不就是问她要个确切的答案嘛,她至于这么隆重的样? 这会云念泽打断他们之间的一问一答,至于这样如释重负吗? 简直了。 云殊心里很是不乐意,暗搓搓地在心里想着:哼,反正你腰伤已经好了,现在不回答我的问题,看今天晚上回去后,我怎么让你把答案说出来。 云殊的心里已经做好了计划,可是那张脸上淡漠得很,根本就看不出来他这会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墨云锦吃干抹净,如何地让墨云锦求饶把答案告诉他。 墨云锦以为自己已经躲过了这个问题,殊不知到最后还是被某个人翻来覆去地折腾,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答案什么的,不选也得选了。 这个时候的墨云锦,还在为云念泽的到来而沾沾自喜。 只能说,人哪,有时候无知还是过得很好的! “阿娘,抱抱。” 云念泽刚上前,就朝着墨云锦伸出手,那张已经有了轮廓的英俊小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丝的疲惫。 墨云锦对待云念泽,那是没话说的,要不然云殊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儿子跟他自己比较。 这不,听到云念泽那累兮兮的童音,墨云锦母爱光辉大发,一边伸手作势要抱云念泽,一边开口说道云殊。 “看看你做的好事,念泽现在都不舒服了。” 刚刚没有得到墨云锦确定答案的云殊,再听到墨云锦这些话,更是从云念泽的身上感到了威胁。 他抿了抿薄唇,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当即抢在墨云锦的面前,一把把云念泽抱了起来,“好好好,那我现在抱他可以了吧。” 被强行抱在怀里的云念泽内心是崩溃的:爹爹!你个坏蛋!为什么要跟我抢阿娘嘛!他不就是想要阿娘抱抱嘛!你至于跟我计较到这种地步吗? 对自家爹爹这种幼稚的吃醋行为,云念泽已经习惯了。 不过,习惯不代表就要逆来顺受錒 云念泽鼓起了腮帮子,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墨云锦自然是看到了,有些疑惑道,“念泽怎么了?” “我想要阿娘抱抱。” 云念泽可怜兮兮地求安慰。 “……” 云殊感觉自己这会脑门上肯定挂着一个大大的#字,这什么臭小子啊,居然跟自己的爹抢女人,真是的。 这么想着,云殊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他很是认真地道,“念泽啊,你这是嫌弃我这个爹爹了,是吧?” 嫌弃? 这话说得太无道理。 就算真的嫌弃你我也不会说出来的。 云念泽在心里暗搓搓地吐槽着,不过还是顶着一张肉乎乎的小脸,抬头看着云殊呲了呲牙。 “当然不是。我只是……” “我觉得很久没有抱你了,我也想抱抱你,你要是嫌弃,那就算了……” 云殊似乎有点不舍。 云念泽在心里是一万匹的草泥马呼啸而过。 爹,你不要太过分了! 父子俩大眼对大眼,到最后还是云念泽妥协了下来。 毕竟,他不能在阿娘的面前表示出自己对爹爹这种隐藏性占有欲的嫌弃嘛。 邢冷可是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子俩斗法,嘴角是不停地抽搐着啊。 这父子俩,以前的相处模式是,一个给予孩子生活上足够的自由和足够的物质,却不知道如何满足孩子的精神需要。一个是一整天憋着都蹦不出来一个字儿。 现在的相处模式却是,每天为了能够得到自己夫人(阿娘)的一个注视,相爱相杀。 不过,小狐狸再精也精不过老狐狸。 姜还是老的辣啊! 墨云锦倒是没有感觉到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发生变化,只是觉得他们现在的相处比以前更好了,至于别的,她没有多想。 说是出来放风的,那自然是放松心情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咯。 看着那天上翱翔的雄鹰,墨云锦的眼里闪过一抹艳羡。 坐在她身侧草坪的云殊,注意到她那个模样,不由开口道,“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自由。想到了过往。”墨云锦一字一句道。 说到过往,云殊的面色变了变。 过去他对墨云锦的伤害,是他现在最不愿意提起最不愿意面对的。 只要想起自己不识好歹做了那么多伤害墨云锦的事情,他就忍不住骂自己是个脑抽的。 他也害怕墨云锦说起想起。 因为,一个女人想起往事,除了怀念就是被伤得太深。 墨云锦无疑是后面那一种。 所以,在听到墨云锦说的这些话时,云殊第一时间想的是——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让锦儿不高兴了? 正当云殊在心里把事情一件件翻出来的反省时,身边的墨云锦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情况,而是带着满满的怀念,诉说着她心里的想法。 “看到天上的雄鹰了吗?我突然想起,在边关的时候,那蔚蓝的天空,总是会有雄鹰在盘旋。不像这京城,连鸟类都很难见到一次。” “没有战事的时候,天空是蔚蓝的。蓝天白云,还有那些明明被战火洗礼,应该对生活绝望的人民,他们依旧满怀希望地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哪怕每次战事过后,天都是昏黄阴暗的,那些人的脸上有点憔悴有点悲伤,但第二天起来,他们还是斗志满满。” 那个时候的她,有点奇怪,就问那些人,为什么战火在燃烧,他们还能如此满怀希望地活着,难道心里真的不会有一点影响吗? 因为是个孩子,所以说的话也很直,从来没有想过会伤到别人。 边关的人民,都认得她就是墨大将军的女儿,对她的态度也宽容平和很多。 听到她的话根本就没有生气,反而是用一张黝黑的脸,呲着白色的牙齿,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战火燃烧是无法避免的事情,生老病死如五谷轮回。没有人缺了谁活不下去,满怀希望是因为这世间还有很多值得活下去的原因。 而且,将士他们保家卫国,他们在战场上杀敌,浴血奋战,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活下去。别人在为他们的生命争取时间,他们有什么资格每天哭爹喊娘? 那个时候的她,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其中精髓却是想得不大明白,直至在后来慢慢的成长中,她一点一点地把这句话的精髓给了解清楚,并且致用在生活上,乃至自己的身上。 “如果说将军爹爹告诉我如何做人,在适时的时候陪伴着我成长,那他们那些人,在我的人生里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们对生活满怀希望,并没有因为困难轻易地退缩的样子,在我的人生里,就成了一个指明灯。” 墨云锦低低地轻笑一声。 身侧的云殊,很认真地聆听着她的话语,却没有对她的话进行任何的评价。 他只是根据墨云锦说的这些话,脑子里浮现那个画面,心里也是满满的震撼。 “你做得很好。” 良久,云殊沙哑地开口,“你要是愿意,我们以后可以……” “以后若是有时间,你能够走得开的情况下,可以陪我回边关看看。” 墨云锦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你如今身份特殊,边关那种地方不能去。” 一国之相,又怎能轻音离开朝堂? 她比谁都知道,这个男人的相国之才。 若是因为她而去了边关,那就是罪过了。 云殊话语里的那句‘我们可以去边关定居,我陪着你’的话,因为她这句话而咽下了喉咙。 她懂。 她什么都懂。 她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却不会就着他的话说下去。 因为她知道,有些时候勉强不好。 而她考虑事情时,也会有大局出发。 云殊都不知道自己能去说点什么了。 说她太过善解人意不给他表现的机会? 不。 她这样的善解人意很难得! 说她爱好权势不想他放下这高位? 不。 权势有多高责任有多重,她明白他也明白! 正是因为这样,云殊才会更加地震撼。 “你啊……” 半饷后,云殊才吐出两个字,后面明明还有话,可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重。 “阿娘!爹爹!你们快看啊,邢叔叔放的风筝飞得好高好高啊!” 云念泽兴奋又敬佩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两人齐齐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往他们的方向奔跑而来,拍着双手,脸蛋红扑扑的云念泽。 他看起来很高兴,有着孩子的童真,有着满满的朝气。 看到这样的云念泽,墨云锦嘴角的笑意更是掩饰不住,她起身,一边往云念泽的方向快步走去一边说道。 “有些生活可以向往,但并不适合我们。现在,正好。” 她留下这么一句话,就一边小跑着往云念泽的方向而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充满关心的话语,“小心点,别乱跑,摔到了怎么办?” 云殊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已经走到云念泽的身边,并且和云念泽一起玩着各种游戏。 云殊突然恍然大悟。 是啊。 他想着,如果她喜欢那种生活,那他们就过那种生活。 可他一时迷怔了,都忘记了他们合不合适那种生活了。 她很清醒,即使身在局中她也没有迷失,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云殊笑了。 这一笑如同冬天时冰雪融化后出来的暖阳,让人看到了都忍不住爆满希望,让人觉得温和。 想明白的云殊,大步地往墨云锦的方向走去。 他想,他能够和她一起在京城,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也可以在闲时的时候,看蓝天望白云! 这一瞬间,云殊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可是,下一息他的面色顿时大变,朝着墨云锦和云念泽、邢冷的方向大吼出声。 “快闪开!” 然而,他嘶吼地很用力,却亲眼看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挺挺地往云念泽的心口射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喜 第一百八十七章有喜 相府主院。 穿着严谨的御医从主院上房而去,云殊急忙迎了上前,面色发白。 “刘院士,怎么样了?我夫人她……“ 刘院士,是御医院里为首的院士。 他明明是在摸着下巴的胡子,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要把胡子揪掉一样。 云殊看到他这个样子,双眼都跟着猩红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又带着乞求。 “刘院士,麻烦你,麻烦你救救她,救救她……” 别说刘院士了,在场的人听着云殊说话那语气,好像都能听到他心碎的声音。 刘院士早就听说,云相和府中夫人感情甚好,却是没有想到重到了这种地步。 堂堂国相,居然面露乞求,好像只要内室里的人丢了性命,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跟着离开。 “云相……” 刘院士看着他那充满希冀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您夫人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 只见得那给人如一座大山的高大身影,猛地往后踉跄一步,眼中有着深深的嘶痛。 好像只要他再说一句关于墨云锦情况的话,他就会彻底地倒地不起。 刘院士也是为难,只得先给他做好心理准备,“云相,你这个状态真的很不好,如果想要救你的夫人,你得振作啊。” “还有救,还有救,是吗,是吗?” 云殊都不顾形象地大步上前,双手拉着刘院士的衣领,想从他的话里得到肯定。 刘院士:“……” 他哪敢把话说得那么死啊,情况那么危急。 刘院士有点头疼。 不过云殊的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住的,哪怕是常见贵人的刘院士,也忍不住冒出一头冷汗。 “云相,冷静点,冷静点,你先听我说。” 看到云殊真的放开揪着他衣袍的手,刘院士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连忙地说道。 “你夫人这伤也不是不能治,只是情况有点特殊。” “只要能救,不管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云殊想都不想地回答。 刘院士:“……” 你就不怕这话被有心人听到了给你大作文章,口气还真大,不管要什么都给我。 刘院士在心里咕囔了两句,不过面上不显,“其一呢,箭上有剧毒,而且位置太过凶险,从外形上看,也有倒钩。” 什么?! 云殊听到这里已经不镇定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得冷静得冷静,不然真的救不了他的锦儿了! 见他的情绪还算稳定,刘院士又继续地说道,“其二呢,你的夫人已经有孕一个多月……” 轰! 如同晴天霹雳,云殊猛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你、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耳朵有点不好使了。 他居然听到了他的锦儿有孕了,而且还是一个多月,这一定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对不对? 云殊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可是他的心啊噗通噗通跳。 而刘院士呢,大概也能想到他这个模样的真正原因,觉得这事情对他来说确实挺残忍的,还是开口说道。 “你的夫人有喜了……” 砰! 刘院士的话刚刚落下,就见那本来就在门边的云殊,猛然抬手用力地砸向了他……身边的门。 木板的碎屑四处飞扬。 刘院士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回神时看到他砸门的拳头都流出血,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快,帮云相处理伤口!” 云殊没有阻止,只是任由着这些人帮他处理着伤口。 直到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他那沙哑得要冒烟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呢?要怎么救她?” 残忍啊。 刘院士心里有点无奈,但想到有些事情总要下决定的,还是一次性地把话说了出来。 “箭上有剧毒,先不说整个过程里会发生什么,但腹中的孩子已经动了胎气,极有可能保不住……” 其实,哪里是可能保不住啊? 根本就是完全保不住! 这个孩子,注定来不到这个世上! 云殊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话里的真正意思,心头一阵抽搐,最终还是紧抿着自己的嘴唇,“救!” 无论如何,都要救他的锦儿! 孩子,孩子可以再有的对不对? 云殊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心却一片荒凉。 他不知道,墨云锦的性命无忧后,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痛苦。 可是,可是他不能拿她的性命来赌啊,他不能! 刘院士看得出来他的挣扎,也知道他的痛苦,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带着身侧的几个御医往里面走,而这一次,云殊再也没有留在外面,而是鼓起勇气,跟着进了内室。 有御医觉得这不大适合,毕竟云殊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要是影响到他们导致失败,那就是一条命的事情啊。 不过刘院士也是看出来了,云殊是不可能离开的,还是朝着那欲开口的御医摇了摇头,开始准备拔箭救人。 刘院士无疑是有经验的。 他说那箭上很有可能有挂钩,却是成了真。 墨云锦刚出事时,云殊一看那箭的构造就知道了这箭是有倒钩的,再加上她伤得格外严重,他根本就不敢自己动手,慌忙地把她带回府里。 现在,看到她就这么趴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血色尽无,那微弱的呼吸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云殊手一紧,眼眶跟着酸涩。 上一次,她腰伤虽然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但起码的是,她看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会在他不允许的时候,偷偷地溜下床,被他发现了又是各种缠着他,不让他惩罚。 可是现在,她却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云相……” 刘院士见他好像府门口的石狮子一动不动地站着,眉头一挑,“我们马上就要给夫人拔箭了,您看?” “你们拔。” 云殊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角,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找的位置很好,不会耽误到御医们的救治,却能够轻而易举地握着她的手。 “不用管我。” 把这些话说完,大概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好,云殊又放缓声音道。 “麻烦你们尽力救治,云殊感激不尽。” 包括刘院士在内的御医们,皆是因为他这一句话错愕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放下身段讨好他们。 而且,能够得到云殊的一句‘感激不尽’何其荣幸? 没人去说些什么,却也更加明白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倾尽全力。 以刘院士为首的御医们什么都没说,而是围在那矮床榻边上,看着墨云锦背部的伤口,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 “剪刀。” 刘院士小心翼翼地把她伤口周围被鲜血染得鲜红的衣袍剪开,以免误了一会的救治。 云殊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亲眼看见她那平日里光洁的背部,被红红的血液淹没,染得整个背部都成了红色,鲜艳而触目惊醒。 云殊的手紧了紧。 已经完全投入处理伤口情况的刘院士什么都没说,而是专心致志地把周围的布料剪掉,然后开始清理着她背部伤口的血迹。 直到整个伤口周围被擦洗干净,那尖锐的利箭刺穿肉体的伤口,就这么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惊恐。 丑陋! 这大概就是现在伤口的形容了。 “把压制毒性的药拿过来。” 确定她身体内的毒性不会一下子爆发,刘院士深吸一口气,“云相,我们开始拔箭了,麻烦你一会冷静。” “……好。” 云殊都有点头晕目眩,可是他还坚持看着。 而刘院士,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进行拔箭。 箭上有挂钩,当然不可能像别的箭一样直接拔出来。 像这种情况,就害怕会伤到她周围的身体器官,到时候弥补不及。 刘院士很小心,因为高度的集中额头上冒出了层层细汗,身边打下手的御医连忙拿着手绢帮忙擦拭着。 “唔——” 只见刘院士稍微用力,那趴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墨云锦,猛然痛呼出声。 云殊心一紧,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见她明明痛得面部都拧了起来,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痛苦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他的瞳孔里。 “准备!” 刘院士低低一声,紧接着听得肉体和利器分离时的‘刺啦——’声响起。 云殊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利箭成功被拔出,刘院士正要松一口气,却是见那鲜血好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涌,好像喷泉! “不好!” “快!” 云殊就站在旁边,看着刘院士他们为了止血而费尽心机。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墨云锦的手,眼里无神却是不停地呢喃着。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好像就剩这一句话可以说的了。 没人去注意他这个时候的神态,每个人都高度集中地去处理着墨云锦的伤口。 半个时辰后。 作为主要救治的刘院士,整个人都虚脱地猛然跌在地上,身子软得连身边的同僚都拉不住。 被搀扶起来后,刘院士缓了缓示意自己只是暂时脱力,抬头准备跟云殊说救治成功时,却是看到云殊把脑袋枕在墨云锦的脑袋旁边。 脸庞贴着脸庞。 他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刘院士等人久久无法回神。 这一副场景,好像就这么在他们的脑海里落下了深深的烙印。 …… 半月后。 “大人,你下去歇着吧,我来看看。” 邢冷面色有点发白,看着守在床边,衣袍上褶皱得吓人,脸上都是青胡渣的云殊,他轻轻开口。 云殊没有开口,而是摇了摇头。 见他这个样子,邢冷也知道劝不了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天在京城外,他们明明布防得极好,却还是被人趁虚而入。 墨云锦为了救云念泽,挡下可以要云念泽性命的利箭,却也是重伤昏迷,命悬一线。 而他当时也是受了伤,虽然没有墨云锦那么重,但也不轻。 要不然也不至于连救治墨云锦的行动都参加不了。 云念泽被吓到,在墨云锦昏迷的这段时间也没有说话,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前年墨云锦进府前的光景。 不过他每天下了私塾,都会第一时间守在墨云锦的床边。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真的受不了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我真的受不了了 明明墨云锦是为了救他而重伤昏迷,可他还是每天上学堂。 如果不是那肉乎乎的小脸都瘦成皮包骨,大概谁也想不到他内心的折磨。 而云殊呢,伤得倒是不重,却是每天坚持守在墨云锦的身边,如果不是他醒来后,发现他不吃不喝地守着,劝他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可能等不到墨云锦醒,他自己就先倒下去,只怕墨云锦还没醒,云殊身体就先垮了。 看着床上趴着的墨云锦面色苍白,羸弱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够吹倒,邢冷在心里直叹:墨云锦啊墨云锦,你要是再不醒来,只怕这相府都要散了。 是啊。 以前这相府,虽然看起来还算正常,可邢冷知道人情冷漠。 但是有了墨云锦后的相府,开始慢慢变得有生气。 就连云殊这样的人,性格都有了一定的转换。 可是,这段时间墨云锦昏迷,相府里死气沉沉的,那种压抑的气氛直接笼罩了整个相府。 格外地憋闷。 再这么下去,只怕所有人都会崩溃。 邢冷知道自己劝不动云殊,再想到云念泽也该下学堂了,索性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云殊与墨云锦二人。 看着床上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的墨云锦,云殊忍不住伸手,捏上她的脸。 “锦儿,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受不了了,锦儿。”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问你在念泽和我之间选择谁,你都没有告诉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睡得那么沉,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你醒过来,我不逼你回答了,行不行。” 只是,不管云殊说些什么,床上的墨云锦都没有任何反应。 云殊说着说着,都忍不住缩回自己的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你这是对我的惩罚,对我的惩罚!好残忍,真的好残忍!” 他快被折磨疯了! 他每天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利箭往云念泽心脏射去,千钧一发时墨云锦猛然扑上去,用自己那瘦削的身子挡下了那利箭,她面色顿时惨白的画面。 每时每刻,他都在受着巨大的煎熬。 云殊双手捂着脸,从开始的低吼到后来的哽咽,滚烫的泪水也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眶滑落,滴落在墨云锦的脸上。 一滴,两滴,三滴—— 好烫,却好凉,为什么心脏会隐隐作痛? 昏迷中的墨云锦只感觉一滴又一滴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疑惑着,想要伸手去摸,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摸不到。 可是,她感觉到那水润的东西落在她的脸上时,她的心脏如同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痛,痛得她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为什么? 墨云锦有点不明所以。 “锦儿,锦儿——” 耳边传来沙哑又痛苦的呢喃,听起来心都要碎了。 墨云锦眉头轻轻一皱,她想让那个人不要喊了,应该先去喝杯水润润嗓子。 可是她张开嘴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墨云锦一惊,才发现自己的周围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锦儿,锦儿——” “阿娘,阿娘!” 两个不同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交杂而起,墨云锦很是急躁,想要脱离这种困境。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身体一松! “锦儿!” “阿娘!” 当刺目的光明落下,墨云锦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紧接着阴影笼罩着她,她很快就适应过来。 “云殊?” 当墨云锦看到邋遢得不修边幅的云殊时,被吓了一跳,有点不敢置信地开口。 不过,她的嗓子有点哑。 云殊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 刚醒过来的墨云锦只觉得那一眼看得她通体生凉,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云殊!” “咳咳咳咳——” 她的动作太过迅猛,还没拉住云殊的手,她就觉得自己的背部一阵撕扯般的痛,一嘴腥味冲了上来,她猛然咳嗽出声。 噗! 咳到最后,她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本来已经转身的云殊,听到她的叫喊已经回头,却是看到她那剧烈的动作,他快速上前,看着地上的血迹,他面色一白。 “念泽,念泽快去请御医,快去!” 云殊有些六神无主。 云念泽也被墨云锦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他愣了愣,极快地奔跑离开。 “云殊,云殊……” 吐出一口鲜血的墨云锦依旧断断续续地咳嗽着,却在云殊回到身边时,用力地拉着云殊的手,虚弱地叫着。 云殊的心啊,都在她的叫喊下变成了碎片。 “别说话,你别说话。” 他语无伦次地劝着,想要伸手放在她的背部替她顺顺气,却是想起她背部还有伤口,他僵了一下。 墨云锦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瘪了瘪嘴,一脸委屈,“你不理我,我醒了你也不高兴,你转身就走,我……” 她虚弱地控诉着,那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可云殊听得清清楚楚。 “我错了,我错了,你先别说话,别说话好不好。等御医来了,等你身体养好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就算你让我跪在大街上跟你道歉我也愿意,别说话,别说话了……” 云殊急了。 刚才墨云锦醒过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替她润润嗓子,把御医请来,这一着急连解释都没有,却没想到她内心居然惶恐成这样。 “你吓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以为你不要我了,呜——” 墨云锦说着说着,直接哭了出来,那如刚出生的猫咪般呜咽的声音,让云殊的心头如同大石狠狠地撞击。 痛吗? 他肯定痛。 可是再痛,也痛不过她。 “是我错了,我只是想去给你请御医,让你润润嗓子。我没有生气,没有不要你,你不要哭,不要哭……” 什么叫做心神俱裂? 这就是。 云殊是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一把。 他看着她一脸虚弱哭成个孩子,听着她呜咽的哭声,就好像无形中有一只大手拿着一把钝刀,在狠狠地往他心上砍着。 痛得难以抑制。 刘院士前来时,看到的就是云殊为了哄墨云锦连面子都不要跪在地上的画面。 他嘴角一抽,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地上前。 半个月前他是亲眼看着云殊痛哭流涕的模样,能够有这一幕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了。 “云相。” 刘院士开口提醒。 云殊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有什么丢面子的,连忙让开自己的身子,“刘院士,你赶紧给看看,她刚才不停地咳嗽而且吐血了。” 刘院士:“……” 其实我进来的时候都听到了,也看到了。 不过,他没有反驳云殊。 人家这是担心,他能管什么喔。 “别急。” 刘院士劝说着,开始诊脉。 半饷后。 刘院士把手中的东西放回医药箱里,云殊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怎么样,刘院士?” “比预想中早醒了几天,身体还是很虚弱的。刚才之所以咳嗽不止和吐血是因为情绪激动导致。” “云相,夫人伤在后背,却是伤到不少身体器官,很多事情需要注意,尤其是情绪方面。” 云殊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会注意的,那……” “我会列出一张需要注意的事项清单。” “好,谢谢刘院士了。” 对这一声‘谢谢’,刘院士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看云殊那个样子,也是真心实意地要谢他,也不带着架子什么的,刘院士才回答。 “客气了云相。” 道完,刘院士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墨云锦,低头道,“云夫人还请保重身体,国相大人很是担心你。” 刘院士也没有再说什么,背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 他是真的很敬佩云殊对墨云锦的感情。 他是局外人,并不知道墨云锦对云殊的感情如何,不过,最后一句话,也权当是他对他们的祝福吧。 刘院士果然列了一张清单,留下了药方。 因为墨云锦醒了过来,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了,在相府待命了半个月的他,也收拾回了宫中。 帮墨云锦润了一下嘴唇,云殊才放下手中的杯子,见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水杯,他有点哭笑不得。 “刘院士说了,你这个时候不能喝水。” 墨云锦也大抵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呶了呶嘴,再想到他现在的模样,还有那沙哑的嗓音,她哼了一声,“你的声音好难听。” 嘎? 云殊怎么也没想到墨云锦刚醒过来没多久就嫌弃他了。 “不修边幅,胡渣都把脸给遮住了,一点形象都没有。”墨云锦咕囔着,“你赶紧去收拾一下你自己,不就是发生了一点小事嘛,搞得跟……” 天塌似的。 只是墨云锦的话来不及说完,云殊已经握住她的手,即使不修边幅他也是另有一番风味,只是墨云锦不说。 他这会认真的不像样子。 “这不是小事。” “我跟你说过,万事以你的身体为先。对你来说你就是受了个伤,可对我来说,那就是心脏被人狠狠地捅了千万下!” 他的语气深沉而低哑。 “锦儿,别这样,看重自己的身体,别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都是满满的痛苦和担忧。 墨云锦看着他那个模样,再想到自己未清醒时感觉到的东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好。” 他担心她,她知道。 可是他也没有因为担心她,而否认了她做的事情,这就是对她的肯定。 “你先去收拾一下,嗯?” 墨云锦见他想拒绝,眉头轻皱,“你这么邋遢,我看到了心情不好。” “……” 被嫌弃的云殊最终敌不过墨云锦,还是离开房间。 房间里,云念泽就乖乖地坐在一边,哪怕云殊离开了,他也没有上前和墨云锦说些什么。 墨云锦又怎么可能不懂他呢。 有些无奈,无力地朝着他招了招手,“念泽,过来。” 云念泽身子一僵,似乎有点犹豫。 “你不过来我可生气了。” 一听这话,再想到刚才她咳嗽吐血那个模样,云念泽还是乖乖地上前了。 不过,没有之前的亲昵,他只是乖巧地坐在那里。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觉得是真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我觉得是真的 墨云锦知道,这一次的事情给这个孩子的打击肯定很大。 精神上肯定被折磨得不轻。 她曾经也经历过被自己的长辈保护,自然也知道长辈因为自己而受伤会有多痛苦。 明知道这里面的弊端,她肯定不会放任下去。 “看看这小脸瘦得。我不过睡了一觉,你就把你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啊。” 墨云锦这话似是怪罪,可听在云念泽的耳里,却让他眼眶顿时发红。 他嗫嚅了一下嘴角,也没有说话。 “你啊。” 墨云锦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与以前一般亲昵,完全没有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而有半点的生疏。 “我都醒过来了,这段时间可得好好吃饭,一定要在我好起来之前,把之前的念泽还回来给我,嗯?” 云念泽眼眶红得更厉害了,眼泪都在眶里打转,墨云锦看得也是一阵心疼。 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 要是这一次任他这样下去,心结大了指不定出什么事情。 “念泽,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阿娘做得不好?” 墨云锦这话一出,低着头的云念泽猛然抬头,他瘪了瘪小嘴,最后还是蔫蔫地说道。 “没有……” 就是因为她做得太好了,所以他才自惭形愧,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啊,很调皮,经常去一些没有人又危险的地方玩,觉得很刺激。” 云念泽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她怎么就说起这些事情来了。 墨云锦自然是注意到他的疑惑了,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地说道。 “有一天我偷偷跑出去玩了,谁知道遇到了敌军。喔,我小时候很多时间是在边关过的。” “我一个小孩子肯定打不过敌军的啊,当时我就被敌军给抓了,他们抓着我去威逼我爹爹,就是你外祖父。” 云念泽听到‘外祖父’三字,目光闪了闪。 “可是你外祖父啊,他是守着边关的大将军,又怎么能够因为一己私情而答应敌军呢?” “他拒绝了。” “那……后来呢?” 云念泽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后来我当然没事啊,要不然你怎么可能还能见到我嘛。” 墨云锦无赖地摊了摊手。 不过她这个样子,很明显让周围略显沉重的气氛给缓和了。 “我爹爹没救我,敌军又觉得我还是有价值的,还是把我抓回去了。后来就是我爹爹半夜潜入他们的军营,和别的叔叔一起救我。” “后来当然是成功了,不过有叔叔没了性命,也有叔叔受了重伤。” 墨云锦说到这里,双眼紧紧地盯着云念泽,“当时我心里也不好受啊,也觉得是因为自己不懂事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的爹爹训斥了我,那些受了重伤的叔叔们,却是说值得,而那些死去的叔叔的家属们,也没有怪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云念泽的声音也同样染上了些许沙哑。 “因为,他们救我,是因为我值得救,他们心里有我这个人的位置,才会去救。” “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云念泽怔了怔,眼里闪烁着水光,他诺诺地开口,“可是,那是你的长辈,你是大将军的女儿,要是你出了事情,大将军一定会痛不欲生的。” 上战场杀敌他小小年纪没有经历过,不过在这方面的资料还是了解过的。 一个将领就是稳定军心的重要元素,要是将领都倒了,那军心也没有多久了。 所以,云念泽才会说出这种话。 “是啊,你说得对。”墨云锦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你是你爹爹的孩子,那你要是出了事情,对你爹爹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兜兜转转,墨云锦把话题扯到了这里。 云念泽一怔一愣,不过他这次没有逃避,而是低声回答,“可是,我要不是爹爹的孩子呢?” 什么? 墨云锦听清楚了,不过因为诧异有点怀疑自己听错罢了。 云念泽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神态变化,他眸光一暗,又继续说道,“而且,你出事了,爹爹也很受打击。” 这段时间,他都把这些事情看在眼里。 自从阿娘受伤,爹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低沉得不像样子,完全不容靠近。 哪怕是他,在靠近的时候爹爹也从来不理他。 “你怎么会这样想?” 墨云锦还是决定就这个口切入。 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话的,而且听起来还有点笃定。 所以,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有人说了。” 云念泽抿了抿嘴唇,他终究做不到隐瞒这个待自己极好的女人。 “他们说,我不是爹爹的亲生儿,跟爹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而且,他们还说,还说我是她和一个街上的痞子混出来的。” “混账!” 墨云锦听到这些话,顿时提高了嗓门,气得双手猛然拍在床上。 她一个用力,扯得背后生疼,血腥味顿时扩散开来。 墨云锦拧眉,一个身影快速地从外走进,闻到血腥味面色一变,“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伤口都裂开了。” 云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回到房间外时就听到她怒喝的声音,连忙进门却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严重成这样。 这一眼看去,就能看到血迹渗透了布料。 “怎么能不生气?” 墨云锦眉头拧了起来,就这么看着面前的云殊,那眼神寒冽得让云殊有点发憷。 “你……我先帮你处理伤口,有事情一会再说。” 云殊说着,就要有所动作,却被墨云锦阻止。 “你先别动,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她的声音里都透着不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云殊做了什么事情惹她生气了。 “你别。”云殊一见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这是犟上了,头有点痛,“先处理伤口,处理好了想说什么就说,成不?” “不成。” 墨云锦直接拒绝。 一侧的云念泽正准备说话,却是被墨云锦说出来的话直接打断。 “外面的流言怎么回事?” “啊?” 云殊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墨云锦的身边,衣不解带地侍候着,哪里知道什么流言? 他这会真的有点懵。 墨云锦见他这个样子,更是气得打不过一处来,也没有任何的婉转,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念泽不是你的亲儿子,就是把念泽形成成一野孩子了!” “他怎么就成野孩子了?他不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吗?怎么就成野孩子了?” “这件事情你要是不解决,哼!” 墨云锦冷哼一声,侧过头去不再看云殊。 云殊本来是不明所以的,但听到她这怒气腾腾的话,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他面色一沉。 “念泽。” “你别怪他,这事情怪不到他身上。就算他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说到这里,墨云锦直接拉着云念泽的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大有一种‘你要是敢生孩子的气’试试,我不收拾你才怪的架势。 云殊哭笑不得。 他刚开始确实是挺生气的,因为云念泽明明知道她的身体不好还在她的面前说这些话,但还不至于一点分寸都没有。 现在看着墨云锦那护犊子的模样,再想想她话里的意思,他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就算云念泽真的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但她就是认定云念泽这个儿子了。 先不说云殊对云念泽的父子之情不是作假,就凭着墨云锦这个坚定的态度,他也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好了。” “这件事情我并不知道,念泽也没有跟我说。” 云殊开口劝道,“我先帮你处理好伤口,一会我就去了解事情。” “不成,你就得给我一个交代,什么了解事情啊,真相就是念泽是我和你的儿子,这还有什么好了解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了,我是他爹,这也是我认定的。” “这还差不多。” 墨云锦嘟囔了两句,终于感觉到自己背部上火辣辣的痛了,“快点帮我上药啦,痛死了。” “怪我咯?早就让你情绪不要那么激动偏不听。” “别人都欺负我儿子了,我还不激动啊。要不是身体不允许,我直接扛着大刀赏他们一人一刀!” “行行行,你厉害你厉害。”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云念泽就坐在旁边,听着他们那些发自内心的话,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 直到云殊帮墨云锦处理好背部的伤口,板着脸道,“你答应过我的,身体为先。” “行,知道了,你赶紧去处理事情吧。” 这一脸的嫌弃,啧。 因为墨云锦醒了过来,云殊的心情也好不少,这会咂了咂舌。 “念泽,你跟我来。” 看到墨云锦要阻止,云殊直接说道,“你乖乖养伤,我只是找念泽了解点事情,你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你敢!” 云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还真的不敢。” 墨云锦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图,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云殊带着云念泽离开。 …… 书房。 “说说,流言是怎么回事。” 云殊端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有点冷。 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他很不喜欢云念泽呢。 云念泽这会正是特殊时候,看到云殊这种脸色,心头也是发憷的。 他抿了抿唇,还是低声说道,“外面的人说,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是她和街上的一个小痞子混出来的。” 啪! 巴掌猛然拍在桌面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所以呢,你这段时间上学堂,也发生了事情?” 云念泽没有说话。 他无法告诉面前的人,他在学堂里被人指指点点,说他是个野孩子,说他的存在玷污了国相,让国相的清誉受损。 云殊是什么人啊,要是连这么大点的孩子的情绪都能够隐瞒过他,那他又怎么可能当上国相? 他面色顿时一沉。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说的,是真的。” 云念泽说着,一双手都攥了起来。 紧接着,他感觉到那坐在书桌前的人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然后—— “啪!”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禽兽不如 第一百九十章禽兽不如 这一次的响声,不是在书房里回荡,而是在耳边清晰地响起。 云念泽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痛,脚下也跟着一个踉跄。 不过,他并没有摔在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云殊的声音深沉得如波澜无垠的大海,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云念泽摇了摇头。 他不知。 但这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并没怨恨面前的人。 “因为,我替你阿娘不值得!” 云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我平时对你疏忽管教,之前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了叶卿卿对你的伤害。可是,你阿娘待你如何,你一点都没有感受出来吗?” “我……” 他感受出来了,可是—— “你知道,你知道她对你的好,可是你心里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终究不是亲的,她可能会变,对不对?” 云念泽摇了摇头。 可是云殊没有理会他,而是一下下地剖析着他的内心。 “你觉得她心里会介意,但表面装得不在意。可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看一个人不要看表面也不要听信外面的话,而是根据自己的内心来做出评判,嗯?” 云念泽只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软。 这些爹爹确实教过他的。 “我不知道别人对你说了什么,可是你自己没感觉到吗?这一次要不是你阿娘救了你,你当场就会死了!” “要是知道你这么狼心狗肺,连人家对你的真心都能够放到地面上踩踏,我真宁愿她当时没有救你!而是让你死了算了!” 这话很重。 重得一个孩子根本无法承受。 五年的时间,云念泽只知道自己懂事来,这是自己的爹爹对他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他面色有点惨白,也不知道是因为云殊的话还是内心的挣扎,他的身子不停地痉挛。 云殊见他那个样子,到底是自己疼爱到骨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他叹了一口气,上前把他抱了起来,坐到一边的位置上,“疼吗?” “疼……” 云念泽轻轻回答,睫毛上都带着泪珠。 “既然知道痛,那就给我记得这种痛。” 打在孩心痛在父母心,这句话在云殊的身上表现得还是淋漓尽致。 不过,他还是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宁愿你现在痛,也不想你以后走了歪路。” “你要是走了歪路,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悉心教育你的阿娘,而是你自己。” “你是个孩子,可是你阿娘经常说,不要把你当作一个孩子,当作是自己能够交谈的朋友。” “她很相信你,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如果她知道,你的心思曾经动摇过,那得多伤她的心?” 在这一句句的话语下,云念泽的心理防线溃败不成军。 他当即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所有的担忧都倾泄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阿娘对我好,是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哇……” 他一边哭,一边说着,听着都让人心碎。 云殊的心也是痛的。 想想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墨云锦的事情,他确实忽略了这个孩子。 要不是因为今天这一出,他都不知道原来云念泽的心思已经重到了这种地步。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而是跟你阿娘。她对你怎样,你很明白。你这一次的作为还不是很令人失望,至少你说出来了,我们也可以解决。”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个答案,就算你是你生母和外面男人生的孩子,对我而言,对你阿娘而言,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不是一个区区的血缘关系可以牵绊的。” 云殊一字一句地说着,他也不害怕正在猛烈地发泄着自己内心憋屈的云念泽会听不到。 …… “阿娘,对不起。” 主院内室,云念泽红着一双眼睛跟在云殊的身侧,直接跪在墨云锦的床前。 云殊还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一下,愣了一下却是没有阻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墨云锦受得住云念泽这一跪。 “你这孩子,在做什么?”墨云锦没想到他会这样,被吓了一跳,试图把他拉起来。 云念泽却是阻止她的动作,“阿娘,你先别动,听我说。” 他太认真了,那双眼睛让她无法拒绝。 在孩子这方面,墨云锦向来很尊重他们的意愿,再看到云殊那一副不会阻止的模样,她也松了手,“好,你说。” “我错了。” 云念泽开口就道,“我错在不应该听信别人的话,觉得阿娘始终有一天会不喜欢我,会讨厌我。” “……” 墨云锦眼皮子抽了抽,这孩子想得也太……奇怪了。 “阿娘为我做的事情,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上,在我的心里,阿娘是我的再生母亲。从此,念泽只有你一个母亲。” 嘎? 这是在闹啥呢? 墨云锦有点不明所以,视线落到云殊身上,嘴唇微掀: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孩子是不是受刺激了? 老实说她对云念泽好,还真的没有想过要云念泽做出什么回报,只是觉得既然成为他的继母,就应该承受那份责任。 再说了,她觉得与他也很是投缘。 “他说相信外面的话是真的,他不是我的孩子。”云殊这次没有沉默,而是直接回答,“我也跟他们说了,不管他是谁的孩子,都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这话听起来有点拗口,墨云锦怔愣了一下,消化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再联想一下,也就明白了刚才云念泽说的那些话里的意思了。 他说的对不起,大概是之前想过跟他们这两人划清界限吧。 “你啊。” 墨云锦知道云念泽的心思,伸出手揉着他的脑袋,“心思忒重了点。你爹可是当今的国相,有什么事情不能够解决一定要退让的?” “如果连我们都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你一时的妥协以为离开我们就是不给我们带麻烦,那就是特大的错误,知道吗?” 本来低着头,红着眼眶的云念泽听到这些话,有点不敢相信地抬起自己的脑袋。 她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云念泽自然不知道,墨云锦在看人方面还是挺准的,一方面她把云念泽的心理揣测得很正确,再结合刚才云殊和云念泽说的话,也就能够察觉出端倪了。 端倪一出来,再分析拉线,也就明白了云念泽不是真的不想和他们在一起,而是觉得和他们在一起会连累他们罢了。 墨云锦本来就很心疼云念泽,觉得他承受的事情太多。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舍不得他心里背着那些不属于他背的心思,索性摊开来说。 没曾想在云念泽抬头时,会看到云念泽那张小脸的左侧有着两个指印! “这……怎么回事?” 墨云锦拧紧眉头,看着云念泽却是询问云殊。 云殊还在她刚才说出的那句话里有点回不过神呢,这会听到她说的话有点小尴尬。 也知道自己之前误会云念泽了。 “我打的……” “你打他做什么?”墨云锦眼里闪烁着浓浓的不赞同,“就算要教训他,也得先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再说,你看看你把他打得。” 云殊心虚地低下自己的脑袋。 他现在还真不敢惹他夫人生气。 “阿娘……” 就在墨云锦瞪着一双眼盯着云殊时,跪在地上的云念泽拉了拉她的手,小声地说道。 “爹爹打得对。” 未等墨云锦说话,云念泽又说道,“要不是爹爹打我这一巴掌,我还不至于想得这么明白,只会钻牛角尖,阿娘你不要怪爹爹。” 他说话的语气可怜兮兮的,墨云锦又怎么可能会继续生气?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轻轻地触碰他的脸蛋,“好,不怪他。” 说到这里,墨云锦抬头看向云殊,“还不带着孩子去上药啊。” 她也是醉了。 这男人最近的脑袋好像一点都不好用! 云殊一听,连忙点头,把跪在地上的云念泽拉起来后,又直接抱起来。 这一出云念泽还真的没有想到,他有点诧异,不过还是埋头在云殊的怀里。 爹爹的怀抱,很宽厚,很有安全感。 见云殊抱着云念泽离开,墨云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趴在床上休息起来。 她也是挺累的。 …… 生活开始慢慢的步回正轨。 墨云锦趴在床上养伤,云念泽则是依旧上学堂,每天下了学堂后回来陪着墨云锦。 至于云殊呢,因为这一次刺杀和流言的事情,开始大规划地整顿审查。 朝中有官员注意到他的大刀霍斧,自然是不愿意的。 然而他们完全阻止不了,因为皇上亲口同意了。 至于摄政王,还是跟之前一样游无所踪,说不定哪一天心血来潮就在众人的面前晃一晃。 在云殊的整顿下,那些关于云念泽不是他亲生儿子的流言彻底地消失,而且他也找到了那传播流言的凶手。 这一找到吧,传播流言的家伙还是受人之托。 妥了。 那就继续查呗,反正这一次他是要彻查这些事情的了,也不怕这些事情会闹得更大! 有人曾经说过,云殊是一个人才,可以说全方面的人才。 在查案这些事情上,他也有着自己的能力,抽丝剥茧后,他也从传播流言那人说的只言片语里,找到了幕后凶手—— “你是说,这件事情是叶雨泽吩咐的?” 墨云锦背部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也需要适当地起来运动一下了。 云殊从外面回来,扶着她走到主院内的秋千上,确定那背垫固定得很好,他才放心。 “嗯,就是她吩咐的。” 有些时候,放任流言对流言中的主角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因为这一次墨云锦的强势,他也排查着这件事情,没想到查来查去看,幕后之人竟是叶雨泽。 简直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敢相信呢? 云殊大概会说,就算叶雨泽现在的身份是叶启青的义女,但她自己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吗?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够算计,真是畜生不如。 墨云锦曾经就流言传播的事情想过幕后指使之人,但同样的也没有想到会是叶雨泽。 想到叶雨泽,她就想到云念泽,一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温文尔雅或残暴 第一百九十一章温文尔雅或残暴 不管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对云念泽都会造成影响吧? 墨云锦开始飞快地运转自己的大脑,想想到一个能够完整处理这件事情、不伤害到云念泽的办法。 只是她还没有想到,身边的云殊就已经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你现在在休养身体,我告诉你这些事情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底,谁让你忧心这件事情了。” 云殊很是不赞同。 主要是他自己知道,墨云锦一直都关心着这件事情呢,有点进度他都跟她说,就是怕她在心里胡思乱想,现在幕后指使给揪出来了,她又在这里纠结上了。 他也是很无语。 “可是,要是念泽知道这件事情,心里一定会不好受吧。” 知道云殊是担心她的身体,可这件事情特殊啊,她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管? 云殊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忧心上了,当即有些生气,“你忧心这些事情做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这些事情都不是你该管的!” 云殊这三句话,如果非常评判一下,那就是坏——好——坏! 坏占了两样,夹在中间的好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墨云锦眉头轻轻一皱,忍不住多想,“你什么意思?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废人了?根本就不需要管念泽的事情?也不需要管你的事情?” 她的语气也有点冲,莫名的就有一股火气往上蹿。 那火气来得那叫一个快啊,灼热的火苗都要把她的理智燃烧成灰。 云殊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生气,再看看她那张脸因为生气,涌上些许血色,他就知道她火气大了。 “我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她现在分明是在歪解。 云殊有心解释,可没等他解释,就见墨云锦气冲冲地从秋千上起来,往上房的方向走去。 “……” 这脾气闹得,很奇怪啊。 云殊有点心累。 因为她受伤昏迷,他衣不解带照顾了半个月。 后来她醒了,他也松了一口气,但这段时间脑子啊都是高负荷地运转,精神上也是极其地紧张。 他本来就没休息多久,这会看到墨云锦莫名其妙地闹脾气,他心里也隐隐起了一股怒气。 要是平常,在墨云锦回房他铁定也是要回房的,但这会他心里想着的都是,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火气都有点重,未免他和她发生剧烈的冲撞,他还是选择去了书房。 云殊有些时候也是犟。 他明明觉得,这个时候万事都要先以墨云锦的心思为先,可是这会他的理智也稍微消失,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 回到房间里的墨云锦,是想平静一下自己的火气,发现云殊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回来,心里也不知道高兴还是生气。 反正她趴在床上时,就觉得脑袋闷闷的,人也闷闷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墨云锦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响起。 女:“她好像怀有身孕。” 男:“什么?之前不是说,她重伤昏迷后,国相命人把孩子打掉了吗?” 女:“可能出错了,那奴婢再诊诊看。” 墨云锦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听到这些讨论的话语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些人讨论的是她! 可是,什么身孕? 什么孩子? 墨云锦有点迷迷糊糊,只觉得眼前一会黑一会白的。 半饷后,她终于睁开了双眼,清楚地把周围的情况看在了眼里。 是一个布置得极其精致的房间,与相府的风格很不同。 什么? 不同! 墨云锦理智猛然回笼,她警惕地看着周围。 大概是她的动作太大,所以站在不远处的人也注意到了,走到她的身边。 “你们……” 墨云锦警惕地想要问他们是谁,不过,话也没问问出口,那其中一个女子很是自觉地回答,“姑娘,您忘记我了?” 这声音…… 墨云锦的耳边一下子响起了各种声音,没多大一会,她就想了起来,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可不就是之前叶卿卿对她出手,她被抓了之后,后面被一个面具男的所带到的地方吗? “第二次了。你们想做什么?” 墨云锦脸色一沉,再想到之前半梦半醒间听到的话,她突然就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 女子,也就是柳叶,见到她那个模样,下意识地往身边戴着面具的男人看了一眼。 即使他戴着面具,但她还是隐隐地感觉到,他那面具下散发着森冷的寒气。 柳叶面色一白,连忙低下自己的脑袋,这个时候,她应该默默地站在旁边才是。 果不其然,在她退后一步时,他已经大步上前,走到床边,他双眼透过面具紧紧地盯着她。 “你很害怕?” “刚才我们说的话你听到了。你觉得我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对吗?” 他一字一句地问着。 即使是墨云锦,也不知道他这些话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情绪说出口的。 墨云锦本来就有点不敢置信,现在听到男人肯定的回答,她面色一僵,“我……” 她确实害怕! 如果她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他们说的,云殊拿掉了她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柳叶说她好像有喜? 心里一团乱糟糟的,怎么也理不清个思绪。 “你在害怕,我看得出来。” 突而,一张面具脸出现在她的面前,他的眼中散发着一种叫做黑暗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要沉陷在其中。 好似旋涡。 墨云锦颤了颤自己的身子,更试图往后退上一点。 然而,上一次见面对她温文有礼的男人,这一次居然……直接伸出手,把她捞进了怀里! 墨云锦浑身一僵却感觉他搂着自己的手更加用力地收紧,好像要把她嵌入血肉里一样! “放开我,放开……” 墨云锦有点惊慌。 一如上次那般,她的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而且内力都被封住,根本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而且,这一次她的身体比上一次更糟糕!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 想到这个孩子,是云殊和自己的骨肉,她就忍不住泛上一点甜蜜。 即使她会想起刚刚听到的话,却不能否认,她依旧期待。 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即使这个孩子不受云殊的欢迎! “你在怕我,你居然在怕我。” 面具男也就是子礼,他呢呢喃喃地说着,好像陷入了某种魔怔的圈子里。 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情绪,带给墨云锦的是种种的熟悉感。 这……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的印象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为什么? 墨云锦想不明白,她觉得他把她勒得太紧了,生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事。 她挣扎,却被他死死地压在怀里。 挣扎中,大概是让子礼恼怒了,他居然捏起她的下巴,想要亲吻她! 墨云锦的神色顿时难看了。 只是她挣扎无济于事,只能看着那张脸越来越近。 “主子!” 那站在身后,看了许久的柳叶,看到这一副情景,心里蓦然泛酸,最终还是没能忍让住,叫了出声。 陷入魔怔的子礼一愣,眼里有点茫然。 而这个时候,墨云锦直接推开他的身子,迅速下床,赤着脚走到柳叶的身后。 柳叶抿了抿嘴唇,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她到底还是赞同墨云锦这种做法的,她也看不得自己默默喜欢的人,做出这种事情。 怔愣过后,子礼若无其事地起身,拂了拂自己衣服上的褶子,转身时,那双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阴鸷,就这么一眼。 柳叶都腿软了。 主子的眼里有着浓浓的杀气! 墨云锦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她才更加地惊恐。 这个人,好可怕。 明明上次,他在她的眼里除了高深莫测外,就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即使她是他所逮来的猎物,他却始终把她当作这里的客人。 但现在,他身上的气势散发而出,她才发现以往所以为的温文尔雅,根本就是错觉。 “你现在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他好像陈述,可墨云锦从中感觉到他浓浓的不悦。 这种语气只是针对柳叶。 令墨云锦惊讶的是,她除了感觉到他话语里的不悦外,完全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化。 但她清楚地看到面前的柳叶背部不停地颤栗着,双腿不停地打颤,好像随时都会栽倒在地上。 这个男人……好恐怖! 她确认,他生气了,而且气非常地大,可是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去针对某一个人,这种情形就显得格外可怕了。 一个人的气息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能够收敛自己的气息。 这个人,真的太能够忍了。 也不知道以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是装的还是真的害怕。 “出去!” 就在墨云锦寻思着这里面的事情时,那似乎夹杂着狂风暴雨的阴沉嗓音而起。 面前的柳叶动了动。 见状,墨云锦转身就要走。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刚转过身的墨云锦被他的气势压制得连走动都没有办法。 被针对的柳叶面色已经惨白。 她知道,如果自己聪明,这个时候就应该快速地离开,而不是留在这里。 可是,她的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离开! 她在其中挣扎着,最终默默地低下自己的脑袋,噗通一下跪在地面上。 “主子!请三思!”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离开这个房间,主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他的情绪真的高涨到一定的程度。 就冲着他刚才居然想要强迫地亲吻墨云锦,也能看得出来他真的可能会做出平日里他所不齿的事情。 “砰!” 柳叶的声音刚刚落下,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阵劲风打上,紧接着整个人都摔向另一边的桌子。 完好的桌子四分五裂。 作为‘凶手’的柳叶就这么躺在那些碎桌子上,‘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墨云锦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过程,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明明是婊子还要列贞节牌坊 第一百九十二章明明是婊子还要列贞节牌坊 因为她上次在这个山庄里度过一段时间,她很明白这个柳叶是忠于这个叫做子礼的男人的。 她之所以不敢置信,是因为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残暴毫不犹豫地对待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 理智上,墨云锦知道她不应该管这件事情,可她还是忍不住地开口。 “就算她只是一个奴婢,对你来说这只是一条贱命,但她的忠心你无法否认!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对你忠心耿耿的人?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吗?!” 墨云锦不是那种爱打抱不平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理智地为了保全自己,而默不作声。 可她隐约察觉到柳叶的心思,知道这种事情,对一个心里全都是这个人,为了这个人能够做出任何牺牲的女人,是多沉重的一个打击。 平时她不会管。 但柳叶不同。 她是个奴婢,但她的才华也不小,而且,她知情达理,就算喜欢子礼,也不会逾矩,只是默默地守在他的身后,只要看着他平安就好。 她不赞同柳叶这种行为,但她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途径。 可她见不得柳叶因此受伤。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心里。 而且,柳叶的不退缩,起码对她现在的处境是好的,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戴着面具的子礼,似乎没有意外墨云锦会说出这种话。 他似乎完全没有反应,可说出的话让墨云锦明白,这个男人已经生气。 “可怜她?” “我可以给你一个可怜她的机会。你留在这里取悦我,我就饶了她一条命。” 他的话无情又冷酷。 墨云锦想,这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秉性!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 子礼说完,在床边坐了下来,那悠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甚至可以让人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幻觉。 可墨云锦知道,这不是。 地上还躺着昏迷过去的柳叶,那惨白的脸色看起来很吓人,好像只要她不救,柳叶真的会死。 墨云锦虽然觉得柳叶这个人值得救,但她也完全没有考虑,直接回答。 “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她。” 她淡漠地说着,声音里也没有刚才的那种紧张。 对上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眸,墨云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可以杀了她,然后借着我不同意你提出的条件,对我强行进行你想做的事情!” 怕什么? 她是可怜柳叶没错,不是因为同情心泛滥而是因为柳叶这个人。 可要是让她救柳叶,牺牲自己的贞洁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她自私。 她承认。 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要随意,何况是现在? 她若是答应他,对她自己是侮辱,对昏迷过去的柳叶也是一种侮辱。 所以,她又怎么可能答应下来? “你!” 这一次的子礼,没有刚才那种意料之中的神情。 听到她的话他一愣,紧接着浑身燃烧起熊熊的怒火。 她居然说出这种话,这简直让他有种掐死她的冲动! “这样就生气了吗?是因为我戳中你的痛处?” 墨云锦呵呵一笑,清冷的小脸上都是嘲讽,“你明知道这种做法会对柳叶造成什么影响,但你还是这么说。这不证明你内心里就是有这种打算吗?” “因为我可怜你的属下,你就用她的性命来威胁我,不就是打算强迫吗?” “明明是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你不觉得可笑吗?!” 墨云锦完全豁出去了。 她知道自己这些话会轻易地惹恼面前的男人,可她还是说了。 因为她知道,直接说出来,还有别的可能。 可她要是不说,这路就成死的了! 她在赌,进行一场豪赌,连她自己都没有自信,这场豪赌会不会成功。 “你!” 面前的男人好像被气到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墨云锦没有继续说话,泛着清冷的桃花眼就这么紧紧地盯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好像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半饷过后。 因为子礼的脸上戴着面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这会是什么心情,她看着他的眼睛,却无法在她的眼中见到任何的情绪。 只见得他大手轻轻一挥,便有几道身影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分工合作,有人把地上昏迷过去的柳叶抬了出去,有人则是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干净。 只是一小会的时间,刚才还凌乱的内室,就已经变得焕然一新。 墨云锦并没有因为这些动作而放低自己的警惕性,反而更加地警惕。 “我并不喜欢你这种防备得像刺猬一样的模样。”他脸上依旧温润,没有面对柳叶时的粗暴,薯哪怕是这会的话听起来有点不悦,也看不出来他心上的想法。 “你这个样子,让我不高兴得想要做出一点事情来,压制你。” “……” 这男人变脸真得太快了! 他刚刚还温润地说着某些事情,现在再听听,这都叫什么事儿? 略带威胁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认真。 墨云锦的脑子转了转,还是选择了一个略显婉转的办法。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 上一次在过程里她起码有点意识,但是这一次完全没有。 睁开眼她就在这里了,对她这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何况,还没醒过来时就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里的防备自然而然地加大了。 防备过后,到底还是需要软和下来,妥协地去探索着某些事情和所谓的真相。 子礼见她似乎真的冷静下来,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了一抹叫做失望的情绪。 他倒是希望她能够继续闹下去,那样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做一些他想做又觉得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情况,很显然的是根本就做不了。 “只是觉得你不是很幸福,所以你就在这里了。” 他一句话,让墨云锦心底倏然一沉。 她想到了上一次自己出现在这个山庄里的原因,是因为叶卿卿还有这个男人从中横插干涉,但她还真的没有想过有这一部分。 他现在这么说,再联想到之前在相府发生的事情,她的心底就忍不住通体发寒。 他说她不幸福,所以她就在这里了。也就是说,她和云殊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男人掌握在眼里! 想到这个可能,墨云锦心底深沉。 能够在相府里,轻易地探到她和云殊情况,这就等同于她和云殊的生活都在这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展现。 很可怕! 所以,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墨云锦简直不敢想下去,越是想越是觉得整件事情好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把她乃至整个相府都编织在其中,只要这张网稍稍一收,她们就会遭到各种事情。 细思极恐。 墨云锦的心底很不安,不过面上还是一脸镇定。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时,她似乎终于找到了回答他这种奇怪回答的话语,“这么说,我的生活一直都在你的监视底下,从那一次的山庄‘做客’,甚至是更早?” 她的话语是疑问的,可语气已经笃定。 子礼没有回答。 这更加让墨云锦确认,她心里的想法。 想到自己的生活一直在某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放大再放大,墨云锦就觉得很恶心。 是的。 恶心。 谁也不希望被人家盯上,生活的磨砺就算再厉害,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依旧选择自己奋发,而不是求救他人。 如果说,面前的男人只是关注着她的生活,但没有因此做出干涉,她还能够接受。 但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就是——这个关注着她情况的男人,正在强行地干涉进她的生活,想要进入她的世界! 墨云锦很不喜欢这种做法。 “你究竟是谁,这么做的原因是在于我,还是在于相府?” 她直接问出声。 本来吧,她已经做好了没人回答,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回答了! “一个区区的相府,又怎么抵得上你?” 这话听起来真的很像情话!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些话,只怕心都扑通扑通跳,但墨云锦不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她所有的心思都给了云殊,在感情方面一直无人能够插入。 听到这些话的第一时间,她脑子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个男人有病! 不过,这种想法也仅限于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墨云锦一字一句地回答。 她觉得自己是无价的,但不能否认的是,在某些利欲熏心的人眼里,相府的价值远远高于她这个人,她觉得这是个笑话,其实也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 而男人微微一顿。 显然的是他没有想到墨云锦会是这种反应。 不过,怔愣过后他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多其他的情绪,准备开口再说点什么,却是听得一向寂静的山庄里响起了吵杂的声音。 他眉头紧紧一皱。 出事了! “先等在这里,我出去看看情况。” 没人前来汇报情况,子礼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就必须出去,可他又怕照顾不到墨云锦这边,停顿了一下,他还是说道。 “算了,你跟我一起出去。” 说完,他也不等墨云锦同意,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墨云锦被他的动作弄得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得他开口。 “留你在身边,比留你在房间里,我更信任我自己。” 这是个防备心极重的男人,而且更擅长掌握事情的主动权。 墨云锦察觉出来,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反对也是无效,她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的墨云锦,并没有因为山庄的吵杂而觉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据她了解,这个山庄的地方太过隐秘,哪怕是她这个方向感极好的人,也能够在其中被迷得团团转,所以她只是觉得,外面出了点小事情。 可当她被男人抱着离开房间,看到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双眼猩红得跟魔鬼一样的男人时,她终于知道——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手设计 第一百九十三章一手设计 “国相大人好本事。” 子礼的话语温润又平静,墨云锦却知道,这个男人在看到对面的云殊时,心里也并不平静。 因为,她清楚地感觉到他在看到云殊时,浑身都僵了一下,纵然是一瞬间,但她被抱在怀里,感受得非常清楚。 墨云锦心中疑惑,难不成这两人认识?或者说,这个戴着面具自称子礼的男人,曾经和云殊有过节。 而且,从他说的这些话,她都看不出他会不会拿着她来对付云殊。 想到之前子礼说的关于孩子的话,墨云锦心中疑惑对云殊也有气,但到底不会拿自己的幸福跟云殊置气。 所以,在看到云殊的瞬间,她的眼里迸发出无尽的惊喜,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云殊伸出手,甚至从子礼的怀里往前倾着。 那个样子,根本就是要云殊带她走! 子礼也只是失神一会,发现墨云锦的动作时,他的眼里似乎有一头野兽复活,理智猛然出笼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唔!” 情深上前的墨云锦,脑袋被掰回被迫面对子礼,紧接着面前一黑,唇上一凉。 她清楚地看到,那个曾经温文尔雅的男人,正在吸吮着她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墨云锦的脑袋都是空白的,她下意识地去反抗,用力地挣着双手,要推开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侵略。 可是,他居然不松口,而且更加用力,从吸吮改为咬! 墨云锦被咬得唇瓣都是痛的。 她不管不顾地用力挣扎,却听得自理那带着阴沉的声音响起。 “再用力挣扎些,只要不顾你肚子里的孩子!” 墨云锦很在意。 她从不喜欢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也不喜欢被不喜欢的人接触,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她自然是想着,就算玉石俱焚,她也要反抗到底的。 可是,子礼的一句话如同当头一喝,她的面色猛然变白,挣扎的双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腹部。 孩子…… 是啊。 她的肚子里有个孩子!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反抗,可肚子里的孩子呢,她真的能不在意吗? 在墨云锦失神的瞬间,子礼已经抬头,唇瓣上都带着鲜血,他看着已经闪身到他面前没多远,却被一群黑衣人阻挡下来的云殊。 面色一冷,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笑意。 他直接把怀中的墨云锦,放在地上,让她站在他的身边,他扶着她,警告似的搂着她的腰肢。 “国相大人这是做什么?不知道这是私人的地方吗?原来国相也可以私闯私人地方?” 子礼字字珠玑。 云殊的目光却是锁定在面色发白,眼里盈着泪珠的墨云锦身上。 她那垂泪欲滴的模样,让他心里好疼! “装神弄鬼。” 云殊的目光依旧落在墨云锦的身上,只是分了一些余光落在子礼身上。 看着他脸上的面具,云殊呵呵一笑,“本相倒是不知道,水云国的京都脚下,隶属于当今摄政王的山中,何时让给别人,做了私人山庄!” 什么? 摄政王! 墨云锦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懵了。 这话语里的意思她听得很明白! 这个山庄的土地,属于摄政王,那这座山庄呢?这个在山庄里做主的面具男人呢? 属于谁? 他是谁! 墨云锦的心里掀起了惊天波浪,久久不能停息。 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哆嗦,想到这个戴着面具,自称子礼的男人可能有的身份,她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得更多! 如果,如果他真的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那她为什么没听出来?那他抓她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墨云锦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平常机灵的她今日里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反而因为现在想的事情太多,思绪紊乱得让她烦躁! 再说子礼,听了云殊这些话,也不知道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根本就有所倚仗,他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看来国相对某些事情很是了解,不然也不至于一个山庄就能查出这么多的事情,你说是吧。” 他话中有话。 “还是说,你的夫人现在会落在我的手里,根本就是你一手设计?” 墨云锦本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她会在这里的原因,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在醒过来的第一瞬间,看到那个面具子礼和柳叶时,她就知道是因为他们。 毕竟她第一次到这个山庄时,也是因为这两人。 但现在,子礼说的一番话,加上云殊的沉默,墨云锦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到了云殊的身上。 当她看到云殊脸上的欲言又止时,她的心猛地抽痛。 真的是他一手设计的?! 想到这个可能,墨云锦的面色都跟着白了白。 如果,如果她会出现在这里,是云殊设计,那他究竟是瞒了她多少事情? 墨云锦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够去做些什么,整个人都呆呆的。 云殊呢,听到子礼说的这些话后,目光暗了暗,他很快又抬起头,看着禁锢着墨云锦的人。 “你的身份是什么,难道一定要别人说出来吗?” “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这样的人?” 云殊的两句话,彻底把子礼放在了一个不好的位置上,但与此同时,也把墨云锦的心打进了地狱! 他认识她身边的这个人,他也没有否认刚才子礼说的话! 所以,喜这些事情真的是他设计的吗? 墨云锦面色惨白,也不等子礼开口,她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墨云锦笑得毫不掩饰,单单听这个笑声,不去看墨云锦,一定会觉得这人笑得真是灿烂,一定很高兴! 但,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她的泪水垂涎不断,她的笑声却是越发明亮。 云殊心底一痛,他张嘴想要去安慰墨云锦,墨云锦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 “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因为我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你们都尽情地利用。” “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在你们的眼里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墨云锦字字珠玑,这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却是让他们心惊。 她并不去理会自己说的话给他们带来的震撼,而是用力地挣脱开子礼的束缚。 紧接着,她扬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子礼的脸上。 啪! 子礼并不闪躲,任由她的巴掌落在他的面上,他的面具也跟着落下一半,露出那张妖孽的脸。 “你知道我记不住每个人的面孔,那戴个面具做什么呢,多此一举?还是说,刻意隐瞒你自己的声音?” 一如往常,看着面前的面孔,墨云锦认不出来这人是谁,她也没有去看云殊的表情,不然她肯定会看到,云殊眼中闪过的了然。 露出真实面孔的子礼,也就是当今水云国的摄政王,他侧了侧自己的脸,伸手想要挽住墨云锦的手。 然而,墨云锦拒绝,往后退了一步。 “不要碰我!”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即使她看不出来这个人是谁,但她也能猜得到! 当今的摄政王! 她曾经还怀疑他对将军爹爹下手! 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连她自己最爱,她以为他也是爱她的人,也因为这些事情而背叛她! 墨云锦的心如刀扎。 不明白啊,不知道啊! 为什么? 为什么她想要自己的幸福这么艰难? 为什么他要把她算计进这个局里! 墨云锦的脑海里闪烁着十万个为什么,可没有一个是她自己能想明白的。 她紧咬着自己的薄唇,早已经被咬破的唇再次溢出鲜血,她甚至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然而,墨云锦毫不为意。 “呵呵,你们都是能人,我就活该牺牲!” 对上摄政王伸上来的手,墨云锦用力地拍开,她双手紧攥成拳,大步地往云殊的方向而去。 摄政王并没有阻止,或者说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敢去阻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墨云锦,一步一步往云殊走去。 然后—— 他清楚地看到,走到云殊面前的墨云锦并没有停顿下来,而是绕过云殊就要离开。 “我可以解释。” 云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眼里有着乞求。 墨云锦用力地去挣扎,然而并没有用。 他攥得很紧,给她的感觉就是不会给她机会离开。 墨云锦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她恼怒地转身,扬起那未被他抓住的左手,狠狠地往云殊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比起刚才煽摄政王的那巴掌,重得太多太多。 摄政王刚开始还觉得挺高兴,可后来想到,她把人煽得有多重,就证明她心里多在乎那个人,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你要解释什么?要跟我解释什么!” “解释你根本就知道,我刚进相府时掳走我的人是谁!可是你不说!” “解释这一次的争吵根本就是你算计,连我被带到这里也在你的意料之内!我对你而言,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傻瓜!” 墨云锦心情不停地起伏。 她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大的起伏,这一次却是因为云殊,她的心一边抽痛一边燃烧着怒火。 冰与火的折磨,让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好好地抓抓! 好痛! 好痒! 可是她连解决的办法都没有! 墨云锦的眼眶突然有点酸涩。 怒斥之后,她呵呵一笑,眼中泪光闪动。 “云殊,我错了成不成,错了成不成?” 云殊蠕动着嘴角,他想解释更不想让墨云锦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可她没有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我不应该爱你的,我也不是能够拥有被爱资格的人,行吗?行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很冷静,可莫名的就让人从中听到,她心碎的声音,她在心里嚎啕大哭的声音。 云殊有点惊恐,他伸出自己的双手,不顾她的反对,用力地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不是的,不是你说得这样……” 她怎么能说她没有资格? 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的人是她,她怎么能这样说? 怎么能? 云殊紧紧地搂着她,她却是不停地在挣扎。 挣扎不过,气在头上时,墨云锦几乎是丧失理智的,用力地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罢休!”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本王喜欢她 第一百九十四章本王喜欢她 墨云锦用力地嘶吼,言语之间只听得那一声声的哽咽,支离破碎得让人心酸不已。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啊。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就是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这些年的痛苦绵延不断。 当她以为柳暗花明时,现实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她以为他爱上她了,却只是利用。 多么可笑啊。 墨云锦的心一抽一抽的,就是找不到落脚点。 云殊呢,听出她用力的嘶吼后是痛苦的来源,他紧抿着薄唇,眼中露出一抹悲伤与歉意。 “锦儿……” 他轻轻地呢喃。 怀中的墨云锦却是挣扎得更加厉害。 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她? 以前觉得这一个称呼从他的嘴里叫出来,是柔情和蜜意,现在却是讽刺不已。 “你冷静点,冷静点听我说,听我说……” 云殊轻轻地开口,他甚至不管墨云锦这会的拳打脚踢,只是耐心地劝说着,“不管你怎么都好,现在,现在先解决别的事情,好不好?” 他尽力去劝,怀中的墨云锦从开始的挣扎,到后来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掉,她默默地沉寂下来,没有回答他的话,就好像是一提线木偶,被他抱在怀里。 刚开始,云殊还觉得她是累了,只是把她拥得更紧,就这样和站在山庄前的摄政王对视着。 “摄政王做这些是什么意思?” 已经暴露了自己真实身份的摄政王,并没有惊慌失措,他扫了一眼窝在云殊怀里的人,眼里闪过一抹悲痛,最终归于平静时,他淡淡地开口。 “国相大人看不出来吗?” “本王喜欢她。” 要不是因为喜欢,他不会去关注她的事情。 要不是因为喜欢,他也不会把她带到这里,暴露了自己。 这些都是喜欢啊! 然而,云殊听到这些话时,面色一黑,他恨不得现在就和摄政王打上一架,好好地跟他说道说道什么叫做‘他人妻不可欺’。 不过,他的怀里还有墨云锦,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摄政王这样未免太过分!” 手上不能动作,嘴皮子功夫自然不能落后,云殊冷着一张脸道。 “难道你的喜欢就是这样吗?” 把她带离相府,若是被他人所知,那岂不是让她落下骂名! “呵。” 摄政王突然笑了出声,似乎有点嘲讽,“云相,你的喜欢和我的喜欢,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是秘密带着墨云锦走了,这是他的自私,他承认。 可云殊呢? 明知道她爱他,却是让她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比起他,还不是一样。 云殊被他的话一噎,面色更冷了。 他知道,摄政王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是来膈应他的。 就算他不当真,只怕墨云锦听了这些话也会不舒服。 想到这里,云殊低头去看墨云锦,本来想说注意着墨云锦的情绪,谁知道低头看到的,却是双眼无神的人! “锦儿!” 云殊吓了一跳,他当即开口询问,然而并没有得到墨云锦的回应,看到的依旧是墨云锦那无神的双瞳孔。 意识到墨云锦很有可能出了问题,云殊也没有再去和摄政王辩驳些什么。 他只需要确定摄政王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就好。 事实证明,摄政王做事真的很随心所欲。 因为喜欢墨云锦,想见墨云锦了,他就把人带到这个山庄来了。 现在发现墨云锦情况不对,在云殊要离开时他也没有让人阻止,而是让他离开。 云殊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摄政王的真正想法了,快马加鞭地带着墨云锦回去。 …… 相府。 “怎么样?有没有事?” 云殊看着刚诊脉完的邢冷,有些着急地问出口。 邢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云殊,看得云殊心里都发毛了。 也不知道邢冷这是个什么意思,心里又极其担心的云殊是恨不得一拳打在邢冷的身上。 “究竟怎么回事!” 云殊死死地压低声音,怒问出声。 他现在是真的很着急,根本就没有时间和他在这里玩猜表情的游戏。 大概是因为云殊太着急,又或是邢冷觉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开口。 “自闭。” 自闭? 什么自闭? 在云殊一脸懵的时候,邢冷直接一句话解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整个人封闭起来,不愿意去面对世事。” 云殊直接傻眼。 “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殊行动时,邢冷并没有跟着前去,所以这里面的事情他还真的是不大清楚。 墨云锦这个模样,他是想生气,不过再生气也得先了解事情的原委。 不过,邢冷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原委,会让他更加生气罢了。 云殊本来没想过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但关乎到墨云锦的性命,他怎么可能不说? 他不说还好,说完了邢冷是直接往他身上揍了一拳。 “你是不是傻?啊!” “我本来以为,以你现在对她的感情,不管做什么都会考虑到她的身体,可是你看看你究竟做了什么!” 原来。 自从墨云锦在相府失踪了那一次,云殊已经开始调查这里面的事情。 不过也正常的不是吗? 毕竟他可是堂堂的国相,对安全上的事情必须注意,而且敏锐的心思让他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他需要把这其中的事情了解清楚。 即使那个时候,墨云锦在他的心里并不重要! 那件事情他查了很久都没有蛛丝马迹,不过他最近隐隐觉得真相就在眼前,抽丝剥茧下居然查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相府周围有武功高强的人徘徊,他干脆将计就计,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来掳墨云锦的。 他继续地追查下去,也就知道了掳走墨云锦的人是摄政王! 怪云殊吗? 这要怎么怪? 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云殊也是依照他自己的本能去做。 什么本能? 他身为一国之相,在很多事情上都要防范于未然,像这种潜在的危险,他不解决能够怎么办? 而且,他也没有想过利用墨云锦,可是有些事情它明明很简单,一旦深究下来,就会变得让人无法信服! 云殊把这里面的事情想得很清楚,可他没有想到对墨云锦的打击会这么大! 这会被邢冷打了一拳,他也没什么反应。 “我知道你是为了查出潜在的危险,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在别人的眼里,不,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一种利用?!” 邢冷不笨,相反的他很聪明。 刚开始因为怒气,他觉得云殊这件事情做得忒不厚道。 怎么能这样呢? 对墨云锦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这就是利用啊。 但冷静下来,他也考虑了一些其它方面的事情,自然而然地知道,这件事情啊,根本就是云殊承受了所有的责任,想要解除危险罢了。 但他知道,并不代表不会觉得有利用在这里。 何况是爱了云殊这么久的墨云锦! 邢冷这会真的是气不得,又骂不得云殊,只能闷闷地坐在一边,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房间内一片寂静。 墨云锦已经睡着,听到那并不平稳的喘息声,不管是邢冷还是云殊,都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看着床上揪着胸口不停地大口喘气,额头落下豆大汗珠、满脸痛苦却始终紧闭着眼睛的人儿,云殊就觉得有无数根针在心里不停地扎着! 邢冷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始给墨云锦把脉。 一边的云殊,则是拿出手帕,给墨云锦擦拭着汗水。 这一次,邢冷诊脉的时间不短,他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而床上的墨云锦,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明显。 “不,不要……” “不要……不要……” 她不停地呢喃着,好像在面临着人生最大的选择。 谁也不知道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剧烈的反应。 云殊只知道,看到这样的她,心都碎了。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决定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应该再等一段时间,大不了慢慢地把这些事情揪出来。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何况,有些事情又岂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呢? “你先让她安稳睡下来。” 诊脉过后,邢冷脸色依旧凝重,他稍稍缓和了一下,对云殊说完后便大步地往外走。 从他的背影来看,这个时候的他并不平静。 云殊总觉得这里面的事情很严重,不过再严重他这个时候也只能先缓和墨云锦的情绪了。 以往,墨云锦真要有睡不好的时候,他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够安稳住,但今天,他说了许多话,也握着她的手,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等到最后,墨云锦沉沉睡过去时,云殊也累了,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更加烦躁。 他的内心,终于有了一种认知—— 他这一次做的事情,真的彻底伤害了墨云锦! 以前,他之所以能够在墨云锦不安静的时候安慰她,是因为她打心底里就以为,他是值得信任的,他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 现在的他,再也没有这种本事。 他,亲自从墨云锦的心里摘去属于他自己的信任,属于他的那一份尊荣! 看着床上沉沉睡过去的墨云锦,云殊只觉得心抽痛抽痛的。 深深地看床上的墨云锦一会,他才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离开房间。 云殊不知道的是,等他离开房间后,他以为那终于睡过去的人,却是睁开了双眼,眼底深处有着深深的茫然和挣扎。 云殊不知道,所以他这会去找邢冷也很放心。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在相府里安排的人很多,说句夸张的,就算飞鸟也进不了他们相府。 更别说是主院了。 “刚才的检查情况怎么样?” 云殊见到邢冷,当即开口询问。 邢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手中的医书放到了一边,抬起头时,他的眼里有着凝重。 “她有喜了。” 云殊一怔,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不可能啊! 她那次受伤身子亏损得太大,加上是小月子,他谷欠望再大也不敢去触碰她,墨云锦疑惑的时候他也用她受了重伤的理由圆了过去,不可能有喜才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是谁? 第一百九十五章你是谁? 云殊倒没有想过,墨云锦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他的。 与其说他相信自己,倒不如说他相信墨云锦的性子。 “是不是上次她受伤,并没有处理干净?”云殊忧心询问。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上次受了重伤,御医们都说孩子不能留后面所做的措施,并没有完全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落下来。 仅此而已。 邢冷刚才说了那些话,本身就带着试探。 他想看看自己没有把话说完,云殊会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事实证明,云殊并没有。 他放心了不少。 这一次墨云锦被掳走,时间并不长,但这个时候检查出有喜,难免会有膈应会有猜忌。 他可不想墨云锦以后遇到这种猜忌,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 到底,邢冷还是为墨云锦考虑得多一点。 听了云殊这个回答,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才放心不少。 “是,也不是。” 邢冷回答得讳莫如深。 云殊呢,对这些咬文嚼字的游戏早已经熟络透了。 俊美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几分紧张,“你倒是快说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是不是有危险? 云殊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一个。 “上次她受重伤时我并没有在场,对这里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邢冷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不过,你既然说那御医都是信得过的,也就是说孩子确实是没有了。” 没有了? 平时脑袋极其灵光的云殊,这个时候被邢冷这么兜兜转转的,他都有点晕乎乎了。 一会有,一会没有,所以真实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邢冷也看出了云殊这会的茫然,要是平时他会可劲地取笑云殊,但今天这种情况,他还真的是笑不出来。 “意思是,当时御医说有喜是真,孩子落了也是真,但,并不是只有一个。” 邢冷终于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而这个时候的云殊,则是整个人都懵了。 并不是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当时喂墨云锦喝了堕胎药后,有一个顽强地活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云殊,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何种感受好。 是命吧。 这大概就是命。 “那……她的身体……” 云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当然希望能够拥有他和墨云锦两人的孩子,可他更看重的,还是墨云锦的身体啊。 要是她自己的身体都不好,就算有他们两人的孩子,又能怎么样? 云殊这会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有点不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子想的是什么。 “她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 邢冷皱了皱眉,想到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又开口解释道,“现在我们需要注意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情况,还有……她肚子里孩子的情况。” 是的。 当时墨云锦可是喝了堕胎药的,谁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一个小生命顽强地活下来。 试想,这个同样喝了堕胎药的小生命,真的会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谁也不敢保证。 邢冷想到这些,也是头疼极了。 “她现在根本就不和外界交流,甚至连你也革除在外了。” 说到这里,邢冷还是很不高兴,“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解释清楚吧。如果她能够清醒着面对这些事情,我想她也有办法。”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何况墨云锦在医术方面的造诣并不比他小。 云殊知道,邢冷现在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一直说了会好好保护墨云锦,可是到最后却发生了这些事情,也难怪邢冷现在对他没有好脸色。 只是啊,有些事情又怎么可能是你心里不想做就不做的呢。 他除了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同样,也是当朝国相啊! 云殊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也觉得这件事情闹得他自己也有点烦躁了。 “行了,你自己去烦吧,我还有事情。” 邢冷当即下逐客令。 呃。 这虽然是相府,但云殊所在的地方是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当然他做主,对吧。 说到底,不还是邢冷生气云殊这么对待墨云锦呢嘛。 云殊并没有生气,而是扫了他两眼,离开时,云殊留下一句话。 “有些事情,也是情非所愿。” 错就是错了,他也不可能说自己没错。 邢冷一怔,眉头轻皱,旋即默默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身份使然又能如何办呢? 云殊并不知道邢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陷入沉思,他从邢冷的屋里出来后,往主院方向走去,却是在半路遇到急匆匆往主院而赶的云管家。 “云叔?” 云殊从来没有看过云管家这么着急的样子,他停下自己的脚步作势要询问。 然而,大概是事情太过紧急了吧,云岭也不等云殊问出口,就直接开口说道。 “大人,出事了!” 原来,在云殊把墨云锦带回到相府后,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京城里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百姓们都知道,相府夫人被掳,下落不明的事情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不知道何人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把墨云锦有喜却是喝了堕胎药的事情道了出来。 一时间,京城人众说纷纭。 “那些个百姓根本就不懂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听到别人这么议论了跟着议论起来,甚至,甚至有人恶意揣测,夫人之所以喝了堕胎药,是因为,是因为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大人您的!” 在云殊强大的气息下,云岭强撑着把这些话说了出来,脸色都有点发白。 他早就知道,大人他从小器宇不凡,这周身的气势更不需要营造就能够迫人无比。 但他还真的是有点承受不住。 “一派胡言!” 云殊攥紧自己的手,面色难看至极。 他头一次把自己的神绪显于面上,不为别的,只因他真的怒了。 外面的流言蜚语,传起来到底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墨云锦。 她什么都没有做,却是让这些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议论。 简直让人气愤! “大、大人……” 云岭也被吓了一跳。 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人,也不至于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这件事情啊。” 有些时候遇到的某些事情,还真的让人生气不已,即使如此,也不能因为生气而失去理智,因为最重要的是把事情解决,以免影响更大! 云岭如今都五十多岁了,又怎么可能看不懂这里面的事情呢? 正因为看懂了,他才开口提醒云殊。 云殊的脸色终于还是恢复了平静,他不是不怒,而是把所有的恼怒,都隐藏在他自己的心里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先稳住府里的下人。” “是。” 云岭离开。 云殊在原来的地方停顿了一下,还是迈步往主院走。 …… 看着床上睡得安稳的人儿,云殊那冰凉的心回温了不少。 只是想到她如今身体情况,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睡得倒是安稳,可是现在外面都已经闹翻天了。我又该拿你怎么办?锦儿?” 云殊有点头疼。 流言蜚语其实还是挺容易解决的,想从根上解决,那就得墨云锦和他一起出面。 可是墨云锦现在这个模样,跟他一起出面非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还极有可能会惹上别的事情。 到时候流言蜚语传得更厉害。 想想云殊都有些不知所措。 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云殊现在的烦恼。 云殊坐了一会,想到云岭说的事情,他皱了一下眉头,起身走到苑落里,让人去把外面流言的源头查清楚,才回到房间里。 令云殊诧异的是,他这一次回到了房间里,那本应该睡得安稳的人,这会却是直愣愣地坐在床边,眼里闪着茫然。 “你……” 云殊上前想询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刚迈开两步,就看到墨云锦一脸防备地看着他,而且,还吐出一句几欲让他崩溃的话。 “你是谁?” “……” 云殊眸色一黑,面对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的墨云锦,他想让她别闹了,可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艰难又苦涩地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该知道吗?” 墨云锦眼里有着浓浓的高傲,给人的感觉就是——不认识他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 云殊几乎是夺门而出。 大步迈出上房的他,站在院落里想平息自己的情绪,可他发现,不管怎么平息,他的心都乱了! “大人……” 有亲近的暗卫见他那副失神落魄的模样,以为他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情,再想到墨云锦如今的情况,便开口安慰道。 “夫人她的情况很快就会好转的,您……” “别让人随意进出主院!” 云殊并未听完暗卫所安慰的,他冷冷地撇出一句,大步离开主院。 他回到主院还不到一刻钟,现在又急匆匆的离开,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别扭又奇怪。 暗卫有些奇怪地看着云殊离开的方向,暗自嘟囔两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人随意进出主院?” 云殊可不知道暗卫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急匆匆地去找邢冷。 “邢冷!” 面对离开自己苑落不到小半个时辰又回来的云殊,邢冷本来想问问他是不是太闲了,跟他诉说事情真相是没用的,得跟墨云锦说。 不过,当他看到云殊那着急又茫然的神色时,他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 “你……” “她醒了!” 云殊有些语无伦次,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可是她问我是谁,她居然问我是谁!” 他不停地嘟囔着这句话。 邢冷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皱了皱眉,暗自思索着云殊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这个时候还真的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安抚焦急得要跳脚的云殊,“究竟怎么回事,你先静下来一一说过来,不然,我问你答?” 哪怕是邢冷,也没有见过云殊这惊慌失措的模样,所以他多少还是担心的。 这会的云殊已经顾不得邢冷这语气像极了哄孩子,他只是稍稍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开口说道,“我刚刚回主院了,她醒过来。我想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是,可是她很陌生地看着我,而且问我是谁!”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恨铁不成钢 第一百九十六章恨铁不成钢 因为云殊话话语里透露的意思,邢冷特地地前往主院一趟。 然而,一系列的检查询问下来,邢冷最终得出的只有一个结论—— “失、忆、了……” 邢冷有点艰难地吐出这一个检查结果。 他本来觉得,墨云锦是因为跟云殊生气,闹着玩的,却完全没有想过,墨云锦是真的失忆。 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反正他是找不到墨云锦假装失忆的端倪。 站得平稳的云殊,竟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你……这不是真的!”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以为,这件事情过后,墨云锦不与人交谈已经是最大的祸端,但没有想到,最差的结果现在才呈现——她居然失忆了。 失忆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她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云殊! “是真的。” 邢冷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结果摆在面前,又怎么自欺欺人? 看着那一脸茫然却隐隐散发着清冷的墨云锦,邢冷心里沉重却佯装轻松,“这件事情其实可以往别的地方想的,比如说,她现在失忆了,忘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邢冷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云殊? “你……先出去吧。” 云殊脑袋里都是乱糟糟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邢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想到墨云锦现在的情况,他有点担忧地提醒道,“她现在的情况受不得刺激,你……” “我会注意的。” 云殊深吸一口气,接住邢冷要嘱咐的话。 他都这么有自知之明了,邢冷自然也不可能再去说些什么。 现在云殊的情绪也算不得好,他多嘱咐一些大概也只会影响他的心情,倒不如不说。 该珍惜的,总会珍惜的,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身体状况而变化? 想到这里,邢冷也没再继续,转身离开。 墨云锦呶了呶嘴,看样子想开口说点什么,只是又放弃了。 云殊没有忽略她的动作,对邢冷离开又识相地把房门关上的行为,他心里的醋意压下去不少。 他上前两步,正欲在墨云锦的面前半蹲下身子时,墨云锦却是往后瑟缩了一下,看起来对他有点排斥。 云殊下蹲的动作一僵,心里好像猛然扎进一根尖锐的刺,痛得他连呼吸都跟着不顺畅。 “你……” 看到他这个样子,墨云锦那精致的小脸上染上几分担心。 她抿了抿嘴唇,有点犹豫。 失忆,其实她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她确实忘记了事情,脑子里一片空白,连面前人的信息都想不起来。 可是看到他的时候,心脏那块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地不想接近这个人,不想让自己的心脏不舒服,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放不下心。 权衡之下,墨云锦还是挪上前一些,半蹲在云殊的面前,看着云殊那有些发白的脸色,她低声询问,“你……怎么样了?”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管这个男人,可她的实际行动总是要快上一步,又或者说,她的行动更遵循自己的本意。 听到她的声音时,云殊眼里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他没有想到,墨云锦居然还会在乎他这会的情况,虽然那声音里有着几分小心翼翼有着几分不乐意,但他的心底,还是因为她这种行为而高兴。 “没……有事。” 云殊本来想说自己没事的,但转念一想,他要是说自己没事,她铁定不会搭理他了啊,所以他急速改口。 他现在确定,墨云锦是真的失忆了。 本来他有点接受不了,但现在想想,邢冷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所以,他更不可能放弃现在这个机会。 他亏欠她的,都会弥补的。 无法弥补的,他会用一生陪着她! 云殊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既然如此,他现在要做的,当然是重新打开墨云锦的心房,让自己重新进驻到墨云锦的心里。 墨云锦可不知道他在一瞬间就想了那么多,只是看到他那难受的模样,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不少担忧,“你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 话语刚落下,墨云锦觉得这个时候确实应该找个大夫的。 嗯,去把刚刚那个人找回来。 如此想着,墨云锦也起身准备离开。 她本意是去找邢冷,但云殊的情绪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现在看到她作势离开,他当即心惊地握住她的手,猛地把人往回一拉! 云殊早因为墨云锦的动作而站起来,这会为了阻止墨云锦离开,是直接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墨云锦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会有这种做法,被往回拉的时候差点尖叫出声,不过没来得及,她就整个人……咳咳,跌躺在床榻上。 “呃——” 跌在床榻上时,身后有着软被褥,倒不至于受伤,撞击是肯定有的。 墨云锦闷哼一声,微微抬头却是看到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眼睛实在太亮,亮得墨云锦连反抗都忘记了,就这样呆呆地被他压在身/下。 “锦儿~” 这一声称呼,好像在心里经过了千百次的呼唤,喊出来时那口舌绕得,让墨云锦不自主地颤栗。 墨云锦感觉自己的面颊有点烧,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云殊,“你,你先起来。” 这个姿势真的太暧/昧了点。 “我不舒服。”云殊并没有起来,而是低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在她怔愣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这里,很痛。” 他的心口,确实很痛,痛得他难以呼吸。 不过,在她的手放置在他的心口处时,他隐隐觉得有一股暖流而过,让他觉得四肢百骸都是舒服的。 “你……”耍流/氓啊! 墨云锦本来想推开他的,总觉得他说的这些话一点都不靠谱,可对上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又有点不忍。 “你心口痛我又帮不了你,快松开我的手。” 墨云锦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反而被抓得更紧。 “你……” “能够帮我的只有你,你就是我的药。” 云殊一字一句地说着,完全没有意识他自己说的话,会让人想到什么程度。 墨云锦面颊一红。 就算是失忆,却不代表她对情话毫无了解。 “你……你这是耍无赖!” 对上他那双深情的眸子,墨云锦紧咬着牙关,挤出这么一句话。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云殊不自觉地勾了勾嘴唇,他倒是没有想到墨云锦会这么……清新脱俗地指控他。 “我是说真的。” “没有跟你耍无赖。” 他一本正经,那模样真的让人无法往别的方向去想。 无可否认的是,他这个深情的模样,确实让她有种要沦陷的错觉。 不过,她的内心里隐隐有着排斥。 “不要跟我说这些话。” 内心里的排斥让墨云锦的思绪跟着乱起来,她伸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云殊,小脸上有着清冷,“我不是你的药!” 云殊根本没想过她会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再看向墨云锦时,见她小脸上隐隐有着怒意,好像对他这种做法很是不耻。 云殊怔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墨云锦的脸上看到‘他很不耻’的神情。 “你……算了。” 云殊有点颓废地放下自己的手,也没有多说什么。 质问吗? 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墨云锦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想想他以前对墨云锦的态度,他现在做的,就算是偿还也算不上。 云殊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是自找的。 他苦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了……” 他伤她太深! 不然她也不至于因为他这些个举动,而忘记以往所有的事情。 云殊已经不知道去说些什么了,他看着面前依旧有着防备的墨云锦,默默地转身离开。 看到他那背影,墨云锦总感觉有种落寞,觉得那不应该在他的身上出现。 她伸出手要挽留,最终还是默默地放下自己的手。 挽留能怎样? 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而且,她在看到他的时候,心脏部位总是隐隐作痛。 那种痛,她根本无法忽略。 或许,她需要时间来了解一些事情——一些,她失忆前的事情。 …… “她如今是什么情况?是一时想不起来还是以后都想不起来?” 离开主院的云殊,前往邢冷的院子,见到邢冷时开口就询问。 他太着急了! 他宁愿,她记着他,恨他,也不想她像现在这样,忘记所有的事情。 对他的到来,邢冷并不意外。 他指了指面前的位置,等到云殊坐下后,才缓缓开口。 “不确定。” 三个字,却让云殊有炸毛的冲动。 “我是真的不确定。” 邢冷又如何不懂云殊现在的情绪? 懂又如何? 真相就是如此。 “她这种失忆,应该是逃避现实,以至于所有的记忆都出现空白。” “我也不敢确定,她会不会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又是什么时候。” 邢冷摇了摇头,有点无奈。 老实说,在墨云锦失忆这件事情上,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最终却是以失忆来逃避所有的事情,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心疼。 或者有那么点恨铁不成刚。 可,别人可以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但墨云锦不可以。 因为,她比谁都坚强,她做得比谁都好,可偏偏受伤害的最多。 邢冷倒是想责怪云殊啊,可责怪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不能改变! “你这一次的事情,真的太寒她的心了。” 邢冷摇头,“她是很坚强,经历的事情也多,但我们也忘记了,她再坚强也是血肉之躯,内心承受的事情太多,总有一天会崩盘的。” 而墨云锦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 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墨云锦,可现实容不得他逃避。 邢冷都能明白的事情,云殊又怎么可能不能明白? 想到这次的事情,云殊眸色暗了暗。 “我不会负她了,不管如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痛却有悸动 第一百九十七章心痛却有悸动 墨云锦失忆的事情并没有被他人所知。 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相府里,按照邢冷所说的,熟悉府中的各种事情,美其名曰:为了恢复记忆。 其实墨云锦有点不明白,邢冷说,在熟悉的地方想起以前的事情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她在相府里的地方转悠、接手的事情也不少,但!她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实在不明白,都没有效果邢冷为什么要她这样做下去。 墨云锦自然不知道的是,邢冷一方面想让她恢复记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 “你要是真的把她当作是相府的当家主母,那当家主母的事情她就应该揽在身上,而不是你派人处理。” 在云殊不解,也不希望看着墨云锦每天因为府里的事情而忙碌得跟陀螺一样,前来找邢冷时,邢冷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云殊。 “你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作一家人?” 云殊当即就想炸毛了,他当然把墨云锦当作一家人了! 他只是不舍得她劳累。 从他隐隐不悦的神情上,邢冷都看了出来他的回答。 “真正的一家人,自然是要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我相信如果她没有失去失忆,还是以前那个墨云锦,说到主持相府的事情,也绝对没有二话。” 邢冷算不上了解墨云锦,但他对墨云锦的性情太了解了,所以,邢冷很确定墨云锦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叫苦连天。 “这是生活在一起要经历的事情。” 邢冷皱眉,“在你的心里,你也许是不想让她劳累。可是,在别人的眼里,你不让她操持相府的事情,是觉得她不够格。” “我没有这样想!” 云殊沉着声回答,脸上满满的不悦。 现在只要说到墨云锦的事情,他的情绪就隐隐控制不住。 “你没有这样想,架不住别人这么说。”邢冷翻了个白眼,瞧着他那濒临炸毛的模样,哼唧一声,“再说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是不是心口不一。” “你!” 云殊怎么也没有想到,邢冷居然会这么说。 他们两个可是发小,现在邢冷居然觉得他心口不一,他…… “别生气了。” 邢冷本来是想膈应他一下的,但看到他这个模样,也是满满的无奈,“有些事情它有着定律,你不按照它这么走,另类的行为让人觉得你不在乎。” “把一个府邸的主事权交到另外一个人的手里,是证明你对她的信任,还有你想要和她共度一生。别人有这么一个规律,你打破?” 云殊无话可说了。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可以改变,但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存在的。 何况,依照他的身份,墨云锦势必要适应各种场合,处事方式必须有。 他放心墨云锦做事是真,但有些事情要是不做不说,谁又知道呢? 想到这里,云殊深吸一口气,“让她接管府中的事务没有问题,只是她如今的身子不能太过操劳。” 想到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云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邢冷已经完全确定,墨云锦现在怀孕,而且是上次重伤过后,喝了药留下的一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墨云锦、或墨云锦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影响,心里也是隐隐有着担忧。 “我不是在吗?” 邢冷大概也想到了他所想到的事情,眉头一挑,“放心吧,会没事的。” “我怎么放心。” 云殊有点急躁,“她现在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又主持府中的事务,若是到生产时,我……” 到底还是有一些阴影了。 曾经的叶雨泽难产时,那一盆盆的血水他可是现在还记得。 虽然叶雨泽不知道什么原因活了下来,不过他一点都不希望墨云锦经历这些事情。 “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就多陪陪她,对她好一点。” 邢冷提议。 他看得出来,现在的墨云锦对云殊有着排斥,不是特别严重,但有些时候有些动作就能够表现出来。 是云殊伤得她太深。 邢冷皱了皱眉,“我建议你把过去的事情,跟她好好地说说。” 见云殊要说话,邢冷没有给他机会,“即使她现在失忆,但你说了,却能够更好地聆听她的想法,不是吗?” 云殊:“……”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我知道了。” 云殊终究点头。 确实,他应该好好地和墨云锦谈谈的。 主院。 墨云锦刚从主院里特意腾出来、做成书房的书桌前站起来,她正要伸伸懒腰,却是抬眸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云殊。 她面色微微一僵,有些僵硬地放下欲要抬起的手。 从邢冷的介绍里,她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她的丈夫。 她知道,看到他的时候,她应该像个妻子一样上前,问他有什么需要,顺从一点。 可是,她做不到。 只要想到自己要卑躬屈膝地去对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她都受不了。 墨云锦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哪怕她现在失忆了,但骨子里的骄傲还是存在的。 做不出那种事情,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墨云锦干脆敛下眸子,把云殊当成空气般的存在,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云殊注意到她这个逃避的方式,心痛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不是觉得,她这样晾着他,他就不会再理会她了? 不得不说,云殊有些时候剖析墨云锦的心理,还是剖析得很清楚的! “还没忙完?” 云殊并没有如墨云锦所愿不搭理她,而是上前几步,在她的书桌前停了下来。 他就这样站在她的书桌前,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身上,隐隐有种压迫感。 墨云锦顿时觉得自己手里刚拿起的毛笔千斤重,沉得她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 “……嗯。” 墨云锦是真的没有忙完,不过邢冷没有隐瞒她的身体情况,她自然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的,劳逸结合嘛。 不过,看到云殊的时候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地忘记了。 “先歇歇。” 云殊从她的手里拿过笔,察觉到她有一瞬间的僵硬,心里苦涩得要命,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出去走走吧。” 墨云锦皱眉,她不喜欢和他在一起散心,而且他的语气好霸道。 “不了。” 她直接拒绝,云殊一怔。 也许是因为失忆,墨云锦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直接把自己的不悦都表现出来。 云殊自然感觉到了,他有些诧异,“不开心?为什么?”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出现到现在,他好像没有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也没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啊。 云殊一脸懵。 墨云锦本来并不打算跟他说明,但抬头看到他俊美的面孔上,居然一脸懵懂,她顿时觉得,这人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也是真的想知道。 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即使墨云锦没了记忆,但她能够从自己的排斥里以及身边人对自己的态度,感觉得出来,自己失忆前肯定和丈夫有过争执。 算了。 既然是丈夫,她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什么性子,不过生活总要下去的,她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逃避。 想到这里,墨云锦很是干脆地回答。 “我并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 云殊一怔。 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 他刚刚说的话很过分? 云殊努力回想,但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哪句话的语气不对劲了,惹得她生气了,只能再次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 墨云锦一看就明白了,这人还不知道他自己错在哪里了呢。 “很霸道。” 她抿着嘴唇,“完全不听取我的意见,就要我跟着你出去走走。” 云殊:“……” 他真的很霸道? 他只是想到她身体的情况,所以说话的语气就强硬了点,没想到被她理解成霸道。 云殊心里满满的都是无奈。 “只是你忙的时间太长,我想你歇息一下。怕你拒绝,说话的语气就强硬了点。” 云殊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 至于墨云锦? 听到这些话时微微一愣,但仔细去想也知道云殊根本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欺骗她。 她呶了呶嘴,纠结得连放在书桌下的手都拧在一块。 讲真,她不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那种排斥的感觉真的太厉害了。 哪怕他接近她一下,她的心都跟针扎一样,痛得难能自已。 尤其是他对她好时! 云殊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她的纠结都表现在脸上了,也自然看得清楚。 “你……出去歇歇吧,我想和你说说过去的事情。” 云殊终究下定决心。 他以前不了解墨云锦,察觉到墨云锦在自己心里不同的位置,他以自己自以为为她好的方式,去对她好,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会习惯,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也许,邢冷说的是真的。 这个时候,把过往的事情说出来,也许才能听到她真正的心声! 过去的事情? 墨云锦双眸一亮! 她虽然习惯了这个府邸,但没有人告诉她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总觉得在过去的事情上,她像个无头苍蝇,撞来撞去都弄不明白。 现在他居然主动提出,要给她说过去的事情。 墨云锦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她自己猜测得出来,自己与他过去的感情肯定算不上很好,既然如此,他还真的敢说? 注意到墨云锦投来的怀疑目光,云殊苦笑一声。 “我是真的想和你谈谈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骗你。” 是真的没有必要。 如果现在为了赢得她的接近,而去撒谎,那某天她恢复记忆时,想到今日的事情,就是他无耻了。 他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墨云锦仔细去想,觉得这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呢! 她当即点头,“那就出去谈谈吧。” 正好,她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排斥他,明明心底有悸动的感觉。 云殊点头,把她桌面上的东西收拾整齐,这才和她一同走出上房,坐在主院的石桌前。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只有一个 第一百九十八章你只有一个 和云殊面对面地坐着,墨云锦有点不自在。 该说点什么呢? 反正她就是觉着,和云殊在一起时,那浑身的不对劲都出来了。 云殊呢,他是想着好好地把事情捋清,再给墨云锦说明。 只是看到墨云锦那别扭的模样,心里跟针扎似的。 以前墨云锦受冷落的感受,他这段时间也体验个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前墨云锦受冷落时,他有时候起码会知道一点。 可他现在受冷落,墨云锦完全不知道,甚至不会明白那些漠视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而他也不可能跟墨云锦对峙。 如何对峙? 她没了记忆,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再加上这一切都是由他所导致,他有什么资本责怪墨云锦对他的态度? 万死而不辞啊! 云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抬头时他已经做下了决定。 “接下来,我会把我所知道的通通告诉你。” “如果,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也可以问我。” 墨云锦看得出来,云殊现在说的话都是通过深思熟虑的,她愣了一息,缓缓开口,“不管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我吗?” 她说的是,不管问什么。 也就是说,有些禁忌的事情她也可能问出来。 云殊明白她的意思,眉头瞬间拧紧又松开。 他最终点了点头。 “只要你问,我都答。” 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他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索性在今天,把一切的事情摊开来说,她要做什么选择,他也许不能够参与,但他……可以舍命陪她! 也不知道是云殊的话说得太坚定,还是他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 墨云锦竟从中感觉到坚定。 她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没有必要再多说。 云殊见到她这个模样,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 他的沉默,被墨云锦看在了眼里。 墨云锦不禁皱眉,“不是说要把事情说出来吗?” 现在沉默是怎么回事? 逗她玩的? 想到有这个可能,墨云锦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 “说。” 云殊摇头,“我不是不说,而是在想该从哪个地方入手。” 事情真的太多了,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他想要开口说明过往,也总得找个契机。 “那就从我失忆的原因说起。” 墨云锦直接给他做下决定。 她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云殊,邪恶地勾起自己的嘴角,“这你总该说了吧?” 不得不说,她现在有点恶趣味。 她想看看这个人,在她说到过往的事情时,那惊慌失措的表现。 不过很明显的是,云殊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有点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好。” 她想知道,那就让她知道吧。 墨云锦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佯装恶狠狠地开口,“别废话!” 说到她失忆的事情,云殊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你失忆之前,我和你发生了争执,你被掳去一个山庄……” 他哪里想到,他自以为一个小小的争执,墨云锦却把它放大化。 也不能说是放大化,只能说,男人跟女人的思想不一样,有些话男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女人听来,那叫一个恶劣。 他和墨云锦的争执表明了这一点。 而云殊,也终于了解到,上一次的争执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委屈伤心。 “切~你还真的敢说。” 墨云锦直接翻了个白眼,“那之前那种情况,你和她是夫妻,她把你的孩子当作是亲孩子,但你说的那种话,分明就是要把她革除在外嘛!” 云殊:“……” 心里是一阵阵的钝痛啊! 他话语里的那个‘人’,分明是她,可是她没把自己代入进去,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评论这些事情。 邢冷说得对,趁着她现在失忆,确实能听到她的很多心声。 可是,她的心声她的态度,对他来说是一个折磨,一个天大的折磨! 然而,就算是折磨他也得认了。 “你说得对……”云殊苦笑,嘴角带着一丝苦涩,“我当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只是想着让她好好养身体,说话根本没有分寸。” “喔。” 墨云锦对此不置而否。 话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啊,虽然这些事情是她经历过的,但原谅她还真的没有办法处身置地地想。 她表现得太平静了,云殊心如刀割的同时,却也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些痛苦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她甚至比他更加绝望。 “这跟我失忆又有什么关系?”墨云锦趁热打铁地询问。 虽然说她这个时候表现得很平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云殊说出那些话时,她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触动! 她只是没表现出来,仅此而已。 云殊不知道,大概是话说出口了,接下来说的时候就顺畅了许多。 他说着她失忆前的事情,把在山庄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墨云锦。 墨云锦面色有点发白,她下意识地看着云殊,“你……真的是你设计的?” 她想,在这件事情上她肯定遭受了很大的伤害! 因为,她的心脏不停地抽动,很痛很痛,好像被沾着盐水的鞭子不停地抽打。 痛得她都难以呼吸。 “不是!” 云殊猛地否认。 他的双眼有点猩红有点发涩,“当初你进相府没多久,就出现了被劫的事情。后来你安全回来,我并没有放弃对这件事情的追查。” “这一次他们再把你掳走,我顺着之前的蛛丝马迹,才找到了山庄!我并没有设计这件事情!” 他身在官场,见多了同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人都算计进去的。 他对这些没有什么评论。 人的志向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做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他无法对别人的选择做出任何的评论,只要他们的举措没有危害到这个朝廷就好。 但他个人心里是不屑这种做法的。 纵然是她身体健康完好,他都不会拿她来冒险,更何况这一次她受了重伤,他唯恐什么时候让她再伤了身子,巴不得每天都守在她的身边叮嘱着她,又怎么可能设计她? 有些伤害,已经形成无法消除,他自然会吸取教训! “……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墨云锦还真的没有想到他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她抿了抿嘴唇,把自己心底疑惑最深的一点说了出来。 “你刚才说,那个谁,摄政王,他说你不想要孩子,趁着我不注意把孩子给拿掉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里还真的很不舒服,跟针扎似的。 即使她现在没了记忆,但想到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自己腹中的孩子不受生父的喜爱,她都忍不住心如刀绞!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说到这个,云殊下意识地伸手去握着她的手。 他的速度太快,墨云锦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握住了双手。 她想要挣扎,可他那双凤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还有着浓浓的委屈和悲伤。 墨云锦一时愣住,也没法反抗了。 “我真的没有那样做。” 云殊委屈地看着她。 明明是一大男人,平常看着挺严肃古板的一个人,突然在自己的面前变得跟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墨云锦本身觉得应该嫌弃和反感的。 但原谅她,在看到这样的云殊时,心底软得一塌糊涂,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要他松开手。 “那个时候,你为了救念泽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御医却说你有喜了,但要保命,只能不要孩子。” 云殊面露痛苦,“那也是我的孩子啊!要是有选择我也不想做下不要他的决定!可是,可是孩子还可以再有,你只有一个。” “我不敢赌,也不能拿你的命去赌。” 云殊字字泣血。 墨云锦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她蠕动着嘴唇,“我……我现在不是还怀着身孕吗?这也是我……我们的孩子。” 云殊猛然抬头。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像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 墨云锦:“……” 她愣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面色‘轰’地一下炸红了。 她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我……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结结巴巴了一会,墨云锦都没能给自己刚才的话语找出一个借口。 云殊的心情本来是很沉重的,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愉悦了起来。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他的心情从所未有的愉快! 他知道她现在失忆,可是,正因为什么都记不住了,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才真正地发自内心不是吗? 而且,她脸蛋爆红的模样,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可爱! “你,你,你高兴个什么。” 墨云锦依旧结巴,停顿了一下哼了一声,“你不许高兴!” 云殊的脸色顿时僵住,看起来像个没情绪的木头人。 “……” 看到他真的听了她的话,墨云锦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你做什么呀?” 停顿了小半刻钟的时间,云殊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看得墨云锦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你还是做你自己吧。” 刚才那种也不过是试探,她还真的没有想到云殊会听她的话,做到这个份上。 哎。 心里有点乱了怎么办? 墨云锦在心里独自烦恼。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之前对云殊的那种排斥,在云殊刚才那些话语中,居然烟消云散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声:简直了噢!看来以前的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云殊,不然也不至于听到他的解释就信了。 内心的感受,是无法骗人的。 她的心底,此刻是愉悦的。 “锦儿……” 云殊小心翼翼地开口,在墨云锦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时,他有点讨好地说道,“那……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他说的,是她腹中的另一个孩子。 孩子的情况她已经从他嘴里听说了,墨云锦皱了皱眉,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 她自言自语地道。 “留,为什么不留?” 这是她的孩子。 即使真的有缺陷,也是她的孩子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子虚乌有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子虚乌有的事情 因为云殊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墨云锦把自己失去的记忆都找了回来。 说是找了回来,不过是因为她有一个强悍的大脑,可以把这些记忆统统笼络起来,再转移到她自己的身上。 或许是曾经自己的记忆,代入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不妥,可内心里的感受,总是没有这么丰富的。 等到墨云锦彻底地把这些记忆都融化在自己骨子里时,好像失忆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一般。 这种情况,让邢冷咂舌。 他见过很多病人,但唯独没有见过墨云锦这种,奇葩得让人像把她的脑子撬开,好好地检查一下,究竟哪里的构造跟别人不一样。 这么快就能接受曾经发生的事情。 现在看她和云殊之间的相处,唔,没有以前情到深处自然浓的甜蜜,但只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周围的粉红泡泡。 对此,邢冷只有三个字的评论——见鬼了。 然而,墨云锦和云殊都不知道邢冷心里的想法,他们依旧我行我素。 云殊每天闲余的时候,会陪着墨云锦散散步,在她看医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处理着自己的公务。 总而言之,除非太过忙碌,不然云殊都会尽所能地,黏在墨云锦的身边。 现在,不是墨云锦离不开云殊了,而是云殊,离不开墨云锦。 …… 时间似乎过得十分平缓,大家都觉得生活平静无波的时候,京城里终于掀起了风浪。 起始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叶卿卿和那个小富商! 叶卿卿和小富商成亲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两人争争吵吵的,在叶启青的压制下,也是平和地度过了一段日子。 因为叶雨泽的回归,叶启青可算是把压在叶卿卿身上的希望,全部放到了叶雨泽的身上,也就忽略了叶卿卿和小富商的感情。 这小富商本来就是因为叶启青才忌惮着叶卿卿,这下叶启青都不注意叶卿卿了,小富商也彻底不畏惧了,就好像脱了缰的野马,叶卿卿根本就管教不住。 叶卿卿管得了一次两次,却管不了第三次。再加上小富商根本就是个花心风流的人,在叶卿卿的管教喜爱越发地放纵。 这不,小富商越发管教不住,被叶卿卿捉jian在青楼。 叶卿卿是亲眼看到小富商和风尘女人纠缠在一起的,那两具赤果果又白花花的身体,简直闪瞎叶卿卿的眼。 叶卿卿是不喜欢小富商,可她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和小富商成亲了,那小富商就是她的人,就应该恪守本分,不应该勾搭别的女人,不应该对不起她。 然后,叶卿卿怒极攻心,和青楼的女人打了起来。 那青楼女人本来还有点忌惮,但小富商帮着她,再加上被人压制着打也很憋屈哇,她也和叶卿卿打了起来。 这扭打在一起的后果就是——伤到了小富商!引来了众人的围观! 小富商糗态百出,叶卿卿也好不到哪里去,跟骂街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叶卿卿当时因为和青楼女人扭打,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再加上小富商因为觉得自己出丑了,更是对叶卿卿拳打脚踢。 叶卿卿脾气也是坏,已经到达顶点的她,怒不可揭,随手拿起东西就砸向小富商。 她气在头上根本不知道,她拿的那个东西根本就是一花瓶,再砸到小富商的头上……结果可想而知。 叶卿卿被逮捕,小富商则是被送去医馆救治,至于那青楼?则是被查封。 等叶启青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跟他有关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荒唐!荒唐!” 叶启青怒不可揭,那张已经开始显得老态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愤怒,“她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什么事情都要我这个爹给她擦屁股!”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自从叶卿卿和小富商成亲后,每次给他闹出来的事情都不少,上一次,闹出来的是因为小产的事儿,这一次更好,人都直接进官府了! 简直了。 叶雨泽就在旁边,看到叶启青愤怒得语无伦次的模样,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现在觉得叶卿卿不好了,早之前去干嘛了? 她可是清楚地知道,叶启青之前对她这个发妻的女儿视若无睹,也就是后来云殊娶了她,他才想方设法地巴上她而已。 那个时候她也是蠢。 居然觉得叶启青是真的为了她好,也觉得叶卿卿是真的把她当作姐姐,可当事情暴露的那一天,她就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叶启青还是叶卿卿,都不过是为了利用她而已。 现在叶启青落得这么个下场,她一点都不可怜,相反的内心里还有痛快! 那些年受的委屈,在叶启青备受折磨时,会感觉到被发泄。 不过,叶雨泽现在也不蠢。 她知道叶启青现在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靠山。要是叶启青出了什么事情,她也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偌大的京城也容不下她。 “爹,你就别生气了。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把影响压下去才对吧?” 叶雨泽开口提议道。 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要是顺带着把她的名声给毁了,那以后她可真的爬不起来了。 叶雨泽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的名声,其实早就没有了! 只是她还觉得有罢了。 “你说得对。” 叶启青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依旧有,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确实应该先把影响压下去。” 不然,朝廷里知道他这件事情,那些恨不得他落马的人一定会借机生事,到时候他就难做了。 叶启青如此想着,那暴怒的情绪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其实,对叶启青而言,叶卿卿这个女儿他还是宠爱的,可对上自己的仕途时,都不重要了。 叶启青想着这件事情的影响要压下来,殊不知,朝廷中时刻注意着他动静的对手,已经上了奏折,把他教女无方、利用自己的权势各种强迫小富商的事情都给揭露出来。 等叶启青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上朝时。 “荒唐!简直荒唐!” 高位上的皇帝,用力地把手中的奏折猛然摔了出来,正好从叶启青的脸上摔过,刮起了一道血痕。 本来就站得显眼的叶启青,因为天子发怒惊恐地直接跪倒在地,连连喊着‘皇上息怒’等话语。 眼睛却落在了面前的奏折上。 当他看完奏折上的全部内容时,他心里极其震撼,哆嗦着害怕自己被发现的同时,他连连喊着‘冤枉’。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的啊!” “臣兢兢业业,一心为朝廷着想,又怎会干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啊!” 叶启青其实明白,他自己口中‘猪狗不如’的事情,正是他自己做过的。 他确实利用权势,压迫了小富商,迫使小富商不能娶别的女人,可是后来小富商不还是娶了?再说了,叶卿卿的处事他也插不了手,即使作为父亲。 因为有足够的理由开脱,所以叶启青喊冤的时候,中气十足,一副‘我就是冤枉的,我很委屈’的模样,看得上奏的人面色发青,牙齿紧咬。 “皇上!” 那与叶启青对手的,正是兵部尚书。 要说这兵部尚书是谁? 正是那杜若妍的父亲。 前年,在宫宴上因为叶卿卿的原因,杜若妍丑态百出,在整个京城圈子里也是混不下去了。 就算杜尚书再生气,杜若妍也是自己的女儿。 杜若妍没办法在京城里呆下去,他就把人送到乡下去。 那个时候的杜若妍幡然醒悟,对他这种做法表示理解和赞同,而且还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告诉了杜尚书。 杜尚书能够坐上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可不是只靠着一身蛮力,当然还有他自己的才谋。 他知道,杜若妍这件事情,是因为叶卿卿,但也有着叶启青的影子。 试想,要不是叶启青从中教唆,又怎能培养出这么一个心机、城府都极深的女儿? 那次的事情,杜尚书也着实被取笑了一段时间。 即使是现在,也有人时不时地拿那件事情出来扎他一下,其中就有叶启青。 杜尚书是藏了一肚子的火,终于被他抓到了叶启青的小马鞭,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听到叶启青的辩解后,他当即站了出来,跪拜在地。 “臣所上奏的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察!” 说完,杜尚书侧头看了一眼就在旁边的叶启青,嘴角扯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 叶启青,你自己人生有多少污点,你自己知道! 难道你真的经得起查证? 杜尚书一点都不怕皇上真的派人查证,而是担心皇上在这件事情上随便处理了。 他敢保证的是,皇上若认真派人查证,叶启青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绝对会暴露于天日之下。 届时,他总能出一口恶气,也能把这颗隐埋得极深的朝廷渣滓给去掉! 叶启青本来就生气,听了杜尚书的话后,更是生气得不能自已。 他恨恨地说道,“杜尚书,我与你同朝为官,无冤无仇,你为何口口声声污蔑于我!” “是不是污蔑,叶尚书您比我清楚多了!” 杜尚书并不怕叶启青。 本来嘛,叶启青一个礼部尚书,职权就没多少。他是兵部尚书,手里多少握着些兵权。 以前之所以无法收拾叶启青,是担心云殊在叶启青背后站着。 他现在确认了云殊并不是叶启青的靠山,说话的时候自然不会顾忌。 叶启青气得半死,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开口就是唾沫横飞。 “杜尚书!你不要血口喷人!” 该死! 这姓杜的今天是吃了什么药,居然一直在跟他作对! 叶启青自然想不到,杜尚书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年多了! 今天,能够抓住叶启青的马脚,他怎么也不会放过。 杜尚书没有理会叶启青的咆哮,冷哼一声后,朝着皇上的方向恭敬开口。 “皇上,此事兹事体大,还请皇上明察,还朝廷一个安宁!把蛀虫全部剔除!” 正文 第两百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两百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 下朝后,叶启青从正殿出来,面色臭臭地追上杜尚书,嘴角扯得极其讽刺。 “杜尚书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想到自己因为杜尚书这一次,需要接受各种审查,叶启青就被膈应得连气都吐不顺了。 他当然要好好地从杜尚书的身上找回场子。 “比不上叶尚书您!”杜尚书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不,听到叶启青的话,他不着痕迹地反驳回去。 谁不知道,在朝廷里兵部尚书的位置比礼部尚书的位置要高多了,杜尚书的这一声‘您’,可是实实在在地在打叶启青的脸。 叶启青感觉到了,脸上神色难看至极。 不过很快他调整过来,对着杜尚书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等杜尚书反应过来时,叶启青又作出一副‘你害了大家’的模样。 “杜尚书可真的是伶牙俐齿啊。方才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还说要剔除朝廷里所有的蛀虫。呵呵,杜尚书,你确定你自己就清清白白,不怕查证吗?” 叶启青说这话时,可没有收敛自己的声音。 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呢? 因为,人都有私心,入朝为官,有职权之便,当然也会有人利用自己的职权方便牟取暴利。 杜尚书那一番为朝廷着想的话,对那些牟取暴利的官员来说,那就是害了他们啊! 要是皇上真查起来,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有些人就算不牟取暴利,蝇头小利还是有的,又或许是利用职权之便办了点私事的不在少数。 杜尚书那一句话,触动的可是朝廷官员真真实实存在的利益。 叶启青之所以这么说,原因非常地简单。 因为,他要把杜尚书放在众所矢之的位置上。 既然杜尚书让他不好过了,他当然也不会让杜尚书好过了! 叶启青的目的,杜尚书又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他顿时冷下脸来。 “杜尚书这是怎么了?戳到你的心思了?瞧瞧这脸色难看得……” 叶启青得意地咂舌。 你不让我好过,我又怎么会让你好过? 我大不了接受皇上派来的人的审查,到最后顶多落得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可是你呢?要面对众官的使绊子,我看你要怎么躲过去。 叶启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杜尚书气得不行,但经过当初中秋宴会的他也不只是一介莽夫了,也懂得以心夺人。 猜到叶启青的目的,他怄得不行,却也迅速地想出应对方法。 “我这脸色难看,可都是因为叶尚书您。” 杜尚书冷嘲热讽。 “谁家没有困难的时候?皇上作为天子,我们作为臣子,自然在某些范围内会容许某些事情的存在,叶尚书你又何必挑起众人对我的怒火?” 杜尚书这话说得隐晦却也明显。 在场的官员们可不是害怕皇上查到他们自己的头上吗? 行。 那他就给他们一个准信。 自古以来贪官不少,有些内里的腐败确实没有办法全部剔除。 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不是真实的蛀虫,只是在朝廷有收益时,为自己谋取一下利益罢了,在一定的范围内皇上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儿,只是因为叶启青这一闹,他们几乎都忘记了,都恨不得吃杜尚书的肉喝杜尚书的血了。 现在幡然醒悟,投向叶启青的目光也没有多友好了。 他们又如何不知,这叶启青根本就是想把他们当枪使? 真是好样的! 有不少的官员都惦记上叶启青了。 至于有些官员,是着实的蛀虫。 他们贪得太多,也过了那个范围,因为这一次的事情闹得,他们得想想该怎么把这个难关过去了。 对杜尚书有怨气是真的,但对叶启青他们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试想,要不是叶启青这档事闹出来,他们又如何会落到这种地步? 叶启青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本身以为自己把杜尚书带坑里了,然而,却是把自己带坑里了。 等他被朝廷官员坑个底朝天时,才发现有些时候自以为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 朝廷要查叶启青的事情,自然要派一个靠得住信得过的人。 要说杜尚书其实也可以,但他和叶启青有旧怨,未免不公平,所以朝廷没有把这个重任落到杜尚书的身上。 等众人发现这个查证的事情落到谁的身上时,都是面面相觑。 而此时,那个被赋以重任的人,正坐在相府主院的院落中。 “你说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我都闲散多年了,他现在居然把我拉到众人的面前,这不是让我成为众所矢之的嘛!” 说话人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怨气。 这人,正是——邢冷! 邢冷是知道朝廷里发生的事情的,他本来带着看戏的心情,想着这烫手山芋会落到谁的手上。 没想到今天一张圣旨,直接把烫手山芋落到他的手上,完全没有商量。 邢冷表示——他真的很憋屈! 他都闲散多年,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世人都忘记他了,现在倒是好,皇上的一番圣旨,把他恬静的生活给搅个乱七八糟的。 “唔,你真想知道?” 云殊想了想,决定先问一下他的意见。 “这不是废话吗。” 邢冷翻了个白眼,“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吧,总会有个理由的。” 他说得一本正经,觉得自己并没有给别人一种要回到这个圈子的感觉。 然而,在云殊开口言明时,他觉得惊雷滚滚。 “你诈我!云殊!” 邢冷咬牙切齿。 他听到了什么,如此激动? 不为别的,只为云殊那一句—— “皇上说,你出现在端午宫宴上,已经言明你想明白了,要参与到国事中来。” 可是! 邢冷忍不住炸毛了。 “当时的端午宴会,我之所以会出现!完全是因为你!” 要不是他当时说,墨云锦可能会被叶雨泽对付,他才不会出现在宴会上好吗? 面对他这种炸毛的行为,云殊并不着急,反而很是平静地给他顺毛,“是啊,我也这么告诉皇上了啊。” 听到他这么说,邢冷终于宽心了不少。 不过,下一息他又觉得不对劲了,“不是,你都这么说了,皇上怎么还下旨了?” 这是在玩儿他了吧! “我说了。” 云殊一脸无辜,表示自己很无奈。 “可是皇上不相信啊。” 邢冷心里顿时天雷滚滚。 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真的没有撺掇皇上,让我重新回到朝堂?” 想到云殊是个狡诈的狐狸,邢冷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件事情跟云殊无关。 “我当然没有。” 云殊摊手,“我甚至还跟皇上说了你当时进宫的原因,可皇上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行吧,姑且信你一次。” 邢冷终于接受自己再一次被坑进朝堂这个大坑里,低头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云殊呢,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完全没有坑了邢冷一把的自觉。 其实也算不上坑了一把邢冷。 要怎么说呢? 情况确实跟他说得差不多,只不过是皇上打算把查叶启青这件事情交给他的时候,他提到了邢冷的名字罢了。 唔。 怎么说呢。 当时他就是随口一提。 皇上说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他觉得不适合,毕竟他和叶启青曾经是女婿和岳丈的关系。 在皇上问到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他真的就随口一提…… 不知道邢冷知道他被坑回朝廷,是因为云殊这随口一提,会不会气得喷血。 但邢冷是不会知道的啦! 纠结过后,邢冷又有点疑惑了,他不由自主地开口询问,“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朝廷里那么多人,他怎么就独独选了我去做这件事情。” 云殊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回答他。 邢冷觉得莫名其妙准备再问,却听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还需要说吗?”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墨云锦穿着一袭月蓝色的藕丝琵琶衿上裳,脚上踩着一双双色孔雀线珠芙蓉软底鞋,从上房处缓缓走出。 那头顶斜插着的一支碧玉玲珑簪,在她的走动下摇曳生辉。 看到这一幕的邢冷不自觉地闪了闪眼睛,低声地咕囔道,“也不知道你踩到了什么好运,居然让她喜欢了,这么好一个人,栽在你的身上真是……” “栽在我身上怎么的了?” 云殊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都能听出邢冷那没说完的话后面的意思了。 “栽在你的身上,我就觉得是一颗好白菜被猪拱了。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邢冷决定为自己找回场子。 云殊气得不行,胸口都在不停地起伏。 他不能否认墨云锦的优秀,但他怎么就成了‘拱好白菜的猪’,怎么就成了‘牛粪’?! 这也太过分了。 他希望别人能够说的,是墨云锦和他很搭配,任何人说一句他和墨云锦不配,不管是说墨云锦还是说他,他都不喜欢! 反正,他只接受‘两人很般配,郎才女貌’的说话。 “嘴上说话真是没把门。” 从上房来到苑落中央,短短的距离,墨云锦自然听清了邢冷说的话。 她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惹到他了?” 她在问云殊。 云殊顿了一下,摇头道,“没有的事。” 墨云锦‘喔。’了一声,在云殊准备解释的时候,她已经径直开口。 “朝廷的官员里,只要是身在职位的,不管是私心还是别的情况,肯定有贪污一说,只是看多少问题罢了。” “不管放在谁的身上,这件事情都查得不大清楚。但让你这个重新走入大众视线的人去查,再加上你在朝廷中没有利益牵扯,让你去查最好不过。” 墨云锦直接把这个中的缘由说了出来。 云殊一脸诧异。 不得不说,墨云锦还真的说对了! 其实,他是一个挺好的人选,但他之前是礼部尚书的女婿,这次不管严查还是放水,都会惹人诟病,但邢冷的身份去查,那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只是听到了少许,竟能直接把重点说了出来,云殊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反应。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第二百零一章女子无才便是德 她向来聪明伶俐,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好像能够看出所有人的污秽。 云殊想,他之前对她不屑一顾,到最后依旧能够得到她的浓浓爱意,大概与她这颗心,有着莫大的关联。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误打误撞得出来的结论,比认真去想得到的结论,更贴近真相。 墨云锦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云殊,一方面是因为她真的爱惨了云殊,另一方面她凭着自己的直觉,能够判断出来,云殊所言非虚。 就拿她失忆他说起以前的事情来说,墨云锦并不知道他话语中的对错,她从自己的直觉感官上判断,能够感觉到云殊说的话,没有欺骗她的意思。 一个能够在她失忆记不住任何东西,却真实告知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值得信任? 墨云锦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继续和云殊在一起。 也许别人不能够理解,可是墨云锦自己理解就行。 邢冷有点诧异墨云锦的说法,再把视线落到云殊的身上,他微微张大了自己的嘴,“这、不会被说中了吧?” 看云殊的表情分明是——她说得好准确! “嗯。” 云殊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回答。 邢冷这会觉得自己被一巨型的‘惊喜’给砸中了,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一方面他为墨云锦直戳重点感到厉害,一方面想到皇上居然抱着这个心思让他调查这件事情,他就觉得心肝儿都是疼的。 “我说,你们是不是来坑我的?” 邢冷忍不住抱怨出声,“即使我和他们没有利益的牵扯,但只要他们合起来对付我,那我可真的是渣滓都不剩啊啊啊!” 云殊无奈。 这人一到某种时候就喜欢发疯,他表示有点接受无能。 倒是墨云锦,低声地说道,“这有什么?如果那群人准备做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情,那你做得比他们更绝就是咯。” “啊?” 邢冷有点懵。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墨云锦那一句‘吃人不吐骨头’、‘做得比他们更绝’的无情话语,以及语气的冰冷,吓得汗毛直竖。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合起来对付你,那你就把他们的老底全部掀了。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看谁怕谁!唔,或许到最后他们就会妥协啦。” 墨云锦说得平淡,听在邢冷和云殊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邢冷觉得这种以暴制暴的办法虽然有效,但问题是他一个人对抗不住所有人哇! 云殊则觉得,在说着这些话时,墨云锦的心都是黑的。 为什么这样说? 她说这些话,完全不在意,可他知道,这些事情真做起来,水云国的朝堂是必须要动荡一番的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墨云锦在邢冷的对面坐了下来,正好坐在云殊的旁边。 她撑着自己的下巴,凭着自己的了解说道,“自古以来,贪官不在少数,因为私心以权谋私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在一定情况下,还是值得被容许的。” “如果有人要对付你,只能说那些人知道,他们做的事情过了能够被容忍的那条线,也就是成为了大贪官,整个朝廷的蛀虫。” “如此,你去对付他们,他们合起来对付你,你也无需害怕,相反的应该高兴。” “高兴?!” 邢冷惊讶出声,“他们都对付我了,我还高兴?我又不是有自虐倾向,再说了,我说不定会被别人剁巴剁巴当肉酱了!” “怕什么?” 墨云锦直接翻了个白眼,“皇上能够让你去做这件事情,又不是送你去死。所以说,别人对付你的时候,你只要小心别被他们抓到什么政治上的把柄,至于其他那些对付,皇上手上的人都会为你解决的。” “……” 邢冷都不知道自己该信这些还是不信,可看墨云锦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又觉得无法质疑。 他把目光落在云殊的身上。 这会的云殊,看向墨云锦的目光是闪闪发亮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猫看到了鱼。 邢冷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心里纳闷。 倒是云殊,感觉到邢冷的目光后,勉强地压制住自己,把那些炙热的目光收了回来。 “锦儿说得对。你只管查事情,反正你没被别人抓住把柄,一切都好说。” 皇上把这件事情放到邢冷的身上,是因为邢冷和他们没有利益牵扯,但也不是为了让邢冷去送死的,保护邢冷肯定会有措施的。 云殊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些深入的问题邢冷没有想到,墨云锦倒是全部想了出来,而且还肆无忌惮地在邢冷的面前说了出来。 要是一般女子,就算知道这里面的利弊,也不可能说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有一句话是盛行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云殊不这么想,他觉得像墨云锦这样的女子,才是最值得让人多几分关注,多几分喜爱的。 要是每个女人行事都这么鲁莽,不带脑子,那做男人的得在背后做多少无用功? 邢冷不知道云殊心里怎么想的,但云殊都赞同了墨云锦的话,他倒是没有再去多想。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邢冷充分地意识到,当初墨云锦说的话是多么的正确! 他确实是放开自己的手脚,去查叶启青的事情了。 起初,叶启青还拉拢他。 不过,邢冷是最厌恶叶启青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以叶启青的拉拢并不成功。 但是! 叶启青显然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拉拢不成,他又出了另外一个方法,那就是——美人计! 美人计,从长远的古时到现在,都是百用不厌的办法。 邢冷还真的没有想到叶启青会这么做,而且叶启青用这个美人计的时候,所用的美人就是叶雨泽! 当邢冷在调查,发现事情不对劲——房门被关上,叶雨泽穿着暴露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搔首弄姿,邢冷脸色都黑了。 “娘的!” 邢冷低声骂了一句。 他比谁都清楚叶雨泽根本就是叶启青的亲生女儿。 不过,房门都被关上,邢冷想要从正门那里出去,首先得通过叶雨泽那一关。 而叶雨泽那个模样…… 呃,怎么说呢。 根本就是被下了药的。 双脸颊通红得不像话,那一个个动作比起青楼的女子更加开放和浪荡。 邢冷面色都黑了。 不过,很快邢冷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在房间里飘荡。 是C药! 即使邢冷即使地屏住呼吸,可他在房间里啊,也不可能一直没有呼吸,也难免呼入了一些C药成分。 “给,给我……” 叶雨泽身体的药效早已经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会一个劲地往邢冷的方向窜。 邢冷本身就吸入了一些C药成分,再加上叶雨泽的身上也有那种药份的存在,在接近的时候邢冷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一边躲闪着叶雨泽,一边寻着出门的方法。 而他,现在就是叶雨泽眼中的解药啊,自然而然地叶雨泽不可能放过他。 “该死!” 邢冷低斥出声,只是往窗户看去停顿的那一息时间,叶雨泽就像八爪鱼一样黏了上来。 大概是因为药性? 所以这个时候的叶雨泽啊,抱着邢冷的力气别提有多大了。 邢冷用力地挣脱,到最后真的恼得不行了,直接用自己的内力把叶雨泽震出一边。 内力一出,他身体内的C药药效发挥得更加厉害了。 再加上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邢冷也顾不上别的,直接破窗而出! 等叶启青带着人来到时,打开门就有一道身影扑了上来,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呃,不可描述也。 相府。 “娘的,差点就着道了!” 邢冷勉强地稳住自己的理智,坐在地上,眼前一片眩晕。 墨云锦已经赶到他的院子,直接拿着银针在他的身上封了几个穴道,对于邢冷那呢喃的话语不置而否。 “行了吧,还差点?你这已经着道了。” 墨云锦一边吐槽,一边给邢冷解除着药性。 等到那些药性被解除得七七八八,墨云锦又直接让下人把熬着的汤药端上来,让家丁给邢冷灌下去后,墨云锦也松了一口气。 “听说你……” 云殊得知消息从外面赶回来,本来想调侃邢冷两声的,却是看到墨云锦额头上都冒着细汗,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就要栽在地上。 他心里顿时惊恐,急速上前,在墨云锦晃倒之前,把墨云锦拥在怀里。 “锦儿?!” 云殊惊恐大喊。 墨云锦的神思清醒一点,对于他这种惊恐大喊的行为,有点茫然又有点头疼,“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说完这一句,墨云锦彻底地晕了过去。 接下来,简直兵荒马乱。 自从墨云锦因为他出了不少事情,每每遇到墨云锦的事情云殊都慌乱得不行。 这一次墨云锦晕过去,要不是家丁提醒着要找个大夫前来查看,紧紧抱着她的云殊都几乎忘记。 御医被从宫中请来,查看过后确定只是疲惫才晕了过去,云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是默默地惦记上邢冷。 据说,他的锦儿是因为帮邢冷施针才会体力透支的。 对此,云殊心里全都是怨念!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的,中了C药,你不能和叶雨泽发生事情是真,但你随便在外面找个人解决也行吧,为什么偏偏要回来劳累他的锦儿? 因为这一茬,在后来邢冷调查叶启青的过程中,时不时地给邢冷添加点事情,让邢冷苦不堪言。等邢冷反应过来,去问云殊的时候,云殊直接告诉邢冷原因。 对此邢冷就一句话——真是日了狗! 当然,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云殊,还守在墨云锦的床前。 他不知道的是,在御医检查下,以疲惫而晕过去的墨云锦,昏迷的时候,就好像做梦一般,把曾经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过滤。 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晕过去,墨云锦那些丢失的记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回到墨云锦的脑海里。 等他知道时,墨云锦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我原谅你了 第二百零二章我原谅你了 墨云锦表现得很平淡,完全没有透露出一丝异样。 可有些时候就是奇怪,陪伴在身边的人第一时间能感觉出其中的不同。 一如云殊。 当墨云锦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情绪比平日里更加清亮和明显。 他就不由地哑着嗓子,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有些时候感觉就是这样,当你不刻意地注意某些事情,却带来了确实的真实感。 云殊抿着嘴角,没有得到墨云锦的回应,他咳咳两声,竟不知道该再去说点什么。 墨云锦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很紧绷,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点厌恶等负面情绪,这个在人前表现得格外冷漠和高傲的男人,会直接崩溃。 只是…… 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墨云锦发现自己既然没能狠下心来,责怪云殊的做法。 “水。” 墨云锦张了张嘴,在云殊那绷紧的注视下,她默默地吐出一个字。 云殊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心里闪过一抹奇怪的情绪,最终还是压制在心底。 “等等。” 他快速起身,但墨云锦看得出来他内心并没有表面的平静。 因为向来做事有条不紊的他,在起身到倒了温开水的这几个步骤间,连续撞翻了几个椅子。 那椅子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连墨云锦听了都为他撞到的腿痛。 偏偏云殊一脸毫不在意,更加贴切地说,他根本没有注意这些。 墨云锦淡淡地敛下自己的眼眸,最终眼底闪过一抹压抑的情绪,在云殊端着水杯来到她的面前,亲自喂她喝下后。 墨云锦才低声地说道,“我原谅你了。” 一句话,却让端着水杯的云殊失神,紧接着手中的杯子猛然落到地上,发出‘噼啪’的破碎声。 墨云锦有点无语地看着无辜‘牺牲’的杯子,抬头正想说他能不能把平日那副高冷能干的模样给捡回来,面前却是落下一层厚重的阴影。 这会的墨云锦绝对是懵的!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让这个心头大乱的男人更是乱到极致,甚至在这个时候,他没有表明自己的心迹,反而直接亲上她的红唇! 缠/绵悱/恻。 墨云锦甚至沉迷在这样一个狂野却不失温柔的吻中。 等她稍稍反应过来,云殊已经把她推倒在床上,那压抑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引起阵阵的酥麻,连皮肤都跟着颤栗。 “锦儿~” 他终于低低开口,嗓音里有着性/感,可那磅礴的爱意再也没有隐瞒,全部喷洒而出。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墨云锦却能从中感觉到他浓重的爱意。 要说墨云锦刚醒过来时心里多少还有点隔阂,这个瞬间都被他的话语给治愈了。 她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道:算了吧!你应该庆幸那些事情不是他所算计,只是在事情发生时他选择了最便捷有效的解决办法。 何况,他并没有欺骗你、也没有利用你不是吗? 大概是因为这个声音太有蛊惑的味道,让她的思绪不自主地跟着沉迷,又或许是他浓重的爱意让她的心不自主地跟着软和。 反正,过去的一切伤害,似乎都随着这种气氛全部消散,离去。 令人心跳脸红的缠/绵悱/恻过后,墨云锦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浮上了些许红晕,也不知道是血色使然还是因为刚才的‘运动’所致。 云殊一脸深情地看着她,摸着她脸的动作很是温和。 “对不起。” 墨云锦顿时一僵。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三个字会从云殊这么高傲的人嘴中说出来。 而且,他的这一句话绝对经过了深思熟虑,并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 因为太过认真,墨云锦惊诧的同时,内心也震撼无比。 她之所以原谅云殊,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真的怪不到云殊的身上,真要怪,大概只能怪那天自己那天太过较真,云殊又太过关心她。 因此,她没有想过要云殊向她道歉。 至少表面上是没有的。 当这一声道歉后,紧随而来的是内心深处那一丝压抑的彻底消失! 墨云锦不由地自娱自乐起来。 看来她有些时候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嘛,明明还是希望在这件事情上能够得到不一样答案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云殊道歉后,内心才得到真正的舒展。 墨云锦的沉默并没有让云殊跟着沉默,他继续地说道。 “我不应该那样气你,就算我的本意不是那样。” 说到这里,云殊有点无奈,他看着面前的墨云锦,眼中有着深深的愧疚。 “我没有想过一句话会让你的情绪大乱,是我的错。” 要不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墨云锦也不至于会发生被掳的事情。 虽说这件事情发生后,他把背后那个定时炸弹给揪了出来,可是也彻底地让她伤神又伤心。 “之前没跟你说的是,你重伤之后,御医说了只能二选其一,我不可能放弃你。” 即使是失忆时,他也只是说她重伤,必须要那么做,但并没有说得太过明白。 今天之所以说得那么明白,不过是为了不让她再继续在那件事情上多想下去。 墨云锦这个时候不可能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 她抿了抿唇角,思考了一会后,才低敛着自己的眸子回答,“我知道了。” 云殊拿不准她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又不由自主地多说两句。 “你要是怪我,你可以打我骂我……” “谁要打你啊。” 墨云锦低声地嘟囔着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母老虎呢,你可别败坏我的名声。” 她相信,云殊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哪怕她真的打他骂他只要她能够出气,他都不会介意。 可她舍得吗? 很显然的是她舍不得。 再说,深厚的感情需要经历时间的磋磨和生活的考验是不错,但要是长期以往打打骂骂,多少都会被磨灭。 墨云锦看得明白,又怎么会做这些事情? 打情骂俏可以增进感情,但需要适当。 过了一个度,就不由自主地让人不舒服了。 “没人敢败坏你的名声。” 云殊像是要在今天把自己的心迹全部表明,他皱了一下眉头,“你要是想打我骂我出气,可以在房间里,不被别人看到就可以了。” 墨云锦:“……” 你这一脸认真说这些话,我还真的……很无语! 墨云锦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白了他一眼。 大概是她的表现太过明显吧,云殊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终于知道,她是真的不介意之前的事情了。 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默默地告诫着自己,有些错误不要再犯! “锦儿~” “……说人话。” 这样犯规地叫她就算了,还叫得那么肉麻,没看到她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吗? 然而,云殊好像没有这个自觉。 他皱了一下眉头,又恢复回那副高冷禁谷欠模样,“之前的事情,我说得都是真的,没有欺骗你的意思。” “你要是有所怀疑,可以随时问我可以随时教训我,但不要自己把不高兴的憋在心里,成吗?” 他真的是害怕了。 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他想再强大的心脏也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和恐惧! 墨云锦本来想说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情话什么的信口拈来,而且还这么煽情。 可是对上他认真到极致的双眼,她却明白他这不情话胜似情话的话语,发自内心。 “……好。” 无法拒绝。 墨云锦干脆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她能感觉到云殊那紧绷着的情绪,还是缓和了不少。 两人四目相对,好像要相视到永远。 …… 墨云锦失忆却又恢复记忆的事情并没有几人知道。 邢冷后来确实是知道了,不过也来不及表达自己的关心,就又处理叶启青那边的事情了。 他本来就没有留情的打算,因为叶启青给他下了C药,他更是没打算要放过叶启青了。 然后,在他认真各种探查下,叶启青所有的罪状被呈到皇上的御书案上。 “简直是蛀虫!蛀虫!” 当皇上看到邢冷呈上来的、列有叶启青各种罪状和证据的奏折后,脸色顿时阴沉。 邢冷早在查探的过程中,已经对叶启青有着新一番的认知,这会也能理解皇上的神色变化。 他微微作揖,“吾皇息怒。这件事情牵扯重大,动一个则牵制全身,只怕要好好思虑。” 这话是真的。 叶启青肯定是有罪的,或者说死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得太广了,只怕一个稍微处理不好,便是朝局动荡。 邢冷之前有想过叶启青这个人做得虚伪,但只要真正查探出来,他才知道不是一般的虚伪。 这大概应了那句话——人若不要脸皮,便天下无敌。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牵扯在其中。 所以说啊,这件事情查出来了,却也难处理。 “呵!” 皇上轻呵一声,似是不在意又似是做下决定。 “就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才更要处理!总是要这些人看看,朕不怕这个江山动荡!只怕这个江山被他们这些蛀虫啃噬得连渣都不剩!” 他言语间的愤怒和决心一听就能明白。 邢冷也知道他是做下了决定,也没有继续劝下去。 如何劝? 单凭他呈到案上那些罪状,足以让叶启青死个一千次一万次了,他劝了做什么? 就算这件事情会引起朝局动荡,也总比往后再迅猛爆发无法克制来得强。 “皇上英明。” 邢冷再次弯腰。 他没有再选择任何的逃避,而是直视这些事情。 他的这个弯腰也跟皇上表明,他不会再逃避朝廷中任何事情,会一同同进退。 坐在高位上的皇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谁说,高位不胜寒? 谁说,高位的人没有感情存在? 不管别的高位之人,余生抱着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个世界。 但显然的是,水云国的吾皇陛下,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唯一的要求 第二百零三章唯一的要求 叶启青的案子处理,在后来的史记上记录下来,甚至有一个名称——清理朝廷蛀虫! 很简洁的几个字,可只有真正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才能够真正地知道,这六个字究竟多么沉重! 叶启青,水云国的礼部尚书,本来并没有多大实权的人,却借着自己这个职位方便,各种贪污受贿,甚至有关乎到人命! 为什么说关乎到人命? 因为,有人贿赂也自然有人求他办事。 叶启青本事不大,可几年前,他可是当今国相大人的岳丈,单凭这一个头衔,都已经够让许多人趋之若鹜了。 云殊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和叶启青亲近的画面,可很多人就觉得有些利益是相互牵扯的,对叶启青好也有着‘国相大人岳丈’这一个头衔的原因。 叶启青从来不会去辩解,甚至借着这个头衔干了很多事情。 人命? 在他手里间接造成的人命和冤案不在少数。 财物? 表面看着清廉的礼部尚书府,其实是用金山堆出来的。 交际? 他的人际关系网广得不能查! 因为一查,就能够查出更多的事情。 不过皇上显然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直接以之前邢冷查出的罪状,把有确凿罪状证据的人给抓到牢中。 这一抓,朝堂上未免不会动荡。 有官员同意有官员反抗,但皇上不予理会。 而云殊和邢冷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再加上朝廷中蛀虫是有,但肯定也有清流之辈,都赞同着皇上的决定。 值得一提的是,向来不掺和朝政,但在朝廷里有着不少人脉的摄政王齐冥彦居然也赞同皇上这一次举动,并且站在皇上这一边。 皇上不明所以,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了齐冥彦的帮忙,他的决定实行得更加顺利。 朝局动荡。 外敌来侵! 这一次来侵的不是东离国,而是周边的小国达成的一个协议,想要趁着这个时候一举攻破水云国的京城城门! 那些小国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是,他们发起的战争刚刚打响,就败得一败涂地。 原因? 呵呵! 连他们这些人都没有想到!之前和水云国打得不可开交的东离国,这次居然站在水云国这边,并且以军事之力,抵挡着他们这些小国的入侵! 那些小国的领导人,发现水云国和东离国居然联合在以前,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他们终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年。 仅仅一年的时间,东离和水云国好像收割机一样,直接把那些意图吞下水云国这块大蛋糕的小国,收入囊中。 那些被收入囊中的小国,刚开始还有人贼心不死,想要看东离和水云国这两个国家闹翻,然而,他们注定失望! …… 水云国一年一度的国宴。 生了孩子已过百天的墨云锦,盛装出席。 她的身材并没有因此走样,相反的比怀孕前稍微丰腴那么一点,给人的感觉只是更加地清冷妩媚,却没人敢对她有任何亵渎的念头。 开玩笑喔。 先不说人家的夫君是国相大人,平常连国相大人都把她端在手心上宠,就说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待她也跟亲人似的,在相府喜得千金的满月宴之时,皇上和皇后可是都出席了。 这一份荣耀,也只有当今相府所有了。 和在场的官员以及女眷们打了声招呼后,墨云锦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云殊是陪着她一起过来的,看到她坐下后,也不再继续交谈下去,而是回到位置上。 “怎么?是不是累了?” 云殊面呈担忧。 墨云锦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有点无奈道,“你不用担心。该忙什么就忙什么,老是陪在我的身边做什么?” 云殊当即就不乐意了,哼唧了两声,“你是我娘子,我陪在你身边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敢多说什么?!” 他说着这话时,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欲要上前的人。 一个目光,直接把那些人上前攀谈的念头全部打消! 算了。 他们还是乖乖地坐着吧,拉关系什么的,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撞上去,太危险了。 墨云锦自然注意到他的动作了,有些无奈。 不等她说话,身侧的云殊又开口,“你也别嫌我啰嗦。邢冷可是说了,你这身子骨亏损得厉害,我不时刻盯着你我不放心。” 说到这身子的事情,也大有来头。 早前墨云锦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后来怀有身孕后,刚开始似乎除了嗜睡并没有别的迹象,可是慢慢的,她开始吃什么吐什么,甚至一点胃口都没有。 人家有了身子,是吃得好睡得好,再不济也不会像她这样,没有胖不说,反而瘦削下去。 看着她那越来单薄的样子,云殊是每天每夜都睡不着。 所幸的是邢冷帮忙调理身子的时候,稍稍克制住墨云锦这种无止境的呕吐,不然云殊还真的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而且,墨云锦有身子的时候,正是水云国朝局动荡时。 作为国相,云殊每天有各种事务缠身,他倒是想陪在墨云锦的身边,可抽出时间都难。 偶尔匆忙见一面墨云锦,看到的都是墨云锦受罪的情况。 当时云殊还想着,这孩子还真的不乖,让他的锦儿受了那么多苦。 到后来墨云锦身子骨慢慢稳定下来,已经有六七个月了。 云殊依旧每天忙着,甚至有些时候在书房里忙个一晚上,早晨又匆忙地看一眼墨云锦,随即上朝。 墨云锦呢,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怨言。 她每天都安静地度过,在云念泽下学堂时,陪着云念泽做功课。 离生产还有一个月时,水云国的政事什么的终于稳定不少。 云殊提前回相府,却是听到相府主院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叫。 那是墨云锦的声音! 云殊记得清楚,心底都在打颤! 等他疾步如飞回到主院,看到的是云念泽着急地守在病房外,而邢冷则是冷峻地在一边呆着。 当他听到主房里传出的尖利叫声,还有产婆的安慰声,云殊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云殊简直不愿意去提! 每每想起他都胆战心惊! 因为,墨云锦难产! 等到后来孩子平安落地后,又出现产后大出血! 到后来墨云锦的命都是从阎王的手里抢回来的。 邢冷说了,务必要注意着她身体情况,哪怕现在已经过了百天,但身体的亏损还是要慢慢的补回来,急不了。 云殊现在之所以这么担心,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墨云锦很了解云殊啊。 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有点哭笑不得的时候也只能点头。 “好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 要是不听他的,他指不定会担心成什么样! 云殊见她并没有敷衍的意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跟我说。我们回府。” 墨云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国宴?你知不知道今天会有东离国的人前来?” 你一个国相,说走就走真的好吗? 墨云锦完全不怀疑,如果她表露出一点不舒服的迹象,云殊真的会不顾现在的场合,直接抱着她离开! “我知道啊。” 云殊一本正经地回答,“今天这种场合确实比平常正经,可是你不要多想,只要不舒服你跟我说就是了,其它的不需要考虑。” 墨云锦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去说点什么了。 她索性扭过头,不再搭理云殊。 云殊也不介意,一边照顾着她一边应付着这种场合该有的应酬。 等皇上携带着皇后出现后,那东离国的来人也出现了。 不过,当东离国的贵客出现在宴会大厅时,墨云锦有一瞬间的失声。 是他! 云殊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皱了皱眉低声问道,“锦儿,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看样子脸色不是很好! “没、没事。” 墨云锦收回自己的视线,暗自按下内心的震撼。 早前她就听说东离国会在国宴上来人,也好谈谈这和平相处的事情。 但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来人居然会是他!东离国的王! 东离国的王是谁啊? 那是和她墨云锦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她年少时,一直称之为‘哥哥’的人! 墨云锦想,这个时候不失态也是她自己有素养了。 墨云锦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东离国的王与水云国的皇当场说着条约时,直接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锦儿?” “啊!” 身侧的云殊突然开口叫喊,墨云锦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应了一声。 然后…… 寂静的宴会大厅,她的声音格外明显。 墨云锦:“……” 连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知道! 云殊也没有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东离王说了,这一次之所以会帮水云国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他说能够和水云国和平相处是他的心愿,不过,他希望这一次在水云国的日子,能够在相府居住。” 就连云殊也没有想到,东离王提出的唯一条件居然是这个,他有点震惊。 本来以为这东离王怀有不好的心思,可他看向墨云锦的目光,很澄澈,不像看喜爱之人的,倒像是……唔,邢冷看墨云锦的那种感觉,也就是说,兄妹之情! 云殊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墨云锦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她微微蹙眉,身侧的云殊则是低声道,“皇上询问着我们的意见,你看?” 他是没关系了,但他主要还是看锦儿的意思。 毕竟从东离王出现到现在,锦儿的表现未免有点奇怪了。 “喔……那就答应吧。” 墨云锦本来想拒绝的,但想到云殊说这是对方唯一的要求,要是自己不答应可就成为罪人了。 加上自己也不是很排斥,答应就答应吧。 总共也不过几天的时间。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霉神体质 第二百零四章霉神体质 这个国宴举行得很顺利,其中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像墨云锦这种霉神体质,也没有人找她麻烦。 大概,这与东离王到达宴会后,对墨云锦表现得太过热情和敬重,让那些想搞点小动作的人都克制了。 当然,也不排除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朝廷里会和墨云锦作对的官员女眷们,几乎都没有了。 之前是叶卿卿,可叶卿卿的生活已经一团糟了,别说是找墨云锦的麻烦了,就是连参加这宴会的资格都没有了。 叶启青的事情,虽然没有让叶卿卿失去性命,那是当今皇上仁慈。但叶卿卿呢,她自己也作,和小富商的生活已经坚持不下去,又在青楼里和别人闹得太很,也就刚放出牢房没多久。 至于杜若妍? 虽然已经回到京城,但心性也磨合了很多,在杜尚书的安排下嫁给了京城当地的一个小官员的儿子,现在过得也不错。 就算今天杜若妍也在宴会上,在墨云锦的面前她也是恭恭敬敬的,以前的那些事情,早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至于叶雨泽? 呵! 这种宴会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再来参加好吗? 而且,说到叶雨泽这里面还有事情值得一说。 之前不是出了一档叶启青被查的事情? 邢冷查了,叶启青想借着叶雨泽和邢冷发生关系大肆宣传,没想到反而被邢冷给逃了,非但不能声张,而且还要把事情瞒得死死的。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那天叶雨泽确实没和邢冷发生什么关系,不过,叶启青准备捉奸的时候,叶雨泽却是被药物控制,是直接扑在叶启青的身上又啃又扒的。 虽然说后面被家丁给拉开了,可那放荡的行为可是看在众人的眼里了。然后,这件事情就小范围地传开。 传着传着,叶雨泽的名声也彻底地坏了。 反正墨云锦没有再关注叶雨泽的事情,只要她不在她的面前晃荡。 宴会结束得顺利,墨云锦和云殊是夫妻二人共同参加的国宴,回府时,却是多了一个东离王。 不,应该说多了东离王和跟在他身后保护的一系列人。 不过,东离王显然也知道,有些时候人太多反而引人注目,所以他早早让人去相府等着了,至于他?必须是跟云殊和墨云锦一起回府的。 马车里。 因为有东离王的存在,墨云锦反应平淡,和云殊之间更是没有交流。 东离王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看到这一幕时,眉头紧皱,“你们平常就这样生活的?未免太过陌生了。” 他还以为,墨云锦回到京城后,和云殊的生活模式会改变。 可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 云殊诧异地看了一眼东离王,他总觉得这东离王有意无意地针对他,之前在宴会上就是这样,现在在马车里用一副熟稔的口气说话,很显然的不是对他。 这就疑惑了,不是吗? 云殊抿了一下嘴角,下意识地往墨云锦的方向看去,却见墨云锦嘴角微微一勾,不像平常那种清冷的笑,反而带着一丝嘲讽。 紧接着,他看到平常待人和善的墨云锦,冷漠地看着东离王,冷漠的话语响起。 “关你什么事?”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生活评头论足?” “别忘记了你是东离王,你此次前来提出要在相府住下,我们没拒绝同意下来,不过是因为大家都需要和平。” 墨云锦的话绝对是咄咄逼人的,云殊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而且听两人的对话,很显然是认识的啊。 云殊眸光一黯,他突然想到之前墨云锦离开水云国那一年,也许,在那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东离王没想到墨云锦的语气会这么冲,他皱了一下眉头,低声道,“我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现在过得很好。”墨云锦直接打断他的话,脸上带着淡漠的笑容,“只要你不出现打扰。” 东离王:“……” 看到这一幕的云殊,彻底地相信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也相信墨云锦和东离王之间,绝对没有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堂堂东离王,在面对水云国的皇帝时那也是平起平坐,怎么到了他家娘子的面子,还被一句话给噎住了? 云殊没有掺和他们的对话,不过,东离王这边没有在墨云锦这里讨到好处,直接把视线落到他的身上,“你就是云殊了吧?长得还算可以,但为人看起来冷淡无情……” 云殊莫名被怼,有点诧异地看了东离王一眼。 他究竟是哪里冷淡无情了? 不等云殊回答,墨云锦再次开口怒怼,“关你什么事?他要是长得还可以,你长得都看不过去了。说别人冷淡无情的时候,能不能想想这个词是不是更适合你?” “这是我的事儿,我自己选的人!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关系!” 马车车厢里陷入一片沉默。 正当气氛怪异时,车外传来了一人小心翼翼的喊声,“大人……到府上了。”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他这样说话会不会被揍? 墨云锦并没有理会东离王,直接掀开马车帘子,快步下了马车,转身就离开了。 至于云殊? 呃,被她这一系列的举动给懵了,站在原来的地方默默地想着:娘子,你平日里的礼仪呢? 不过,他也没法去说什么。 平常的墨云锦做什么都做得很好,难得见她耍一次小性子,他还是很乐意包容的。 “东离王还请不要介意。” 云殊朝着刚下马车的东离王作揖道,“现在,我先带你到准备好的住处吧?” 他只字不提墨云锦离开的事儿。 要是别的来客,被墨云锦这样对待,指不定就生气了,但东离王不会。 对于云殊不言明墨云锦离开的事情,他还是很满意的。 他可不希望,墨云锦嫁给云殊后,云殊会像别的男人一样,对于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女人的身上。 很庆幸的是,云殊不是这么一个人。 人嘛,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可以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东离王也因为他这个细节而满意了不少,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下来。 等云殊安置好一切,回到主院,就看到墨云锦抱着他们的女儿在哄着玩。 那神态,看起来轻松又开心,还真的没有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 云殊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上前也逗了逗自己才过百天的女儿,好一会了提醒着墨云锦,“好了,回来到现在就一直抱着没松吧。先歇歇?” 云殊从她的手里接过了女儿。 “没事儿。” 墨云锦毫不在意。 云殊板起了脸,“你这身体究竟怎样自己不是很清楚吗?亏你还是个医者,怎么就不把自己的身体情况放心上!” 在身体健康这方面,云殊是不会退步的。 听到这话的墨云锦,就知道他又在这件事情上较真了,有点无奈的同时,她轻声回答,“好好好,放心上,放心上成了吧。” 见她果然在一边的软榻上躺下来,一副放松的神情,云殊的脸色才缓和了点。 抱着女儿逗弄了一会,云殊把女儿云初雨交到奶妈手里。 等奶妈把云初雨带下去后,他才走到墨云锦的身侧,想了想才问道,“你认识东离王?” 在宴会上,东离王对她各种夸赞,在皇上的面前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在意,再到回来的路程中发生的事情,云殊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声。 他倒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墨云锦较真,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溜溜的。 你说这算什么? 他自己的娘子,怎么就这么多人觊觎? “……还好。” 墨云锦本身是不打算回答的,可想着这事情也没有必要掩饰,索性回了一个答案。 云殊:“……” 这答案也忒随意了。 还好? 也就是说,是认识的,不过嘛,不太熟悉! 这个回答云殊肯定不相信了。 不是说墨云锦骗他了,而是说,墨云锦并不喜欢在这件事情上多说。 “不方便跟我说?” 云殊想了想,还是询问出声。 他不希望因为这点事情,两人心情不好。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查清楚了。 但要是不可以,他也不会再问下去。 墨云锦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好一会,才回答道,“也不是。”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想不想而已。 再说了,她和东离王两人的关系,有点乱! 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明。 “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 云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得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微微蹙眉,“谁?” “大人!邢大夫他不知道怎么的,和到来的贵客发生了冲突……” 云岭管家着急的话语从外响起。 作为相府的管家,本事肯定不小,至少云岭知道,这到来的贵客,身份很不一样! “什么?” 云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顿了一下,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正准备出去,只见身侧软榻上的墨云锦也倏然睁眼,“我跟你一起去。” 云殊本想拒绝,想着她现在应该休息,可看到她脸上的认真,那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一个“好。” 眼看着墨云锦出了房门,云殊也没有再想下去,而是快速追上墨云锦。 他想,有些事情,大概很快就能了解清楚了。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做个了断 第二百零五章做个了断 墨云锦和云殊赶到时,邢冷已经冷着脸站在一边,至于那东离王? 咳,右眼眶上有一个明显的乌青,很显然是被打了一拳。 别说云殊诧异了,就连墨云锦都吃惊了好吗? 云殊诧异,是不敢相信明知道东离王身份的邢冷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他敢保证,那乌青绝对是邢冷打的好吗? 但,东离王身边护卫的人都是死的吗? 当然不是! 所以,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看两人的气场,根本就是认识的,只不过现在有点剑拔弩张的既视感! 至于墨云锦吃惊,是因为她比较了解邢冷和东离王之间那点事情,没想到像邢冷这样的人,还能在东离王面前熊起来。 莫名有种‘邢冷翻身为主把歌唱’的既视感。 墨云锦在心里暗搓搓地想着,觉得这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好玩了。 “怎么回事?” 墨云锦主动开口。 她问的是邢冷,并非是东离王。 大概是她的态度问题,给了东离王打击,也不等邢冷回答,东离王就冷哼一声,“能有什么事?你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他的话语也有点冲。 但只有东离王自己知道,他这心里有点苦,苦得连喝一罐子的糖水都没法抑制。 墨云锦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惧怕他那浑身散发出来的不满气息,同样冷嗤一声,“你有本事倒是吃啊。” 要是他东离王真的能够在另外一个程度上把邢冷吃了,让邢冷多年的情感落于实处,她还感谢他了呢! 墨云锦说的毫不留情,目光又在东离王的身上扫了一眼,呵呵一声,“不过,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来打扰别人。” 东离王,顾名思义那可是东离国的王! 那些王者所拥有的,后宫佳丽三千、子嗣无数,他东离王就占了后宫佳丽三千这一条。 再说了,男人和男人之间不是没有情感的存在,可东离王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邢冷和他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她也不希望东离王打破邢冷的平静生活。 东离王显然听出了墨云锦话语中的深意,他咬了咬牙,话语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你到底和谁更亲!” 她可是他妹妹! 为什么现在完全站在邢冷那边! 简直了! 东离王内心深处有着浓浓的醋意,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醋意究竟是为哪般吧! “反正不是和你亲。” 墨云锦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回答。 东离王顿时感觉自己被戳心了,他哀怨地扫了一眼墨云锦。 然而,被他看着的墨云锦根本不在意,而是直接示意邢冷到一边,对云殊说道,“你先招呼着客人。” 被视为客人的东离王暗暗磨了磨牙。 至于云殊? 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他一时又说不出来,只能按照墨云锦的去做。 “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和他碰上了?” 墨云锦知道邢冷的情感落处,有点担心地问道。 她之前答应下来,还真的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她可不希望,因为东离王住在相府,到时候让邢冷无处可去。 邢冷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发涩,他勉强地扯了扯,状似不在意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儿。” “别给我装!” 墨云锦一瞧见他这种明明不高兴心里很苦涩,却还是装着自己很高兴的模样,就有点生气。 “老实说!” 她可是见不得他现在这种内心颓废表面光鲜的样儿。 最艰难的时候,是他陪着她一起过的,两人的感情说不上多好,但起码的是她真心实意把他当作兄长,他也是真心实意把她当成妹子一样爱护。 她所希望的是,即使他没有像内心一样得到幸福,但起码还有别的幸福可言,比如说友情。 “我……” 邢冷大概也是看出她的认真,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低声地说道,“也没什么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他做出一副很无谓的样子,“只是突然从院子里出来就碰到他了,你知道的,我之前并不知道他会到水云国来。” 而且,还是到相府。 也因此,他和东离王就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为什么不高兴?” 墨云锦看得出来,这里面肯定是出事儿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心情? 邢冷没立即回答,墨云锦也没有催促他。 关乎情感上的事儿,不管关系多好,有些时候也得他自己看清楚。 作为一个旁观者,她能够做的大概只是看着他在这场感情里挥洒汗水了。 “说了……” 大概是这件事儿说起来会让他自己跟着难受吧,邢冷的脸色有点黯淡。 “他说让我和他一起去东离。” 墨云锦愕然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邢冷,确定他说的话并没有开玩笑,她顿时拧眉道,“你答应了?” 别看平时邢冷是一挺决断的主,但遇到感情上的事情,也难免犯糊涂! 墨云锦还真的担心他一时脑抽了,答应下来。 “我……没有。” 邢冷佯装轻松地说道,“他现在的身份究竟如何,我自己看得清楚,又怎么可能答应?” 自从发现自己感情上的特殊,可以说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感情能够有尘埃落定的一天,尤其是,东离王的身份那么的高贵! 一个国家的王,要是有畸形的感情存在,又怎么会被世俗接受呢? 邢冷把这些看得很清楚啊,内心也是挣扎无比。 “先别答应。” 只是一会的时间,墨云锦就已经思考了这其中的事情,然后做下决定,要掺和到这件事情里。 “我希望你想清楚!” 其实她自己也很明白,感情上的事情别掺和,一般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可当初她和云殊那会,邢冷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不可否认的是,有一部分是东离王的原因,但更大一部分是因为他希望她得到幸福。 如今,到他为感情上的事情挣扎,她又怎么可能只旁观,看着他痛苦?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点冲,墨云锦缓和了一下,昂头看着面前的邢冷,她一脸地认真,“可是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清楚。” 只要你考虑清楚,就算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选择支持,一如你当初选择支持我,选择站在我这边一样。 邢冷不知道墨云锦内心的真实想法,可他有眼睛啊。 他能够从墨云锦的眼中,看出了墨云锦的认真,也能从墨云锦的眼中,看到了她对他的担忧。 她是真的为他着想,也不会在这个感情上有任何鄙视或者不好的看法。 邢冷那颗冰冷的心,有暖和的趋向。 他微微勾起自己的唇角,之前的那种茫然都在这个时候打破,“好。” 墨云锦见他并没有勉强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 不远处的云殊和东离王看到两人相处和谐这一幕,眼皮子皆抽了抽。 确定墨云锦和邢冷两人的谈话已经说完,云殊大步上前,直接把一侧的墨云锦搂进自己的怀里,一脸认真地说道,“谈完了吧?” 看他那充满了占有欲的眼睛,再看他那霸道的行为,邢冷抽了抽嘴角,有些哭笑不得,“要不要像防狼一样防着我?” 他和墨云锦两人,是不可能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的。 要真的有苗头,他和墨云锦早就在一起了,又怎么会等到云殊再次挽回? 云殊其实也很明白,可他对墨云锦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是见不得墨云锦和别人走得近,不管男女。 不过,他这种占有欲也很有分寸。 墨云锦真有事情时,他绝对不会以自己的私欲去阻止。 因此,对他这种行为,墨云锦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哼。你比狼可怕多了。” 云殊傲娇地侧头,认真地对墨云锦道,“锦儿,你别被他纯良的表面给骗了,这家伙就是一大尾巴狼,腹黑得很!” 云殊绝对不放过任何黑邢冷的机会。 墨云锦有点无语,直接翻了个白眼,好一会才说道,“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啊,我可是记得,要不是邢冷,我还不想回京城呢。” 莫名被怼的云殊,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儿,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别生气,我这不是跟他闹着玩嘛,邢冷,你说是不是?” 上一息还在黑邢冷的某人,这一息直接朝着邢冷挤眉弄眼的,很显然的是想邢冷为他说两句好话。 邢冷早就习惯他在墨云锦面前的无赖样了,他并不愿意这两人因为他的事情产生分歧,自然而然地会同意云殊的话。 “别介意,我都已经习惯他这样了。” 邢冷开口说道,“而且你这样维护我,也难怪他会生气,对不对。” 墨云锦绷紧了脸,阴测测地扫了一眼云殊,“你有意见?” 他就算有意见这时候也不能说啊! 云殊很是识相地摇头,“当然没有。” 墨云锦这才满意地点头。 而一侧被冷落的东离王,清楚地听到了这三人的对话,也从中感觉到墨云锦和云殊的感情,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般不好。 相反的,从云殊的行为来看,很宠着墨云锦。 没人知道,他这一次前来水云国,美其名曰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就是想把自己的私事给处理好罢了。 他所谓的私事,是关于墨云锦,也有邢冷的部分。 东离王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到邢冷的身上,觉得他确实变了很多,比以前更加有主见也更加好了,而墨云锦呢,生活也确实很不错。 他的到来,似乎打扰了他们? 东离王还不知道,但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改变这个主意。 因为,他能够离开东离的时间不多,这一次既然来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做个了断的。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冰火两重山 第两百零六章冰火两重山 忙碌的一天终究过去。 黑色的到来,好像给天空铺上一层黑色却若隐若现的纱片。 洗漱过后的墨云锦,并没有立即入睡,而是躺在云殊专门为她准备的贵妃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 生过一个孩子的她,身材并没有因此走样,反而韵味更足,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色气满满的感觉,当然,这种情况只是针对云殊。 云殊关上门,进入内室时,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贵妃椅上、衣衫略有凌乱的墨云锦。 她似乎在想着事情,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一个转身,她身上的衣衫不自觉地随着那滑嫩的皮肤而落下,露出一片雪白的汹涌。 云殊不自觉地吞咽唾沫。 自墨云锦有身子到现在,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他都没有真枪实干过。 有些时候尝点肉汤,却把他自己憋得厉害。 后来墨云锦生了,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坐完月子后他也不敢动她。 现在…… 云殊不由自主地上前,直接把沉思的人儿抱在自己的身上,紧接着,他躺在贵妃椅上,让她趴在他的身上。 墨云锦有点懵。 她没有惊慌失措,因为云殊的气息她太过熟悉。 “你……” 墨云锦正想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他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 可真对上他的双眼时,那些话语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歹也是孩子娘了,对于自己丈夫这种情况要是都没法了解,那她就是蠢了。 只是,了解归了解,她还是没忍住,脸上浮上红晕,“你洗漱过了?” 她没话找话,试图化解自己的尴尬。 云殊看得出来,她是真的羞怯,在他的面前,她有千百种模样,却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哑着自己的声音,喉咙略有干涩地说道,“嗯~” 那尾音微微勾起,好像能把人的魂魄都给勾走一样。 至少这个时候的墨云锦,被勾得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栗,眉梢的眼角处,有着一丝茫然,一丝被勾起的情谷欠。 这个时候的墨云锦,那模样严重考验了一个人的意志力。 面带红晕,如桃花灼灼,那张精致的脸上,染上的各种表情,都让人有种冲动——狠狠把她压在身下,好好品尝的冲动! 云殊已经饿了很久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恨不得一下子把她扑倒! 身下的东西在叫嚣着在膨胀,他忍耐得难受,直接把墨云锦抱到宽大的床上,把她压在身下。 “锦儿~” 他低哑地喊着,还带着颤音。 “可以吗?” 他知道她是医者,在身体方面还是很了解的。 要是她说不可以,他也会忍耐下去,不碰她。 墨云锦面红如朝霞,没有说话,却是娇羞地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同意,云殊就好像那下了山的猛兽,急躁又凶猛。 哪怕他们的房间隔音很不错,但还是隐隐约约传出了低吼和娇吟声。 离主院没多远的邢冷,因为心情复杂也睡不着,再加上夜深人静的,他自己耳力也不错,听到那空气中传来的不可描述的声音,饶是一大男人也不由地红了脸。 “禽/兽!” 简直欺负他这个没有伴侣的单身汉好不好? 邢冷试图冷静下来,只是没法冷静,最终还是打开房门,坐在苑落中,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医书。 “啧~” 带着一丝调侃语气的声音在苑落里响起,邢冷顿时如临大敌,身子僵硬得不行。 他下意识地起身往上房走去。 只是他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才走了两步就被出现在面前的人给拦了下来,“走这么快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邢冷被怼得面色青白,有些恼怒,“东离王既然是来作客的,那就应该有客人的自觉性!” 没错。 出现在邢冷面前的,正是同样失眠睡不着,又无聊的东离王。 东离王好像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愤怒,若无其事地说道,“是吗?既然知道我是客人,那你现在的态度可不对。” 邢冷一噎,看向东离王的眼中充满了傲慢,“想要我态度对的前提,得是你这个客人有自觉性。半夜不经我的允许,就闯进我的苑落,你确定你这样的态度就对?”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东离王拉开距离。 老实说,他并不是和愿意和东离王离得太近。 看到他这个样子,东离王面色微微沉下去,再落到他那遗落到桌面上的医书,有点好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这医书看了很久,也没有翻一页吧。” “关你什么事!” 邢冷恼羞成怒。 东离王步步逼近,直到把他逼到了石桌旁边,腰部抵在石桌上,“明明心里不平静,还要假装冷静,你的伪装做得太差了。” 听到这话的邢冷几乎要炸毛。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狠狠地推开面前的男人,颐指气使地告诉他,他很冷静,请他不要来打扰他! 可是,就那么一瞬间的时间,邢冷冷静下来。 那暴怒的神情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东离王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内心要是平静,只怕东离王就不开心了吧?” 他面无表情,语气却嘲讽不已,“像东离王这样的人物,位居高位,万人之上,苍天之下。习惯了掌握别人,要是别人的行为出乎你的意料,你又怎么可能忍受,对吧。” 邢冷说得字字珠玑。 而东离王,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我并没有想过要掌控你!” 他咬牙切齿。 邢冷呵呵一笑,并没有因此而丢失任何的理智。 他很平静地说道,“你并不需要去想,不是吗?只要我有一丝的动摇,我的人乃至我的心,都会在你的掌握之中。” 他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自己对他的情感,甚至今天东离王提出要带他去东离时,他还在犹豫不决,可就在刚才,他终于明白了,也有了决定。 “你的情人有很多,你想要男宠,也会有人满足你。你之所以来选择我,不过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有挑战性,不是吗?” 东离王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不知道,这些把自己贬到尘埃上、难听的话邢冷是怎么从口中说出来的。 “别闹了。” 邢冷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凄凉,“我是喜欢你,我也承认这种感情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但,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你!” 这是东离王没有想到的结果。 深夜前来,他希望自己能够和邢冷彻谈一番,也许情况不一样,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到来成为了邢冷斩断这段感情的导火索。 东离王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一方面觉得有一团火在心里熊熊燃烧,另一方面又觉得如坠冰窖,浑身都是冷的。 冰火两重山的感觉,真不好。 他死死地盯着邢冷。 这一次邢冷并没有逃避,而是和他对视着。 在他那双瞳孔里,邢冷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颓废得不像个人!好像一只困兽! 他突然就忍不住,呵呵笑了出声。 东离王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刚才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可笑,真是可笑啊。” 邢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他还是在笑,一边笑一边说道,“我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我明明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要把自己折磨到这种地步?!” 就为了一个男人吗? 为了面前这个男人! 真是可笑极了。 “我承认,我是喜欢你。” 突然,大笑的邢冷顿住了自己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可是,你想要我做你的禁脔,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东离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情绪变动这么大的原因,或者说以他所在的位置,已经习惯了不去思考别人的想法。 他眉头轻轻一拧,“我并没有打算让你做禁脔。你完全可以在我的身边,光明正大地做一个下属。” “呵!” 邢冷冷笑,“下属?在别人面前是光明正大的下属,在别人的背后就是见不得光的情人,是吗?” 别以为他想不出来。 东离王发现这话自己没法接。 邢冷不傻,他看得明白,嘴角冷酷地翘起,“东离王,请你后转一直往前走。” 呆愣一会,东离王反应过来,眉头直皱,那不是门口吗! 好一会,东离王才反应过来,邢冷这是让他好走不送。 意识到邢冷的意图,东离王脸色更是难看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的,我要是想你跟我走,大可像你们的皇上提出这个要求。” “为了两国的和平,我很确定他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这很显然就带着威胁了。 邢冷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本来转身的他,听到东离王的话,直接转身,对上东离王的瞳孔时,他有恃无恐。 “可以啊。” “你如果想要做这些强迫的把戏,那你做就是了。” “如果你向皇上要求,为了两国的和平皇上不得不让我跟着你走,没关系,我会答应下来。” 说到这里,邢冷也注意到他眼中闪烁的精光,他呵呵一笑,“当然,我不能确定,等回到你的王国后,我会不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东离王面露凶光,然而,邢冷不再搭理他,转身回到上房,并且,关上房门。 苑落中,东离王若有所思地站着。 房间内,邢冷好像虚脱地跌落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久久没有起身。 ‘情’一字,有时候真的伤人致死。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将军爹爹的玉佩 第二百零七章将军爹爹的玉佩 墨云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睁开眼,她刚要挪动自己的身体,就感觉酸麻酸麻的。 想到昨天晚上的激烈,她面上带着一层薄晕,又忍不住地嘟囔出声,“跟牲口一样。” 可不是吗? 她曾经听说,一旦成亲之后,那些所谓的新鲜感都会随着时间消失,对于身体这方面,男人也会玩腻,可她硬是没有从云殊的身上看出一点玩腻的意思。 咳~ 虽然说云殊真敢那样做,也不值得她去喜欢了,但不得不说,云殊真的越来越缠着她了。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外传进,紧接着帷帐被撩起,穿着官服的云殊坐在床边,伸手按住她准备起身的动作,“累了吧?我给你揉揉。” 听到前半句时,墨云锦还想着,不累才怪,你明明知道我累昨晚还这么卖力,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那略带埋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好吧。 昨晚的事儿,虽说云殊做得有点激烈,但她也不是没有感觉。而且,很显然的是事后云殊还亲自给她清洗了身子,为她上药。 不然她今天才是真的遭罪呢。 再看看他一身官服都还没脱下,很显然是刚下朝回来,就急匆匆地赶回到主院来了,对此她还能说点什么? 埋怨什么的,好像有点没良心了。 “不用揉了。” 墨云锦拒绝,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没什么事儿。” 虽然有点酸麻,但他也累着呢,她也不至于不体贴到这种地步。 “没事。” 云殊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停下自己的动作,继续地按揉着她的腿部,一边按揉着他一边说道,“昨天晚上是我过分了。” 他索求得太厉害。 她最后都晕过去了,眼眶边上还带着眼泪,他才放过她。 想想自己都觉得禽/兽了点。 只是,她的味道太美好,容不得他在那种情况下多思考。 “咳咳!” 墨云锦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昨晚的事情,而且还是道歉,尴尬得她都呛了一下,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回答说:没有? 那下次他可劲地折腾。 回答说:有? 那好像太不懂事了点,毕竟他做那事儿的时候,她自己有感觉,再说了,他到底还是顾着她身体的。 想了想,墨云锦还是回答道,“下次……不要那么激烈。” 说这话的时候,墨云锦的脸都红透了。 云殊看得欢喜,忍不住凑上前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好。” 他还真的担心她会生气,不过很显然的是她并没有生气。 两人又厮磨了一会,墨云锦才从床上起来。 云殊为她准备好穿着的服装,也服侍着她穿上,等到他换官服时,墨云锦也在一边帮忙。 两人对这种日子,都很满意。 …… 时间如同流水,东离王到水云国做客的时间即将到了,他也没有像水云国的皇上,提出要邢冷伴随的要求。 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邢冷那句话是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而且,从这几天的相处中,东离王也清楚地感受到,墨云锦对邢冷的维护。 他敢保证,要是自己真的强迫了邢冷,墨云锦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他拼了。 想到墨云锦以前的遭遇,东离王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在水云国的这些日子,东离王不仅仅见到了墨云锦和云殊的生活,知道他们的感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脆弱,而且也看得出来,墨云锦和云殊两人,没有存在谁强势谁弱势的事情。 两人根本就是相互扶持。 另外,他见到了云殊和墨云锦两人的女儿,云初雨。 东离王前来水云国时,就知道墨云锦已经生了孩子,可一直没有机会看到,本来以为,自己此次前来也看不到云初雨——因为墨云锦把他防得特别紧!他也不可能去做墨云锦不喜欢做的事情。 真正见到云初雨时,是墨云锦主动把孩子抱出来,他才看到的。 作为舅舅,即使不被自己的妹妹承认的舅舅,东离王也非常大方地送了云初雨一个见面礼,一个玉佩。 看到玉佩的那一瞬间,墨云锦几乎红了眼眶。 云殊注意到她的异样,让人把孩子带了下去,唯独留下那个玉佩。 “锦儿?” 墨云锦眼眶有点红,抬头看着面前的东离王,眼中闪烁着泪花,“玉佩,哪里来的?” 她哽咽着开口。 那是,那是将军爹爹随身佩戴的! 东离王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其实你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是吗?” “不!” 墨云锦大吼出声,有点失态,“我不知道!我要你亲自告诉我!告诉我!” 云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知道,自从东离王来了之后,墨云锦的情绪就变得有点浮躁。 现在墨云锦的情绪,很显然紧绷着,他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担心。 东离王有点无奈,见她的情绪显然紧绷得厉害,却也知道这事情不告诉她是不可能的,他只能低声地说道,“这是墨大将军随身佩戴的玉佩。” 云殊:“!!!” 这是什么情况? 墨云锦双手紧攥成拳,浮现在脸上的情绪紧绷到极点。 “所以,你为什么会有?” 她艰难地问出这一句。 “墨大将军没有死。”反正事情已经说出来了,东离王也没有再隐藏的意思,他扔下一个深水炮弹后,又继续地说道,“这玉佩是他交给我的。” “不可能……” 墨云锦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说出的话里底气格外不足。 东离王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和她闲扯,他其实清楚,在墨云锦的心里,墨祝融才是那个最在意的人。 他也不希望她的心里留下心结。 “我没有必要骗你。” 东离王轻声说道,“这玉佩确实是他给我的,因为听说你生了个小千金。” “他……现在怎么样?” 墨云锦喉咙里好像哽咽着一团东西,让她说话都非常地艰难。 她的将军爹爹,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他现在过得很好。” “你不要骗我……” 墨云锦不大相信。 如果她的将军爹爹真的过得很好,为什么不回来,就算不看她,也看看他外孙女不是吗? 他以前说过,希望看着她成家,希望她能够幸福快乐,如果她生孩子,他希望她生一个女孩,因为女孩是娘亲的小棉袄。 这样,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小锦儿会不开心了。 有小棉袄在。 墨云锦想到这些,眼眶红得更加厉害了。 东离王见到这幅情景,低声说道,“他现在真的过得很好。不过,你找不到他的,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看得出墨云锦的心思有点变化,稍微想一下还是能够明白的。 未等墨云锦问原因,东离王就直接说道,“这块玉佩并不是他亲自交到我的手里的,是通过各种方式交到我手里。” “我曾经派人去打探过,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那你还说他过得很好!你骗我!” 墨云锦声音有点沙哑。 她想将军爹爹不回来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是,她担心啊,担心爹爹会受苦受难!即使,他所会的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没骗你。” 东离王是最见不得她这样哭泣的模样,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那快乐相依的日子,他觉得对不住自己这个妹妹,可是……世事无常。 “喏,给你。” 东离王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到墨云锦的面前,“这是他连同玉佩转交到我手上的。” 墨云锦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书信,只是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将军……爹爹…… 并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云殊,看得有点迷糊,但他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得到了几个信息。 而这几个信息,让他帮着墨云锦接过东离王手中的书信,并且拆开放到墨云锦的面前,“锦儿……先看看吧。” 这里面的事情好像很繁杂,锦儿听到墨大将军活着的消息并不吃惊,也许这里面另有隐情。 她没有告诉他,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问,那可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他并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墨云锦僵硬又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看着宣纸上熟悉的字迹,她眼眶更是蓄满了泪水。 看下去,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地,一滴一滴往下掉,到最后好像黄河决堤一样,完全收不住。 云殊看得心疼,连忙开口道,“锦儿,别哭,别哭。想来岳丈大人写这封信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你放心,你看了哭了,岳丈大人可能有感应,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 为了不让墨云锦哭,云殊也是想尽了办法,连感应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其实他可是比谁都吃醋呢,但在自己的情绪前,他还是更在乎墨云锦。 “我……将军爹爹……” 墨云锦声音沙哑,想要说点什么,可到底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云殊看着心疼,一边开口安慰一边让人准备蜂蜜水给她润嗓子。 一侧的东离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自己真的该放心了。 这男人,还是值得托付的。 等墨云锦的情绪平静下来,东离王已经离开了,墨云锦也被云殊抱回主院。 他怕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伤了身体,一边侍候着她喝蜂蜜水,一边让邢冷过来诊脉。 确定墨云锦没有大碍,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有点无奈道,“别哭了,嗯?你这哭得我心里也难受。” 那种难受,就跟针扎似的。 墨云锦这会没哭了,可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云殊看得心疼,给她敷着冰块,“我一点都不想你哭,这显得我没有一点能耐,都没法让你开心。” 其实这事儿,还真的怪不到云殊的身上,但他心里不舒服啊! 邢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着云殊和墨云锦两人的动作,也知道这事儿大概只有云殊才能起作用了,也没有再说话。 不过,这一次云殊还没来得及哄墨云锦,云岭就敲响了主院的苑门。 “大人!有一个叫做柳姨娘的人在府外求见!说是夫人的姨娘!”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你说,我做 第二百零八章你说,我做 墨云锦没有想到,会在得到将军爹爹平安无事的消息下,再听到来自柳姨娘到来的消息。 想起书信上的内容,墨云锦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云殊转过头,准备询问她的意见时,她那邪魅的笑容就撞入他的眼帘,他被惊艳的同时,却染上担心。 “锦儿,如果不想见……” 他可记得,当初那柳姨娘待她也不是很好,不见也没事儿,他也不希望为了那些所谓的好名声,委屈了她。 他以为墨云锦会同意下来,实际上,他却想错了。 墨云锦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那邪魅的样,再配上她那张标准的桃花脸,简直让人目眩神迷,为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大概什么事情都会去做。 “见,为什么不见。” 墨云锦嘴角扬得漂亮,也张扬。 那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点点光亮,“好歹也是姨娘呢,不见一面不得说我残忍无情冷血?” 云殊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云锦走出苑门,给他留下一道背影。 “她怎么回事?” 同样被惊愣在一侧的邢冷伸手拍了拍自己红红的脸,眼里还有点惊慌和后怕,“怎么感觉今天的她很不正常?” 就好像是一只狐妖,散发着妩媚又勾人的光芒,偏偏她自己毫不自知。 邢冷很确定自己对墨云锦没有男女之情,可就在刚刚,看到那样的墨云锦,他的心跳都忍不住加快几息。 “我……不知道。” 云殊也有点懵,“今天她得到墨大将军没有身亡的消息,哭得双眼跟兔子似的,我哪里还敢在去戳她的痛处?” “什么?!” 邢冷错愕地瞪大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墨大将军还活着?谁说的?” 这事儿本来就不应该告诉别人,但邢冷是值得信任的,告知他也没事。 云殊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邢冷,邢冷听了,若有所思,“看来在东离国的那年,她的异样也有了解释。” “什么意思?” 云殊感觉到异样,当即开口询问。 邢冷没有回答他,在他不满要开口前,直接堵住他的问题,“我想这件事情她会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见那个劳什子的柳姨娘,你就不担心?” 云殊本来想说以她的性子,吃不了亏。但想到她待人有些时候真的很柔和,再加上那柳姨娘的身份,说不定还真的被欺负了。 这么想着,云殊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至于邢冷?也匆忙地跟在后面。 外厅。 被领到外厅的柳姨娘,心里是不满意的,可大概这里是相府,她不由自主地局促起来,倒是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坐在一边。 墨云锦到来时,看到的是穿着朴素的柳姨娘。 她微微勾起唇角,淡淡开口,“不知客人前俩,有何贵干?” 柳姨娘猛然抬头,入眼的是珠圆玉润的墨云锦,倒不是说墨云锦胖了,而是墨云锦如今的身段,恰到好处。 大概是个女人看到了都会嫉妒。 何况是柳姨娘? 柳姨娘见她自己一人,也壮起了胆子,跟她告状。 与其说跟墨云锦告状,倒不如说控诉墨云锦不懂礼数。 “云锦啊,这外厅是用来接待外人的,你这府里的人也太不懂事了,居然让我在这里等着,这是不把你这个女主人放在心上啊。” 要是墨云锦不承认这是她吩咐的,那她就得惩罚那底下的下人。 柳姨娘的算盘打得是啪啪直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墨云锦会拒绝她又或许有别的话可以反驳。 然而,墨云锦还真的不怕她,有些好笑道,“这外厅是用来接待外人的。我这相府的礼数做得也正对,不知这位客人,有什么不满意?” 柳姨娘一怔,有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外人。” 墨云锦毫不犹豫地吐出这句话。 柳姨娘简直不敢相信,她直接开口大骂出声,“我怎么就成了外人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姨娘,就算你爹没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吧!你这样可是要遭雷劈的!” 柳姨娘说得那叫一个气势汹汹,然而,下一息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墨云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面前,右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呃……” 柳姨娘惊恐地想要说话,可她稍微动一下,那喉咙就有点发痛,她甚至不敢挣扎。 掐着她脖子的墨云锦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笑得格外嘲讽,“你怎么不是外人?姨娘?你配吗?” 柳姨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墨云锦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但她敢肯定的是,只要她再有所动作,墨云锦会直接掐死她! 在小命的面前,柳姨娘还真的不敢赌墨云锦敢不敢。 她记得,墨云锦这个人,从小就有点诡异,哪怕她很不喜欢她,却不敢去招惹她。 原本以为长大了成为一标致的美人,就能够轻易拿捏了,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这样! “你,你别冲动,别冲动啊。” 柳姨娘惊慌的说道,“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姨娘,不认也罢,不认也罢。” 她还想着留自己一条小命呢。 “哦?” 墨云锦有点诧异她会这么乖,“不认就可以?我放开你就离开?” 柳姨娘倒是想有骨气地说一声‘是’,可想到某些事情某些人,她又忍不住地抱着一丝希望,“云锦,云锦,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小时候也很喜欢弟弟妹妹的,对不对?” “你现在在相府,那可是相府夫人,要什么有什么。你姨娘我一条贱命不值钱,但你的弟弟妹妹不一样啊,他们还小。”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把人接到相府里,让他们能够上学堂,好好地过日子就成。” 因为墨云锦不做声,柳姨娘觉得自己有希望了,索性一下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的墨云锦,有些好笑。 不等她开口,冷漠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本相不同意!” 这声音里自带威严,等柳姨娘把视线落到来人的身上时,直接被云殊那一身的气势震得心肝儿都跟着颤起来。 到达外厅的云殊,看到墨云锦竟然掐着柳姨娘的脖颈,这行为简直粗暴得可以,他有点儿担心,连忙上前。 “锦儿,先放手,嗯?” 他不知道为什么墨云锦的情绪变动这么大,但他大概能想到,有关今天她看到的那封来自墨祝融的信! 墨云锦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掐着柳姨娘脖子的手。 云殊见到这幅情景,心里多少是安慰的,他连忙握过墨云锦的手,低声地说道,“你说说你,这种事情哪需要你自己动手?随便让一个家丁来做就是了,这样又不脏你的手。” 本来打算告状的柳姨娘,听到这话脸色都白了。 墨云锦没有说话。 云殊看得出来她在平静心情,把她扶到一边坐下后,直接朝着柳姨娘说道,“你刚才所要求的,我并不同意。相府并不是慈善堂也不是收容所!” 他的态度太过坚决,以至于想好措辞的柳姨娘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真不要脸。” 邢冷是尾随云殊一同到来的,自然是听清楚了柳姨娘那些不要脸的话语,他冷嗤一声,“别用孩子还小来当借口!据我所知,你那三个孩子,最小的都已经十五了,好意思说小吗?要点脸成不?” 邢冷的话绝对是不给面子的,柳姨娘面色有点煞白,嘟囔着说道,“可是对你们来说,他们就是小啊……” 她的话刚刚落下,不为所动的墨云锦突然抬眸,眼里的光亮很是吓人。 不等云殊上前安慰,墨云锦已经起身来到柳姨娘的面前,一脚…… 砰! 柳姨娘直接被踢飞了一米远,碰撞在桌椅边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邢冷:“……” 云殊:“……” 外厅里的下人:“……” 每个人都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墨云锦这人,平常看起来很清冷,可真正相处时你就会发现,其实是很暖的一人。 在邢冷的眼里,墨云锦是冷静、深情的。 在云殊的眼里,墨云锦是百变的、温柔的。 在下人的眼里,墨云锦是美丽的、亲切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一个暴力分子。但今天,墨云锦先是掐了柳姨娘的脖子,现在又是一脚踢飞了柳姨娘,实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不过,没有一人觉得,墨云锦做这些是错的,相反的,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肯定是柳姨娘做的太过分,所以云锦(锦儿、夫人)才会忍不住轻轻地踢她一下! 云殊本来担心这件事情会给墨云锦造成影响,准备警告一下在场的下人时,却见在场的下人们皆是一脸气愤填膺地盯着柳姨娘。 云殊:“……” 他好像小看了锦儿收买人心的能力。 下人这方面的问题不需要他多想了,云殊干脆上前,走到墨云锦的面前,轻声说道,“你动这么大气做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是打还是拿刀杀?你说,我做。” 在场的下人:“……”他们什么都没听到,不过,大人真的很宠爱夫人哪! 一边的邢冷表示闪瞎眼,这恩爱秀得真是没谁了。 墨云锦紧绷着自己的嘴唇,“我不想再见到她。” 她内心更倾向把柳姨娘给弄死,才能消磨她的恨意,但她知道,像云殊现在的身份,稍微一个不妥就会惹得一身骚。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了云殊。 云殊顿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墨云锦这平静的话语下带起的波澜,看向柳姨娘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杀意。 “好,听你的。” 不过,在对上墨云锦时,云殊那情绪都收敛起来。 “来人,把这人给我丢出去,今后不得再放进府中!” 云殊说着这些话时,邢冷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手指在轻轻地摩挲,再看看被带走的柳姨娘,他嘴角冷冷一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下场凄惨也正常咯。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生未同时,死却同衾! 第二百零九章生未同时,死却同衾! 柳姨娘的到来,让平静的相府起了波澜,却不大。 被抬着离开后,相府归于平静。 她到来的唯一意义,大概是让云殊知道,墨云锦的心里有着沉重的秘密。 而他,一无所知。 …… 夜色如墨。 墨云锦早早躺在了床上,却没有入睡。 云殊陪了陪云初雨和云念泽后,看着两人睡下,也就回到主房。 原本以为墨云锦应该睡过去了,今天的事情也没有个解释。 但当他轻手轻脚地躺在床上,身侧的墨云锦突然轻叹了一口气,“今天……我是不是失态了?”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得如此蛮不讲理,但今天情绪控制不住,想想都觉得今天的自己像个疯婆子。 一点都不像冷静的自己! “有那么一点。”云殊并没有安慰她,而是实话实说。 在墨云锦哭笑不得目光控诉下,他低声地说道,“我觉得你这样还挺好的。” 墨云锦这就疑惑了。 她今天可是表现得格外暴力啊,他究竟是从哪里看得出她好了? 大概是和墨云锦在一起的日子越来越长,云殊也越来越了解墨云锦了,只是看她蹙眉,他就了然她的想法。 “你心里藏了很多事,我作为一个丈夫,没能了解你心里的想法,是我的过错。” 墨云锦不赞同他的话,想要开口否认,可云殊把手放在她的嘴上,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又继续地说道,“如果,这种办法能够让你发泄内心的苦,我宁愿你这样。” 失态? 怕什么? 他能够理解。 至于别人能不能理解,又关他什么事呢? 送上门来找虐的人,不虐上一顿都对不起自己。 他说得很认真,墨云锦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这些话都发自内心。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很莫名其妙,他应该是迷糊的,可他还是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她,在他的心里,她想说自然会说,他没有必要抠她的伤疤。 墨云锦知道他的体贴,再想到今天的事情,长吁一口气后,终于还是缓缓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离开水云国的时候,在你的眼里我是和你生气而离开。事实上,这确实是一部分理由,我想着,也许离开了,对你的执念就没有那么深了。” 听到她提起以前的事情,云殊就想到那段时间自己做的各种蠢事,脸色有点难看。当然,他不是怪墨云锦,而是怪自己。 “可事实证明,不管离开还是没离开,我对你的执念都依旧深,大概,是因为深到骨子里,连忘都忘记不了。” 墨云锦扯了一下嘴角,看似有点嘲弄,可又没有。大概是想到之前的事情,自己也觉得世事无常吧。 “还有另外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将军爹爹的坟墓里并没有他的尸体,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再加上各种原因,我认定了将军爹爹还活着,却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出现在我和世人的面前。” “后来呢?” 云殊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点话,不然他可能会崩溃。 “后来?” 墨云锦陷入了沉思。 在东离的那些日子,她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 “后来在东离,我似乎听到了将军爹爹的声音。” 墨云锦皱眉,“当时我找了,可没找到,邢冷说声音也有可能相似,可我不相信,但不管怎么找,都没找到。” “对了。” 墨云锦突然笑得有些奸诈,“我回来的时候,问你要是叶雨泽回来,你会选择谁的时候,是因为我在东离的时候,也听过她的声音,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云殊:“……” 这话题让他有点尴尬! 墨云锦本来就是逗弄他一下,发现他有点不自在,也就把事情转回到将军爹爹这个话题上,“我一直觉得将军爹爹活着,可我没找到他。后来我就从东离回来了。” “那……你和东离王?” 云殊沉思了半饷,还是决定问明白,不然他心里难安。 “他?” 墨云锦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逗留,但她也知道,这些事情其实应该说明的,至少告诉云殊。 “我还有一个娘的时候,他是我的兄长。” 她不愿意提到这些事情,说她逃避也好,无情也罢。 云殊有想过很多种答案,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他诧异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很不可置信吧。” 墨云锦扯了扯嘴角,只是皮笑肉不笑的,“他确实是我兄长,之所以成为东离王,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和东离前任王所生的而已。” 云殊被这个答案震惊得不行,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直诧异下去? “我不喜欢他。” 墨云锦似是自言自语,“我看到他的时候,就想起小时候各种不公平的待遇,就会想到那个女人在和我将军爹爹在一起时,让我将军爹爹受辱!” “将军爹爹那么好一个人,她凭什么这么做?她就算要这么做,那就不要生我下来,只钟情一人也好啊。” 这是她的家务事,却也是她的心声。 她第一次把心声说出来,可云殊觉得,这心声很沉重。 他甚至能够想到,她心理上受了多少折磨,能够活下来,而且还优秀得不成样子,受了多少苦难。 云殊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伸出手,把她拥在怀里,轻声地安慰,“没事,都过去了,所有不好的都过去了。” 越是了解,云殊就越觉得对不起她。 这么好一个人,受尽苦难却依旧能保持初心的她,却在他的身上,再次受了这些苦难。 所幸的是,她没有因此放弃他,他也终究迷途知返。 墨云锦眼眶有点热,她往云殊的怀里钻了钻,双手紧紧地揪住他的亵/衣,“今天,那封信里,将军爹爹说他不会回来见我,也让我不要找他,他过得很好。” “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让我直接把将军府毁了,至于将军府里的任何人,我都不需要管,让我和她们断绝关系。” 云殊身子一僵。 他突然想到,当初皇上赐婚时,她提出的三个要求,其中就有这一点! 原来!原来不是她无情、不是她冷血,而是因为,她尊重她的将军爹爹!所以才做下的决定! 错啊。 错得离谱。 云殊抱着她的双手更紧了。 他觉得,现在的墨云锦能够不计前嫌地和他在一起,真的是他的幸运! “我当时不明白,但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将军爹爹的书信里说了,柳姨娘所生的孩子,都不是他的,他也不想让别人拖累我……” 墨云锦的声音有点哽咽,“你说,将军爹爹这么好一个人,为什么在感情上这么不顺遂,为什么这些人都这样对他?” 不公平,真的好不公平! 云殊想安慰她,可不知道从何处安慰起。 她这么好一个人,可他当初也对她那么差,他和她的感情之路,走得也是那么不顺遂。 他一个曾经做错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劝墨云锦看开? 云殊觉得自己的心都被针扎着,密密麻麻的痛。 “岳丈大人其实是幸福的。” 云殊突然开口,墨云锦听到这句话有点诧异地抬头,眼眶又是红红的。 云殊看得心疼啊,他摸了摸墨云锦的脑袋,轻声说道,“他是长辈,感情上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法说不是吗?我之所以说他幸福,是因为他还有你这么一个孝顺、时时记念着他好的女儿。” 墨云锦没有说话。 云殊抱着她,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语,只是抱着她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人生啊,总有一些事情是不能如愿的。 人生啊,总有一些人是无法拥有的。 这一切,不得看命吗? …… 后来,云殊和墨云锦的生活,过得很好。 明明一个身居高位,却从来没有太大的架子,另一个呢,是相府夫人,甚至被皇上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需要忙得太多了。 可他们能够苦中作乐啊。 在闲余的时候,他们会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游玩。 哪怕再忙,他们也抽出时间。 哪怕是在京城里,他们也活得自由自在,活得让人艳羡。 他们的幸福生活,不是没有人嫉妒,不是没有人不想往中掺和一脚,可任何的阴谋诡计,到了他们的面前,最终成为纸老虎。 值得一说的是,叶雨泽这个人。 没了礼部尚书府,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明明知道云殊不会喜欢她,可看到他们两人幸福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地掺和一脚。 她到相府大闹一场,甚至不惜说出自己就是当年的叶雨泽——她说,当年自己之所以能够活下来,那是因为叶卿卿在她生产的时候用红花害了她。 她那个时候鬼迷心窍,想要和京城里一个混混私奔,就假死离开相府。谁知道那混混不是个东西,玩腻她了就不要她了。 这才有了后来她回来的事情。 她要云殊重新让她回到相府,并且成为相府夫人,要不然她就把事情闹大,把云念泽不是云殊和她的孩子闹出去,到时候丢面子。 云殊和墨云锦征求了云念泽自己的意见,最后,叶雨泽所提出的这些事情,她自己真的闹出去了。 她以为自己能够回到相府,然而,下场却是被万人唾骂,最终滚出京城,死于他乡。 至于柳姨娘? 被云殊责令扔出相府后,因为她惹了墨云锦不高兴,云殊直接使用伎俩,把她弄得身败名裂,疯疯癫癫。 而叶卿卿,则是因为叶雨泽说的那些话,再次查起来,最终锒铛入狱,在狱中度过余生! 至于墨云锦? 在云初雨一岁的时候,云殊直接给了她一个惊喜——十里红妆,大红嫁衣,在京城里,被云殊以八抬大桥,抬进相府! 很显然……墨云锦和云殊的生活,依旧会继续。 他们的生活,会有柴米油盐醋,也会有争吵。但他们的感情,也会在这种平淡的生活中,日渐深入骨髓。 生未同时,死却同衾!